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樹軍
蘇玉燕打來電話,要請儲玉偉吃飯,主題是聊聊。儲玉偉說,吃飯可以,你請客,我買單。蘇玉燕說,我的銀行卡上有五百多萬了,你夠這個數(shù)字嗎?你要是夠,你就買單,我巴不得呢。儲玉偉頓時蔫了。
五百多萬,蘇玉燕是不是搶銀行去了!當(dāng)初為了買上一套二手小房,儲玉偉都累得曾經(jīng)讓他無比驕傲的腎沒法正常工作了,才分開一年零兩個月,蘇玉燕竟然有五百多萬。羨慕、嫉妒、懷疑、納悶,各種滋味在儲玉偉心里交織成了一團亂麻。從法律上講,蘇玉燕還是儲玉偉的妻子,雖然分開一年零兩個月了,可一直沒有辦離婚手續(xù)。這意味著什么?是不是就意味著這五百多萬還屬于夫妻共同財產(chǎn)?儲玉偉笑了,操這個心干嗎,即使屬于夫妻共同財產(chǎn),他也不會要的。別說五百多萬,就是五個多億,他也不會為了錢和蘇玉燕合到一起,除非為了兒子。他就是捉摸不透,個頭不高,身材不美,皮膚不白,臉型不俊,智商不高的“五不”女人蘇玉燕同志是怎么把五百多萬弄到手的?有了疑問,儲玉偉換衣服的速度就快了。
凈身出戶的這段時間,儲玉偉一直把蘇玉燕稱為末妻。和末期諧音也一個意思,婚姻行將結(jié)束,處在末了階段的妻子,簡稱末妻。儲玉偉覺得這個名字起得好,充分證明自己是有才華的。
走進大山炒雞店,蘇玉燕還沒有到,儲玉偉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還差十分鐘,就先選了個理想的位置坐下來。一個秀色可餐的服務(wù)員抱著菜單走過來問,先生,你們幾位?儲玉偉說,兩位,暫定兩位吧,極有可能是三位。儲玉偉想到了兒子,蘇玉燕極有可能把兒子帶來的。服務(wù)員又問,現(xiàn)在點菜嗎?儲玉偉說,等請客的來了再說,我要點光點素的,請客的是暴發(fā)戶肯定點葷的。服務(wù)員職業(yè)性地笑笑,說,您先坐。說完,轉(zhuǎn)身走了。儲玉偉又看了看時間,還差一分鐘。
按約定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二十分鐘,蘇玉燕還沒有來,儲玉偉很生氣。這女人永遠就這素質(zhì),從來沒有時間觀念,別說有了五百多萬,就有了五個多億也成不了貴族。儲玉偉極力地壓著火氣,要不是為了看兒子一眼,他肯定走了。
又過了三十分鐘,儲玉偉望著門外寬敞的大路,連個人影都沒有。心里火了,蘇玉燕太過分了,以前遲到也沒有到這個程度,不就是有五百多萬嗎,就是有五個多億也不能成為遲到的理由啊。典型的窮人乍福!儲玉偉起身想走,要不走也太對不起他的個性了;儲玉偉還想在電話里罵蘇玉燕幾句,他以前就是這個脾氣。可畢竟分開了一年零兩個月,既然沒有合起來的可能,就盡快有個結(jié)果,打消耗戰(zhàn)對誰也沒有好處。儲玉偉不想再耗下去了,他帶著媽媽早就搬了出來,財產(chǎn)也都留給了蘇玉燕,按說離婚是很簡單的事情,可蘇玉燕光答應(yīng)離就是不說具體去民政局的時間。儲玉偉提過幾次,蘇玉燕要求他每月支付兒子一個月一千元錢的撫養(yǎng)費,并且等兒子上初中、高中、大學(xué),每一個階段再遞增一千塊錢。這只是生活費,到了高中以后,學(xué)費也得儲玉偉拿。氣得儲玉偉罵,你表面上智商不高,實際上比賊都精明,九年制義務(wù)教育上到初中不用交學(xué)費,高中之后再讓我支付兒子的學(xué)費,就等于兒子上學(xué)期間的所有費用都由我負責(zé)了。況且我一個月支付一千塊錢連你的生活費都用不完。蘇玉燕說,你不就是支付點兒撫養(yǎng)費嗎,你想過沒有,我一個女人拉巴著孩子容易嗎。儲玉偉說,我知道你不容易,讓兒子跟著我吧,我不要一分錢的撫養(yǎng)費。蘇玉燕怒目圓睜說,門兒都沒有,我拼了命也得要兒子。
