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麻雀瓦舍
2013年3月15日,星期五
★★★★
文藝青年的臺灣情結(jié),大多數(shù)來自早年間那些印在明信片上的街道,大陸開放售賣引進臺版流行音樂卡帶,以及網(wǎng)絡(luò)時代才得以一窺的綜藝節(jié)目,饒舌歌手口中的西門町,吃到天亮的士林夜市,口口相傳的女巫店和那些糾纏著嗲氣的小清新。不得不承認,希望被看到的永遠無限被包裝,我們所愛的也大都源自好奇。
對于MATZKA這支雷鬼樂團,自然因為他們的神秘讓人浮想聯(lián)翩。媒體口中的源自美國新奧爾良R&B,牙買加本土民俗音樂,歐洲舞曲與非洲音樂融合,《康熙來了》上那個看起來有點奇怪的臟辮兒原住民,那首唱得癡男怨女KTV眼淚泛濫的“水災(zāi)”,這心里一直念叨著一海之隔的對岸,究竟有著怎樣的“部落雷鬼”。
來到MATZKA的演出現(xiàn)場,你會發(fā)現(xiàn)所有流言都止于一場相見。他們一登臺,瞬間感覺是一個玩嘿啪的鼓手和一個玩爵士的貝斯,跟一個玩朋克的吉他手,外加一個玩雷鬼的胖主唱的樂隊。開場曲一出,忽覺有些恍惚,傳說中的“臺式雷鬼”咋也有點金屬味兒?愛耍寶的貝斯手阿修顯然十分按捺不住心中暗涌的騷動,禮帽下不安分的雙眸配合著卷發(fā)不住地向臺下播撒情種。稍顯內(nèi)斂的吉他手阿輝時而裝作不經(jīng)意地瞟向人群,不過他突如其來的失真、過載、大幅度跨品的金屬編曲卻常驚得觀眾措手不及。
正當現(xiàn)場觀眾還不知如何與臺上4位臺客互動時,主唱MATZKA說:“下面我要唱一首歌,我是通過這首歌認識了北京,所以今天要把這首歌唱給北京?!庇谑?,我腦海中旋轉(zhuǎn)著所有與臺灣、北京相連的歌曲,第一個閃念便是升哥的“One Night In Beijing”,緊接著是紅遍大江南北的“北京!北京!”,難道大中國的正能量已經(jīng)席卷到海峽對岸了嗎?不過前奏一出,答案揭曉,一海之隔,隔斷了陸地和人們,卻絲毫不妨礙20幾年前搖滾的聲音傳向?qū)Π?。所有的疑問、追求和自由,也都在那一刻的合唱中融為永恒。那是一首屬于北京的“一無所有”。
眼見著戴著黑框眼鏡、抱著獵奇心的中國獨立音樂行業(yè)的意見領(lǐng)袖們被打動得一塌糊涂還故作鎮(zhèn)定,我開始為那些站在人群前列、背著雙肩包、穿著復(fù)古衣、手舉單反機的妹子們擔(dān)心,也許她們不遠萬里趕來只是為了聽那一句“我眼角已泛成水災(zāi)”,親耳聽聽那個曾陪她們無數(shù)次穿越校園的歌聲。只是,當MATZKA抱起吉他坐下來,開口唱起情歌,那怎么擋也擋不住的記憶輾轉(zhuǎn)回上世紀90年代,同樣的咬字、起承轉(zhuǎn)合,同樣粗獷的聲線和細膩的感情。那個年代,動力火車迅速躥紅,伍佰大哥唱遍了華人地區(qū)的各大演出場館。也許,臺下的我們才是真的老了,不然聽人家臺客唱個“青蘋果樂園”怎么還興奮得跟著手舞足蹈。
演出進行到三分之二時,MATZKA才像是突然記起自己還是個“雷鬼樂團”,一連數(shù)首鼓點明快的雷鬼曲夾雜著部落族語,恢復(fù)到嬉笑怒罵、玩世不恭,引得觀眾起跳搖擺,加之安可曲目,無人不綻放笑容。演出結(jié)束,人們向外散去,想起進場時長長的隊伍中還有幾位來自大陸某知名雷鬼樂隊的樂手們,想必也是前來一探究竟。只不過MATZKA明顯是雷鬼、流行、布魯斯,民謠、藍調(diào)、搖滾樂,天下大同不分家,就看你想玩點兒啥。
文>龍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