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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上海1938

      2012-12-29 00:00:00吳宏慶
      上海故事 2012年8期


        1. 狩獵行動
        這天傍晚,美國花旗銀行上海分行的職員李清漢準(zhǔn)時下班,回到公寓。公寓管理員桂嫂正在用抹布抹樓梯。這是個四十多歲的胖女人,待人很熱情,她跟李清漢打了招呼:“李先生回來了。”李清漢點頭回應(yīng):“桂嫂辛苦了。”
        打開門后,地上有封信,是從門縫塞進來的。李清漢關(guān)門撿起來,打開。信里只寫了三個數(shù)字,33,54,87。他從書柜里拿出一本《民國記實》,在里面找到了33頁的第33個字,這是個“張”字,隨后又依此而行,找到了后兩個字,合在一起就是“張成民”。
        李清漢劃上火柴,將信點上放進桌上那個碩大的煙灰缸里,然后點了一根煙,閉上了眼睛沉思著。
        1938年的上海已經(jīng)淪陷了,但各派勢力仍然盤踞著,軍閥、財團、日軍、各租界、黑幫,當(dāng)然,還有地下黨。李清漢的公開身份是外資銀行職員,說著一口流利的外語,拿著令人羨慕的高薪。但比起衣著光鮮的白天,李清漢其實更喜歡自己的另一個身份——國民黨特高課上海組織行動隊成員,代號“獵戶”。
        在1937年8月13號之前,張成民一直是個熱心于交際的人,據(jù)他說自己來自于武漢一個大財團的家庭,他談吐不凡,揮金如土,被很多軍政要人視為知己。但在淞滬之戰(zhàn)后,他突然失蹤了。此一戰(zhàn)國民黨軍隊雖浴血奮戰(zhàn),但仍落慘敗,隨后,上海淪陷。人們發(fā)現(xiàn)失蹤的張成民竟已成了日軍指揮部里的座上賓,其事跡被廣為宣傳。大家才知道,原來他只是出身于武漢一個鄉(xiāng)下財主之家,赴日本留學(xué)之后,被日本情報部門秘密收買,成為一名間諜,隨后被派至上海收集情報之用。
        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淞滬之戰(zhàn)是不可避免的,但誰也不知道這個張成民到底收集了多少情報,這些情報又給日軍入侵上海帶來了多大的便利。所以,組織上要刺殺他,李清漢并不感到意外。不過張成民畢竟不同于普通人,此時他被日軍嚴(yán)密保護著,并住進了戒備森嚴(yán)的司令部,要刺殺他,除了精心準(zhǔn)備之外,還需要等待110ee58b4990c8b0d4ac7d5521ff326d時機。
        第二天,李清漢正在銀行上班時,一個叫山本的日軍參謀來找他。山本職位雖然不高,但貪婪成性,幾乎每過幾天就會帶著一批從中國人身上搜刮來的錢財讓李清漢幫他匯去日本的老家。這些錢里很大一部分是他瞞著上司私吞的,因此刻意地與李清漢保持著較親密的關(guān)系。
        李清漢清點過他帶來的一箱銀元后,給他開了單據(jù)。山本接過來,拿出一張請柬說:“李君,經(jīng)常麻煩你真是說不過去。我這里有張請柬,今晚海城大酒樓,我們要開個宴會,到時請你一定賞光參加。”
        這個吝嗇的小鬼子經(jīng)常用這種不花錢的東西來示好,有時一張電影票,有時是張舞會的門票。不過李清漢還是很高興地接過來,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晚上,李清漢憑著請柬輕易地進了海城大酒樓。一了解,才知道原來這是一眾漢奸專門為日軍開的宴會。早到的山本看到他,過來打了招呼。李清漢一邊與他聊著,一邊巡視四周,片刻后,他的目光在一個角落里頓住了。
        盡管李清漢從來沒見過張成民,但因為張成民的相片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報紙上,很輕易就認(rèn)出了他。此時張成民一個人坐在那個角落,一口一口悠閑地喝著酒。不過仔細(xì)看就知道了,在他的前后左右都有人在保護他。這讓李清漢有些詫異,連山本這個級別也配不上帶侍衛(wèi),難道他的級別有這么高?
