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娜·羅伯森
巴黎的8月,天天都是星期天。空氣猶如瑞士山區(qū)一般清爽,一貫急躁無理的巴黎人變得更加親切、友好。一半的巴黎人都出城了,剩下的人逍遙享受巴黎之美。汽車的數(shù)量只相當于平常的1/3,空氣猶如瑞士山區(qū)一樣清新。巴黎人一半都走了,剩下的人當中,出現(xiàn)一種友好的勢頭。這種感情,在一向人擠人、人壓人、以急躁無理著稱的巴黎非常罕見。
這是一種讓人心里很舒服的“英雄所見”的感覺,“瞧,我們都很聰明,知道留守。”沒走的巴黎人非常放松。他們會微笑,等公共汽車時會和陌生人搭訕。突然間,他們手上有了時間,可以放慢腳步。
天天都是星期天
早晨,萬物俱靜。透過圍欄,公園和花園向無聲的街道散發(fā)著陣陣清香。你要是想在大街中間蹦蹦跳跳地趕路,一點問題都沒有。平時,每天早晨7點,4條車道就已經(jīng)擠得滿滿當當了。
成千上萬套公寓的窗戶,百葉窗緊緊地閉著。
一輪半圓的月亮仍然懸掛在清澈的藍天。蒙帕納斯(Montparnasse)大道一角,“穹頂”(Le Dome )咖啡廳的侍應生“小楊”穿著一身整潔的黑白制服,正在便道上擺桌子。他皮膚曬得黝黑,雙眼炯炯有神,說,“8月的巴黎?整整一個月,天天都是星期天!”
8點整,格蘭登先生準時抵達。他是???。一年四季,每周一到周六從不缺席。他點的永遠都是一杯小小的苦咖啡;他坐的永遠都是從左邊數(shù)過去第四張桌子對著窗戶的那個座位;那杯咖啡,永遠都要加上兩塊糖。格蘭登先生永遠噴著古龍水。8月,空氣中彌漫著那股獨特的香氣。換成12月,可是絕對聞不到。
格蘭登一生中,40年是賣鞋的推銷員,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休。他喜歡8月的巴黎。只有一個例外讓他不太開心,那就是,“穹頂”每周一關門,一個月4天,他早晨只能到“冒煙的狗”咖啡廳去喝咖啡。那家咖啡店根本比不上“穹頂”優(yōu)雅。
逃亡時刻
7月14日法國國慶節(jié),午夜時分,大雨當頭澆向壯觀的煙火表演。國慶節(jié)一過,夏季大逃亡即刻開始。
巴黎人紛紛出走,去海邊,去山區(qū),去鄉(xiāng)間別墅。7月底,標志著潮落的開始。最后一批小商店店主、餐館業(yè)主、門房也都出去避暑了。
大多數(shù)門房都回去和在葡萄牙的家人團聚,一個月不用倒垃圾桶、刷地板;德朗布爾路(Rue Delambre)上,開熟食店的意大利人都回托斯卡納(Tuscany)老家了;魚店的法國老板去了布雷頓海邊;鞋匠也回突尼斯去看望母親了。
最后一個關門的是面包房。剩下那些還開著門的面包店房外,人龍越排越長。
到了8月1日,除了街道角落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小雜貨店外,整個街區(qū)空空蕩蕩。
在那家雜貨店站柜臺的,是一個瘦小的男人。他一頭灰色的長發(fā)在腦后扎成馬尾,說著一口流利的法語、意大利語和德語混合語,很難懂。
我早就想知道,他怎么到巴黎來的?,F(xiàn)在正是我提問的好時機。
他操著獨特的方言說:“我出生在東柏林。1964年,我19歲的時候,逃到柏林墻的那一邊。后來,我在意大利海邊住了許多年,離比薩不遠。我在那兒打魚?,F(xiàn)在,我在這兒,巴黎。”
“最美好的時光”
在德阿薩斯路(Rue d”Assas),將近90高齡的安德魯打開百葉窗。那座公寓樓中,幾乎所有的人都不在家。
兩年前,他的妻子伊麗莎白去世。那以前,8月的每天下午,安德魯都和妻子一起去馬路對面的公園,坐在噴泉邊、栗子樹下那張綠色的長椅上。
他們在大樹的陰涼下度過了許多炎熱的夏日。伊麗莎白永遠帶著一頂帽子,她有許多很高雅的帽子。安德魯說:“看看伊麗莎白的帽子,我就會知道日子?,F(xiàn)在,她去了,我不僅很想念她,也很想念她的帽子?!?/p>
埃德加?基內(nèi)(Edgar Quinet)大道上的集市,一般都延伸500米長,顧客摩肩接踵。現(xiàn)在,只剩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小攤出售玫瑰、熏衣草,烤雞,水果,蔬菜,梨子蛋糕、蘋果餡餅。
瑪麗洛瑞和護工一起出來購物。她說:“每年8月,我總會留在巴黎。空氣更新鮮,街道更安靜。這是最美好的時光?!?/p>
瑪麗洛瑞出生在1908年,高齡104,她肯定最有發(fā)言權。
(編輯/唐馨)
海外星云 2012年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