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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牌湖亦有春天

      2012-12-29 00:00:00齊光
      安徽文學(xué) 2012年7期


        湖地里補種的綠豆長出了角子,看樣子長勢還不錯。水下去過后,草瘋長起來,許多農(nóng)民都將自己家的羊散放在湖里,羊吃草,也吃豆秧子。汪洪波家的羊就放養(yǎng)在湖里,而且比較多,時不常會有羊跑到別人的豆地里吃豆秧,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汪洪波一有空也常到湖里轉(zhuǎn)轉(zhuǎn),幫父親照看一下。
        汪洪波前兩年讓父親承包了村里的界牌湖,由于這里的水質(zhì)好,是活水,而且沒有任何污染,所以養(yǎng)出的魚,肉嫩、口味鮮,不僅好賣,價格也高,當(dāng)年就見了效益。在與村里簽訂一個十年的協(xié)議之后,家里就在湖邊的一處高地上建了兩間簡易的平房,還打了一口小水井。平常的時候,父親幾乎一整日就生活在那里,操持湖里的莊稼,養(yǎng)魚,放羊。為了能有個照看,他父親還養(yǎng)了幾條狗。
        平房前后栽的小白楊兩年已過,都撐起了綠冠,可以遮掩一些夏季炎熱——若不是為兒子婚事操心,父親這兩年的日子應(yīng)當(dāng)過得有滋有味的。沒有想到今年會來那么大的水,眼睜睜看著水漫過圍網(wǎng),漂了塘……水上來的快呀,屋里的東西剛收拾個差不多,水就上來了。等第二船回來的時候,羊和狗都逃到了房頂上,幾只剛出生不久的小羊羔再也找不到了。
        那幾天,汪洪波身上沒有一件干衣服,也沒睡好一個覺,不是在大堤上,就是劃著船在湖里轉(zhuǎn)。雖然內(nèi)湖的水和外湖的水都平了,一片汪洋,可他劃船還是習(xí)慣往界牌湖里轉(zhuǎn)。湖里的水自然比過去深了許多,水也很渾濁,但水面上總漂著一股魚腥氣,他知道,長水也正是長魚的大好時候。有跑出去的,肯定也有鉆進來的,他焦急地等待著……
        ……
        水終于退下去了,而且退的也相當(dāng)快。地里稍能下得去腳,汪洪波和他父親又搬回到湖里。原本就很簡陋的平房,哪能經(jīng)得住這么大水的沖泡,一個墻角裂開了一道縫,單磚砌起的煙囪也倒了,屋里屋外,滿眼都是洪水退后的淤泥。
        可能是受了地上的潮氣,羊也得了一種病,屙稀屎,很難治。汪洪波到城里買過藥,也請過當(dāng)?shù)孬F醫(yī),都不起多大作用,幾乎每一天都有羊死去。羊死前“咩咩”地叫,氣若游絲的樣子讓汪洪波感到心酸和凄涼,他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比從深圳回來的那段日子過得還慘淡。他常常一個人孤獨地站在湖邊,站夠了,就一個人劃著小船,到湖里去,無論是否想打魚,也無論是清早還是夜晚。
        他想的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沒想。
        聽父親說,在他去深圳的時候,白玉到湖里來找過他一次,父親沒有告訴她實話,說他上潁州去了。不過,汪洪波的父母都很喜歡白玉,在她臨走時,父親特意下湖打了幾網(wǎng)魚,挑大的讓她帶回家去——可說什么,她也不帶……
        汪洪波問過母親,她為什么不帶?母親笑著說,可能因為你不在……母親雖然這么說,但從她的說話的神態(tài)里看,她對兒子與白玉的事還是有些擔(dān)心。汪洪波很長時間都在想著母親說的那句話,他覺得母親那句話里包含著她所渴望見到的年輕人之間的親昵和甜蜜。真的,母親的話讓他不自覺的開始把自己和白玉連在一起,不知為什么,一想到母親的那句話,他就很自然的會想到她,想到她的溫情和可愛來。
        ……
        湖畔長滿青青的水草,界牌湖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湖里沒有電,只有點煤油燈,昏黃的燈火很小,卻透著溫暖。吃過了晚飯,汪洪波拿起一把電燈朝湖邊走。
        “你明天還得教書,今晚我去看湖吧?”父親對他說?!拔胰?,不妨事。”“哦,你娘晌午來過……”父親像有什么話要說?!皝磉^?有事?”汪洪波停下來,回頭看著父親。父親還像他上學(xué)時那樣,很少和他敘話,這讓汪洪波心里有時感覺特別難受。
        “湖西你四嬸子給提個親,上回說過的那個——也當(dāng)教師?!蓖艉椴ㄓ譀]有回答。“你再不定……白玉那閨女是好,可她家里頭……”汪洪波轉(zhuǎn)身走了。
        幾只狗跟在他身后,活蹦亂跳。
        “回去!”幾只狗嚇得一縮身,轉(zhuǎn)身跑了,只剩下那只大黃狗還跟在他身后。他夜里到湖上看魚,都要帶上它。狗是個守夜的種,還可以壯膽。
        沒長水前,他晚上大都睡在堤壩上,涼爽又沒有多少蚊子。現(xiàn)在不行了,夜露很大,只能睡在船上,船上有雨篷。
        今晚沒有風(fēng),湖面很靜,只是偶爾有魚吐氣弄出的幾點水聲。船很小,上面的天空很遼闊,雖然遠離了秋蟲,聽不見它們的鳴叫,天上卻有很多星星,一眨一眨擠眼睛。汪洪波仰臉向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天上的星星,鄉(xiāng)下人都喜歡到外面去睡,也都愛看星星,說星星。不過,他們從不問什么是什么星座,或者說什么是銀河,河外星系,他們只說牛郎和織女,說織女在河里洗澡,衣服讓牛郎拿走了……
        ……
        白玉沒有來,自從長水開始到現(xiàn)在。
        汪洪波有幾次真的想到集上去找她,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他現(xiàn)在是如此的渴望愛情,而且確實是有點移情別戀了。
        然而,每當(dāng)他去認真考慮他和白玉的事,一想到要去找她的時候,他又很猶豫。想想白玉是鄉(xiāng)黨委書記的女兒,生活在集鎮(zhèn)上;而他不過是一個鄉(xiāng)村教師,一個雙手沾滿泥土的農(nóng)民——結(jié)果會是什么樣?