        李清漢很隨意地指著張成民問:“那位想必就是你們的諜報之王了吧?”山本點頭說:“沒錯,要不要過去幫你引見一下?”李清漢笑道:“那好呀,能與這位傳奇人物相識,也是我的榮幸。”
        但兩人剛走過去,兩名侍衛(wèi)就從邊上攔住了他們。這兩人官階明顯比山本低,山本用日語罵了他們幾句,兩人小聲地爭辯著,但仍然不想讓開。張成民注意到這一幕,說:“讓他們過來吧?!眱蓚€侍衛(wèi)這才無聲地退下去。
        山本雖然不高興,但好像在張成民面前也不敢放肆,賠著笑說:“張君,這位是我的朋友,銀行家李清漢君?!睆埑擅竦募茏铀坪鹾艽?,乜斜著眼睛看了看李清漢。李清漢向他伸出手去,說:“久聞?wù)櫷醯拇竺?,早就想一識廬山真面目,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張成民漫不經(jīng)心地碰了碰他的手。
        張成民似乎是個很難打交道的人,對兩人愛理不理的。不多時,一個穿和服的女子過來后,他立即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親自迎了上去,還帶著滿臉討好的笑容。這是個身材嬌小,容貌清純的女人,她看到李清漢與山本,有些詫異,但還是點頭打了招呼。張成民轉(zhuǎn)頭對向他們,冷著臉道:“對不起,我與櫻子小姐有些事要談,你們能不能……”
        兩人識趣地走開了。走到遠(yuǎn)處,山本搖頭說:“真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磿@么重視如此狂妄自大的人?!崩钋鍧h裝作無奈的樣子,說:“也難怪,他正春風(fēng)得意時。對了,櫻子小姐是他的女友嗎?”山本搖頭說:“或許吧,誰知道呢?!?br/>  這是一次冗長而無聊的宴會,李清漢沒找到任何下手的機會?;氐郊液?,他寫了一封信,信的內(nèi)容毫無機密,真正的內(nèi)容是倒貼的郵票,這表示行動有困難,請示協(xié)助。第二天早上,李清漢將信扔進了郵筒。信封上是一個并不存在的地址,但李清漢卻知道他的上級能百分百在第一時間收到。他其實并不知道自己的上級是誰,就像越少人知道他的身份越好一樣,他知道的人越少也越好。
        2. 袍澤弟兄
        上海并不如日軍在各報紙上宣傳的那般安全,在這一年里,不僅一些出賣國家的漢奸被刺殺,而且日軍的死亡與失蹤人數(shù)也不斷增加。這讓李清漢知道自己不是在孤軍奮戰(zhàn),他的身邊潛伏著無數(shù)與他雖互不認(rèn)識但志同道合的人。每想到此,他總覺得充滿了力量。
        刺殺張成民的計劃一直無法實施,他就像烏龜一般,整天都躲在日軍司令部里。這天傍晚,李清漢像前幾日一樣,守在日軍司令部附近的一家茶樓里,想等到張成民出現(xiàn)。但一直到天黑也沒見到他。李清漢正覺得失望時,忽然看到一輛黃包車停在司令部前,一個女人從黃包車?yán)锵聛?,走了進去。李清漢看得仔細(xì),她正是櫻子。她應(yīng)該是來找張成民的。但幾分鐘后,櫻子就出來了??磥韽埑擅癫辉谶@里。她站在門口左顧右盼,像是在等黃包車。不多時,一輛黃包車跑過來,她招手上車。
        司令部的人應(yīng)該知道櫻子與張成民的關(guān)系,在她找不到人時,應(yīng)該會對她說出張成民的去向。那么跟著她,或許能發(fā)現(xiàn)張成民的去向。只要找到這個地方,下手就很簡單了。李清漢立即出門,也攔了輛黃包車,吩咐車夫跟了上去。
        此時天色已晚,路上很是安靜。李清漢跟著櫻子來到一條空無一人的巷弄里,忽然看到前面的車停了下來,但那里并沒有人家的門口。突然,李清漢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櫻子迅疾地跳下車來,幾下就放倒了車夫,隨后奔跑著走了。李清漢的車夫愣怔過后,拉著他一口氣跑到了近處。
        那輛車的車夫已經(jīng)倒地不動了。這讓李清漢倒抽了一口冷氣,誰能想到,看起來弱小的櫻子竟然是個高手!正在這時,他突然感到一股巨力傳來,跟著身子凌空向后翻去。但他畢竟不是普通人,在倒地的同時手一撐,借力翻身站穩(wěn),正要反擊,但一把槍頂在了他的腦門上。拿槍的人正是他的車夫。而且,他的身邊不知什么時候來了十幾個壯漢,每個人手里都提著槍。
        車夫用槍指著他的頭問:“你是什么人?”李清漢左手捏指,右手張開,問:“敢問哥兒,哪條線上的?”他以為對方是黑道人物,是以用江湖規(guī)矩詢問。但沒想到對方卻吼道:“什么亂七八糟的,老子問你是什么人?”
