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保法
初二那年,一個當(dāng)歌唱家的美麗夢想,在我心底扎下了根。誰都知道,當(dāng)歌唱家除了天賦,天天練唱是必須的。這就給我出了個難題:我從小就膽小,怕難為情,平時在生人面前一說話就臉紅,如今要我在學(xué)校大庭廣眾之下,旁若無人、毫無顧忌地唱歌,豈不是要我的命?在家里也不行,偶爾哼一兩句還可以,要是一本正經(jīng)地唱,肯定會被哥哥姐姐侄子侄女們笑話。即使家人全部外出,我獨(dú)自在家的時候也不行,你想想,左鄰右舍聽到了,還以為我有病。那么就去野外田頭唱歌如何?我試過幾次,曾經(jīng)在我家菜地里唱歌,唱著唱著,走過一個村民,他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弄得我很尷尬,恨無地洞可鉆。最后終于想到了我的那片小樹林,我決定爬到小樹林的老榆樹上去唱歌!
這真是一個很聰明的絕妙選擇:小樹林離村子遠(yuǎn),很少有人去的,我可以放開嗓子唱,也不會有人聽見。而且,爬到樹上唱歌還能讓自己產(chǎn)生一種登臺表演的感覺,很容易進(jìn)入角色;爬到樹上唱歌站得高看得遠(yuǎn),一旦看到有人遠(yuǎn)遠(yuǎn)地走過來了,我可以馬上壓低嗓音,甚至?xí)簳r不出聲,等來人過去了,再重新放開嗓子大聲唱……
我就這么開始了在樹上唱歌的有趣經(jīng)歷。
想想好笑,我最初的歌唱舞臺竟是一片小樹林,我的那棵老榆樹。我最初的舞臺搭檔,竟然是小樹林里的鳥兒、知了,池塘里的青蛙,還有草叢里的蟋蟀、紡織娘、油葫蘆……它們既是我的舞臺搭檔,又是我的忠實(shí)聽眾;我是它們崇拜的偶像,它們也樂于做我的鐵桿粉絲。常常是這樣,每當(dāng)我在老榆樹上放聲高歌的時候,鳥兒、知了、青蛙、蟋蟀、油葫蘆和紡織娘們,就全都不叫了;它們突然集體靜音,一定是被我的歌聲感染了,陶醉了,是在全神貫注地傾聽呢!而當(dāng)我唱累了,躺在我的“空中躺椅”上休息、讀書的時候,這些小家伙們又全都興高采烈地鳴唱起來。你聽,鳥兒“嘰嘰喳喳”地唱,青蛙“呱呱呱呱”地唱,蟋蟀“蛐蛐蛐蛐”地唱,知了不停地唱“熱死了熱死了”……此起彼伏,熱情奔放,那是對我激情演唱的熱情回報。也可以這么理解,我的領(lǐng)唱完畢,它們的合唱開始了……我們真是一個訓(xùn)練有素的合唱團(tuán),最佳舞臺搭檔!
整整兩年,我在老榆樹這個獨(dú)特的“歌唱舞臺”上出盡了風(fēng)頭。
我最終沒能成為一個歌唱家,但在樹上唱歌的童年經(jīng)歷,卻讓我回味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