        一個人躺在這里真寂寞呀……
        汪洪波坐在平房頂上,他小心的將手中的魚剖開,擠出它們的腸肚,這些魚都是他早晨剛從湖里起網(wǎng)捕的。他的兩條七八十米的絲粘子網(wǎng)一夜粘了滿滿的一籃筐的魚,大的魚都讓父親馱到集上賣去了。長水的時候,魚多,但魚也賤。人大都忙著逮魚,沒人顧得上去賣,所以,很多個頭小的,不起眼的魚,還有蝦都爛掉了。
        房頂上幾乎鋪滿了晾曬的魚,曬的差不多的都掃成了一堆。有肉頭竄,鯽魚,鮭魚,鯰魚,小蝦,還有挺稀罕的銀魚。銀魚很貴,也很少,因為它不是當(dāng)?shù)禺a(chǎn)的魚。它生活在千里之外的太湖,在那里生存繁衍。它能逆水跑到這里,也算是個奇跡。
        又忙了一個多小時,汪洪波站起身來,揚起雙臂,伸了伸腰。他的腿蹲的有點酸痛,手指頭也因為摘魚,被劃了幾個汪血口子。他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邊吸邊向湖上望。站在這里向湖里望,盡管水已經(jīng)下去了不少,但仍有一種空曠的感覺。
        “汪、汪……”“啊——狗,洪波——洪波,狗……”他聽到了,心里頗有些激動,往后面一看,果然是白玉。幾條狗正圍著她,嚇得她花容失色,變了腔調(diào)。
        汪洪波從房頂上一躍而下,邊跑邊叫:“白玉,狗,狗,回去。”“嚇?biāo)牢伊??!卑子裣肟抻窒胄?,臉色慘白。“打死你們,不長眼的東西?!蓖艉椴ㄒ欢迥_,幾條狗都跑了回去?!拔业奶靺?,要知道有狗,打死我,我也不敢朝這來——幸好,你在。”白玉臉色終于變紅了?!澳銇淼纳?,它們不認得你,沒想到你會來?!薄吧洗蝸?,怎么沒有碰到它們,聽大伯講,你到潁州去了?!薄班蕖薄M艉椴ú恢摬辉搶λf去深圳的事。“大伯呢?”“到集上賣魚去了,昨晚逮了點魚。”“養(yǎng)的魚讓水沖跑不少吧?大伯說去年沒有逮多少,想留著今年一起逮——真可惜,損失大吧?”
        “損失肯定不小,不過,今年養(yǎng)了好幾十只羊,要是不死一些,今年還不錯?!?br/>  白玉抬頭望了望羊群:“哎呀,小羊羔,白白的,好漂亮!”汪洪波很高興地朝草地上羊群望了一眼:“剛生下三天。原來還有六只小羊,長水的時候,死掉幾個了。”倆人并肩來到小屋前,白玉將自行車停放好,看看小屋問汪洪波:“剛才你真的是從那上面跳下來的嗎?”“是?!蓖艉椴隙ǖ卣f。白玉沒有說話,她眼睛盯著汪洪波,目光里充滿了激情??吹贸?,汪洪波那勇敢的一跳,讓她十分感動,無意中的一舉博得了她的芳心。
        “你在房頂上待著干嗎?”白玉笑著問?!皶裥┬◆~,湖里小魚多得很?!薄昂么??”“好逮,現(xiàn)在的魚可好逮了,要是不嫌泥水臟,不用網(wǎng),用籃筐都能在水溝里逮著魚?!薄拔乙蚕胂滤紧~,你帶我去捉魚行嗎?”“行,咱們坐船逮?!薄白??太好了。我也喜歡劃船?!卑子裉貏e興奮,眼睛亮晶晶的。
        汪洪波從門前的一棵樹上取下兩條絲粘網(wǎng),帶著她向湖邊走去。
        陽光撒滿大地,前些日子一直籠罩在他心頭的苦悶就像湖面上霧靄隨風(fēng)飄散開去。這個時節(jié)也是湖灣最美的季節(jié),紅纓草紫紅色的蕊葉,將碧綠的草地渲染;粘仔根一大片一大片鋪地而生,它那藍白相間細小而繁密的花如同織出一塊一塊的地毯,走在上面軟軟的,極舒服……
        汪洪波蹲在船頭,在他指點下,白玉劃著船,深一槳淺一槳。湖上有風(fēng),順著風(fēng),汪洪波很快將兩條絲粘網(wǎng)下到水中。
        “那是什么,飄著的泡沫塊?”“浮標(biāo),下面是蝦籠子?!薄斑€養(yǎng)蝦呢,蝦怎么養(yǎng)咧?”“不是養(yǎng)蝦,是用蝦籠子逮蝦。今年長水,蝦特別多。這里的蝦好,肉鮮嫩,可以生吃,不像塘里的蝦,吃污泥,有股臊泥糊子味?!蓖艉椴ㄕf著,伸手撈起一個蝦籠子。蝦籠里果真有不少蝦,還有一條黑魚。
        “你把瓢拿給我,我給你倒些蝦,你帶回家吃。”“你放下吧,我不帶,怕它們離開水就死了。”“沒事,只要放在水里,放在暗的地方,它們能活?!蓖艉椴ㄕf完,拿起瓢往船倉里舀了幾瓢水,然后,拎起蝦籠子掉個口朝下,拍了拍,蝦和黑魚都掉進水里。“里面怎么還有塊饃?”“餌料?!蓖艉椴ò佯x拾起來塞進去,系上口,又把籠子丟到水中。白玉下到艙里,伏在汪洪波身邊的船舷上,好奇地看著,說著,笑著?!澳憧矗@里的蝦,像米一樣白。掐掉頭就可以吃。”汪洪波說著,捏了一個在水里涮涮,掐了頭,扔進嘴里。