        看來不是黑道人物,李清漢說:“我是過路人,你們又是什么人?想打劫嗎?”車夫冷笑道:“變得還真快啊,剛才還用幫會切口問我家底,這會兒又成了過路人。是想要我在你身上鉆幾個洞再說嗎?”李清漢腦子急閃,自己的身份是絕對不能曝光的,但要不說個令人信服的身份只怕這些人不會相信。突然,他看到對方握槍的姿勢,那絕對是正宗部隊出來的。他試探著問道:“你們是國軍?”
        車夫一怔,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清漢從身上拿出一個證件來。像這樣的證件他身上還有很多個,這一張上面顯示他是國軍某部少校參謀。車夫看到證件,臉色有些緩和,不過仍有些疑惑地問道:“你跟著那日本娘們干什么?不是在保護她嗎?”原來他們懷疑自己在保護櫻子,李清漢松了口氣,說:“她與一樁間諜案有關(guān)系,但具體如何不便透露。你們又是什么人?”
        “國軍88軍6營營長許大虎?!避嚪螂p腳一并,以標(biāo)準(zhǔn)的敬禮姿勢道,“這些都是我的兄弟們?!?br/>  淞滬會戰(zhàn)失利后,許大虎的部隊已被打散了,一個營就剩下六個人。接到撤退命令后,許大虎帶著他們當(dāng)了逃兵。并不是他們怕死,而是要在上海繼續(xù)打鬼子,為那些死難的袍澤報仇。在這個過程中,他聚攏了一些其他部隊的散兵游勇,白天以黃包車夫的身份現(xiàn)身,晚上則伺機暗殺落單的鬼子與漢奸。剛才那位兄弟正要對那可以自由進出日軍司令部的女人下手,結(jié)果沒想到大意了。
        這時,遠(yuǎn)處傳來狼狗的吼聲。李清漢猛然一驚,叫道:“大家快散了。”許大虎雙手抱拳道:“日后有事,你可找到畫有一條龍的黃包車。只要是打鬼子,兄弟們毫不惜命?!?br/>  這是一群真正的漢子,他們坦誠相見,但自己卻藏著挾著,李清漢感到很慚愧。
        3. 飛蛾撲火
        回到公寓后,一封信像往常那樣躺在地上。李清漢打開信,密電碼里寫著這樣的字:明日上午,城隍廟。
        這是組織在回應(yīng)他上封信的求助,他們已經(jīng)打聽到張成民明日會去城隍廟。
        明天是城隍老爺?shù)纳眨耖g將舉辦各種活動,屆時那里將是人如潮水。但人多就意味著不安全,張成民是間諜出身,怎么會連這一點也不知道?但李清漢深信,組織的情報肯定是正確的,在過去,已經(jīng)不止一次證實了這一點。
        李清漢下樓來到公寓管理處。正在值班的桂嬸跟他打了招呼:“李先生有事嗎?”李清漢指著電話說:“我打個電話?!薄芭?,您用吧?!?br/>  電話是打給山本的。山本有些意外,問他有什么事。李清漢笑道:“沒什么事,想到明天是城隍老爺生日,城隍廟熱鬧得很,到時還可能買到真正的古玩,不知道山本先生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看?”山本對中國古董雖然一竅不通,但卻熱愛它的價值,一聽這話,連連應(yīng)道:“有興趣,當(dāng)然有興趣。那這樣說定了,明天我去接你?!?br/>  叫上山本,就是為了應(yīng)對可能的警戒。
        第二天一早,山本就開車來接李清漢了。城隍廟果然是人山人海,山本一下車就嚷著要去買古玩。李清漢就將他帶到了古玩市場。一進去,山本就被那些真的假的古董給迷花了眼。借此機會,李清漢四下觀察著,但并沒有張成民的影子。
        “李君,你的看這個是真是假?”山本拿著一尊清花瓶問他。
        李清漢見那瓶燒得實在拙劣,卻又不想說真話,說:“山本先生,古玩古玩,本就是個玩意兒,只要自己喜歡,那就可以買。”山本不斷點頭,卻又不想買個假的回去,對賣古董的人瞪眼道:“你的這個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擺攤的那老頭很誠懇地說:“報告太君,這是我太祖爺爺那輩兒傳下來的,一級棒!”
