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祥云

（南京政治學院 上海校區(qū)，上海 200433）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命題，我國理論界對它有著各種各樣的看法和解讀。我們認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就其思想實質來說，它是指在中國形成和建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并將其應用于中國革命和建設具體實踐的過程。本文將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實現(xiàn)過程為切入點，分析探討內含于這一過程的一些主要的、重要的環(huán)節(jié)，使這一過程更加具體化、明確化，以此彰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本質與特征。

一

我們認為，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下的中國人民對于馬克思主義實踐目標的選擇和確立，乃是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邏輯起點或者說首要環(huán)節(jié)。

在論及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實現(xiàn)條件時，幾乎所有的研究者都要談到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翻譯與傳播情況。表面看來，這似乎很有道理，因為馬克思主義是名副其實的“舶來品”，沒有對馬克思主義著作的翻譯，沒有對馬克思主義思想的學習、傳播，生活于中國這片土地上的中國人就不會知道馬克思、恩格斯究竟是什么人，更不可能知道什么是馬克思主義。問題在于，早于馬克思主義傳入我國的達爾文進化論，為什么沒有“中國化”呢？杜威的實用主義、薩特的存在主義等等，同樣是“舶來品”，同樣在我國得到翻譯與傳播，他們?yōu)槭裁匆矝]有“中國化”呢？由此可見，翻譯與傳播是一切“舶來品”的共同的特征，它與一種思想理論是否被“中國化”，并不存在必然的聯(lián)系。因此，將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翻譯、傳播，作為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主要環(huán)節(jié)，依據并不充分。還有一些研究者把中國先進分子對馬克思主義的接受和認同，作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我們認為，這種觀點同樣是站不住腳的。因為獲得中國先進分子接受與認同的并非只有馬克思主義，比如，魯迅、茅盾、李石岑等一批進步知識分子，就十分崇尚尼采的思想，他們不僅熱心致力于翻譯、傳播尼采的著作，而且不遺余力地為尼采思想進行辯護與張揚。然而，為什么只有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而沒有出現(xiàn)其他同樣為一些中國先進分子所接受、認同的思想學說如尼采思想的中國化呢？顯然，接受和認同馬克思主義，也并非是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獨有要素和邏輯起點。馬克思主義的翻譯與傳播，中國先進分子對馬克思主義的接受與認同，對于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雖是必要的，但不是充分的。換言之，這些條件和因素對于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來說，雖具有一種理論上的形式上的可能性，但不具有實質性的現(xiàn)實的可能性，因而它們都不能成為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初始環(huán)節(jié)或邏輯起點。

人類思想發(fā)展的規(guī)律告訴我們，只有適應社會現(xiàn)實需求的思想學說，才會真正扎根于社會現(xiàn)實。一種思想學說對于一個國家或民族產生作用和影響的廣度與深度，主要取決于該思想學說滿足這個國家或民族客觀現(xiàn)實需要的程度。因此，只有當一種思想學說能夠提供和滿足一個國家或民族的社會現(xiàn)實需要、并成為特定實踐主體的實踐目標時，它才可能成為用以指導實踐和改造現(xiàn)實的指導理論、行動指南。正如毛澤東同志所精辟指出：“馬克思列寧主義來到中國之所以發(fā)生這樣大的作用，是因為中國的社會條件有了這種需要，是因為同中國人民革命的實踐發(fā)生了聯(lián)系，是因為被中國人民所掌握了。任何思想，如果不和客觀的實際的事物相聯(lián)系，如果沒有客觀存在的需要，如果不為人民群眾所掌握，即使是最好的東西，即使是馬克思列寧主義，也是不起作用的”。［1]因此，選擇馬克思主義作為改造和改變中國社會現(xiàn)實的指導思想，乃是中國社會客觀需要與馬克思主義能夠提供滿足這種需要的兩相契合的結果。