這事就僵住了,儲玉偉想要孩子,蘇玉燕不同意,提的條件這么苛刻,儲玉偉也接受不了。儲玉偉在一家畫刊社工作,是聘用的,上班自由,一星期只上兩天班,工資也少得可憐,只有五百元。除去房租連生活費都保不住。儲玉偉選擇這份工作就是看好了時間自由,他是省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平時以賣字畫增加收入。儲玉偉和蘇玉燕分開的時候,剛剛過了一段平靜舒適的日子。房貸還完了,債務(wù)沒有了,經(jīng)營的書畫網(wǎng)和藝術(shù)家網(wǎng)度過了困難期,良性運轉(zhuǎn)起來了。雖然掙不了大錢,可每年幾萬元的收入在這座縣級城市生活完全沒有問題的,儲玉偉也能靜下心來研習(xí)書法了。沒想到好日子沒過幾天,婆媳大戰(zhàn)驟然升級,導(dǎo)致蘇玉燕提出離婚。儲玉偉把一切都留給了蘇玉燕,只身和媽媽租住在一個破舊的院落里。儲玉偉當(dāng)然明白,蘇玉燕提出離婚,婆媳矛盾只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方面是嫌他光知道練書法不知道賺錢。這一點兒,他倆有認識上的不同。儲玉偉對目前的現(xiàn)狀很滿意并對自己的書法前景寄予厚望。可蘇玉燕只盯著那些有錢人,天天想著快速達到有錢人的生活標準,回頭看儲玉偉,就是一個不知道過日子的人了。在蘇玉燕眼里練書法和遛鳥一樣,是光花錢不賺錢的事情,也是不務(wù)正業(yè)的事情。
雖然遲到五十五分鐘,看到蘇玉燕來了,儲玉偉先前的火氣消了十分之九,問,咱兒子呢?蘇玉燕說,去他姥姥家了,他就喜歡和表哥玩。儲玉偉嘆氣說,兒子就是兒子,永遠不知道爸爸想他,都上二年級了,光知道玩。隨后,儲玉偉讓蘇玉燕坐在里面,又主動給她打開了餐具。那個服務(wù)員又走過來問,先生,現(xiàn)在可以點菜了嗎?儲玉偉指指蘇玉燕說,讓她點,她點的菜好吃。蘇玉燕說,你點吧,想吃什么點什么,反正我負責(zé)買單。儲玉偉就看不慣蘇玉燕窮人乍福的樣子,就說,上鮑魚,二斤多的,來兩個。服務(wù)員說,對不起,我們店以炒雞為主,沒有海鮮。儲玉偉又指指蘇玉燕說,她有錢,鮑魚海參都可以有。讓你老板買去。服務(wù)員說,鮑魚真沒有,先生看看我們店里的特色菜吧。蘇玉燕說,趕緊點吧,別老土了,鮑魚哪有二斤的。儲玉偉說,怎么沒有?美國野生大鮑魚,重達2.08公斤,比洗臉盆還要大,重量差不多是“三頭鮑”的12倍。蘇玉燕不耐煩了說,你趕緊點吧,服務(wù)員,先來盆炒雞,要正宗柴雞。服務(wù)員一邊記,一邊說,放心吧,我們店里的雞全是從農(nóng)村收上來的柴雞。儲玉偉看蘇玉燕那架勢,把菜單推過去說,你全程負責(zé)吧。我是窮人,一進飯店就暈。蘇玉燕接過去,翻著菜單點起來。