        最后,山本以十塊大洋買下了這個現(xiàn)代古董,如獲珍寶地抱在懷里,繼續(xù)往下看。就在這時,李清漢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許大虎,他正神色匆匆,幾乎是擠開一條路向前而去。他不拉車來這做什么?
        正想著,那邊人潮一陣涌動,就見人群被強行分開,幾個全副武裝的日本兵擁著張成民走過來。向后退的人潮力量很大,山本猝不及防,懷里的花瓶掉在地上,跟著無數(shù)只腳踩上去,片刻就碎了。山本氣得大罵“八嘎”,拉著李清漢就追上去。
        一路跟隨張成民到了戲臺前,戲臺廣場上擺了十來張桌子,站滿了有身份的人。戲臺上正在演《鍘美案》,演員念唱之間頗見功力。幾個日本兵粗蠻地趕走一張桌子上的人,請張成民坐下。張成民絲毫沒理會眾人投來的鄙夷的目光,嗑著瓜子,喝著茶水,搖頭晃腦的甚為自在。
        此時李清漢已被山本拉得離他不足十步路了,只須再走幾步,便可斃敵,隨后趁亂而逃。他看了看山本,他正努力地向前擠著,看來像是要去找張成民理論。李清漢伸手入懷,捏住了槍。就在這時,有個女人擋住了他的去路。他用手想把她撥開,但那人卻產(chǎn)生一種抗力對抗著他。
        李清漢暗道不好,這女人頭也沒回,卻頑強地?fù)踔穆罚@然是已經(jīng)知道身后是什么人。李清漢沒多想,左手伸進袖子,抓住綁在手腕上的匕首就向那人刺去。那人卻及時地回過頭來,李清漢頓時瞪大了眼睛,竟然是桂嬸!桂嬸尖聲罵道:“擠什么擠,能擠過去我還站這么遠(yuǎn)看嗎?”
        李清漢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很多人都在看著他,他抱歉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擠了?!惫鹕┖吡艘宦暎D(zhuǎn)過頭去。李清漢已經(jīng)驚出了一身冷汗,通常來說,看戲的人老幼皆有,但他的四周卻都是青壯年,個個站得筆直,分明都是軍人。這時,李清漢看到已經(jīng)擠到張成民身邊的山本,原來是怒氣沖沖的他,此時卻像斗敗的公雞一般,低眉順眼地站在那。
        李清漢猛地意識到,這是個陷阱!張成民就是誘餌。日軍這么做,或許是因為接連不斷的暗殺令他們大為惱火,所以用張成民來誘捕與他們作對的人。但李清漢很快想到,日本人花了這么多心思,其目標(biāo)不可能僅是如此。日軍情知將張漢民樹為淞滬會戰(zhàn)的功臣,肯定會引來各方勢力的暗殺,這其中當(dāng)然包括了國民黨與共產(chǎn)黨的地下組織,而他們則正好逐一消滅。
        但,桂嬸是什么人?她怎么會知道這其中有詐?