        “啊——喔。”白玉驚嘆了聲。她的表情讓汪洪波覺得很開心,甚至有點得意。他伸手又抓幾個,在水里涮涮遞給白玉?!吧段兜模俊薄坝悬c咸,還有點涼?!蓖艉椴ò舌舌?。白玉笑得更開心了,她小心地拿起一個,顫巍巍地掐掉了它的頭,然后,一邊看著汪洪波,一邊慢慢將蝦往嘴邊送?!班拧!笨焖偷阶爝厱r,她搖了搖頭,不敢吃了。她想扔掉,又覺得可惜,正猶豫間,她忽然將手中的蝦伸到汪洪波的嘴邊,那么親近、自然,就像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汪洪波愣了一下,他下意識地張開嘴。白玉翹起的手指就像蝴蝶張開的兩個翅膀,他看到她紅紅的雙唇也慢慢張開,就在他眼前,皓齒榴唇。
        當(dāng)她的手觸到他嘴唇,當(dāng)她的氣息,當(dāng)一絲清涼,汪洪波忽然一下,又把那絲清涼送還給了她,用他的舌尖,用他的勇氣。白玉略微有點吃驚,她“咦嗯”輕喚了一聲,但她還是接受了他吻,還有蝦。她微閉著雙眼,喘著嬌氣,身子慢慢軟下去……
        半晌,汪洪波抬起頭,他環(huán)顧四周,只有湖邊幾只狗在瞧著他們。白玉扶著船舷,默不做聲,她不知什么時候跪在船艙里,船艙里的水弄濕了她的褲子。兩條絲粘網(wǎng)粘了不少的魚,網(wǎng)眼大,粘的多是鰱魚。小些的,汪洪波又把它們放了,只留下幾條大的,好讓白玉帶回家。
        午飯是在湖邊的小房里吃的。湖里買不到菜,除了逮的魚,還有兩塊豆腐。汪洪波看著她做飯的樣子,忽又想起苗玉蓮來——白玉做飯時溫存的樣子,和苗玉蓮一個樣。倆人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直到父親回來,他們才出了小屋。幾十只羊跑得到處都是,忙得父親沒顧得上和白玉說兩句話,就去地里攆羊去了。
        汪洪波將魚從湖里的魚簍里撈上來,倒進一個絞絲袋中,他怕魚死掉,順手從水里抓了幾把水草放進袋子里。他推著車子,白玉走在他身邊。后面依然跟著那幾條狗,它們也像是在送人,沒有叫,也沒有咬。不過,他們倆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它們。汪洪波一直往前送,一直送,碰到下地干活的鄉(xiāng)親,他只是笑笑。鄉(xiāng)親大都知道他身邊的姑娘是白書記家的閨女,所以,即使碰到村里頭最潑皮的女人,也沒人敢拿他耍笑。不過,一背過他們的臉去,村子里的幾個鄉(xiāng)下女人可就不顧及那么多了,她們看見了汪洪波的父親,來了說笑的勁頭。
        “媳婦來了,你看把老頭子高興的——滿地里跑。哈哈……”“滿地里跑的是羊,攆羊哩?!薄皵f羊哩——,別是……,哼——哈哈。”“攆羊哩?怕跑了得用繩子拴?!薄澳挠媚闼??你看黏糊的,跟河蚌樣,想用手掰都掰不開了。”“咯咯”……
        汪洪波聽著幾個女人放肆的說笑,剛開始他還有點介意,怕白玉聽著生氣。而后來——他自己倒是聽著很開心,覺得滿有情味……真的,自從深圳回來以后,汪洪波漸漸把一些事想明白了,內(nèi)心釋然。以前見到白玉會覺得有點異樣,總不那么自然,而現(xiàn)在——幾天不見,他心里空蕩蕩的,有點神不守色。無論干什么活,總有點上手不上心的感覺。他昨天才去過白玉的家,今天還想去——,“你看你那點出息?!彼谛睦飳ψ约赫f。
        ……
        晚上去界牌湖過夜是施羽的提議,自從知道汪洪波在界牌湖養(yǎng)魚后,他一直希望能到那里看看,體驗一下湖灣里自由自在的生活。
        ……
        汪大伯將屋子里里外外的事忙完之后,下湖去了。
        施羽站在門口,看著船上忽明忽暗的煙火,聽著一下連著一下的打槳的聲音,他很是著迷。其實,他心里是很想到湖上過一夜的,在船上,在水面上,體驗一下??墒?,他們都不理解他,非讓他在屋子里休息,尤其是汪洪波,簡直是硬阻攔他,讓他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他想出去到湖里轉(zhuǎn)轉(zhuǎn)的想法,汪洪波倒是很爽快的答應(yīng)了。
        汪洪波將屋子里的燈捻小了些,然后,提著電燈和施羽向漆黑的湖地走去。孟偉達剛走出屋不久,又回去了,當(dāng)施羽再回頭等他時,卻見他提著那把火槍從屋里跑出來。