蘇玉燕看了半天,直到服務(wù)員不耐煩了,才又點了三個菜:油炸花生米、綠豆芽炒豆腐皮、炸小河魚。服務(wù)員接過菜單像屁股上著火似的走了。蘇玉燕白了她背影一眼說,什么素質(zhì)!下次不來了。儲玉偉沒接話茬,笑著說,你點的全是招待農(nóng)村干部的菜。蘇玉燕不高興地問,農(nóng)村干部能有這么低的標準?儲玉偉說,在七八十年代,農(nóng)村人請干部吃飯就是這四個菜:雞哏哏兒、果子仁兒、小鮮魚兒、豆腐皮兒。你能點這四個菜說明你懷舊啊。我也懷舊,看到咱倆以前使用過的物品可親了。蘇玉燕白了他一眼說,我才不信呢,你心里只有你媽媽,哪有我和孩子。儲玉偉說,心里有媽媽不對嗎?蘇玉燕說,我沒說不對,你就和你媽過吧。儲玉偉心里有氣,臉上盡量平靜,說,關(guān)于咱家的未來,你是怎么想的?蘇玉燕說,咱家還有未來?你有戀母情結(jié),你只考慮你媽媽。儲玉偉說,我堅信一個對媽媽好的人才能對妻子好,因為這是一個好人的做人準則。蘇玉燕說,你只對你媽媽好,對我好嗎?儲玉偉反問,我對你不好嗎?你還記得我寫的那篇小文章嗎?我給你背背。蘇玉燕剛想阻攔,儲玉偉背了起來:妻子在一家私企上班,每天晚上六點下班。要在夏天,這個時間天空是很明亮的??稍诙緟s已經(jīng)是伸手不見五指了。馬路上雖然燈火輝煌,但我居住的這個小區(qū)卻是一片黑暗。從馬路到我居住的樓房步行大約要七八分鐘的時間。就是這段路程,讓我總是牽掛著妻子。每晚,只要天色一暗下來,我的心里就開始感到些許的不安。特別是接近六點的時候,心里總感到空落落的,干啥都沒有心思,就禁不住走出家門,來到馬路上等著妻子下班。我站在馬路上,感到出奇的冷。盡管我穿了羽絨服,還是難免被凍得瑟瑟發(fā)抖。每逢這時,我就開始思考這段漆黑的路程。路程雖然很短,卻能見證我們的愛情。我和妻子共同走在這段路上,我相信,妻子更能感受到我對她的愛。冷點真的沒有什么!能讓妻子感受到我的愛,是我心里最大的溫暖,也是我的責(zé)任。再說,在馬路上等妻子,我感到非常的踏實。比起我在家里無神的等待,我心里舒服多了。一想到這里,頓時就不感到冷了。特別是看到妻子走來的時候,我心里更涌起一種溫暖。妻子怕我冷,一直反對我在這里等她。妻子說,這才六點多,路上有的是人,根本沒必要等我,再說,天氣也太冷了。我握著妻子的手說,我喜歡等你,因為等你也是一種溫暖。儲玉偉背完,還被自己的文字感染著,眼角有些發(fā)潮。蘇玉燕卻撇了撇嘴說,那是以前的你,你現(xiàn)在變了。儲玉偉說,我沒有變,這一年零兩個月里,我一直在回憶咱從認識到結(jié)婚到各自上班再到共同創(chuàng)業(yè)的道路,咱倆一路走來不容易??!蘇玉燕又撇了撇嘴說,你還知道不容易?你想想你為這個家做過什么貢獻?儲玉偉沒想到蘇玉燕竟然能這樣問,于是反問,我做的貢獻,你不知道嗎?這么多年,我為了這個家,一直在努力拼搏。蘇玉燕一臉的不屑,說,你拼搏什么了?你努力什么了?你看看我和兒子過的什么日子?一個小房子,還是二手的,連個車都沒有,你到學(xué)校門口看看,誰家接孩子不開車去?儲玉偉說,不用去看我也知道,肯定還是不開車的多。蘇玉燕提高了嗓門,人家要飯,你也跟著要飯嗎?你怎么不想想那些買上好車,買上別墅的是怎么混的。儲玉偉說,人和人的起點不一樣,咱有咱的實際情況。蘇玉燕又提高了嗓門,咱什么實際情況,你不就是想說我表弟我表妹都在咱家里住過幾年嗎。他們能吃多少?能花你多少錢?