人們的需要通常總是包含著對當前現(xiàn)實的某種不滿足，包含著一種要求超越當前現(xiàn)實的愿望，包含著一種創(chuàng)造更為美好現(xiàn)實的理想。中國近代社會，內憂外患，民族瀕危，國家貧弱，民不聊生，因此，救亡圖存成為了當時中國社會普遍渴望解決的最大的也是最根本性的現(xiàn)實問題。為挽民族于危亡，救民眾于水火，中國的一些先進分子紛紛尋求救國、治國的妙方良策，并為此前赴后繼，上下求索，開展了艱苦卓絕的斗爭。然而，“在一個很長的時期內，即從1840年的鴉片戰(zhàn)爭到1919年的五四運動的前夜，共計七十多年中，中國人沒有什么思想武器可以抗御帝國主義?！保?]直到1917年俄國的“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十月革命幫助了全世界也幫助了中國的先進分子，用無產階級的宇宙觀作為觀察國家命運的工具，重新考慮自己的問題?！保?]以李大釗、陳獨秀、毛澤東等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積極投身于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學習與研究，致力尋求救亡圖存、民族復興的思想武器，以期為中國人民找到一種“新生活、新秩序”。隨著1921年中國共產黨宣告成立，隨著中國共產黨將馬克思主義作為觀察、分析世界和改造中國社會的理論工具，馬克思主義也就由此開啟了它的中國化的歷史進程。

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下的中國人民，選擇用馬克思主義理論來改造中國現(xiàn)實社會，這也就意味著把馬克思主義（當時主要是指社會主義思想）確立為改造中國現(xiàn)實社會的實踐目標。因此，盡管從理論上說，這種選擇只是使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具有了一種現(xiàn)實的可能性，但從今天看來，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下的中國人民所作出的這一歷史性選擇，乃是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為關鍵的具有決定性的一步。

二

形成和建立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是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二個重要環(huán)節(jié)。

馬克思主義哲學告訴我們，人們對客觀事物的認識始于社會實踐，而在實踐和感性認識基礎上形成的理性認識，是以抽象概括性為基本特征的。因此，通過認識的第一次飛躍所形成的理性認識成果是對客觀事物一般屬性、內在本質和普遍規(guī)律性的認識。而作為抽象的理論形態(tài)，理性認識要完成第二次飛躍即轉化為人們的具體實踐，其中必定要經歷一個將理性認識具體化的中介環(huán)節(jié)，即形成和建立特定的實踐理念。換言之，由于理性認識具有高度的抽象概括性，理性認識的成果是不能直接應用于具體實踐活動的，它必須經過建立實踐理念這一中介環(huán)節(jié)，并通過實踐才能使之實在化、對象化，轉化為具體的實踐成果。

作為一種理性認識的理論成果，馬克思主義揭示的是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內在本質和普遍性規(guī)律，而作為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下的中國人民的實踐對象即中國現(xiàn)實社會的實際，不僅非常具體而且個性特征鮮明，無論是我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還是我國社會主義建設時期，中國的國情都與馬克思和恩格斯所創(chuàng)立的原生態(tài)的科學社會主義，存在著很大的差別?！榜R克思列寧主義的偉大力量，就在于它是和各個國家具體的革命實踐相聯(lián)系的……離開中國特點來談馬克思主義，只是抽象的空洞的馬克思主義?！保?]因此，要將馬克思主義理論應用于中國社會實踐，就必須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革命和建設的具體實際有機地結合起來，形成和建立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這是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二個重要環(huán)節(jié)，也是我們大多數(shù)研究者往往忽略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關于實踐理念，在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等馬克思主義經典作者那里都有很精辟的論述。實踐理念是相對于理論理念即理性認識而言的，它是指實踐主體在具體開展現(xiàn)實的實踐活動之前預先建立起來的一種關于現(xiàn)實實踐的觀念模型或者說理想的圖景。實踐理念也就是馬克思所說的“觀念地存在著”的實踐結果、恩格斯所說的“理想的意圖”和列寧所說的“客觀世界圖景”。從實踐理念的構成要素來說，它包含了兩個方面的內容：一方面，實踐理念的形成和建立，必須以理論理念為基礎。特定的實踐理念都是相對于特定的理論理念而建立的，因此，沒有特定的理論理念，也就無所謂實踐理念。另一方面，人們按照客觀事物的規(guī)律去改造世界，并不是機械地重復或模仿客觀事物的自然發(fā)展過程。人們通過實踐改造世界的根本目的，是為了改變和超越現(xiàn)實世界的現(xiàn)成形式，創(chuàng)造出一個能夠滿足自己需要而客觀自然過程又不會自動產生的理想的現(xiàn)實世界。因此，實踐理念雖以理論理念為基礎，但它并不是對理論理念的簡單的邏輯推導，它必然內在地結合著實踐主體對于現(xiàn)實的需要和滿足需要的反映。正是由于實踐理念不僅內含了關于客觀事物的內在本質和普遍規(guī)律的認識成果，而且結合了實踐主體的具體需要，并將二者有機地統(tǒng)一起來，這才使得實踐理念超越了抽象的理論形態(tài)，具有了現(xiàn)實化、具體化的特征，從而可以直接用于具體實踐。