        “你拿它干啥?”施羽問?!澳阏业阶訌椓耍俊蓖艉椴▎?。孟偉達直到趕上他們才說話:“提著它可以壯壯膽,必要時放一槍,打不了兔子,也可以嚇嚇賊?!薄拔铱茨闶遣环乓粯屝睦锇W癢,嘻?!笔┯鹫f?!耙俏遗錾虾眠\氣,打著一只兔子呢?”“除非你走運,現(xiàn)在草深,很難打到兔子。你看那墻上掛的,那也是他們碰上的,瞎貓碰上死耗子。”汪洪波邊說邊往四處照,看來,他雖然嘴上是這么說,實際上他自己也是希望能碰上一個野物,來點驚險,來點刺激。畢竟是幾個年輕人,面對空曠而黑暗的草地,怎么能不產(chǎn)生一種冒險的沖動呢。
        大水下去后的湖地里,草長得密實,雖然看不清,但從草踩在腳底下那股軟乎勁上能感覺到。汪洪波走在前面,他對這湖地的情況熟悉,防止他們掉進泥溝里。充電的電燈很亮,一簇光能照到很遠,在燈影子里,時??梢钥吹接形涷坪筒荻觑w舞。
        狗是最喜歡和人在一塊玩耍的動物,也很喜歡熱鬧。也許這黑暗的草地,還有扛槍的人,激起了它們一些原始的本性,它們不請而至,跟在身后,東竄西跳,顯得異常的興奮。
        草地的深處確有什么被他們驚擾,弄出一些響動。汪洪波的電燈也隨著響動不停在草尖上來回移動,忽然,前方“撲棱棱”一聲響,把幾個人嚇了一跳。當(dāng)電燈光再一次照到已經(jīng)飛到半空中的飛禽時,“嘭”的一聲,孟偉達的槍響了。“野雞,打中了!”孟偉達大聲說了一句,提著槍向前方跑去。“你開槍也不吭一聲,把我嚇得不輕——耳朵現(xiàn)在被震得還嗡嗡響。這小子,平時看,總像讓肉墜著似的,這回動作還怪麻利的呢?!笔┯疬呧止具吀艉椴ㄏ蚯芭?。“找到嗎?”汪洪波用電燈跟著孟偉達的腳步照。可照了半天也沒找到。“肯定打中了,是只野雞?!薄安幌袷且半u,像是只什么鳥。往前找,應(yīng)該是很遠?!蓖艉椴ㄌ嶂鵁敉芭苋??!拔铱匆膊幌袷且半u,我看到是有點白色的羽毛。”施羽說?!皯?yīng)當(dāng)是老洼子,要是老洼子,你不一定打得到。它小,飛得比野雞快。”汪洪波低著頭,仔細在草叢里找。“沒想還真有野物,前些年這些東西都快絕種了,連影子都見不到?!薄白罱@兩年才多起來?,F(xiàn)在都不用劇毒農(nóng)藥了,污染沒有過去那么嚴(yán)重。小蟲子,小蛙,小魚多了,鳥類也漸多起來,生態(tài)正在變好?!薄霸趺礇]有呢?就好像在這一塊?!薄拔铱春孟駴]打中,要打中了,我們找不到,狗也該找到了?!蓖艉椴ㄕf?!皼]打中也好,讓它在這自然的環(huán)境中生活吧。在這里生活多自由,多自在。如果真的找到了,看到它血淋淋的樣子,心里倒會很難受?!?br/>  孟偉達沒說話,他低著頭在找,電燈也讓他要了過去,可還是沒有找到。幾個人還有幾條狗,在湖灣的草地里溜達了大半夜,再也沒碰見一只野禽??赡苁鞘艿絼偛艠岉懙恼饎?,一些動物早逃走了。天空黑漆漆的,四周靜悄悄的,只有秋蟲在竊竊私語。天上的星星很多也很亮,看著很像許多渴望的眼睛。草地上有了水汽,吸進肚子里的空氣很清爽,很純凈。施羽的鞋里進了一些草種子,都擠在他腳趾頭間,磨得他很不好受。下半截褲子被水汽打濕了,都裹在腿上,高低不平的地壟,絆得他東倒西歪?!罢嬗悬c累了,這一大圈子沒有好幾十里地?”施羽問?!耙欢锫肥强床簧涎鄣模粫盏竭@一會拐到那。”
        孟偉達沒有說話,但他看上去精神很足,走路很穩(wěn)當(dāng),很有勁?!坝袠屧诩绨蚩钢?,誰沒有勁吶。”施羽看著孟偉達雄赳赳的樣子,想笑。
        ……
        他們幾個回到小屋,施羽自己弄盆水洗洗腳上了床。孟偉達喝完一杯水,又點了一支煙,然后坐在小凳子上用施羽洗的那水洗了洗腳?!拔铱粗谴虻搅搜?。明天天亮再去找找。”“有幾條狗跟著都沒找到,狗又不是夜盲眼。趕緊睡覺,洪波也累了。”“你睡在哪?要不俺三個睡一個床?!泵蟼ミ_問?!拔矣械胤剿?,那床睡你們兩個人都有點擠。要是嫌腳臭,你倆不如睡一頭。”“睡兩頭,他睡覺打呼嚕跟過火車一樣——嫂子跟你在一塊,我都懷疑她咋能睡著的?!笔┯鹦χf?!傲?xí)慣了。她現(xiàn)在離開了我,她晚上睡不著?!薄盀樯??”“為啥?她聽著我的呼嚕,她感到安全。聽不到我的呼嚕聲,外面啥響動都弄得她膽顫心驚。”“你那呼嚕聲是一首催眠曲??磥砟阕詈谜忆浺魴C把你的呼嚕聲錄下來,要是你不在家的時候,嫂子可以放錄音?!蓖艉椴犞X得好笑?!昂伲銊e說,你這是個好主意,我原來可沒想到。不錯,不錯。你嫂子知道是你的主意,一定很感謝你?!?br/>  當(dāng)孟偉達的兩只大腳丫子伸到施羽頭邊上時,施羽睡意正濃,迷迷糊糊只覺得他的腳像兩只兔子耳朵豎在枕邊。耳邊還有人在說話,說的什么,他不清楚,一切都是入耳不入心了。雞鴨都有早起的習(xí)慣,稍微放籠晚一些,它們便在里面大聲嘈嘈,抗議聲一片。