蘇玉燕不講理了,這是她一貫的作風(fēng)。儲玉偉示意她降低聲音,要說嗓門大,他比她的嗓門大,可發(fā)脾氣要分場合。在公共場所發(fā)脾氣就是素質(zhì)的問題。蘇玉燕的表弟表妹住在家里的時候,儲玉偉從來沒有反感過,對誰都和對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樣,他提這件事情不是心疼錢,要心疼錢,當(dāng)時就不讓她表弟表妹住了。他只是想讓蘇玉燕知道,他們走過的路不容易,他和她都從農(nóng)村來到城里打工,從認識到結(jié)婚,雙方家里沒有幫助過一分錢,拉著生活的犁鏵,還有額外的負擔(dān),能在城里買房還有自己的事業(yè)已經(jīng)很好了。儲玉偉想引著蘇玉燕回憶走過的路,就講述起來:咱倆還沒結(jié)婚,你表弟高中畢業(yè)就來到咱家了,你舅舅說農(nóng)村沒出路,不想讓你表弟呆在農(nóng)村,希望我們能幫著在城里找工作,讓他留在城里。你表弟又不是外人,我高興地答應(yīng)了。你表弟吃住在咱家里,我沒有任何意見。隨后,我給你表弟找了工作,你表弟依然吃住在咱家里,我也沒有意見。工作兩年后,你表弟談了女朋友,他家里沒有多余的錢,我們支付了你表弟訂婚的錢,直到現(xiàn)在我都拿他當(dāng)親兄弟對待。我們結(jié)婚后,你表妹來了,你姨也這么跟我說,農(nóng)村沒出路,想讓你表妹和你一樣留在城里,希望我們能幫著在城里給她找工作,雖然剛剛卸掉了你表弟這個包袱,我還是很高興地讓你表妹住到了咱家里。你懷孕一直到咱兒子三歲,你沒有工作。我一個人供著全家人包括你表妹的生活費用……蘇玉燕打斷他說,你怎么不提你媽的事,你媽也跟著你啊,都多少年了你媽還跟著。儲玉偉說,我媽跟著咱是應(yīng)該的。蘇玉燕說,我表弟表妹跟著咱就不應(yīng)該嗎?儲玉偉說,我們有責(zé)任幫助他倆,可媽媽跟著兒子天經(jīng)地義吧。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爸爸去世得早,她只有跟著咱。蘇玉燕不耐煩了,行了,你心里只有你媽。儲玉偉說,先不談這個話題,現(xiàn)在是回憶往事階段。你別打岔。你說我沒有為這個家盡過責(zé)任,可你想想,我為了賺錢,做過多少事情,在廣告公司拉廣告,在市場上賣襯衣。從報紙上看到濟南有傳授制造洗衣粉技術(shù)的,人家回收產(chǎn)品,我就去了,路上連瓶水都舍不得喝,結(jié)果被騙去了六千八百塊錢。我拉了半年廣告才還清債務(wù)。我又看到徐州有傳授從雞蛋里提取酶的技術(shù),人家也是回收產(chǎn)品,又被騙取了三千六百塊錢。是啊,這些我都失敗了,可我全是為了這個家啊。隨后,你被朋友拉去聽直銷課,你說很好,但你沒能力,讓我做。我做了,誰想兩年就賠了三萬多……蘇玉燕又打斷說,賠錢怨我嗎,是你沒本事,同樣干,別人賺錢,就你賠錢。儲玉偉說,你想想,賺錢的是少數(shù),就是早先干那幾個人,后來干的不全賠了。我沒有怨過你,要怨怨我沒有本事。事情過去這么多年,再談怨誰有意思嗎。我提這事不是想說責(zé)任在誰,我只是讓你想想,雖然都賠了,可我確實是努力過了。沒掙錢,不是我沒努力,是我沒能力,是我命不好……蘇玉燕又打斷說,你自己不清楚嗎?就是你心太高,一心想著當(dāng)書法家,你把你練書法的時間都放在掙錢上,咱的日子比現(xiàn)在好得多。儲玉偉說,我把主要精力放在練書法上也是這幾年的事,還多虧了練書法,咱能買上房子,能還完賬,不就是因為書畫網(wǎng)和藝術(shù)家網(wǎng)嗎,我要是不練書法能把這兩個網(wǎng)站經(jīng)營得這么好。