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Ⅰ本刊記者 張玲玉
丑丑:太陽,在每個人心中
文 Ⅰ本刊記者 張玲玉
2011年2月14日,第十七屆美國塞多納國際電影節(jié)——這是除了奧斯卡、金球獎外,藝術(shù)水準最高的電影節(jié)之一。
很多人對片中天堂般純凈美麗的貴州風景特別向往,一位美國觀眾對導演丑丑說:“你的電影真美,每個畫面都像油畫一樣。”《云上太陽》最終獲得“最佳外語片獎”、“最佳攝影獎”、“觀眾最喜愛影片獎”三項大獎。
《云上太陽》剛剛殺青時,扮演女主角波琳的法國演員菩翎男就問丑丑:“為什么我們的電影叫《云上太陽》,卻沒有多少關(guān)于太陽的鏡頭?”
2009年拍攝《云上太陽》時,26歲的導演丑丑對這部自編自導的電影以及電影呈現(xiàn)的思想顯然更為明確,她問菩翎男:“你在丹寨這些寨子里生活了3個月,有什么感受?”
菩翎男從小就是中國迷,6歲就開始學漢語,可是對貴州仍然比較陌生。她想了想,認真回答:“我覺得寨子里的人都很快樂。”
“是的。在許多城市人看來,大山里的人物質(zhì)匱乏,生活很艱苦,但是他們卻很快樂。就像我們坐飛機,時常會碰到烏云,甚至陰雨,但當飛機穿越云層,就會看到太陽。太陽永遠都不會被烏云遮蓋。我相信人們看完這部電影,都會找到心中的太陽。你找到了嗎?”
菩翎男又仔細想了想,“啊,我找到了。其實太陽一直都在那里?!?/p>
《云上太陽》故事情節(jié)簡單,臺詞很少,運用許多長鏡頭,向大家講述了一個有關(guān)心靈救贖的故事。法國女畫家波琳得了一種查不出原因的怪病,她對人生失去了希望,想尋找到一個純凈的地方了斷生命。波琳四處漂游,無意中走進了中國貴州黔東南大山深處一座苗寨,在那里,她為奇美風景和純樸風情傾倒,認為自己找到了靈魂歸宿。而當?shù)孛玑t(yī)和村民卻為她的病情擔憂,寨老們投石表決,決定以神鳥錦雞作為藥引為她治病……
影片以一個西方人的視角,第一次對多彩神奇的貴州和黔東南進行描繪。
奧地利前駐華大使夫人Ursula Wolte看完影片后感觸頗深,“這部影片畫面唯美純凈、無可挑剔,故事簡單卻質(zhì)樸感人?!彼Mㄟ^她的努力將這部影片在自己國家介紹推廣。
一位中國觀眾激動地握著丑丑的手:“你把藏在貴州大山深處幾千年的愛與智慧帶出大山,帶給觀眾,讓我們很感動?!?/p>
刁德恒自摑五十巴掌之后,臉被摑得活像豬肝,川矢哈哈大笑。他走到百里香面前彎腰施禮,雙手抱拳嘰哩呱啦。莊翻譯說:“百里香先生,今天打攪了,明天再來貴鋪品嘗您的廚藝!”
2010年6月,《云上太陽》入圍第十三屆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中國新片展暨傳媒大獎”單元;同年9月,入選參加在法國巴黎舉辦的“第五屆法國巴黎中國電影節(jié)”;2011年,國家廣電總局電影局、文化部中外文化交流中心將《云上太陽》定為年度外宣影片,翻譯成英語、法語、德語等語言提供給我國所有駐外使領(lǐng)館;《云上太陽》也是“華影在線”2011年“影像中國”活動四部故事片之一。
丑丑說:“我想,首先它是一部好看的電影,表達的是人類共通、永恒的情感,無論東方人西方人都看得懂。它展現(xiàn)了苗族人、中國人善良純樸的情感,體現(xiàn)了中國人的智慧。還有,西方不是說我們沒有民主嗎?你看電影里寨老投石,這是最古老的民主啊,而且還是男女平等參與?!?/p>
參加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的時候,沒有經(jīng)費開新聞發(fā)布會,也沒做什么宣傳,只憑一個片單介紹,《云上太陽》在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上滿場放映。丑丑坐在靠門的過道里觀察,“只要前15分鐘沒有觀眾退場,他們就一定會看到影片最后?!?/p>
電影結(jié)束了,人們久久不愿起身,他們互相問道:“你有多久沒有被感動了?”
丑丑,中國影壇最年輕的一位少數(shù)民族女導演。爸爸是侗族,媽媽是苗族,16歲開始籌備第一部電影《阿娜依》,輾轉(zhuǎn)7年之后,終于上映。許多人說,她的電影美得像畫一樣,尤其是影片中的拍攝地更讓人向往。
采訪時,丑丑的手機不時響起。丑丑每次都會說:“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她多稱對方“老師”、“阿姨”或“前輩”。她是一位極謙虛的女孩,也許正是因為她的謙虛與禮貌,丑丑很有人緣。
貴州省政府參事、貴州師范大學教授張曉松笑著說,“丑丑有一種潛藏的能量,總能聚集很多像我、楊勝明教授這樣的志愿者為她作翻譯、搬運工、司機。她做的事就是貴州的事,我們理應(yīng)幫助她。”
丑丑說,“在我的家鄉(xiāng),一切都是有生命的。我只是還原最真實、自然的狀態(tài),保留自己獨特的風格。”圖為工作中的丑丑(左)。(受訪者供圖)
“反響如何?”
