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劍
作家,曾任《成都客》、《舍客》等報刊雜志主筆,巴蜀文化研究中心顧問。出版作品:《舌尖風流》、《閑言碎語》、《生活劇場》。
前幾天出去玩,走在茶店子路上,忽然覺得道路變寬了。記得以前從那里經(jīng)過的時候,總會看見一條小河流淌,可小河現(xiàn)在不見了。河的對岸是一排建筑,現(xiàn)在都變成了臨街的房舍,真是有點好奇。問問朋友,才知道在去年的時候,因為道路改造把這條小河加了蓋,跟普通的公路沒多大的差異,這河就變成了人行道的一部分。
這樣似乎是很不錯的策略,可以有效地改進交通。后來我又查了下一下曾經(jīng)熟悉的幾條小河,它們的蹤跡居然都見不著了,大概因為美觀或交通的需求,加了一個蓋子。從表面上看,就找不見它們的蹤跡所在。至于曾經(jīng)在河里戲水的故事,則成了久遠的傳說,只有想象的份了。
我不太確定其他的城市是否這樣對待小河。但小河作為城市生態(tài)里的一環(huán),當然沒有取消的必要——雖然現(xiàn)在加上蓋子,也沒有使它消失掉,可看上去總那么別扭。當河流變得稀缺的時候,是否城市的靈氣也會打點折扣。智者樂山,仁者樂水,這是否也會變成越來越稀缺的事情。
想象以前的溝渠橫在街市里的場景,以及那些河流、橋梁帶給人的便利,也真是別樣的風采,可現(xiàn)在這些似乎都成了遺跡,消失在想象之中了。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史學家、劇作家兼報界元老唐振常先生聽聞萬里橋將拆除,就撰文說:“萬里橋拆,另在他處造一假萬里橋。拆而另建一橋,自不能叫它萬里橋;另造之萬里橋,自不能不仍稱為萬里橋?!倍芯咳f里橋及其附近名勝之歷史地理學者,不免要“掏漿糊”了。橋是這樣,河也大抵存在這樣的狀況。
這相對于政績而言,當然是件十分微小的小事。可居住在那里的人會作何感想?多一點便利,還是少一點趣味?但這亦事關生態(tài)的平衡,也真有些擔心我們越來越熟悉當下的城市生活,卻忘記了其曾經(jīng)存在的美好。大城市的生與死,這時候表現(xiàn)得就更有意思一些,當交通、霧霾來臨的時候,真是有一種無力感。明明知道,生活不該是這樣子的,卻沒有能力去改變,還原。
城市變得越來越大,建筑物越來越多,這似乎是城市繁榮的標志之一。但從城里回家,卻猶如歷險一般穿行,幸福感又有什么可以言說的呢。
成都有個河流研究會,不知道他們是否曾記錄它們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故事,對成都的河流文化進行梳理,但千萬別讓它成為一種想象。水文化曾經(jīng)在成都很發(fā)達,諸如桂王橋、王化橋、滄浪橋這樣的地名背后的故事當然是有水系昌盛的因由。
幾年前,跟朋友在錦江邊,在散花樓喝茶的場景也還在,只是許多記憶變得淺了些。當河流因為實際的需求給它以改造、加蓋,這所損害的不僅僅是一條河流的生態(tài),也還包含了曾經(jīng)的記憶。這么想著,所謂詩意不正是在實際的需求面前消失掉嗎。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這樣的生態(tài)和場景也在發(fā)生著變化,干涸的河流,裸露的河床似乎都在述說著歷史的滄桑,小河的命運就更加不可推測了。這可真是一種務實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