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婕(福建廣播電視大學，福建福州350003)

海峽兩岸民間神話故事探析

陳婕
(福建廣播電視大學，福建福州350003)

福建與臺灣分處海峽東西兩岸，由于歷史淵源等因素，形成了民間文化的趨同，其中民間神話故事有其獨特的審美價值與意義。

民間神話;民間故事;具象性;幻想性;神秘性

在海峽西岸與東岸隔海相望的福建與臺灣，地緣、血緣、文緣、商緣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閩南人移民臺灣，不僅促進了臺灣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也對臺灣民間文化產(chǎn)生了長期的影響。兩岸的文化在交流中產(chǎn)生了交融，并形成了具有區(qū)域文化特點的民間文學，其中民間神話、民間故事有其獨特的審美價值與意義。

民間文學具有口頭性特征，處于不斷變化的狀態(tài)，具有變異性;反映集體智慧和藝術才能，具有集體性特征;新的作品往往在傳統(tǒng)的基礎上產(chǎn)生，帶有傳承性特點;民間文學作品還具有多階段性的特點，民間文學作品通常都可以幾百年流傳，常?？梢苑从尺@個時代的特征，不同的普通文學作品一定是一個時代的著作;還有方言性特征等。

神話是文學創(chuàng)作中一種極古老的散文形式的口頭創(chuàng)作，它是原始人最初構思的，記錄了早期人類對自然和自身的理解，對于宇宙萬物的認識，以及在這一認識過程中所表現(xiàn)的獨特的思維方式和幻想故事。是民間文學中最有價值的體裁類型，是對沒法解說的自然現(xiàn)象的假托解釋。臺灣高山族神話所反映的內容常和宗教圖騰的原始狀態(tài)相似。高山族神話流傳甚廣，歷史悠久，在民族學、人類學和民間文藝學研究中具有很高價值。

海峽兩岸民間故事有許多相近、相似之處。以臺灣地區(qū)居民的組成來看，除了原住民之外，早先幾乎皆是從大陸移民過來的，其中以福建、廣東兩省為多。福建移民至臺者，以漳州、泉州的福佬人為主，而廣東移民至臺的，則以客家人為主。因此，臺灣的民間故事大都環(huán)繞著原住民、閩南人、客家人這三大族群而產(chǎn)生。就臺灣民間故事的發(fā)展概況而言，它與大陸民間故事的關系可謂密不可分。臺灣地區(qū)三大族群:原住民、閩南人、客家人的民間故事發(fā)展不太均衡，由于社會背景、政治環(huán)境、人口比率等等因素，客家族群方面顯得較為薄弱的。由于臺灣四面環(huán)海的地理環(huán)境，先民渡臺后胼手胝足的開墾經(jīng)歷，和數(shù)度遭列強占據(jù)殖民的境遇，臺灣雖承襲大陸地區(qū)的民間故事特色，但畢竟因為時空背景條件的差異，所以后來流傳于臺灣本地的民間故事，便時常與當時當?shù)氐娘L俗習慣、人文色彩、地理環(huán)境相結合，而發(fā)展出自己的風格、特點。民間故事可以說是將時間、地點、人物、情節(jié)等要素兼?zhèn)溆谝惑w的一種口頭敘事文學。人們將對現(xiàn)實世界的理解解釋，表現(xiàn)在虛構的民間神話故事上。閩南與臺灣神話故事的特點是，兩地故事多有關聯(lián)。許多大陸民間故事傳入了臺灣時雖有所刪增，但總的框架未變。情節(jié)跌蕩起伏，人物性格鮮明。

一、閩臺民間神話故事的主要內容

1.雷公、電母

閩南神話中有很多關于雷公電母的內容，雷公是可以顯靈的，它能分辨人間的善惡，替人間收拾惡心毒行的歹人。所以它無事就不發(fā)雷，既發(fā)了雷，就要擊死人的。后來錯擊死了一位好人，一個很有孝心的寡婦。于是雷公就奏了玉皇，請命將這個寡婦，賜為電母。在它未發(fā)雷之前，電母可以放光，先照亮世間的善惡，以免再錯擊人。所以現(xiàn)在嗚雷的時候，先有電光閃一閃，就是這回事了。臺灣也有類似的雷公電母民間故事。臺灣故事《雷公》也講了同題材的內容，古代有父子二人去野外打獵，兒子迷路，父母尋子不得，這對深情焦急的父母升上天空化身為雷電，父親的火把就是閃電，母親的高舉的火把則是雷鳴。