        沒等李清漢想出來,就聽到身邊突然傳來一陣槍聲,眾人頓時驚呼起來,紛紛趴在地上。李清漢雖也伏在地上,眼睛卻看著槍聲的來處,他瞠目結(jié)舌地看到,許大虎和他的兄弟向戲臺后方?jīng)_了上來,但是,更多的觀眾脫去外衣,拿著槍向他們射擊。
        這些淞滬之戰(zhàn)幸存下來的勇士像被收割的稻草一般,一個個地倒下。李清漢的心都快要碎了,但他只得拼命地咬著牙,克制去幫忙的念頭。猛地,他看到眼前趴著的一個人沖他笑了笑,他立即回過神來,竟然是張成民。他正要伸手掏槍,卻看到趴在張成民身邊的兩個日本兵已經(jīng)把槍對準(zhǔn)了他。李清漢隨即換成一副驚恐的表情,問道:“張先生,這是怎么回事?”張成民見多不怪地說:“沒事,一會兒就好了?!?br/>  幾分鐘后,槍聲停了,李清漢抬起頭來,看到日本兵已經(jīng)在打掃戰(zhàn)場了,許大虎和他的兄弟們都死了。他的心在哆嗦,可是嘴上卻說:“真該死,這些人把好好的戲臺當(dāng)成戰(zhàn)場了?!睆埑擅裥π?,起身拍了拍衣服,說:“李先生說得好,這些人早就該死了?!彼@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場面,表情很輕松,“今天你我一同落地,也算有緣了,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4. 成仁成義
        李清漢隨著張成民去了一家酒樓,推開包廂門的時候,有些驚訝,里面的酒菜已經(jīng)上齊了,而且,櫻子小姐也在其中??磥?,張成民早就預(yù)料到今日會大獲全勝而提前擺下了慶功宴。
        坐下之后,張成民炫耀一般地對櫻子說了剛才的遭遇。櫻子不時發(fā)出驚呼聲,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一般。但李清漢卻親眼見到她在短短數(shù)秒內(nèi)放倒了一個大漢,他冷眼旁觀著,似圖從櫻子的舉止中發(fā)現(xiàn)她的真實身份。
        “幸好,都過去了?!睆埑擅衽牧伺臋炎拥氖?,頓了頓,又說:“不過今日之事也實在蹊蹺,我要來城隍廟的事只對少數(shù)幾個人說過,那些刺客是如何知道的呢?”
        李清漢也想知道這一點,但心里卻突然一驚,傳出這個消息的肯定是組織里的人,而張成民既然只對幾個人說過,那么他可以很輕易地找到這個人。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說這番話,那么,傳出這個消息的只能是屋里的人,可是屋里除了幾個日本兵外,只有櫻子,難道,她就是自己的上司?可是這怎么可能,櫻子是日本人,而且,自己還親眼看到她打倒許大虎的人。
        張成民揮揮手,一邊的日本兵立即拿來一個唱機,放上唱片,雄壯的《命運交響曲》頓時響起來了。在樂曲聲中,張成民的目光在李清漢與櫻子之間轉(zhuǎn)著,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櫻子身上,說:“櫻子小姐,你是木村先生兩年前在中國收養(yǎng)的女兒吧?本名好像叫周艷,畢業(yè)于上海女子學(xué)院?!彼杨^轉(zhuǎn)向李清漢,解釋道:“哦,你可能不認(rèn)識木村,他一直在中國從事大學(xué)教學(xué)工作,但他還有一個秘密身份,就是日本反戰(zhàn)同盟成員?!?br/>  櫻子小姐不解地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因為木村先生的身份,所以我們不得不調(diào)查了你。我們查到,你在學(xué)校畢業(yè)后半年間的記錄是空的,而我們通過打入國民黨特高課的人得知,那半年里,特高課秘密培訓(xùn)了一批學(xué)員,其中有一個代號為‘夜鶯’的女學(xué)員,各個特征都與你極為相似?!睆埑擅褚恢痹谟^察櫻子的臉色,“為了證明這一點,我特意接近了你。最后,我發(fā)現(xiàn)你不僅與特高課上海行動小組聯(lián)系密切,而且還與許大虎這些敗軍保持著聯(lián)系。因為許大虎是多起刺殺日本人的兇手,于是我們斷定,他們并不是真正的散兵游勇,而是國民黨潛伏于上海的暗殺組織,受命于你。櫻子小姐,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呢?”