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是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與體現(xiàn)中國實踐主體具體需求的內在統(tǒng)一的現(xiàn)實理想圖景。

首先，從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的一般性特征來說，它是相對于馬克思主義理論而言的。一方面，馬克思主義理論是形成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的思想基礎和理論根據，沒有馬克思主義理論，形成和建立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也就無從談起。因此，在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中，必然包含了馬克思主義的基本思想和根本立場。另一方面，建立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并不是機械地照搬馬克思主義的個別結論或具體觀點，也不是將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簡單地推及至中國現(xiàn)實社會，讓中國現(xiàn)實社會完整地不多不少地按照馬克思主義的思想來進行改造和建設，而必須包含關于中國實踐主體的具體需要以及如何滿足這些具體需要的反映。

其次，從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中形成和建立的具有階段性特征的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的具體表現(xiàn)形態(tài)來看，它們各自的具體構成內容有所區(qū)別和不同。從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發(fā)生發(fā)展的歷史來看，現(xiàn)已形成和建立并應用于中國社會實踐的具有階段性特征的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的具體表現(xiàn)形態(tài)，主要有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實踐理念和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理念。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實踐理念的基本構成要素，除了對馬克思和恩格斯所創(chuàng)立的科學社會主義理論的深刻把握，還必須包含對于建立新中國的需要以及如何實現(xiàn)這一需要的認識與把握，并把二者內在地結合起來，其理論形態(tài)即是毛澤東思想。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理念的基本構成要素，除了對馬克思和恩格斯所創(chuàng)立的科學社會主義理論的深刻認知，還必須包含對于中國現(xiàn)代化建設、國富民強、民族復興等現(xiàn)實需要以及如何實現(xiàn)這些需要的認識與把握，并將二者有機地統(tǒng)一起來，其理論形態(tài)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

需要特別強調的是，無論是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實踐理念，還是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理態(tài)，他們都是屬于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觀念體系中的有機組成部分。一種實踐理念的形成和建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隨著實踐主體對事物內在本質和規(guī)律的認識的不斷深化，以及實踐主體具體需要及滿足需要的變化，實踐理念所反映的具體內容也會相應地作出調整，并通過實踐不斷進行修正和完善。特別是我國近代社會的現(xiàn)實狀況，紛繁復雜，它與馬克思、恩格斯所生活的高度發(fā)達的資本主義社會情況，迥然有別。因此，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做出了分兩步走的重大戰(zhàn)略決策，這就使得我國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前后兩個階段，個性特征鮮明，具體的實踐指向明顯不同。因而，為方便對所論問題的分析，我們將其分別提出討論，但這并不意味著它們屬于兩種截然不同的完全是各自獨立的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實際上，可以肯定地說，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的更進一步發(fā)展，我國現(xiàn)有的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理念的具體內容，也必然會不斷地做出相應的調整，這是毋庸置疑的。因此，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實踐理念和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理念，只是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形成和建立過程中不同發(fā)展階段的不同觀念表現(xiàn)形態(tài)，從根本上說，二者都是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的有機組成部分，并且后者與前者是一脈相承的。

三

創(chuàng)造馬克思主義實踐手段并為群眾所掌握，這是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三個重要環(huán)節(jié)。

