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偉杰
一
獨處于新的居室里舞文弄墨,其樂融融。自我感覺類似王維老兄喜歡獨坐于幽篁里撫琴長嘯。窗外那輪明月,靜靜地映照著。于是,學會閑情逸趣,或沉思或遐想。
一陣季候風輕拂而至。回望之際,飄散的云朵已聚攏在一塊;嵐霧彌漫,若隱若現(xiàn)地呈現(xiàn)出一層薄紗。于是,禁不住吟起摩詰的詩句:桃紅復舍宿雨,柳綠更帶朝煙。
寧可食無魚,不可居無竹??偹阋挼揭惶幙梢匀菁{沉重肉身的居所,盡管不是王維老兄的“田園樂”,更難得輞川別墅與大自然親近的那份樂趣。幸在位于城市的邊緣,居住區(qū)又命名為銘爵山莊。于是,在茶香裊繞中,坐擁于一角風景,仰天俯地,聽風看水,觀六合顏色,察四周生態(tài),恍然頓悟:山莊銘爵應屬金+品茗啜茶時為木,茶汁氤氳應系水,燈光輝映乃是火,茶具石桌則為土。如此這般臆想,金木水火土五行一應俱備,相得益彰,令人悠然自得。
尋找并獲得某種心理滿足或者平衡,這是人類的普遍共性。我自然無法例外。
二
曾經(jīng)寄居在異國大都市里,如同漂流瓶沉浮于不斷移動的“家”里,躑躅徘徊,度過了潮漲潮落的一段時光,也丟失過自己手中的鑰匙。
曾經(jīng)枕著不息的濤聲,失聲地喊出誰的名字。在望眼欲穿中尋找夢里鄉(xiāng)關(guān),淚水像冷雨在暗夜里淋濕眼眶。歸來,于是成為溫暖的主題。
曾經(jīng)獨立蒼茫,仰天長嘆。在一縷芳香的錯覺里,淋漓盡致地與星空對話,甚至自覺或不自覺地揮舞黎明般的肢體,側(cè)身天地大聲吶喊。
除此之外,一個人漂泊的世界,沒有什么比強烈的渴望和原始的沖動在煎熬中走得更遠。
三
在現(xiàn)實與理想碰撞交融的線路上行走,用另一種方式平靜安居,或者表達靈魂的訴求,總是以方塊字的形狀,要么有棱有角地趨向某種極致,要么潦草為平平仄仄的生活。然后,將彼岸定格在視野與想象之中。
一個人陡然面對偌大的居所,好似遠離塵世喧囂,將滿身疲憊一層層剝落。當夜色緩緩地罩了下來,唯一能作伴的是架上重重疊疊的書籍,日子同樣在重疊中不動聲色地留住或流逝。
四
生活潛在著若干的可能,可以感受,可以想象,可以召喚,但難以詮釋。
倘若兩顆心疊合相連,生命和愛隨時隨地都能燃亮一盞燈光,或升起一輪新月,且彌漫芬芳。如同解讀文學經(jīng)典,抑或翻閱一頁歷史、打開一首詩篇,常讀常新,閃爍恒久的人性輝光。
其實,每顆心都是一扇門,有時敞開,有時緊掩,有時想關(guān)也關(guān)不住。在靈魂的美學里,一切俱在,一切從心驅(qū)使,自然呈現(xiàn),如深水自流。生命和愛儼若江河的流動,彌漫本真與況味。如果開端和結(jié)局過于突兀,難免流于造作矯揉。自然而然的過程蘊含對永恒的追問,而且充滿無盡的期許,像閃光的鱗片散發(fā)神秘的氣息。
五
站在春天的岸上,靜觀冉冉升騰的朝陽,躍動的姿態(tài),把靈魂漸漸升華至一個動人的高度。沒有陽光鋪展的路,巨大的陰影也是風景;擁有陽光輝映的路,每跨出一步都能成為風景。
相信還有另外一種陽光,它只能生長在心空中,或者只能在夢里遇見。我無力為其命名。倘若它的名字叫溫情,那么,它就是萬丈塵世里的陽光,在大千世界中穿越云霧,透明地飛翔。
走在路上追尋或探險,喜歡以對話的方式解讀陽光、感受陽光,用來遮蔽陰影,驅(qū)散多年來內(nèi)存的漂泊與憂傷,或者采集大片大片的陽光簇擁于懷中,自覺地找尋回家的路向和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