        “別叫我櫻子,我是周艷,是中國人?!贝藭r周艷神情平靜,張成民之所以說出來,肯定已經(jīng)掌握了足夠的證據(jù),她沒有去做無力的辯解,很干脆地承認(rèn)了,“說實話,我佩服你的智慧,但是同時鄙視你的為人,正因為有你這樣的漢奸,中國才會遭此大難?!?br/>  張成民笑了笑,無所謂地說:“我做事一向只求結(jié)果,不管過程。那么你打算怎么辦,是老老實實地交代,還是受盡折磨之后再交代?”周艷哈哈大笑,說:“你覺得這可能嗎?我會像你一樣賣國求榮嗎?”
        張成民猛地跳出來抓住周艷,但周艷已經(jīng)倒了。就在剛才,她在桌旁將一把匕首刺進了自己的心臟,又快又準(zhǔn),連早有防備的張成民也猝不及防。周艷閉上了眼睛,但她的臉上不知為何卻掛著一絲笑容,此時樂曲終止,她的臉上也永遠(yuǎn)地定格成微笑。
        直到現(xiàn)在,李清漢才明白事實的真相。毫無疑問,自己的上司就是周艷。想必,那天夜里,周艷原來只是想跟車夫聯(lián)系,但被他跟蹤了,為了防止他起疑,于是動手打倒車夫。盡管周艷一直對自己隱瞞身份,但是他對她毫無怨言,一個女人周旋于敵軍之中,這該是何等的智慧?而身份一旦暴露,又毫不猶豫結(jié)果自己的性命,斬斷這條線,這又該是何等的視死如歸?
        在旁人眼里,李清漢目光呆滯,像是已經(jīng)嚇傻了,但事實上他在強忍著淚水,也強忍著拔槍的念頭,那些日本兵肯定會在他槍還沒拔出來時就開槍了,周艷犧牲自己保護了他,他要珍惜這條命來為她報仇。
        “唉,真可惜?!睆埑擅窬趩实胤砰_周艷,說,“是我大意了,原以為一個女人不敢這樣做,沒想到……早知道這樣,真該先把她抓起來的。李兄,讓你受驚了,來,喝一杯壓壓驚。”
        李清漢哆嗦著手,好不容易才將酒杯放到嘴邊,和著淚水一口吞下。
        5. 絕密檔案
        李清漢步伐凌亂地回到公寓。桂嬸早已回來了,上前扶住了他,說:“李先生喝多了嗎?我扶你回房吧。”李清漢的腦子一片混亂,無論從哪方面看,桂嬸都像是一個極普通的婦女,但她卻絕不是普通人。
        回到房里,李清漢說:“桂嬸,謝謝你今天救了我?!惫饗鸷茉尞?,說:“我救過你嗎?倒是記得罵過你的。”
        李清漢明知她不想暴露身份,但他還是忍不住地問道:“不管你承不承認(rèn),我都感謝你救了我。能否讓我明白,你是什么人嗎?”桂嬸又笑了起來,說:“張先生真喝多了,連我都不認(rèn)識了,我是桂嬸呀,公寓管理員。行了,李先生休息吧,我走了?!?br/>  李清漢困頓地和衣躺下來,但是一閉上眼睛就是周艷和許大虎他們的樣子,不知道組織還在不在?會不會聯(lián)系他?但不管如何,他都一定要殺了張成民。只是面對狡猾的對手,自己實在是勢單力薄,如果能與桂嬸身后的那個黨合作,成功機會將會大很多。但桂嬸的態(tài)度明顯是不信任自己。
        周艷的犧牲使得國軍的地下組織遭到了嚴(yán)重的破壞,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來聯(lián)系李清漢。而且,日本人似乎已經(jīng)放棄了用張成民來釣魚的計劃,根本見不到他的影子。就連山本也不知道他在具體做什么,只隱隱感覺軍部似乎更重視他了。
        就這樣過了三個多月。這天傍晚,李清漢回到家中,驚喜地發(fā)現(xiàn)消失了數(shù)月之久的信又出現(xiàn)了。但當(dāng)他打開信后,卻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用密電碼寫的,上面直接用文字寫著:明日上午九點,日本軍部參謀長將坐第二輛車經(jīng)過西飛路,我們需要你引起騷亂。
        這肯定不是來自組織的命令,但傳信者卻知道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只有桂嬸。這時李清漢才想到,回來時沒見到桂嬸。去不去?他問自己。當(dāng)然去!
