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rk
The Rolling Stones的樂隊經(jīng)理人Andrew Loog Oldham不僅僅啟發(fā)了“MicknKeef”(Mick和Keith)這對創(chuàng)作搭檔,也開創(chuàng)了“搖擺60年代”。Andrew Perry以此文向“國王制造者”致敬。
1963年12月的一個下午,Andrew Loog Oldham與Mick Jagger同床醒來。當年4月,這位時年19歲、喜歡四處游逛的時髦青年聽說了the Stones令人驚訝的野蠻作風(fēng)—據(jù)傳說,告知者正是John Lennon—他迅速參加到了管理活動中。
從那時起,Oldham和當時20歲的Jagger就形影不離,兩人分享著相同的勃勃野心?!拔覀冾^腦里只有一種主要的信念和行動,”O(jiān)ldham在他的回憶錄第2卷中寫道,“推動the Stones的滾滾巨輪。”
在樂隊一夜走紅的最初幾個月中,衣冠楚楚的Oldham靠著忽悠的本事躋身樂界,把他們宣傳為“Beatles的反義詞”。他創(chuàng)造了那句讓文明人家頗為擔(dān)憂的傳奇流行句:“你會允許女兒嫁給The Rolling Stones成員嗎?”這句話在英國二戰(zhàn)之后僵化的文化界沖破了代溝。
但這不僅是因為他們留著不梳理的長發(fā)。這里隱藏的是不體面和道德墮落,仿佛這些目光呆滯的青年一旦潛入到你家窗簾背后,就會把不可想象的邪惡帶進門來。
Oldham的媽媽Celia在那天下午闖進了兒子的房間,發(fā)現(xiàn)他和the Stones的主腦不堪入目的景象,她腦海里就是這樣想的。他們做了還是沒做?直到今天,兩人都對此守口如瓶。據(jù)Andrew所說,他媽媽從來沒有提起過她的發(fā)現(xiàn),但是他們的母子關(guān)系還是永久地改變了。
與此相對的是,在隨后的一兩年里,Mick和Andrew在共同的追求中鎖定著彼此的心電感應(yīng),Oldham結(jié)婚,Mick Jgger與模特Chrissie Shrimpton約會也沒有對此造成影響。在迷你裙之前,在LSD與自由之愛之前—甚至在我們所知道的“MicknKeef”誕生之前—這兩人的關(guān)系也許就是“搖擺60年代”的源頭。
2012年11月,the Stones在倫敦O2體育場開始了他們的“50&Counting”巡演,開場歌曲是“I Wanna Be Your Man”,他們回顧起了從上世紀60年代后期開始就諱莫如深的往事。他們樂于炫耀的樂隊傳奇—與惡魔崇拜之間的曖昧關(guān)系,濫用藥物,風(fēng)流韻事,樂隊內(nèi)部競爭和因此激發(fā)的絕妙音樂等等—都是此后出現(xiàn)的,那時他們已經(jīng)擁有了成年人堅定的自我決心。
然而,在早些時候,Oldham一手打造了他們的愿景。在他不到5年的短暫任期中,他的思維將這個樂隊從R&B癡迷者轉(zhuǎn)變?yōu)檠晷蕊L(fēng)的社會根基挑戰(zhàn)者。
Andrew Loog Oldham,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是他的真名:“Loog”并不是什么大麻吸食者開的玩笑,而是他荷蘭裔美國籍父親的姓氏。在60年代初Stones的眼里,他是完美的—同齡人,高調(diào)而夸張,野心勃勃,有時甚至像個空想家,講著綁架蒙地卡羅富家女索要巨額贖金、由恨生愛終成眷屬的瘋狂故事(并沒有實現(xiàn))。
敏銳聰慧、口若懸河的他很快進入了60年代初倫敦的潮流圈子,起初為設(shè)計師Mary Quant工作,后來加入Brian Epstein的NEMS公司,成為Gerry & The Pacemakers的公關(guān)。
不到一個月后,有人告訴Oldham去里士滿的Station Hotel看the Stones—這人很可能是《Record Mirror》的一個記者。在那個命中注定的夜晚,他幾乎是從the Stones時任經(jīng)紀人的鼻子底下?lián)屪吡藰逢牎KJ入了封閉排外的倫敦音樂圈,與樂隊一樣狂野不羈而叛逆。與他們不同的是,作為來自體面社會的反叛者,他懂得如何從內(nèi)部瓦解僵化的社會結(jié)構(gòu),首先從激怒媒體開始。
“比如,”他去年回憶道,“我當時對Anthony Burgess的《A Clockwork Orange》(發(fā)條橙)特別著迷。右翼縮手縮腳,但是《NME》基本上什么都敢登,所以我就找了些媒體報道the Stones模仿發(fā)條橙,盡管我們實際上沒有這么干。人們讀到什么就會相信什么。”
Oldham立即接受了變身為流行音樂制作人的挑戰(zhàn)。在與Decca的Dick Rowe—拒絕了the Beatles的那人—討論條款的時候,他宣稱自己是樂隊的制作人。多年之后,我問他是如何取得the Stones處女單曲“Come On”里原始而歡樂的聲音的?