2.玉皇大帝

臺灣民間的神明許多是屬于想象神，人類為要探究宇宙萬物的奧秘，便由離奇的思想形成了神話。神話便是由于實在的事物而產(chǎn)生之幻想故事。所以臺灣民間的想象神許多來自神話。又因人的世界有皇帝，文武百官及部屬，尚且各有妻妾、仆婢等，所以古代人很容易想象神明界也有最高神，其下面有文官和武官神，且各有其部屬等。中國民間信仰所構想出來的神明界，也就是中國歷代帝國體制的再版，至高之神是玉皇上帝，在其支配下的各神明由其設官授職。玉皇大帝，簡稱玉帝，俗稱天公。宇宙中一切的神明，都是在他的統(tǒng)轄下，沒有天地以前，就先有了他，天地萬物由他而創(chuàng)造，他本身永住天上，但委派諸神到世間來觀察人間的善惡，一般人信奉他為至高無上之神。

3.關于自然等

臺灣和閩南神話故事均有很多表現(xiàn)對自然現(xiàn)象解說的?！度丈窈驮律瘛氛f的是天公希望將日月撮合成一對夫妻，但因太陽相貌丑陋，月亮非常不情愿，于是一個晚上出現(xiàn)，一個白天趕路，永遠也沒法相遇見?！短柡拓i母菜》的故事說古時候有九個紅紅的太陽，雷公射落了八個，剩下的那一個藏身于豬母菜園里而得以生存，從此以后太陽絕不會把豬母菜曬枯萎。

4.關于倫理道德、懲戒理念等

民間故事中常常被提及的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觀念，《牛報恩》、《身長鴨毛》、《酒仙和狐貍》、《蜜蜂報恩》、《蛇酒》、《五龍聚會的迷信》都是此類題材的故事。

《水鬼做城隍》講的是某員外收租后坐轎子回家，轎夫眼紅錢財，殺員外奪錢外逃。員外死后成了水鬼，閻羅王派這好心腸水鬼去當城隍，兩殺人謀財轎夫到城隍廟告狀，頓見七孔出血倒地而死。

也有反映戒除貪心觀念的故事。此類故事有《樵夫和白銀》、《東港王爺廟的來歷》、《荔枝和黃金》、《奇異的石臼》等。

《金銀的壺子》說的是三兄弟在隔壁村莊發(fā)現(xiàn)三壺金銀，約好返回的時候一起來取。貪心的老二故意裝病提前返回，看到的卻不是三壺金銀而是三壺清水，于是他懊惱回家。沒想到老大、老三返回時卻依然見到了三壺光燦燦的金銀，帶回后家三兄弟各分了一壺，老二由此羞愧不已，從此戒除了貪念。

還有反映命定論觀念的故事?！镀蚴趁分v的是柳員外年過半百得一兒子取名來福，算命師說來福將來一定是乞丐命，必須得娶個“蔭夫”的妻子才可以改變命運。柳員外千辛萬苦為兒子來福娶了“富貴命”的妻子，但柳員外百年之后，兒子來福還是逃脫不了乞丐的宿命。這類的故事比較著名的還有《兩個乞丐》《陳大憨》等。

還有反映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故事?！杜錾猃敗分v的是富家公子碰舍因吃喝玩樂揮霍了家產(chǎn)，在媳婦數(shù)落中幡然醒悟，售賣紅龜果重新建立家業(yè)，被大家稱作碰舍龜。此類故事中比較有名的還有《陳阿扁改邪歸正》等。

