上期回顧:在進(jìn)山的車上我遇到了一個小男孩,我不太敢直視他那雙黑窟窿似的大眼睛,因為看久了,會有一種朝著太陽看的感覺,火燒火燎的,好像要瞎掉了一樣。他和我約好在殼殼溪谷見面。
奶奶家到了。
奶奶沒來接我,奶奶不知道我坐的是加班車。本來奶奶囑咐過我,讓我買好了車票再給她打一個電話,可是因為我在車站遇到了來送表弟的“霉人魚”,就給忘記了。
沒事。
奶奶家我太熟了,就是閉著眼睛我都能摸到路。
我還真閉上了眼睛。
我走的是近路。
還有一條大路通往奶奶家,不過要繞過一個長滿了雜樹的大土丘。
我先踏著一條碎石小路朝前走了十米,左拐。然后再穿過一片十米長的矮樹叢,繼續(xù)左拐,路在這里就應(yīng)該分岔了,分成了兩條勉強(qiáng)能騎過一輛自行車的小徑。一條是通向我奶奶家的,還有一條就是通向殼殼溪谷方向的。殼殼溪谷,如果不看字,聽上去是不是有點像可可西里?對于我來說,殼殼溪谷就像可可西里無人區(qū)一樣神秘。
我在小路分岔的地方停住了。
我還閉著眼睛。
小路分岔的地方,豎著一根廢棄多年的木頭電線桿。我的手摸到了它,所以我知道小路應(yīng)該在這里分岔了。
我記得很清楚,左手是通向奶奶家的路,右手是通向殼殼溪谷的路,我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就朝左手的小路走去了。
可是走了十來步,我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兒,不對,我走錯路了,通向奶奶家的那條小路的路兩邊應(yīng)該有圍欄,是那種白樺樹干搭成的簡易圍欄??墒俏疑熘绷穗p臂,什么都沒有碰到。更不對勁兒的是,在我的上方,似乎懸著一個巨大的黑影。這個黑影很大,不是烏云,今天萬里無云。是一只鳥嗎?世界上有這么大的大鳥嗎?我覺得他的翼展至少有十米寬。莫非是一頭已經(jīng)滅絕的披羽蛇翼龍又復(fù)活了?我想笑,可是我笑不出來,因為我身上的肌肉仿佛都凍僵了一般。
我好半天才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我抬頭望天,可天上根本就沒有什么巨大的黑影。
沒有大鳥,沒有披羽蛇翼龍。
可我并不是虛驚一場,因為我確實走錯了路。
我說出來你絕對不會相信,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我自己竟然在通向殼殼溪谷的那條小路上走了有好幾百米。
我明明只走了十來步,怎么會走出這么遠(yuǎn)?
我站在那里,有一種夢游般的感覺。
只有一種解釋,就是我頭頂上那個巨大的黑影操控了我。他控制了我的靈魂,控制了我的雙腿,可是這也太靈異了吧?
我開始掉頭往回猛跑。
我胖,又是外八字腿,跑起來那樣子活像一只旱鴨子。
可今天我跑得比逃命的水鴨子還要快。身后那個裝著食人妖懸賞通緝令的背包,一顛一顛的,就好像是一只大手在推著我往前跑。當(dāng)我吭哧吭哧地沖進(jìn)奶奶家的大門時,T恤衫都被汗水浸濕透了。
臨撲進(jìn)奶奶的懷抱之前,我還驚魂未定地回頭朝天上看了一眼。
天上什么都沒有。
“怎么了,我的寶貝?”奶奶被我的樣子嚇壞了。
“一個黑影,天上……在三岔路口那里……”我手指著門外,頭卻埋進(jìn)奶奶的懷里,這讓我覺得安全多了。我不再喘了,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天上有一個黑影,操、操縱了我的意、意志,我像木偶一樣,什么都不知道。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jīng)站在通往殼殼溪谷的那條小路上了。他,他好冷,他像一個大冰塊一樣冷,我,我都凍僵了……”
我還是沒有把話說清楚。
我還是頭一次遭遇這樣的情況,很是后怕。
“你看到他長什么樣了嗎?”奶奶一邊抱緊我,一邊用她的下巴抵住了我的腦殼問,“是不是像一只怪鳥?”
“我沒看見。我抬頭朝天上看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見了?!?br/> 我雖然說的是實話,但隱瞞了一個細(xì)節(jié),我沒有告訴奶奶我不是看到,而是“感覺”到了天上的那個黑影。奶奶知道食人妖發(fā)布告要來追殺我的事,今天早上我都打電話告訴過她了,我怕奶奶說我疑神疑鬼,是自己嚇唬自己。
“看來他們已經(jīng)到了!”奶奶從牙縫里擠出這樣一句話來。
“你說誰到了?”
我被她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嚇怕了,我看到她鐵青著臉,握緊了拳頭。
“你是說食人妖?”我吸溜了一下鼻子。
“他們!”
奶奶又把這兩個字重重地重復(fù)了一遍。
“是食人妖派怪物來抓我了嗎?”我又仰著脖子問了一遍。
奶奶沒有聽見。她人看著門外,靈魂好像出竅了。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種我十分陌生的表情,沒有了慈愛,燃燒著一種憤怒。那不是一個奶奶的表情,是一個要奮起迎敵的女戰(zhàn)士的表情,我仿佛聽到她在對她說的那個“他們”大聲高喊:“來吧,我不會讓你們傷著我孫子的一根汗毛的——”
我抓住她的衣襟拉扯了幾下,她這才又恢復(fù)成我熟悉的那個奶奶。
“啊,我親愛的千刀萬剮的小爛瓜,快給奶奶親親,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啊,我親愛的煮不爛的小尿壺,快給奶奶親親,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比起剛才那個奶奶,我還是喜歡這個像牙醫(yī)電鉆一樣親我的瘋瘋顛顛的奶奶。
奶奶關(guān)上門,拉著我的手進(jìn)屋去。
奶奶的手已經(jīng)不細(xì)嫩了,粗糙不說,還有倒戧刺,像蒼耳一樣扎人。平時要是奶奶來拉我的手,我會逃,可今天是我主動拉起了奶奶的手。
我知道奶奶是我的保護(hù)神。
一邊朝屋里走,我一邊仰起臉對奶奶說:“奶奶,我們不怕,對嗎?”
“對!”奶奶低頭看著我,響亮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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