        施羽完全是被它們吵醒的,他下了床,走到屋外。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照在草尖的露珠上,露珠閃著珍珠一樣的光。湖灣顯得很空曠,空氣中散發(fā)著青草的芳香。
        在一塊高崗地上,汪洪波和他的父親在忙碌著。施羽在小屋前后轉(zhuǎn)了一圈,看見小船已經(jīng)泊在湖邊。有一只狗臥在湖邊的一堆干草上,見施羽過來,它忙起了身。晚上的露水很大,干草都像被小雨淋濕了似的,那狗起身的地方,草還是干的。草堆的另一頭,放著一床破被,還有一處明顯的臥跡。昨晚,汪洪波肯定就睡在這里。
        當(dāng)汪洪波和他的父親拉著一架車綠豆秧回來時,天已大亮。
        ……
        吃過早飯,施羽堅持和汪大伯一起到崗地上割綠豆。汪洪波找了兩把鐮刀,扛起一把鐵叉走在后面。崗地離小屋大概有半里地,路雖然不算多遠,但都是地邊路,坑坑洼洼,七扭八拐的,很不好走。越往崗上走,綠豆長勢越顯好,雖然大部分豆角都變黑了,但豆秧子還是綠油油的,在新抽出的豆秧上還有不少新長出的嫩豆角。
        “大伯,這還停一段時間不行嗎?等等再割,這新長的角讓它再長長——”施羽伸手摘了一個豆角問。“不行了,時節(jié)到了,長不成的。就跟人一樣,到了一定年紀(jì),個就不會再長了。”“物種分時節(jié),自然的情況下,綠豆就二三個月的生長期。即使還給它足夠的光照和養(yǎng)料,它也長不成。”汪洪波對種莊稼是很有經(jīng)驗的。兩把鐮刀,汪洪波和施羽一人一把。他們剛開始割得很快。
        孟偉達蹲在地里,他看到一棵很大的洋天蓬,洋天蓬的果實像紙糊小燈籠,果實掛在小燈籠里,已經(jīng)泛黃,早已成熟了。他伸手摘幾個大的,剝掉外面的殼,吃起來?!八岵凰??”汪洪波問?!安凰幔鸬?。還是小時候吃過,好多年沒有吃,現(xiàn)在吃起來,好像不是那種味。”施羽也從旁邊的一棵秧子上摘了兩個,剝掉殼塞進嘴里?!班?,還是那種味。誰說和過去的味不一樣,一樣的?!薄艾F(xiàn)在吃什么都好像沒有小時候吃的有味,過去的紅芋曬得稀溜的甜,秫秫面饃蘸臭豆子,真好吃。”汪洪波笑了笑說?!斑^去餓,餓了啥都好吃。俗話說,饑為佳食。見了啥都好吃,柳樹葉子都吃,還有啥不好吃?!笔┯鹫f。“你說的跟真的一樣,你吃過樹葉子嗎?”孟偉達問?!皹淙~子我倒沒吃過,野菜團子倒吃不少。什么葫蘿苗、刺刺芽……”“野菜現(xiàn)在可是好東西,城里人可想吃這些野菜了,可現(xiàn)在這些東西卻少了。過去這些野菜、野草到處都是,現(xiàn)在不多見了,可能跟使用除草劑有關(guān)。”汪洪波直起身往地頭看了看?!袄哿税?,歇歇。”
        “堅持一下,割到地頭?!笔┯鸹仡^看了看,身后已經(jīng)割了很長一截地。“割有幾分地?”他對自己的勞動成果很滿意?!鞍氘€地有了?!泵蟼ミ_說?!安恢?,有六七分地?!蓖艉椴ㄕf。汪大伯去趕了一圈子羊,回來自己蹲在地頭用手拔秧。崗上的地倒很松散,拔起來也不是很費勁。孟偉達蹲在旁邊也拔起來,他很有勁,拔綠豆秧有點像拔一根草。“好了,不要用手拔了,歇歇?!蓖艉椴ㄓ终f,他自己也扔下鐮刀?!昂?,好。歇歇吧,別割了。你們不常干這活,回來別累著。好了,好了。”汪大伯勸施羽停下?!白撸降虊紊狭锪铩!蓖艉椴ㄕf?!昂?,走?!笔┯饘㈢牭哆f給汪大伯,喘了一口氣,跟著汪洪波朝蒙洼湖的大堤走去?!皬倪@里看,這里沒有你家原來住的那地方的湖面大。”施羽第一個上了大堤上?!斑@里是湖尾巴了,越往西越窄。最后形成一條湖溝,通向淮河?!薄跋蚝锿嬗幸环N天蒼蒼,水茫茫的感覺,看湖邊的水草、貝殼,原始原生的那種風(fēng)光。要說在這里搞生態(tài)農(nóng)業(yè),搞生態(tài)旅游也是真抓在點子上了?!蓖艉椴ㄕf。
        一提到發(fā)展生態(tài)農(nóng)業(yè)和旅游,施羽來了精神。他指指點點,話語慢慢激昂起來。