蘇玉燕說,你干不了什么大事,倆網(wǎng)站一年才賺幾萬塊錢,你就滿足了?儲玉偉說,我沒有滿足,但至少比以前好多了。蘇玉燕吐出了一個字:切!儲玉偉說,你要是看不上這兩個網(wǎng)站,就給我吧。蘇玉燕說,你太毒了吧,想把我和兒子趕盡殺絕?儲玉偉忍著火氣說,房子、存款、家里的一切,我都給你了,我還把你們趕盡殺絕?你怎么好意思說呢。蘇玉燕說,就是都給我了才幾個錢?儲玉偉說,別管多少錢,我是凈身出戶。蘇玉燕說,你凈身出戶就對了,這些都是我掙的。儲玉偉感覺一口氣窩在了心里,腹中難受得很,這女人怎么不講理呢。雖然當(dāng)初注冊這兩個網(wǎng)站使用她的名,可把這個網(wǎng)站做起來,是我儲玉偉啊。所有的人都知道??!個頭不高,身材不美,皮膚不白,臉型不俊,智商不高的“五不”女人蘇玉燕同志怎能顛倒黑白呢。再說了,她也不想想,就她那兩下子還經(jīng)營網(wǎng)站,尤其是藝術(shù)網(wǎng)站,她知道藝術(shù)是啥玩意兒啊。儲玉偉不想在飯店里有損形象,緩緩地說,請你尊重事實。蘇玉燕理直氣壯地說,我一直尊重事實。一直是我掙錢養(yǎng)著你娘倆。氣到極限反而平靜了,儲玉偉問,你養(yǎng)著我?你拿什么養(yǎng)著我?蘇玉燕說,拿我掙的錢。儲玉偉說,你要是腦子不好使,我再幫你回憶回憶,咱倆剛認識時你上班,那時候工資也沒有我高。自從你懷孕,好幾年沒工作。你后來的工作是我給你找的,在電視臺廣告部跑廣告業(yè)務(wù),可你的客戶全是我的客戶啊,要是沒有我,你往哪里賺錢去。再后來,我們一起經(jīng)營網(wǎng)站,雖然你是法人,可具體工作是誰做的?蘇玉燕說,我做的。儲玉偉說,你做什么?你坐辦公室,你就是在辦公室值班,充其量算個辦公室主任。你自己沒數(shù)嗎?蘇玉燕怒目圓睜,說,誰沒數(shù)?你別胡攪蠻纏。蘇玉燕的聲音很高,周圍的人開始往這邊看,儲玉偉說,你小聲點兒,什么脾氣?蘇玉燕反問,你以為你的脾氣好???儲玉偉說,我的脾氣是不好,可從來不影響別人,我就是在家里發(fā)脾氣從來也沒有打過你吧,這就叫素質(zhì)。蘇玉燕說,你可得敢啊。儲玉偉說,不是不敢,是不會,本人天生愚笨,永遠學(xué)不會打老婆。蘇玉燕說,我就聲音高,你管得著嗎,你和我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儲玉偉說,作為朋友,我也得勸告,保持良好形象對你有好處,可以找個好老公。蘇玉燕說,這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會找個比你好的。儲玉偉說,我求如來佛祖,求觀音菩薩,保佑你找個好老公,咱兒子也跟著受益。蘇玉燕說,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管好自己的事吧。儲玉偉說,我很簡單,沒房有娘,啥事不想,專心習(xí)字。蘇玉燕說,你媽真是你的累贅,老家又不是沒有房子,干嗎賴在你這里。儲玉偉說,她身體不好,回老家,我能放心嗎?蘇玉燕說,是,你就不放心你媽,其他人都放心。儲玉偉試探著說,為了孩子我想再和你合起來。你肯定不同意吧,你和我媽是天敵。蘇玉燕氣不打一處來,就你媽那素質(zhì),你不是不知道。儲玉偉很不高興說,行了,已經(jīng)分開了,再扯這些沒意思。彼此祝福吧。蘇玉燕說,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媽對你就那么重要?