“美國人很驚訝?!?/p>
張曉松這樣分析,“美國觀眾特別關(guān)注異域世界,雖然他們看過世界,但并不了解貴州。這部影片對他們來說,彷佛打開了一個新世界;同時也給我們諸多啟示:中國文化怎么走出去?什么樣的文化能夠被世界觀眾接受?”
張曉松在《關(guān)于大力宣傳和推介優(yōu)秀影片<云上太陽>推動我省文化建設(shè)大發(fā)展的建議》中這樣寫道,“《云上太陽》作為一部高超植入的貴州旅游宣傳片,既是一部有很高票房潛力的優(yōu)秀電影,也是我省民族學、人類學、電影學、傳統(tǒng)工藝、跨文化交流等多種學科研究和實踐的一個不可多得的范本。同時,還為我國電影和藝術(shù)界帶來了一股清新之風,更為促進我國中外文化交流,特別是貴州與世界的直接交流提供了一份難得的作品。”
一位貴州觀眾在觀看影片后這樣說道:“謝謝你,丑丑。你讓世界看到了貴州,讓貴州看到了世界。我能為你做點什么嗎?”
丑丑很是欣慰,“這種對影片的肯定,也正是我拍攝影片的初衷?!?/p>
一直以來,丑丑對自己的電影提出了一個要求:在不失電影藝術(shù)價值的基礎(chǔ)上,對貴州民族文化進行記錄保存。為此,她一直嘗試在電影里進行糅合:
第一部電影《阿娜依》強調(diào)保持原生態(tài)的東西;考慮到受眾的接受程度,第二部電影《云上太陽》里,丑丑試將交響樂、電子樂、打擊樂等元素巧妙結(jié)合在電影音樂中?!坝^眾會覺得電影音樂中有苗族音樂的元素和旋律,但也有國際化元素?!背蟪笳f。
正在籌備中的第三部電影《侗族大歌》,從拍攝到發(fā)行,會借助更多外力,與國際接軌。丑丑解釋,“我拍的不是個人趣味、誰都看不懂的文藝片,也不是迎合大眾口味的商業(yè)片,我要拍的是觀眾都能看得懂,都喜歡看的影片?!?/p>
事實上,人們很難用既定的概念來界定丑丑的電影,《云上太陽》在法國放映時,法國人覺得有阿巴斯的風格,也有人稱之為“新文化電影現(xiàn)象”。
丑丑說,“在我的家鄉(xiāng),我看到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水、石頭、草、山,到處都是愛。我只是還原最真實、自然的狀態(tài),保留自己獨特的風格。”
對話丑丑
記者:你當初為什么會選擇用電影這種方式來宣傳家鄉(xiāng)?家鄉(xiāng)貴州對于你的電影有怎樣的意義?
丑丑:外界對貴州了解太少,是我選擇用電影宣傳家鄉(xiāng)的初衷。我的家鄉(xiāng)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大山里的生命力,山里人對生命的敬畏,人性的純真善良,你是無法想象的。山里人很樂觀很浪漫,他們愛一個人愛一輩子,可以把情歌唱到老。
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華麗的語言,來描述家鄉(xiāng)貴州和在那里發(fā)生的故事,我只是把自己對家鄉(xiāng)那份滲入到血液里、最真的情感融入到我的電影里。我覺得首先是真誠,然后才是藝術(shù)。真誠地被感動,真誠地感動別人,真誠地去表達。
在貴州,苗族侗族都沒有文字,主要通過刺繡和口頭傳承文化。對我來說肩上有一份責任,我想通過電影這種國際性的視聽覺綜合藝術(shù)方式把民族的文化遺產(chǎn)記錄下來,讓更多的人來關(guān)注和保護他們。如果將來有能力了,我很想建立一個基金會,專門用來保護和傳承貴州的民族文化。
記者:《云上太陽》整部影片中只有一個專業(yè)演員?
丑丑:這部電影里只有一個專業(yè)演員,其他啟用的都是家鄉(xiāng)丹寨縣的村民。我給村民們講戲,說有個法國女孩生了非常嚴重的病,現(xiàn)在需要你們救她,他們真的特別著急,老人緊緊握著我的手說:“妹,我們一定要救她!”
2011年12月,我們帶著《云上太陽》回到丹寨,到當初拍攝電影的每一個寨子給鄉(xiāng)親們放映。到麻鳥村時,得知其中參與拍攝的兩位老人已經(jīng)去世,我就一個人跑到村后的山坡上哭。我責怪自己去晚了,沒能讓那兩位老人看到自己參演的電影,感覺特別遺憾。
(責任編輯/彭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