        “要發(fā)展旅游,過去的,歷史上的一些應(yīng)該恢復(fù)起來。這里原有一個清涼寺,傳說是朱元璋當(dāng)年出家的地方,現(xiàn)在還留存有一口古井。那地方——湖對面,有個大土臺,看見了嗎?大土臺上原來建有一座七層磚塔,叫鎮(zhèn)淮塔?!蓖艉椴ㄖ钢前墩f?!版?zhèn)淮塔?是不是繆云臺……”施羽忽然想起來。“對,是繆云臺先輩建的。過去,蒙洼湖都是繆家的天下,人稱百里繆家?!薄翱娫婆_?復(fù)習(xí)班的同學(xué),真死了嗎?以前好像聽誰說過,講死了。”孟偉達問。“得了精神病——到底是死了?!薄笆钦娴膯??”施羽追問一句?!笆撬懒?,他的墳我都去看過?!薄皦毫μ??!薄白蛱斓娜怂懒?,今天的花還在開?!笔┯鹜送虊紊鲜㈤_著的無名的草花,表情很是傷感。
        ……
        劃船,釣魚,吃魚。來到湖地里的漁塘,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施羽自然也不例外。不過,看到堆在門口地上那么一大堆的綠豆秧,他還是抽空幫忙摘摘。綠豆成熟了,絕大部分的綠豆角子都變成了黑色。一棵一棵的豆秧,一顆一顆的豆角,就那么一個一個的摘。摘過的豆秧一堆又一堆,摘好的豆角一筐又一筐。
        還有一大半堆在那里,地里還有呢——只有一個一個地摘,好像永遠也摘不完……施羽的腰坐痛了,口渴了?!澳銈z別摘了,回屋歇會吧?”汪大伯勸他們回去休息,可他自己卻一直蹲在地上摘得又快又多。“蹲那不累嗎?大伯。”孟偉達問?!傲?xí)慣了,也不覺得怎么累。這不算怎么累,割麥子的那幾天真叫累,一般人真受不了。得搶收哇,不然都泡到水里去了。割了還得往場里拉,拉好了就得打,打好了,還得揚,還得曬。嘿嘿?!?br/>  施羽沒想到汪大伯說起這苦累的活臉上還會有笑容,而且笑得是那么自然,甚至是那么滋潤。這就是中國農(nóng)民,普普通通的勞動者!他又看了看汪洪波,一個地地道道農(nóng)民的兒子——似乎與生俱來就有對土地的一種眷戀,無怪他那么鐘情于這塊土地……
        ……
        看著汪洪波與白玉親熱的樣子,當(dāng)父親的自然很高興,他心里開始盤算著兒子的婚事?;楹笞屗麄冊诩依镒〔惶赡埽吘拱子袷羌?zhèn)上姑娘,家庭條件又好,在鄉(xiāng)下住,恐怕不習(xí)慣。聽兒子的意思,他們想住在學(xué)校里。學(xué)校里有兩間房,還有一個小院,的確是一處好地方,可是學(xué)校里起脊的瓦房,現(xiàn)在看是有些簡陋,要用于辦喜事顯然不太合適。現(xiàn)在鄉(xiāng)下年輕人結(jié)婚辦事都要求住平房,樓房,兒子是工作人員,又娶了鄉(xiāng)黨委書記的閨女,住那樣的房子是絕不可以的。要給他們蓋房子,這是第一重要的。
        有了房子,才考慮下聘禮。定婚時過小禮,結(jié)婚前要過大禮……汪大伯越想越覺得該花錢的地方很多,便不自覺地想著湖里養(yǎng)了兩年的魚來……
        春節(jié)前的頭幾天,汪洪波的父親決定捕魚塘里養(yǎng)的魚,依照他的想法,這正趕上春節(jié),能賣得快些,價錢也會高點。起魚的時候,天很冷,湖邊的薄冰割破了幾張網(wǎng)。不過起魚的那幾天,他們一家人的心里頭卻是熱乎乎的。魚不少,但很雜,有披盔帶甲的,也有拖刀曳盾,不是家養(yǎng)的魚塘常見的那些魚,都是一些隨大水沖進來的散兵游勇。大小不一,影響了價錢。好在后兩天,天下起了大雪,城里的魚販子從外地販運的魚沒有進來,才賣上了兩天的好價格??偣财鹌咔Ф嘟锏聂~,賣了二萬多塊錢,損失還是不小。
        細算下來,兩年時間,汪洪波僅投放到湖里的鰱魚、鯉魚的魚苗就有八千多尾,三千多塊錢。從捕上來的看,放養(yǎng)的魚,大的足有四五斤,個頭小的也有二三斤重。賣魚的時候,大的和大的擺在一起,小的與小的擺在一起,鰱魚,鯉魚,草魚分開放,不論是從外形還是個頭,都差不多,跟克隆出來的一樣,真是喜人。只是這樣的魚太少了,還不占總數(shù)的六成。
        汪洪波和父親都不相信,放的魚會跑掉那么多,雖然界牌湖與外湖之間的壩堤被沖開了一個二十幾米的豁子,但水剛一退到露出壩領(lǐng)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用圍網(wǎng)將豁口柵起來了。湖溝也只有五六米寬,諒它也放走不了多少。水下去后,湖溝也用網(wǎng)柵起來了,況且,水那么大,漂塘的也不止哪一家,有跑的,肯定也有進的。這放養(yǎng)的八千多尾魚咋沒有多少了呢?
