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非
十八年如梭,它一面剝落了墻粉無力的雪白,抹去窗框喜人的朱紅,一面催老了雙開木門吱呀的悶響。后院的池塘一如既往地蕩漾著,池邊的雜草黃了又綠綠了又黃。這時候,想必我該來了。
自從那一天我離開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未曾靠近她。有那么一段時間,我一下子思念起她的美好來。
老屋總是爺爺住著,逢年過節(jié)我們就會到這里重拾一些幾乎被遺忘了的溫暖。低矮的院墻在金燦燦的陽光里斜切下一溜陰涼,屋前是一片田地,在溫柔陽光的簇擁下映著稻谷的金黃。我搬一塊合用的石頭在田埂邊對著隨風擺頭的稻子,坐著,發(fā)呆出神或是獨自玩著家家酒,把隨手撿的稻稈折成我能想到卻有些做不到的樣子,打發(fā)偶爾的聊賴或悠哉。泥土里的蚯蚓挪動身軀在那里辛勤翻耕,不知名的飛蟲躲在爺爺后腦勺的頭發(fā)上,突然記起了什么又轉身飛開。螞蟻辛勞地合力搬運著我昨天吃蘋果丟下的核,在被我堵住去路、笑作傻蛋后仍沒頭沒腦繞開障礙繼續(xù)前行。墻角的水洼里蹦出一只青蛙,呱呱叫了兩聲又跳進了田里。風從田的另一邊吹來,吹過還在開的稻花、已經(jīng)半飽的稻穗,吹過我齊耳的短發(fā),吹過半入院落半入田的池塘,漾起了一層層稻的、我的、水的漣漪。到處是靜謐的恬淡,偶爾又冒出咕咕呱呱的叫聲和哈哈呵呵的笑聲。這都是真實的記錄,老屋前的天地寂寞可也熱鬧。
所以,十多年過去了,我總還是念念不忘地想回到那老屋去,去她門前的石階或池塘草叢邊默坐、呆想,去清掃車水馬龍的喧囂,去窺探自己靈魂中的寂寞。十余年里,這老屋的形體被不經(jīng)意地修補著、切割著。所幸的是有些東西是誰也改變不了的。譬如冬日年夜的爆竹聲,山坳里黝黑的天幕,響徹除夕的歡笑;譬如從田埂邊看到的風景,會跳集體舞的稻田,跳著跳著就跳出了華爾茲,跳進了我明亮的心間;譬如雨后的池塘,露珠不規(guī)律地滴落,在水面上盛開了大小不一但一樣顏色一樣歡樂的荷花、杏花,怒放了孩子的心花;譬如長了青苔的石頭,它悄無聲息地蹲在那里,我在時它在那里,我離開時它在那里,或許有一天我從這個世界去另一個世界后它依然在那里;譬如雪后的下午,老屋很難得穿上我一直夢寐以求的白婚紗,讓我怦然心動羨慕萬分;譬如萌發(fā)了的香椿芽,在春雨潤澤后混雜著其他花花草草的香更加醉人。
這味道是最說不清楚的,味道只能意會不能言傳,要親身感受才能明了。這味道甚至是難以記憶的,只有你聞到才能“似曾相識”記起它全部的情感和意蘊,所以我常常想回到老屋。
(指導老師:高 利)
溫馨提示:有沒有覺得這篇文章的語調(diào)和句式似曾相識?沒錯,這是一篇仿寫《我與地壇》里的某些片段而成的優(yōu)秀文章。如果大家也能對課本里的某些經(jīng)典文章爛熟于心且能仿其神韻,還怕寫不出好作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