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
上期內(nèi)容回顧:沸騰了!都沸騰了!懷遠陛下沒有完成一年的少林寺清修,竟然提前回來了?。。?/p>
好吧,這還不算勁爆,勁爆的是,懷遠陛下帶回來一個男人,還表明了身份——景侍郎。
還是在自己的地方睡得香,外面窸窸窣窣的動靜響起,是煙兒在準(zhǔn)備服侍我起床。我睜開眼,人在景良辰的懷抱中,他也睜著眼,一直瞧著我。
景良辰的氣息如蘭似麝,安詳卻又不容忽視。
我是正面貼著他,他的中衣褶皺無比,應(yīng)該是我的杰作,我睡覺很是不老實。他的前襟大開著,鎖骨性感極了,我紅著臉,輕輕地把頭靠近,去親了親他的鎖骨。良辰渾身怔了一下,就立馬把我擁緊。
他有些羞澀,遲遲才把唇印上我的額頭,然后滑向鼻尖,氣息突突地撲打在我的面頰上,我渾身燥熱,他的唇瓣就要到達我的唇——
這時煙兒在門口叫了一聲:“陛下,陛下該早朝了陛下。”
景良辰松開了環(huán)抱著我的臂,坐了起來。
煙兒,你真是本皇的好姑娘!(T-T)
我看著景良辰這副面容,帶著三分慵懶,六分溫柔,還有一分小小的性感,著實讓我肝火上升。
我舔了舔嘴唇,說了一句廢話:“你睡得好嗎?”
他也同時開口:“陛下的腰好些了嗎?”
“嗯,多謝?!蔽掖稹?/p>
“哦,不客氣?!彼f。
真是兩個蠢人,在說著蠢話。
煙兒進來幫我穿上衣衫,待龍袍穿好后,我都覺得自己瀟灑得不容他人忽視,遂扭頭對著景良辰邪魅一笑,問道:“本皇美嗎?”
景良辰站在我后側(cè),正幫我撫平龍袍上被腰帶束縛住的花紋,聽見我問,直對上我的眼,然后說:“美到不行,陛下襯得天地都沒了顏色?!?/p>
我嘿嘿一樂,早起聽情話什么的太舒坦了。煙兒在給我系頸扣,小臉紅著,估計是被景良辰的英姿煞得不敢直視,我打趣道:“煙兒,本皇允許你瞅一瞅景良辰,不要緊,大膽地看吧,是不是很帥?”
景良辰聽了,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我的腰,傷痛還沒痊愈,我一個激靈,剛要呼叫,只聽他說道:“陛下昨夜做的什么夢?一直在說夢話?!?/p>
聞言,煙兒的手一緊。
我大喊:“煙兒,喀喀,你是要勒死本皇嗎?”
我捂著頸部,只見煙兒抬頭直視著景良辰,這小眼神倒不是嬌羞,好像暗藏著警告和示意。
我雙臂環(huán)住他的腰,把腦袋埋在他的胸膛,嬌嗔地說:“沒做夢啊,或者夢了又忘記了,本皇都說什么了,你學(xué)學(xué)。”
景良辰俯下頭,在我發(fā)頂印上溫涼的吻,說道:“沒什么。”
我直起身,撇了撇嘴,這分別就是有什么的表現(xiàn)。
景良辰看我有些不悅,就用手輕輕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陛下夢里一直在喊著要吃的,報了一堆菜名?!?/p>
“…………”
是嗎,難道本皇沒再喊“燎原”二字?我笑著支開煙兒說道:“本皇要吃桂花糕,你快去備些?!?/p>
“是。”煙兒退下,臨走時又看了景良辰一眼。
我掏出一塊金牌放進景良辰手里,叮囑道:“你拿著這金牌,任何地方都可以去,任何人的話都可以不聽,就等本皇回來,本皇一下朝就要看到你?!?/p>
我頓了一下,還是不放心,再三叮囑:“宮里有奸人一直毀我所愛,而現(xiàn)在的你可是最佳目標(biāo),你萬不可有事,本皇去早朝只是走一個過場,很快就回來,你要是無聊了,就找煙兒陪你下盤棋,要是餓了——”
景良辰的眼睛中盛得滿滿的都是我的模樣:一身明黃龍紋袍,頭飾珠簾玉翠,里面的人兒小嘴一直嘚啵嘚啵地說個不停。
他緩緩地笑著,用鼻尖蹭著我的鼻尖:“好了陛下,日子還長,現(xiàn)在都五更天了,別為了我誤了早朝啊?!?/p>
我只好使勁兒地抱了抱他,依依不舍地又啄了他一口,良辰咳了一聲,掩蓋住自身的羞澀,但微露的脖頸緩緩升起的粉紅,出賣了他。
真正的性感,就是把衣服穿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但偶爾露段脖子都能讓人驚鴻一瞥下當(dāng)場腎虛……本皇徹底不行了,我得吃了他,得快點兒上朝回來吃了他。
我從沒有告訴過別人,甚至連沈清濁都沒告訴過,其實我一直最想得到一個稱號,不是“最英明的帝王”,不是“最賢德的女帝”,而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要笑我,我有時候就是這么窩囊。而現(xiàn)如今,恍惚中好像找到那么點兒感覺了。
我坐在大殿之上,微靠著扶手上雕刻著金龍的皇位,含著笑道:“眾愛卿平身?!?/p>
所有的人都是想看卻不敢看我,低頭看著地好像在找金子。當(dāng)然,永遠敢直視我的那人依舊風(fēng)骨猶存,不過那又怎樣,我在上,他在下,衛(wèi)昀不還是要仰視我?