        汪洪波的父親在湖上捕了幾十年的魚,他有經(jīng)驗。那一天,他蹲在岸邊對汪洪波說:“湖面這兩天一直不平靜,這水底下一定有個怪。”“什么怪?”汪洪波問?!翱礃幼硬恍?,一定是外湖闖進來的?!薄笆裁??”汪洪波有點糊涂?!翱赡苡幸粭l大家伙漏網(wǎng)了。”聽父親這么一說,汪洪波想起來了,他也頗感到有點奇怪地說:“怪不得逮魚的時候,他們講有大魚。我也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用圍網(wǎng)罟魚的時候,網(wǎng)前的水面還不曾有多大響動,遠處的魚倒被驚得亂飛?!薄澳奶扉e了,找?guī)讉€人給它拿了。”“拿它干啥?讓它在里混去,留著也可以讓人看個稀罕。”“哼,讓它在里面混?除非春天不想放魚了。神大廟小,養(yǎng)不得。這回你該知道了,為啥放的魚跑了那么多?!薄斑?,還怕它成精了?”“界牌湖養(yǎng)不出那么大的魚,昨天我下湖,劃船走到坑口那塊,忽然就遇見它了。它可能是覺得疆域小了,受了委屈,發(fā)了脾氣。船被它弄得直晃蕩,有力量呀,我感覺到了。我的手放在槳上,槳在動,比我雙臂的力量大多了?!?br/>  汪洪波吃驚地望著父親,像聽一個神話故事。
        臘月初三,按照鄉(xiāng)下的習(xí)俗,要接訂了親的媳婦來家過年。汪洪波去了,白玉也接來了,一家人比過大年還高興。為了這一天,他們家等了好多年。今年的年貨,他們準(zhǔn)備的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多。魚不說了,缸里鹽腌的,盆里油炸的,門口房檐上掛在那兒風(fēng)好了的,想吃新鮮的,湖里還有;肉也不少,雞肉,鴨肉,豬肉,羊肉……總之,鄉(xiāng)下能備下的都準(zhǔn)備了。
        汪洪波今年對過年的熱情也比往年高,趕集一趟,專門去買了鞭炮、紅紙、毛筆、墨水、糖果、瓜子……回到家,他親自下手寫春聯(lián),然后再寫什么福字,祿字,壽字,喜字,一幅接一幅。春聯(lián)比任何一年貼的都多,院子和門、堂屋的門、廂房的門、廚房的門,甚至連豬圈上的門都貼了;鞭炮買的也多,放的也多,一地的紅紙屑。
        整個小院讓紅色裝點得很喜慶,充滿著熱鬧及祥和的色彩。家里來的人也多,也熱鬧。有請來陪客,也有來拜年的。晚上,來客來人該回家的都回家了,汪洪波妹妹的兩個孩子沒有回家,他們看著電視,看著看著睡著了,就睡在堂屋里。父母也到湖里去了,院子里安靜下來?!敖裢淼耐頃每矗瑫r間也長,不如把電視搬廂房里看。”汪洪波說著,拔下電視機的插頭,抱起電視去了廂房。他放好電視,聽見有人在關(guān)院子的大門。當(dāng)白玉關(guān)上大門轉(zhuǎn)過身走進小屋的時候,她臉上露出很動人的羞澀?!拔胰サ古锜崴?,洗洗腳,坐被窩里看吧,省得冷?!薄昂??!蓖艉椴ê桶子竦穆曇舨恢獮楹味己茌p……
        電視里放的是一臺歌舞晚會,舞臺有一群穿著衣裙的女孩子在跳舞。“她們不冷嗎?”白玉問?!翱赡墁F(xiàn)場有空調(diào)。”汪洪波說。
        跳舞的女孩子們露著潔白的腿和臂膀,激情四溢。她們哪會知道,那充滿性感的表演,正在不知不覺中調(diào)動著鄉(xiāng)下兩個年輕人的激情,誘惑著他們?!翱茨阍谌嗣媲肮掷蠈嵉模趺匆粵]有人你就不老實了呢?”白玉按住了汪洪波伸過來的手。汪洪波臉上帶著笑,他沒有說話。他看到白玉的小手扒在他的大手上,像兩只螃蟹趴在一起。他索性支起幾個手指,作螃蟹狀在她的腿上爬起來。手指頭動起來的樣子,很像是一個動物在爬行,白玉頓時驚叫起來,她按不住它,她側(cè)身想躲避?!班肃??!蓖艉椴ê艿靡獾匦Τ雎晛?。“跑不掉了,被螃蟹抓到了?!薄翱┛卑子裥χ?,極力想掙脫。她越是這樣,汪洪波越來興致,她的上衣扣子都掙脫開了,還是沒有掙脫掉,整個人都被他擁抱在懷里?!班胚住彼徽{(diào)。
        她乖巧的聲調(diào)更是給了他新的刺激,他不由得加力于雙臂,忘乎所以的去感受她柔軟而略帶有一縷蘭花芳香的肉體。那柔軟的肉體使他產(chǎn)生一種不斷膨脹的對所占有者的欲望。淡淡的幽香幾乎要攝取了他的魂魄,他的大嘴巴,幾乎連她的下顎都給含了進去。
        白玉感受著他的力量,她再也沒力氣挺直腰板。她縮了縮脖子,溫柔地躲在他的懷中。汪洪波的手指頭還像螃蟹一樣在她身體上到處亂爬,她閉著眼睛,不再驚叫,更不想躲避。“一個饅頭,二個饅頭。”汪洪波的手指點著她的兩個乳房。“嘻。”白玉笑了。一切都安靜下來,電視里狂歌勁舞似乎沒有了聲音,失去了吸引力,在很長的時間里。不知過了好久,汪洪波迷迷糊糊聽到木門響,睜眼時,眼前大亮?!按缶?,大舅,電視沒臺了,怎么還亮著。”兩個小孩都進了屋。大的站在電視前,好奇地看著閃著雪花點屏幕,似乎希望能馬上閃出節(jié)目來。小的拖著一雙大人的棉鞋,來到床頭,伸出小手摸著汪洪波的耳朵,頭發(fā)。她的小手很涼,汪洪波縮了縮脖子:“過去,過一邊去?!毙〖一锊⒉慌滤耘f在枕頭邊摸,摸著摸著,她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笑起來:“怎么有兩個頭呀,哈哈,大舅,怎么有兩個頭呀。哈哈——”
