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晚,我對著穿衣鏡,笑著鼓勵自己:“你一定可以考好?!笨荚嚢l(fā)揮正常,甚至有些超常,比以往任何考試都要順手。等待成績的那段時間,我不斷地夢見高考分數。491分,讓我闖進了大學的校門。
關于高考、關于大學的奮斗,終于告一段落。稀飯說對了,我是笑到最后的那個,雖然步履凌亂。高考后的暑假,是玩瘋了的一個假期。
臨近開學了,我開始準備人生的第一次遠行。臨行前一夜,爸媽幫我準備好蛋黃派和純凈水,還打開我裝滿行李的密碼箱,逐項檢查了我需要帶的證件,事無巨細,語氣里滿是關切和不放心:“你從來沒有離開過家、離開過父母,不知道能否適應南昌的生活?!?br/> “媽,你放心吧。我17歲了,不是小孩子了。再說,那邊還有哥哥來接我呢!”
一向沉默寡言的爸爸也少有的表現出不安,對我說:“我如你這般大時,要到鄉(xiāng)里參加工作。你奶奶讓我?guī)蠋最w石頭投在井里,這樣可以讓你適應新環(huán)境,避免水土不服。你要不要也帶幾顆小石頭過去?”
“不要了,現在哪里還有井啊,都是自來水了?!?br/> 可是現在想來,這也許是不善言辭的父親能給我的最真切的關心,卻被當時的我遠遠拋在了腦后。
9月8日,離別時刻悄無聲息地來了。和媽媽再一次擁抱后,我踏上了早晨6:40開往贛州市的汽車。這也就意味著,我即將離開生活了17年的小縣城。好不容易捱到贛州,我和爸爸拖著沉重的大密碼箱,一路走到了火車站。進入候車室,我再一次確定了車票上寫著的發(fā)車時間是12:56,車次是N624次。
在候車室里,爸爸一直安慰我說:“火車比汽車穩(wěn),感覺不到搖晃,不會暈車的?!蹦┝耍职诌€特意交待,不要把車票扔了,到南昌出站時會查票的,一定要拿著票。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出站還會查票。
12:30,車站廣播提示進站了。爸爸送我上車,他一手牽著我,一手提著厚重的密碼箱,穿越了站臺洶涌的人群,帶我走進車票上的那一節(jié)車廂,為我放好行李。
12:56,火車準點出發(fā)了。當我看見爸爸的身影從這個窗口閃到另一個窗口時,我知道火車已經開動了。我起身,向爸爸揮手,忍著不讓早已溢滿的眼淚掉下來。
一個人的旅途,開始了。起點是贛州,終點是南昌,相距412公里,行程6小時。
那時,我留著清湯掛面的頭發(fā),不停地往窗外眺望,看見稻田、墓碑、電線桿、河流、破舊的房子和遠處湛藍的天空,面前放著媽媽給我備的純凈水和蛋黃派。那次,我在車上只喝了200毫升的純凈水,再沒胃口吃東西。我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睡去了,只是偶爾下意識地摸摸口袋,感覺車票還在,才安心地繼續(xù)睡。
18:20,火車終于到站了。天色漸晚,我拖著沉沉的密碼箱跟隨著洶涌的人群走出站去。此時,我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出站要走多久,不知道是否走錯了方向,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到哥哥。我覺得出站的那段路很長很長,拖箱子的右手漸漸無力了。我很想停下來哭泣,可是洶涌的人潮不允許我這么做,我只能一直往前走,不停滯,不回頭。出站的那段路幽長而陰冷,通過檢票口后,我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我拿著那張火車票,對檢票員說,能否把火車票留給我?
這是我17年來乘坐的第一趟火車,也是我17年來第一次一個人的遠行。我只想把車票留下來,做個紀念。因為我把這段旅程當做我人生的一個分水嶺。之前,我在父母的懷抱里數年寒窗;之后,我將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里,開始我四年的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