這次朝堂上的氛圍不太一樣,可能是我偷溜回來,人人都懸著一顆心,等著我和攝政王沖撞起來,或者等待著更勁爆的事情發(fā)生。
攝政王身子站得如同竹節(jié)一般挺直,替我言道:“各位大人,有事就啟奏吧?!?/p>
他們果然還是把衛(wèi)昀當(dāng)盤菜的,紛紛發(fā)言,衛(wèi)昀對答。
而我只好盯著群臣里的沈清濁看,明明他和別人都穿著一樣板正華貴的朝服,卻比那些人順眼百倍。眉毛濃黑有型,眼珠子烏黑明亮,嚴(yán)肅的時候也能看見那個酒窩兒的淺淺印記。突然,沈清濁對我眨了一下左眼,兩下右眼,還伸縮了一下鼻孔。
美男扮丑總是讓人忍俊不禁,我雙手交握捏緊,不斷地告訴自己:這回朝堂的氣氛是嚴(yán)肅中帶點兒緊張,一定不可以笑出來,做皇帝一定要有德行一點兒,萬不可在百官進言的時候笑出來啊。
在大臣們說到徐州旱情控制情況的時候,沈清濁的鼻孔開始有節(jié)奏地忽大忽小,然后眼睛還成了斗雞眼,我終于沒忍住,撲哧一聲就破功笑了出來。
大臣們略帶憤慨加荒謬地互相看了看,衛(wèi)昀也捏著袖子一臉冰冷地望向我。
我清清嗓子說道:“眾愛卿不覺得很好笑嗎?徐州發(fā)生旱情,治理如何與徐州巡撫脫不了干系,可本皇看到的奏折里,和李銘傳有關(guān)系的可都是他娶小老婆的事,旱情是半字未提啊。本皇想問問,朝廷給徐州撥了多少款?”
在一片沉默中,衛(wèi)昀說:“九千兩黃金?!?/p>
我想了想,說道:“這么多錢,李銘傳還沒把事辦好,眾愛卿是如何忍得不參他瀆職,而有空參他屋里的事呢?看來其中淵源很深啊……這么著,讓他近兩日進宮面圣吧,本皇替大家問問這筆款項哪兒去了。”
很多大人面色緊張,這點兒演技,真該進戲班子好好兒修煉一番。本皇說好要奪回權(quán)力,那當(dāng)然不會再是原先的軟包子那么好捏了,都走著瞧好了。
興許這是我第一次在朝堂上沒打瞌睡,也是第一次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更是第一次用了好幾個問號質(zhì)問了大家,大臣們都憋得說不出話來,面上滿是不可思議。
我看見沈清濁在袖口豎起了大拇指對我晃了晃,從這次涉權(quán)的效果來看,時機也不像他說的那么不成熟。
下朝后,沈清濁給我使了個眼色,像是有話要說,從那滿目荒淫的眼風(fēng)來看,他九成是知道了昨夜女帝和侍郎不得不說的那點兒事了。
我剛一起身,衛(wèi)昀就幾步站在了我面前,快一年不見,他清減了許多,臉頰更顯嚴(yán)厲,鳳眸里竟看不到以往假裝的溫柔了。
他動了動唇:“陛下昨兒睡得可好?”
我上揚了一側(cè)的嘴角,帶著點兒壞意反問道:“你說呢?”