儲玉偉反問,你媽對你不重要嗎?蘇玉燕說,這是兩碼事,我媽又不跟著咱,再說我媽人多好啊。儲玉偉說,別上升到人品,婆媳不和是常事,每個家庭都會遇到,我建議你好好學(xué)習(xí)如何處好婆媳關(guān)系,如果你再找老公不還得面對嗎,除非你找個沒媽的,就怕不那么巧啊。蘇玉燕說,我說過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是個老人就比你媽人品好。儲玉偉說,好了,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吵架的。蘇玉燕說,這就是你的毛病,一說到你媽你就這樣,你保護你媽的缺點像保護自己的眼睛那樣……儲玉偉揮手擺住蘇玉燕說,誰的媽沒有缺點?誰又沒有缺點?婆媳要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相互包容,有了問題先別責(zé)怪別人,先自己反思。蘇玉燕問,你媽怎么反思的?你說說。儲玉偉說,反正咱們都分開了,說這個還什么意義。你直接說什么時候辦手續(xù)就行了。蘇玉燕說,你這么著急干嗎?你有茬了?儲玉偉說,我是怕耽誤你。蘇玉燕說,你要有茬你就說,我不耽誤你。儲玉偉說,咱們都分開一年零兩個月了,再拖著也沒意思。蘇玉燕說,我真佩服你,談了半天你都不關(guān)心我那五百多萬的事。儲玉偉一臉藝術(shù)家的清高,說,你認為我是在乎錢的人嗎?我要是在乎錢,就不會選擇凈身出戶了。你別說五百多萬就是五個多億和我什么關(guān)系。我希望你的錢越多越好,咱兒子也跟著你享福。蘇玉燕說,如果這五百多萬和你有關(guān)系呢?儲玉偉笑了,說,和我有關(guān)系,我也會送給你的,否則就不叫凈身出戶了。蘇玉燕說,如果真和你有關(guān)系呢?儲玉偉說,我說過了,和我有關(guān)系我也送給你。蘇玉燕說,真的和你有關(guān)系啊。儲玉偉看蘇玉燕不是在開玩笑,驚訝著說,還有這樣的好事,天上還能掉給咱們五百多萬?蘇玉燕說,你還記得你在山上救過一個摔傷的老頭嗎?儲玉偉說,我只救過一個老頭,美籍華人。蘇玉燕說,對,就是那個老頭。前幾天回國了,順便來感謝你。找家里去了。儲玉偉說,幸虧我搬出來了,用不著感謝。蘇玉燕說,我也這么跟他說的,他喜歡上了你收藏的那些字畫了,包括你的好幾幅。儲玉偉問,他花五百多萬買走了?蘇玉燕點點頭。儲玉偉說,我那些字畫都是去外地和一些書畫家朋友交流來的,值不了那么多錢。蘇玉燕說,反正也值不少錢呢,人家也有感謝你的意思。儲玉偉說,我要在家肯定不同意。蘇玉燕說,他也喜歡字畫,說那些字畫都很好,特別是你寫的,雖然不出名,但水平很高。儲玉偉說,反正是你賣的,我也無權(quán)過問。蘇玉燕說,畢竟都是你收藏的還有你的作品,你打算怎么處理?儲玉偉說,你以前嫌我不掙錢,去外地交流還花錢,剛才還說我就知道寫字,這下知道咱家那些字畫不是廢紙了吧。幸虧你沒有扔掉。既然是你賣的,你打算怎么處理?蘇玉燕說,算是夫妻共同財產(chǎn),咱倆一人一半。儲玉偉笑了,錢就那么重要嗎?我說過,全給你,我說話算話。
蘇玉燕心里很是溫暖,光抱怨儲玉偉不掙錢了,忽略了他很多優(yōu)秀品質(zhì),比如他對人很好,比如他不在乎錢,比如他是個書法家,比如……
儲玉偉走在街上的時候,身邊跟著蘇玉燕,陽光剛好落滿了兩個人的臉。蘇玉燕柔柔地問,回家看咱兒子吧?儲玉偉干脆地答,看兒子可以,但不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