實踐理念雖然可以直接應用于實踐，但是，作為實踐的目的，實踐理念仍然有待于通過實踐才能實現(xiàn)，因此，要使實踐理念付諸于具體實踐活動，就必須創(chuàng)造一定的前提條件，通過一定的途徑、設計一定的步驟、創(chuàng)造一定的手段、采取一定的方法。作為理論理念的現(xiàn)實化和具體化，實踐理念的形成和建立，標志著實踐主體對于客觀事物本質、規(guī)律的把握與對于自己現(xiàn)實需要的把握，已經達到了一種內在的結合。但是，實踐理念畢竟還只是一種觀念的實踐結果，要實現(xiàn)從觀念的實踐結果向現(xiàn)實的實踐結果的轉化，并使實踐結果能切實滿足實踐主體的需要，那就必須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和掌握某些既符合客觀事物普遍性規(guī)律又體現(xiàn)實踐主體特殊需要的步驟、途徑、手段和方法，如政策、計劃、方案等等。同樣，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要成為現(xiàn)實的實踐成果，也必須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和采取某些既符合馬克思主義根本立場和基本原則，又反映中國社會實踐主體具體需要的、有利于使中國的馬克思主義理想藍圖得以實現(xiàn)的手段和方式方法。因此，創(chuàng)造馬克思主義實踐手段和方式方法，便構成了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第三個環(huán)節(jié)的重要內容。例如，為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割據、建立農村革命根據地等一系列促進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實踐理念向現(xiàn)實的實踐成果轉化的路徑、方針、政策等；而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為實現(xiàn)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理念向現(xiàn)實的實踐成果的轉化，以鄧小平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二代中央領導集體和以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三代中央領導集體及以胡錦濤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四代中央領導集體，創(chuàng)造性地作出了實行改革開放、引進市場經濟機制、構建和諧社會等一系列重大決策和戰(zhàn)略措施、政策等。

需要指出的是，由于特定的實踐手段和實踐的方式方法，是為實現(xiàn)特定的實踐理念向具體實踐活動轉化而創(chuàng)造的，因而，特定的實踐手段和方式方法具有明顯的和強烈的方向性。換言之，實踐手段和實踐的方式方法并不是隨意提出和創(chuàng)造的，它必須符合一定的要求。一方面，特定的實踐手段和方法必須是特定實踐理念的體現(xiàn)，即既體現(xiàn)對客觀事物本質和規(guī)律的把握，又體現(xiàn)對實踐主體現(xiàn)實需要的把握，這是決定實踐手段根本性質的方面。另一方面，特定的實踐手段和方法必須是有利于實現(xiàn)特定實踐目標的。事實證明，在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中，盡管我黨曾提出和實行了一些不合乎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要求的做法，給中國革命和建設造成了重大損失，但總的來說，我黨所采取的一系列路線、方針、政策、計劃、措施等，大都是符合上述要求的，既體現(xiàn)了馬克思主義的本質、反映了當時的具體需要，也有力地促進了馬克思主義理論經由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向中國革命和建設具體實踐的轉化。

創(chuàng)造馬克思主義實踐手段，只是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第三個環(huán)節(jié)的一個方面。另一方面，群眾是社會實踐的主體，也是實現(xiàn)實踐目的，即將實踐理念轉化為具體實踐活動的決定性因素。因此，理論只有為群眾所掌握，才能最終化為改造客觀世界的巨大的物質力量。正如馬克思所指出：“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力量只能用物質力量來摧毀；但是理論一經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力量?！保?]。群眾是實現(xiàn)社會變革的決定性力量，在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轉化為現(xiàn)實的馬克思主義實踐成果的過程中，群眾發(fā)揮著決定性作用。因此，一方面，必須使依據馬克思主義和中國現(xiàn)實社會需要而建立起來的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以及為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實在化、對象化而創(chuàng)造的實踐手段和實踐的方式方法，能夠真正地全面地代表和反映廣大群眾的利益、愿望和要求，具有一種深刻性、徹底性。“所謂徹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3]。只有這樣，才能獲得群眾的認同與支持。另一方面，要讓群眾深入理解和切實掌握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及其促進它實現(xiàn)的實踐手段和方法，只有這樣，才能使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變成一種“理想的力量”。

四

付諸中國社會具體實踐，是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四個重要環(huán)節(jié)。

建立實踐理念，創(chuàng)造實踐手段和方法，讓理論為群眾所掌握，這一切都是為理論理念最終轉化現(xiàn)實的實踐結果提供前提條件的。而要獲得現(xiàn)實的實踐結果，就必須通過創(chuàng)造的實踐手段和方式，將實踐理念付諸于具體實踐活動。同理，形成和建立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的目的，即是為了使馬克思主義理論在中國變成一種現(xiàn)實的實踐成果，因此，不論是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還是為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向現(xiàn)實實踐成果轉化而創(chuàng)造的馬克思主義實踐手段和方式方法，都最終要付諸中國廣大群眾的具體實踐，即變?yōu)橹袊鐣髁x革命和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具體實踐活動，變?yōu)橹袊鐣髁x革命和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具體實踐成果。［4]