“這個嘛,”他回答說,“你問我就問錯了。你可得記得,我當年可是問過工程師‘什么叫混音啊的那個人?!?/p>
Oldham對了解技術(shù)細節(jié)沒有半點興趣,他只想做推動事件進展的幕后黑手?!癐 Wanna Be Your Man”也是如此,這是他在SOHO偶遇John Lennon和Paul McCartney之后促成的——他當時正絞盡腦汁想找一首適合the Stones的翻唱歌,而Lennon和McCartney正好有首現(xiàn)成的。
這首單曲取得了排行榜12位,自此,據(jù)Oldham后來回憶,他把the Stones包裝成“Beatles的反義詞”的策略可謂一帆風(fēng)順。第一次去美國時,Ed Sullivan因為Stones不修邊幅的外表對他們大加羞辱,而1964年2月左右,在英國老家,Oldham意識到the Stones的前途在于擴大代溝的影響,然后他放出了“你會讓你女兒嫁給The Rolling Stones成員嗎?”這個重磅炸彈。
而他最了不起的舉動,是把Jagger和Richards鎖在他們在威爾斯登的廚房里,不寫出一首歌就不放他們出來—主要是為了避免他以后到處找歌的麻煩,也是為了將來的版稅。只有一首歌“Tell Me”被收入了1964年的首張專輯,但是這對兒寫歌搭檔從此起步,改變了樂隊內(nèi)部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在此之前,Brian Jones是這伙兒人的頭領(lǐng);從此之后,Mick和Keith成了大家的主心骨。
Oldham的把戲越玩越大,但到1965年夏天,一首“(I Cant Get No)Satisfaction”明確說出了Oldham一直以來的把戲和暗示所指的東西?!吧鐣绊懀俊監(jiān)ldham不以為然地思考著,“這是一張非常成功的流行單曲,歌詞里寫的是當時的情況。它對于我們的影響是,我們最好在12周后準備好另一張單曲。The Stones做到了:‘Get Off My Cloud緊接著‘Satisfaction。這對于我們來說是個奇跡。我們的專輯發(fā)行可算是站穩(wěn)了。”
Oldham大功告成。The Stones此時已經(jīng)可以獨立“滾”起來了。在1965年愛爾蘭攝制的紀錄片《Charlie Is My Darling》中,Oldham就好像他的樂隊成員一樣牛逼,大搖大擺地走在貝爾法斯特的大街上。在家鄉(xiāng),Oldham習(xí)慣跟他的助理Reg the Butcher一起駕著一輛粉藍色的雪佛蘭呼嘯而過。
“Have You Seen Your Mother, Baby, Standing in the Shadow??”的美國版封套上,樂隊穿著女式軍裝,這明顯是Oldham的杰作,戲謔著曖昧的性意味。但是自從Oldham辦起了自己的小流行廠牌Immediate,他離樂隊的日常事務(wù)便越來越遠了。
“假扮上帝,”他告訴我,這指的是一手策劃the Stones的崛起,“其實只是我的副業(yè)。錄音和處理其他事務(wù)才是我主要的工作。”結(jié)果,他在1967年Jagger和Richards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毒品查繳案中保持了沉默。當他再次風(fēng)度翩翩地來到錄音室準備在《Their Satanic Majesties Request》專輯上“大展拳腳”的時候,樂隊態(tài)度極其冷淡。他在1967年10月辭職,經(jīng)過了1年的法律糾紛,他把自己的樂隊股份以100萬美元賣給了美國經(jīng)紀人Allen Klein。
從此之后,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我基本上胡鬧了25年。”他依然經(jīng)營著Immediate,但是英國稅務(wù)部門正向他追繳60萬英鎊。70年代早期,他流落到康涅狄格州郊區(qū),精疲力竭,用酒精和可卡因應(yīng)對自己的抑郁。他偶爾制作唱片(Donovan算是其中的“亮點”),但是在80年代中期,他移居到哥倫比亞的波哥大,這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演員Esther Farfan的家鄉(xiāng),也是全球可卡因產(chǎn)業(yè)的中心。在可卡因中沉浮了10年,3次差點喪命之后,他戒毒了。
“那是1995年,”他說,“你能做的最糟糕的事情,就是一頭扎回曾經(jīng)支撐著你的各種毒癮的世界里。所以,要遠離音樂。我集中注意力在寫書上,因為我想向自己證明,我能夠有始有終地完成一件事。”他的第一本作品是一部因為大量虛構(gòu)成分而臭名昭著的ABBA傳記。而與此大不相同的是,他分上下兩部的自傳卻非常出色,用下流而凱魯亞克式的筆法描繪了50年代中期開始倫敦流行文化界的場景,以及他和the Stones打交道的每一件事。在這之后他也只做過一點點樂隊的唱片,比如Belle&Sebastian的格拉斯哥同輩V-Twin,但是大部分時間還是專注于他的Stones遺產(chǎn)。是不是從1967年開始,他與他們所有溝通的渠道都切斷了?
“大部分吧,”他說,“我有個直通Keith Richards的急救電話。我去倫敦的時候會見見Bill Wyman。就這么多。”
他至今仍未從那場the Stones任務(wù)中完全恢復(fù),其中是不是有些自我毀滅的成分?
“有的人嗑嗨是因為他們不喜歡自己的生活,而有的人只是為了嗨而嗨。我是第二種。我從不厭惡我自己—這種情況下的放縱是最糟糕的,對于很多人來說是致命的。我那天在一本我大兒子給的書里看到一句話—‘與幽靈為伍需要孤獨。這是一種有趣的觀點,你在自我反思的時候需要慢慢體會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