二、閩臺民間神話的特點

1.物我不分的互滲律

原始人在心理機制上與兒童相似，大體經(jīng)過未分化的，分化的與整體的三個有序進程。首先是“天人合一”，“物我不分”的泛靈論階段，在這種物我不分、主客觀不分的“混沌”時期，原始人眼中的世界和兒童的一樣，籠罩著強烈的“主觀”氣氛。如《月亮·頸飾》。

2.集體表象

神話研究者大體有個共同的看法，認為“原始人幾乎沒有‘個人’意識，卻受集團心理的支配”。他們的行動受著“集體暗示力”的支配。因為在氏族社會里個人離開集體就無法生活。圍獵需要集體合作才能制服兇猛的野獸，生產(chǎn)資料為集體所有，在氏族復仇戰(zhàn)爭中，個人無條件服從氏族利益，故在原始神話和宗教行為中多數(shù)是集體意識表象。如《玉皇大帝》。

3.直觀的具象性

原始思維特點具有一定的具象性，或者說它趨于形象思維，富于直觀性，或意象性。原始人類常把客觀世界加以人格化，他們很少有抽象的概念，于是直觀性、形象性或具象性便成了神話思維的主要特征，同時，浪漫的在今天看來缺乏內在邏輯的幻想便油然而生。如《雷公》。

4.構思的幻想性

閩臺神話在構思和藝術特點上主要表現(xiàn)為強烈的幻想性，這種原始時期不自覺的幻想，已構成文學的浪漫主義，這種浪漫主義正是產(chǎn)生在古代現(xiàn)實生活基礎上的。透過幻想成分我們能很好地窺視到古代生活的情景，特別是原始先民勞動生產(chǎn)的情景。如《晝夜》。

5.原始思維的神秘性

原始先民由于生產(chǎn)力低下，智力初開，對許多現(xiàn)象不能了解，又要強作解人，于是出現(xiàn)萬物有靈的觀念，思維本身帶有許多神秘性。如《天書》。

民間神話的獨特審美價值和藝術魅力，在海峽兩岸文化交流傳承中，有著意義非凡的影響，并對其它文學樣式的形成產(chǎn)生作用。

6.臺灣和閩南故事多關聯(lián)相近

許多大陸民間故事傳入了臺灣時總體框架未變的基礎上略有改動。這類故事有《賣香屁》、《狗耕田》、《蛇郎》等。《狗與女人結婚》則講皇帝讓人在京城貼出榜文，有誰能把公主的病治好就將公主許配與他，結果一只可愛的小狗揭下榜文，伸出長舌頭輕舔公主長瘡的皮膚，由此治好了久病不愈的公主，公主最后嫁給了小狗。這樣的故事與大陸流傳的各種類似的狗與人、青蛙與人最后結婚的故事，框架與內容均很相像?！短锫輬蠖鳌氛f的是好心終究會得到好報。臺灣的《蜆女》與大陸的《田螺姑娘》故事也很接近。

7.故事生動有趣

《活在萬人心中的林掌柜》講的是林掌柜數(shù)次違反了東家規(guī)則去做好事，無數(shù)次逢兇化吉的故事。

8.民間故事演繹成諺語

南部諺語:“心肝硬過石阿暇?！毙稳葑鍪聻槿诵哪c硬狠。石阿暇的妻子月蛾行為不軌，被弟弟發(fā)現(xiàn)，妻子卻惡人先告狀。石阿暇善惡不分一刀砍死了弟弟。中南部諺語:“三人五目，日后無長短說。”意思是當場看清的事情，事后就少了反悔。中部諺語:“撿著金煙吹，破產(chǎn)全家伙”，意思是不要為了貪念虛榮而毀了全部家產(chǎn)。說的是農(nóng)夫阿水偶然拾到一個金煙斗，于是虛榮心大發(fā)，從此不再耕耘田地，用金煙斗抽昂貴的煙絲，整天花天酒地，揮霍無度，沒過多久就耗盡錢財，回到一貧如洗的最初狀態(tài)。閩臺民間神話故事來自兩岸民間的共同創(chuàng)造、演進與發(fā)展，融入了特定的地域文化、風土人情、倫理道德理念，有著特殊的審美價值與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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