應當指出的是，付諸中國社會具體實踐活動這一環(huán)節(jié)，既是取得具體實踐成果的環(huán)節(jié)，同時它也是檢驗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真理性、評價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合理性及驗證馬克思主義實踐手段有效性的重要環(huán)節(jié)。

首先，檢驗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的真理性。實踐是實踐理念現(xiàn)實化的根本途徑，也是檢驗實踐理念真理性的根本手段。［5]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既要通過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具體實踐活動變?yōu)楝F(xiàn)實的實踐成果，同時它的真理性也要通過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具體實踐活動得到檢驗。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是否正確，是否具有真理性，首先即在于它是否正確地反映了馬克思主義所揭示的人類社會的內在本質及其普遍規(guī)律。只有正確反映馬克思主義所揭示的人類社會的內在本質及其普遍規(guī)律的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才能通過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具體實踐活動，轉化為現(xiàn)實的實踐成果，并取得理想的效果；否則，就會化為泡影，或者給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帶來損害。

其次，評價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的合理性。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具體實踐活動，既是檢驗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真理性的根本手段，也是評價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合理性的基本依據。評價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的合理性，也就是評價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對于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具體需要或要求的反映，能否在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具體實踐中得到滿足和實現(xiàn)。這具體包括兩方面的內容：一是通過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具體實踐，判定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關于實踐主體具體需要的反映是否合理，即是否與馬克思主義所揭示的人類社會的內在本質和普遍規(guī)律相一致。具體說，通過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具體實踐，判定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實踐理念關于建立新中國的要求是否與馬克思主義所揭示的人類社會發(fā)展的普遍規(guī)律相符合；通過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具體實踐，判定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理念關于中國現(xiàn)代化建設、國富民強、民族復興等現(xiàn)實要求是否與馬克思主義所揭示的人類社會發(fā)展的普遍規(guī)律和社會主義社會的本質相一致。另一方面，在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正確反映馬克思主義所揭示的人類社會普遍發(fā)展規(guī)律和社會主義本質的條件下，判定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關于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具體需要的反映，是否得到滿足和實現(xiàn)，并具體區(qū)分出哪些是當前即可滿足和實現(xiàn)的，哪些是將來才可滿足和實現(xiàn)的。

再次，驗證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手段和方法的有效性。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具體實踐活動，既是檢驗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真理性的根本手段和評價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合理性的基本依據，也是驗證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手段和方法的重要手段和依據。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手段和方法，雖是根據實踐目的即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而創(chuàng)造的，它具有強烈的方向性，但由于中國現(xiàn)實社會情況的復雜多樣性和人的認識的過程性與曲折性，因此，根據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而創(chuàng)造和制定的實踐手段和方式方法，能否滿足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具體需要，能否為實現(xiàn)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現(xiàn)實化發(fā)揮更大的效應，都需要在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具體實踐中加以驗證。對于那些經驗證有利于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現(xiàn)實化的實踐手段和方法，就要積極予以推行，而對那些不利于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現(xiàn)實化的實踐手段和方法，則及時予以調節(jié)和調整。［6]

最后，需要補充說明的是，上述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四個環(huán)節(jié)，并不是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歷史歷程的梳理，而是對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一般過程的理論概括，以達到對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之內在本質和發(fā)生發(fā)展規(guī)律的認知與把握。而正如上述對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實現(xiàn)路徑的分析表明，所謂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乃是馬克思主義化為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理念、化為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手段、最終化為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具體實踐的過程，這同時也是一個具有強烈方向性和內在一致性的過程。

［1]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肖浩輝．論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大眾化的辯證統(tǒng)一關系［J]．湖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5）：97－98．

［5]張楚廷．十問“理論聯(lián)系實際”［J]．大學教育科學，2012，（4）：124－128．

［6]宮敬才．馬克思向未來社會過渡的三種圖式論綱［J]．河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3）：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