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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蹤
小時候,有一次和姥姥吃雞,她把雞腦袋弄開,給我看里邊的秦檜。
我記得能看到秦檜的頭還有手被綁在身后的樣子,還有副很喪氣的臉,因為那臉上有橫橫豎豎的線,可苦了。
我什么也不問,仔細看著他,把他完整地挖到自己的小碗里和他對望,忘了吃飯……
我想那么多秦檜成天跪在雞的腦子里,真是很擁擠。世界上的秦檜真多啊!然后我用其它桌上的飯菜在碗里給他搭了各種各樣的場景,讓他身處其中,再制造個地震旋風(fēng)洪水什么的,玩得很high。
還有一次吃橄欖,吃完后姑姑用菜刀把核切開給我看里邊的鬼臉,我小時候覺得這和雞腦里的秦檜一個樣,只是我也不問這鬼臉是誰的鬼臉,我把許多切成一半的核放在兜里,沉溺其中了(經(jīng)過這兩次事件,我變得很愛切開東西)。
爸爸編過一種奇特的動物用來嚇唬我,它叫大馬猴,我一不聽話,爸爸就說讓大馬猴把我接走。爸爸根本不知道我一點也不怕它,我只是有點躊躇究竟要不要和大馬猴走,要不要以后做只森林里的動物。
還有大人用河邊的狗尾巴草給我編兔子,我常常用那兔子蹭臉。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這些,我從小就明白,自己是個小孩,這個世界大得很,所有不明白的暫時都不用明白,就那樣。所有的奇怪都不奇怪,即使奇怪我也得接受這個現(xiàn)實。結(jié)果導(dǎo)致大人逗我玩的所有事情我都當真了,接納了,我現(xiàn)在還是覺得秦檜跪在雞頭里、橄欖是隱藏著鬼臉的果實、大馬猴沒事就在黑夜的房頂上蹦跳接小孩、狗尾草其實都是綠色的兔子……我現(xiàn)在還是這樣,什么都相信,傻嗎?但是誰說世界就是人們固定要相信的那幾種樣子呢?它詭異得很,美麗得無邊無際,有一天它真的在我們面前發(fā)了神經(jīng),我反正是面不改色的,因為我從小就接納世界神經(jīng)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