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波

武俠里的劍客，最高境界是“人劍合一”，手中無劍，心中有劍，劍客本身就是一把劍，一舉手一投足都劍氣彌漫。如果把語文教師比作劍客，那么語文教科書就是劍，語文教師的最高境界就應該是“人書合一”，手中無書，心中有書，語文教師本身就是語文書，一舉手一投足都會語文氣彌漫。

倘如此，學生浸潤于你的氣場之中，聽你，就是聽語文；說你，就是說語文；讀你，就是讀語文；寫你，就是寫語文。

每每觀看著名特級教師于永正、薛法根、劉曉軍等的課，讀到他們的文章，總能感覺到這種“人書合一”的語文氣彌漫全場，覺得是一種享受。他們文字俊秀瀟灑，個性鮮明；朗讀課文聲情并茂，如入其境；語言表達清晰流暢，婉轉入耳；下水作文妙筆生輝，引人入勝……你能強烈地感受到他們“對語言文字的運用和文學的神奇力量擁有異乎尋常的敏感和激情，擁有強烈的‘語用意識和濃烈的語文情懷?！蹦隳軓娏业馗惺艿剿麄兛釔壅Z文、醉心于寫作，“沉醉于‘恣意揮灑文字，‘盡情炫耀創(chuàng)意，隨取一點因由，就能讓班上最怯懦的男孩變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讓最粗獷、最火爆的女孩變成‘秀外慧中的‘淑女和‘才女，讓‘瑣碎乏味的生活頓時‘色彩鮮明、‘情味十足?！彼麄儨喩砩舷律l(fā)著語文的氣息，猶如暖陽撲面而來，又如璀璨燈光把暗夜浸泡；仿佛是漫不經心的信手拈來，卻恰似行云流水般舉重若輕；時而如春風，時而似夏綠，時而若秋波，時而像冬陽。

語文課堂上他們是真正的引導者，更是真正的促進者，他們的言行舉止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學生，他們的激情就是感染學生的良藥，他們的文學底蘊就是助推學生登峰造極的階梯，他們的語言就是溝通的橋梁、啟迪的鑰匙。

例如，于永正老師教學《我愛故鄉(xiāng)的楊梅》時，請一個學生朗讀。這個學生讀得有滋有味、聲情并茂：“……沒熟透的楊梅又酸又甜，熟透了就甜津津的，叫人越吃越愛吃……”

學生讀完，于老師掃視一遍教室，一本正經地說：“小建同學最投入，他在邊看邊聽的過程中，使勁咽了兩次口水。”

學生們先是一愣，很快回過味來，全都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課文中描寫的事物，肯定在他的腦海里變成了一幅幅鮮明生動的畫面。我斷定，他仿佛看到了那紅得幾乎發(fā)黑的楊梅，仿佛看到了作者大吃又酸又甜的楊梅的情景，仿佛看到了楊梅正搖搖擺擺地朝他走來，于是才不由自主地流出了‘哈喇子……”

學生笑得更響了。待學生笑過，于老師鄭重其事地說：“如果讀文章能像小建這樣，在腦子里‘過電影，把文字還原成畫面，那就不僅證明你讀進去了，而且證明你讀懂了。老實說，我剛才都差點淌口水了，只不過沒讓大家發(fā)現罷了?！?/p>

學生們再一次笑了。

對于小學生來說，邊閱讀邊想象并不是一個容易掌握的讀書方法。于老師用幽默的語言、生動的描述，不著痕跡地讓孩子們在笑聲中掌握了這個重要的讀書方法。這樣一個動人的教學場景，這樣一種快樂的學習體驗，我們相信，很多學生可能終身都不會忘記。

又如，著名特級教師趙志祥教學《鯨》時，他在“精讀第一段，探究說明方法；略讀2～7段，培養(yǎng)概括與辨析能力”后有一個拓展：成立“巨鯨演講團”，老師當團長，讓學生競選秘書助理，競選條件是先做秘書的名片，再讀名片。

生：虎鯨，巨鯨演講團秘書，最酷之處，牙齒巨大而鋒利，長10～13厘米；獵物巨大，18噸以上，撕咬吞吃，速度極快，迅雷不及掩耳！

師：這個秘書本來可以當的，你寫得非常精彩。但是你太兇了，有這么長的牙齒，能讓你當本藍鯨團長的秘書嗎？

生：不能?。ㄐβ暎?/p>

師：就沒有一個能選上，當我首席秘書的嗎？

生：白鯨，巨鯨演講團秘書，最美之處：體色，雪花的白色；體型，優(yōu)美小巧；歌聲，悅耳動聽；美稱，海中金絲雀。地址：銀河系之太陽系之地球之太平洋。

師：之太平洋？改一改，在哪？

生：加拿大以北海域。

師：改成“之地球之加拿大以北之海域”。

生：（讀名片）白鯨，巨鯨演講團小秘……（師生大笑不止）

師：為了維護本團的聲譽，把這個“小”字去掉。（師生大笑，生拿筆修改）

生：（繼續(xù)讀）最靚之處：全身潔白，潔白無瑕；最動人之處：歌聲悠揚，美妙悅耳；舞姿動人，可迷倒藍鯨。（師生大笑）

師：好精彩呀！但是，一個專門想迷倒藍鯨的白鯨，放在身邊當秘書太危險?。◣熒笮Γ?/p>

師：本團長現在是老眼昏花，不知道選誰了？很簡單，下課后你們把名片送到講臺上，如果哪個老師認為你的名片好，在你的名片上畫了三顆星，你到我這里來報到，行不行？

生：行！

每每品味這個環(huán)節(jié)，都會感受到師生的每句話都充滿了濃濃的語文味，這與趙老師沒把科普類課文當成科學常識課來上分不開的。趙老師把自身的語文氣融入到科普類課文中，使人與文渾然一體，語文氣十足。

其實，不少教壇俊杰都如于老師、趙老師般，深諳充滿魅力的語言藝術是語文教學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它能激發(fā)學生的情感，啟迪學生的思維。他們娓娓道來，能使學生如沐春風、慷慨陳詞，能使學生悄然動容、悲愴凄婉，能使學生黯然傷心、亦莊亦諧，能使學生既得樂趣又得理趣。他們像磁石一樣牢牢地把學生吸引住，學生上他們的課，是在求知過程中真正享受知識，感受快樂，不斷迸發(fā)出智慧的火花。

我的朋友侯俊杰老師便是這樣一位彌漫語文氣的教師，有學生曾把刀郎的歌稍作修改送給她：“是你的妙語連珠粘住了我的一切，是你的抑揚頓挫讓我再次熱烈，是你的旁征博引融化冰雪，是你的風趣幽默改變季節(jié)?！?/p>

做語文教師做到這種境界，足矣！

責任編輯：陳 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