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潭記》是柳宗元的“永州八記”之一,通常我們把它歸入山水游記之列。作為“永州八記”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一篇,它原題為《至小丘西小石潭記》。鑒賞這篇文章時,不妨抓住“清”“冷”“樂”“憂”四個字。
清,就是文中的“水尤清?!?。那么作者是如何著筆的呢?首先,作者直接寫水清:“伐竹取道,下見小潭,水尤清洌?!苯酉聛?,作者寫道:“全石以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為坻,為嶼,為嵁,為巖?!闭б豢?,這似乎與“水尤清?!睙o關(guān),我們會以為作者宕開一筆,轉(zhuǎn)而寫石。其實,這正是作者的高妙之處。我們不妨想一想,小石潭的水為何如此清洌?除了流水自身的原因外,“全石以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的構(gòu)造恰好杜絕了泥沙的侵入,水自然就很清了。此時我們便會明白,原來作者寫石還是為了寫水清。此外,作者還巧妙地運用襯托手法來寫水清。如文章第二段本來描寫的主要對象是潭中的魚,“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日光下徹,影布石上”這幾句,更是只寫魚不寫水,可讀到這里,誰能忽略水呢?如果不是水清,誰能看出魚兒們“皆若空游無所依”?如果不是水清,誰能看出“日光下徹,影布石上”?作者以虛寫實,看似寫魚、寫影,其實還是在寫水清。
冷,即凄冷。其實作者在寫水清、魚趣時,也一直在暗寫自己“凄冷”的感受。文章第一段末尾,“青樹翠蔓,蒙絡(luò)搖綴,參差披拂”一句就先營造了凄清的氛圍。第二段雖然寫的是水清、魚趣,但整個段落的寫景,給人的感覺顯得特別的靜,清冷之境暗藏其中。至第四段,“坐潭上,四面竹樹環(huán)合,寂寥無人,凄神寒骨,悄愴幽邃”,作者的凄冷感受再也抑制不住,終于從筆端流露出來。于是,作者只能“以其境過清,不可久居,乃記之而去”。就全文而言,凄冷是景物的基調(diào),與作者的心境完全一致。
樂與憂。作者在文中兩次提到“樂”字,分別是開頭的“隔篁竹,聞水聲,如鳴佩環(huán),心樂之”和第二段末尾處的“似與游者相樂”。一處樂于景,一處樂于境。說到柳宗元的樂,我們不能不聯(lián)系他的生活經(jīng)歷和政治命運加以分析。他因參與王叔文的政治改革而遭受打擊,被朝廷貶到窮鄉(xiāng)僻壤。他的孤寂處境是別人難以想象的。心中的憂與愁無法排解,柳宗元便寄情山水,希望從山水中得到安慰和解脫。但最美的山水也只是外在之物,無法蕩除內(nèi)心的抑郁之情。從本文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開始還能因泉水“如鳴佩環(huán)”而“心樂之”;可是,現(xiàn)實是殘酷的,當作者由眼前的景色觀照自身的處境時,最美的山水也激不起內(nèi)心的快樂,他感覺到的只能是更深層次的抑郁和孤獨,于是只能“以其境過清,不可久居,乃記之而去”。作者以短暫的“樂”來排解永恒的“憂”,卻得到了更深的憂愁。
品讀經(jīng)典,就是與大師們進行心靈的交流。柳宗元作為唐代文壇的領(lǐng)軍人物,他的文章值得我們細細咀嚼。理解了以上的分析,再抓住本文在寫景、抒情方面的特點,想必你對《小石潭記》會獲得比較深刻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