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在桂林參加了一個培訓,每個省都有1到8名代表不等。
有個江西人很有趣,胖大黑。第一次吃自助餐的時候,他就端著盤子到我們這一桌來,和我們的總編搭話,他們是熟人。還沒寒暄上三句,他就說:“武漢的馬場不錯……”
我們的總編是不養(yǎng)馬的,所以沉默。
“就是太遠了一點,在漢口,從武昌過去該多遠啊……”他又自己接下去說。
“是的?!笨偩幓卮?。
“騎馬很有益于健康啊。對女人來說可以豐胸的。”他對著我們幾個女編輯說,大約是想發(fā)動所有的人來參與他的談話。我們低下頭繼續(xù)吃東西。過了一會兒,他實在忍不住了,終于自己說:“我買了一匹馬?!蔽覀兌继痤^,長噓了一口氣。終于抖包袱了啊。后來,每次吃飯,他必端著盤子坐到我們這一桌,大講他的馬經(jīng)。起先是很狡猾地兜幾個圈子,貌似和馬沒有關(guān)系,可是還沒走幾步他就突然殺個回馬槍,或者是羞答答地回頭了,終于又講到馬上來了。
在他N次敘述中,我們得知他的愛駒叫“暴龍”,是從內(nèi)蒙古買來的,花了人民幣1萬元,寄養(yǎng)在馬場里,每月開銷1800元,每星期去3次馬場。
“我這1萬花得多值啊,我騎到60歲,身體多棒啊?!?br/> “你能騎到市區(qū)嗎?”總編不無殘忍地問道。
“市區(qū)哪能騎進去呢,大街上是不準騎的?!?br/> “那不夠炫啊,要是能像跑車一樣在大街上搞幾個回合……”總編擊中了他的要害,一匹好馬只能在鄉(xiāng)下轉(zhuǎn)幾圈無異于錦衣夜行富貴不還鄉(xiāng)啊。
“對身體有好處……”他無力地反擊道。最后一天,我們吃早餐的時候,他又來了,頭上戴著一頂西部牛仔的帽子,下面穿個短褲。
“昨天晚上你們逛西街了嗎?”他問。
“沒有?!?br/> “我看中了一頂帽子,開價459元,還一分錢不少,要是200元,我就買了?!彼f。
“你不有一頂嗎,買那么多帽子干嗎?”一個天津人問道。天津人穿著唐裝,眼球突出,眼白很多,一副愛探出究竟的樣子。
“我喜歡帽子。我還想搞一雙好靴子。”愛馬的江西人就是不告訴他謎底,一副“我逗你玩”的樣子。
“買那么多帽子干嗎?”天津人窮追不舍。
“帽子好啊?!苯魅苏f。
兩人眉來眼去地拉了幾個回合,我們總編宅心仁厚,實在不忍心看他們這么相互折磨下去,說:“他買了一匹馬?!?br/> “哦,是這樣啊?!碧旖蛉嘶腥淮笪?。
江西人也松了一口氣。為了表達出他實際上買了一匹馬,他繞了多少圈子,他容易嗎?他原本想做得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還是需要我們總編一語點破啊。
“這些人怎么都那么蠢???我都戴了西部牛仔帽了,難道他們還看不出來我買了馬嗎?”也許這個江西人在心里已經(jīng)狠狠地罵過遲鈍的聽眾很多遍了。
?。株柹]自《中外文摘》)
責編:katsu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