        白玉醒了?!罢l讓你穿大人鞋的?到被窩里去,去、去?!蓖艉椴ㄇ菲鹕?,把白玉擋在身后。大的也早不看電視屏幕了,他也被吸引過來。他的臉上露著笑,表情卻是怪怪的。畢竟比妹妹大兩歲,稍許懂事些,一見舅舅發(fā)火,趕忙拉著妹妹往外走?!肮?,舅舅兩個頭。哈哈——”小的走著笑著。
        ……
        村里人吃早飯的鞭炮聲此起彼伏,鞭炮聲響得最晚,時間最長的是汪洪波家。
        吃過早飯,汪洪波的母親開始將一盒一盒貼有紅紙條的果盒子分開來放好,果盒子里放的,有的是糖果子,有的是紅糖;父親則把潁州大曲酒兩瓶兩瓶的往一塊扎好,又交待了汪洪波幾句話。鄉(xiāng)下的老規(guī)矩是不能違背的,即使是未過門的媳婦,春節(jié)到婆家過節(jié)時也不能忘掉去給男方家的長輩們拜年。
        冬天的原野還是挺冷的,散落的幾個村莊因為沒有樹葉的支撐和修飾,一眼望開去,顯得有點蕭瑟。路上的草已經(jīng)枯黃,早不見了生氣,路邊溝壑的背陰處,還有一抹一抹未化盡的白雪。田地里的麥苗不畏嚴(yán)寒,還是等地生長著,青青的,只是長得非常慢,葉尖有點黃。
        太陽掛在遠處村莊的樹梢上,看上去很遠,也有點小,但色澤度很好,金黃金黃的。陽光無論在什么上面閃爍,看著都舒服。汪洪波騎著自行車走在田野里的小路上,車前面的籃子里裝著酒和果盒子,車的后坐上坐著白玉。陽光照在他們身上,也照在他們心里。
        從前村來到西村,又從西村來到東村;拜過大舅和叔叔,他們還要去給姑媽拜年?!昂楦鐏砹恕!薄岸紒砹耍?。”
        ……
        姑媽家打牌的人有不少中午都沒走。大人們一桌子十幾個,有點擠,小孩子們另開一桌,在廚房里。拉桌子的,搬凳子的,端盤子的;倒水的,燒鍋的,放炮竹的,都不用別人招呼,看著就那么喜慶?!巴馍?,你可能看得起你這個舅,看得起俺,就喝一個……”
        “汪老師——我不叫你洪哥了。你喝多了是咋弄的,我叫你幾句哥,你都聽不見,嫂子,我不跟你喝,我得跟哥喝,可對——”
        白玉不置可否,她想這個老兄可能才是喝多了呢。
        “俺大侄子,你這今年是頭一回——侄媳婦她不喝,你叔不勉強。這個酒你得替侄媳婦喝,你不能不喝。侄媳婦,我說的可對?”“嘻,看看,哈哈,又叫侄子,又是叫侄媳婦。你要派不好輩分,你回去問問你媳婦,你問問她,你問她喊洪波的爸叫啥,是不是叫小爺。呦,你看你弄的,還叫人家侄子哩——正兒八經(jīng)的派,你該稱人家一輩,叫人家嬸子才對。自罰一杯!”“哈哈,對對。從那頭派,你就得稱呼洪波一輩,叫嬸子,哈哈。”“自罰一杯!自罰一杯!”
        ……
        開始時,白玉聽三笑喊自己嫂子,都覺得別扭,甚至還有點反感?,F(xiàn)在經(jīng)這么多人七嘴八舌一說,她覺得腦袋都大了。這時,再聽三笑這么叫她,她不由得會應(yīng)一聲,還會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剛開始時,這里的人只有三笑這樣喊她,而現(xiàn)在——有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家伙居然敢喊她嬸嬸,還爬到她腿上,讓她給他夾菜吃……
        下午三四點了,才吃完飯。白玉感到有點暈,倒不是因為自己喝了多少酒,而是被一種濃濃的,親情般的喜慶氣氛所陶醉。真的,說心里話,她和韓三笑的父母以及其他的人并沒什么接觸,她和他們應(yīng)該說還是很陌生的。可是,就在那么短短的時間里——甚至沒有敘上幾句話,她的內(nèi)心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消除了與他們之間的隔閡和陌生,自然而然的和他們?nèi)诤驮谝黄稹K龔奈大w會到的一種幸福,就這么自然的降臨在身上,讓她在不知不覺中認可和領(lǐng)悟……
        白玉一連在汪洪波家住了幾天,她的開朗、隨和贏得了所有人喜歡,汪洪波更是對她呵護備至。她和汪洪波整天形影不離,簡直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汪洪波沒有多少和女孩子交往的經(jīng)歷,自然談不上有什么經(jīng)驗,以前,他總感到在女孩子面前很拘束,笨嘴笨舌,能和白玉相處得這么融洽,關(guān)系發(fā)展的這么快,是他原本沒有想到的。
        有時候,汪洪波一個人靜下來,他會不由得想想白玉,又想想他生命中的另外一個女人。他不是硬想把她們倆放在一起比較什么,只是想起一個,也會想起另一個……
        他覺得和白玉在一起是真實的,是自然的,就是兩塊磁鐵碰到一起。說笑也便說笑了,說打鬧也就打鬧了,親了也就親了,抱了也就抱了。不需要醞釀,也不考慮什么,挺隨便的。回想起來,當(dāng)初,白玉也是不讓的,是反抗了的,可后來,也不知道從啥時候起,就放棄抵抗了。
        ……
        陽春的三月,草還剛剛吐出嫩芽,他們之間到了談?wù)摶榧薜臅r候。有時,汪洪波忽然想到這事,還讓他有點不大相信。他和白玉戀愛的季節(jié)短暫而熱烈,真的像櫻桃花一樣,爛漫在界牌湖的鄉(xiāng)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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