        第二天,李清漢早早地就到西飛路了。這里的地形他很熟悉,東西長兩公里,巷弄眾多,得手后逃跑的可能性很大。桂嬸的情報很準(zhǔn)確,九點一到,由三輛小車組成的車隊依次進入西飛路。李清漢壓抵了帽檐,等到車隊路過身邊時,手一松,一顆手雷滾進了第二輛車的下方,“咚”一聲巨響,那輛車向上跳了起來,又重重地落在地上。路上的行人被驚得四散而逃,李清漢夾在其中,從小巷子里迅速離開了。隨后,他又從別處回到西飛路,但這條路已經(jīng)被大批的日軍封鎖了。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李清漢去上班了。
        第二天早晨,李清漢在早報上看到了桂嬸,不過她已經(jīng)死了。新聞上說,昨日早上,匪徒以項莊舞劍之計,利用同伙在西飛路制造的混亂,吸引日軍注意,真實的意圖卻是刺殺同時向另一個方向行進的諜王張成民。但此計被諜王識破,將計就計,擊斃了匪徒。
        李清漢無力地放下報紙,癱坐在了地上。直到現(xiàn)在,他還不知道桂嬸的真實身份,但他卻知道,桂嬸是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沒多久,李清漢重新與組織取得了聯(lián)系,組織給他的第一條命令就是放棄刺殺張成民。李清漢雖不理解,但也只能執(zhí)行。后來,李清漢成為上海地下組織的負(fù)責(zé)人,他開始重新考慮刺殺張成民的計劃。只是各方面的情報都顯示,張成民已經(jīng)離開中國,去了日本,他只得暫時放下這個心頭之恨。
        1941年11月的一天,李清漢突然收到組織內(nèi)一名代號為“金山”的秘密間諜發(fā)來的絕密情報。情報顯示,日軍各方面的活動表示,他們很有可能對美國珍珠港發(fā)動襲擊。
        金山是周艷一手安插在日軍內(nèi)部的一名高級間諜,就連李清漢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知道此人極少露面,在李清漢成為負(fù)責(zé)人之后的近一年時間里,這還是金山第一次提供情報。如果這情報是真的,將會對戰(zhàn)局產(chǎn)生極大的影響。李清漢雖有懷疑,但仍立即將此情報上報。不過他很快就得到上峰的呵斥,日本人怎么可能這么愚蠢去招惹美國人?
        然而,此事過后沒多久,也就是1941年12月7日清晨,日本果真偷襲了珍珠港。毫無防備的美國人遭到了近乎滅頂?shù)拇驌簟?br/>  李清漢得知這個消息后,非常的詫異,金山竟然連這樣絕密的情報都打聽到了,顯然,他在日軍里的地位相當(dāng)?shù)奶厥狻_@會是什么人呢?出于好奇,李清漢查閱起資料來。
        這時他才知道,原來日軍早就懷疑起周艷的身份了,而且,許大虎那一組行動隊也早在日本特務(wù)的監(jiān)視之中,之所以不抓他們,為的就是釣出他們身后的大魚。而金山的檔案里,有這樣的介紹:男,湖北人,嗜貝多芬音樂。
        李清漢想到周艷自盡時,那滿屋子飄著的《命運交響曲》,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拔抑磺蠼Y(jié)果,不求過程?!彼肫鹆藦埑擅竦倪@句話,難道是……此時想來,那場景竟是如此的傷感?;蛟S,他只能以《命運交響曲》來送戰(zhàn)友一程了。如果他得知,犧牲了這么多袍澤兄弟的命換來的情報竟被上峰呵斥,他一定會更加悲傷吧。但是桂嬸呢?她只是無辜屈死在這個計劃的其中一人。
        李清漢長嘆一聲,推開窗子,大上海一目了然。為了美麗祖國,一切都是值得的。
       ?。ㄘ?zé)編/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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