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
我是一個很入世的人,但是我性格中也有很理想化的東西。受各方面的制約,客觀條件達不成,只能曲線救國,慢慢來,一步步走。五年十年之后,再回頭看看我們給中國出版界帶來了什么,不一定是好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壞的,但是至少作出了一些改變,讓人們看到了一些新鮮的東西,這是我對自己深信的一點。
幾年前我想做雜志,我就鉚了心思做雜志。我想做我就去做到最好,包括我寫《小時代》,我不管別人說它是不是很拜金,充斥著名牌,我想寫這樣一個故事,告訴別人上海是什么樣子的,或者我腦海里的上海是什么樣子的,我就會去寫。
我17歲就出道了。那個時候年紀小,連新聞里說一句我不好的話,我都會難過很久,更何況是編一些我完全沒干過的事情,就更崩潰了。但是漸漸地發(fā)現(xiàn),其實這些都很快就過了,留不下什么痕跡,如果整天被這些事情困擾,就沒有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哪怕再惡劣的新聞,它一瞬間就會被更惡劣的新聞所取代。而且你身邊的人,你在乎的那些朋友、父母都知道,這些是假的。作家留下的是作品,而不是新聞;作為主編,留下的是一本雜志的影響力,而不是身上的一個什么花邊。
我們確實沒有經歷過什么生死存亡的事情。之前跟黃永玉老師聊天,采訪秦怡老師,他們都聊過年輕時經歷的戰(zhàn)亂、饑荒,這些確實我們沒有經歷過。我們經歷的是什么?高考的壓力、學業(yè)的困惑、獨生子女的孤單,這種東西好像很微不足道,跟前輩經歷的那種大時代的動亂很難比,那沒有辦法,這就是我們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在我的生活里面寫我覺得悲傷的東西。
但你不能說,在我們的世界里,因為沒有經歷過戰(zhàn)亂,就不能體會悲傷。你們知道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嗎?知道家里父母只有你一個孩子,對你望子成龍的期待嗎?這種壓力你們能體會嗎?高考制度下是什么感覺?你們不知道。你不能要求我們放棄自己擅長的東西,去寫你們擅長的,我不要用自己的雞蛋去跟你們的石頭碰。
每個人的承受力,包括我們這一代人精神的脆弱程度,你無法想像。跟上一輩人是不一樣的,上一輩人單純地生活在一個大環(huán)境里,大家都穿一樣的衣服,做同樣的事,看一樣的書。
但是到了我們這個年代,每一個人的心靈隔閡與成長軌跡都相差十萬八千里。我還是說希望每個人都能更寬容,不要因為我不了解你的東西,或者我看不懂你的東西就去質疑。如果這個東西真有幾百萬人、幾千萬人在喜歡,那它一定有它的價值,無論這個價值是大是小,無論這個價值是不是屬于你所熟悉的年代,你都不能全部去否定它。就像我看長輩們的東西,雖然寫的不是我成長年代的事,但是我還是會看到他們很牛的地方,比如技巧,以及對人性的挖掘。
真實的我就是崇尚名牌,我也不想去掩飾。我也有很膚淺、很討人厭的地方,我不是完美的標本,我是一個真實的人。
我不想扮演一個意見領袖。就像我現(xiàn)在是一個成功的主編,一個優(yōu)秀的出版人,策劃了大量的暢銷書,各自做好自己最擅長的事情,各自做好該做的事情,我覺得就OK了。我是迷戀財富,但是不等于我喪心病狂。我辛苦勞動,每天睡四五個小時,如果這樣我都還不能賺錢,那就太不公平了。我在完成自己一個又一個目標,實現(xiàn)自我價值。我只會一步一個腳印地按照我的規(guī)劃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