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陳強、張瑞芳、黃宗洛3位老藝術(shù)家在4天里接連離世,人民表演藝術(shù)家頻頻在人生這臺戲上謝幕,似乎代表著一個時代的結(jié)束。一想起這些老藝術(shù)家,我心中就漲滿了傾訴的欲望,想說說“曾經(jīng)刻畫出東方女性神韻”的白楊女士。
難忘的“白楊之夜”
1990年7月,一個炎熱的早晨,我收到了一張“白楊之夜”入場券。
原來那年正是白楊從藝60周年,上海電影家協(xié)會等三十多個單位聯(lián)合舉辦了為期一周(7.5~7.11)的紀念活動?!鞍讞钪埂甭?lián)歡會是在“大世界”舉行的,算是閉幕式。作為上海電影家協(xié)會的成員,我也受到邀請。
白楊和觀眾見面活動在“大世界”的露天劇場舉行,雖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陣雨,但不少觀眾還是撐了雨傘坐在觀眾席上,白楊也在雨中登上了舞臺,熱情洋溢地和觀眾講了話,接下來就是“小白楊”即興表演開始。這些“小白楊”都是上海藝校的女學員,她們化裝成白楊在銀幕上扮演的10個角色登臺亮相,那真是別開生面。
逆境中的白楊
第一次見到銀屏下的白楊是在1967年的一個休息日。
那天,我辦事回家經(jīng)過文化廣場。廣場外籬笆墻上貼著大字報,一張是“打到混世魔王趙丹”,另一張是“把美女蛇白楊揪出來”。呀!我最崇拜的大明星怎么一下子變成了“階級敵人”?
我趁守門的“造反派”正在閑聊,溜進了會場。只見舞臺的右角低頭站著好幾個我敬佩的電影演員,白楊、趙丹也在其中。一個“造反派”正聲嘶力竭地羅列白楊的“罪狀”。說著說著,他一下子沖到白楊面前,采取了所謂“革命行動”,狠狠地打了白楊兩記耳光。只見受辱后的白楊,身子晃了晃,沒有后退,沒有出聲,只是用手撫了下臉頰,悲憤交加地抬起頭勇敢地怒視對方。
在場的群眾對這種蠻橫地撒野施暴很不滿,有人高喊:“打人啦,要文斗不要武斗!”批斗大會在一片口號聲中草草結(jié)束。這丑陋的一幕不過是那個瘋狂年代的一個縮影。堅強的白楊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不計名利的白楊
在“白楊之夜”之前,白楊將自己拍攝的電視劇《灑向人間都是愛》的片酬全部捐給上海藝校。這是一部來之不易的電視劇。
1976年“四人幫”垮臺了,白楊想在有生之年,努力奉獻出自己晚年的銀幕形象。她想到了偉大而杰出的女性宋慶齡。于是,她一邊委托著名編劇沙葉新撰寫《宋慶齡》劇本,一邊努力搜集國母生平事跡及各種歷史背景材料,籌拍一部有關(guān)宋慶齡的電影。
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心愿,放下尊嚴,四處游說去籌措拍攝經(jīng)費。5集電視連續(xù)劇《灑向人間都是愛——宋慶齡的故事》通過熒屏公開面世的時候,時任上海市委書記的江澤民欣然題寫了片名。步入花甲的白楊終于在闊別演藝事業(yè)27年后,重新回到了廣大觀眾的面前。
病中的白楊
1995年10月,我第三次見到白楊。時值第二屆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電影節(jié)組委會為《白楊談藝錄》舉辦了首發(fā)式。我在會場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白楊。她熱情地跟我握手,告訴我:“腦血栓一場大病左半身已不聽使喚,右半身也行動不便,只有右手還運動自由。”想到銀幕上的美麗形象,看到病中堅強的白楊,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楊離開我們已經(jīng)16年了。但白楊和她所創(chuàng)造的銀幕形象,人們不會忘記;白楊的精神將永遠激勵著后來者。(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