這才是大臣們想看的火力交攻的對戰(zhàn)吧,可惜他們走早了,沈清濁抬著腳在“邁出大殿”還是“留下看戲”的選擇中糾結(jié),那腳于是就遲遲沒能落下。
看著衛(wèi)昀神色復(fù)雜欲說還休的樣子,我向前一步,踮起腳湊到他的耳旁柔聲道:“你囚皇就算了,本皇是被你‘紅鸞劫這個劣質(zhì)的借口徹底激怒了,即日起,江山,美人,本皇都要?!?/p>
衛(wèi)昀皺起眉頭,鳳眸深沉得就像一汪深潭水,在我的話語間,一塊巨石落進,深潭蕩了蕩,但又很快恢復(fù)沉寂。他微微動了動嘴唇,吐出兩個字:“也好?!?/p>
也不知道是哪里好。
我依舊沒有放過衛(wèi)昀,聲音甚是清晰洪亮地對他說:“嗯,沒別的事的話,那你就跪安吧?!?/p>
沈清濁在不遠處一個哆嗦,慌忙下扶著門欄才沒栽倒,他沒料到我會叫攝政王跪安……
衛(wèi)昀突然就笑出聲來,露了牙齒,齒白又晃眼。我知道,他生氣的時候總是怒極反笑的,看來我戳中了他的怒點。這步步緊逼,與以往不同的姿態(tài),讓我好得意,在外的大半年,我的恨意只有增長沒有消亡,“時間是最好的良師”這話絕對是誑語。
沒料到,衛(wèi)昀真的結(jié)結(jié)實實給我跪了安,我甩了一下皇袍衣角,昂首挺胸地從他身旁經(jīng)過,沈清濁狗腿子似的急忙跟在我身后。
待走遠了一點兒,沈清濁猛捶著自己的胸口說:“哎呀,我的媽,微臣險些嚇?biāo)莱煞?!?/p>
我沒去糾正沈清濁“只要死了就成佛”這個觀念,只是瞥了他一眼,問道:“看出來了嗎?”
“很明顯,九千歲在假笑啊陛下?!?/p>
我輕哼一聲,不屑道:“衛(wèi)昀這么愛管本皇的事,想必也不會輕易放過景良辰,這回,本皇可不能再讓他得逞?!?/p>
“微臣認(rèn)為,九千歲老阻撓陛下的感情,也許是因為他自己內(nèi)心太空虛,陛下不如賜他幾個美女填充這份空虛,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p>
我一頓,拍手贊妙:“愛卿好計謀,事不宜遲,最好從今夜就開始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p>
沈清濁挑挑眉毛,猥瑣道:“微臣定當(dāng)協(xié)力,咦——”
我順著沈清濁的視線望去,看見前面等待的妙人兒,嘴角立馬就咧到耳后根,把我美得不知道怎么辦好了。
景良辰站在宮里唯一的一棵珙桐樹下,小風(fēng)襲來,他的白衣飄飄,俊美得簡直要讓我的靈魂出竅。
他一看見我,就暖陽般地笑著說:“陛下說一下朝就要看到我,是不是這個意思?”
我連連點頭,每個毛孔都舒爽得賽過神仙,巨大的虛榮和滿足感從內(nèi)心蒸發(fā)出來,估計已經(jīng)掀翻了站在我身后的沈清濁。
我側(cè)頭準(zhǔn)備顯擺一下,只見沈清濁皺著眉頭,冒了一句:“他離珙桐太近了?!?/p>
我瞪了沈清濁一眼,這小賤人說的話好不招人喜歡啊。
珙桐樹這稀有的寶貝是沈清濁給我搞來的,先前栽了十幾棵,全死光了,命嬌的東西總得不到我的歡心,我準(zhǔn)備令人拔除了將其全堆去沈府門口。沒想到,在拔得剩下最后一棵樹時,它似乎成精了一般,宮人們發(fā)現(xiàn)它冒出了嫩葉。
沈清濁對此的解釋是,珙桐樹喜靜,得靜養(yǎng),方圓十步之內(nèi)不能有人。雖然連植物都要靜養(yǎng)這話太鬼扯,但我還是贊成了他這個提議,只因他給我講了一段愛情故事。
說是一個品位不凡的白鴿公主在深林狩獵的時候遇見危難,這時一名叫做珙桐的瀟灑獵手英雄救了一回美,兩人天雷勾地火,一見鐘情,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互許下誓言,簡直美好到?jīng)]了邊。
白鴿公主回宮就把這事給父皇說了,結(jié)果這老鬼直接就派更高強的射手把珙桐射死在深林里了。白鴿小娘子真是女子中難得罕見的貞潔型情種,立馬卸了紅裝,身著白衣去了深林,坐在染著珙桐血跡的地方開始哭喪。
天雷地動,暴雨傾盆,她的淚水加雨水滴在血跡里,剎那間一棵小樹破土而出,長啊長越來越高,一下子就變成一棵瀟灑的大樹,神形皆似她已故的愛人。
白鴿公主哭著撲上大樹,大喊著:“珙桐珙桐,你不要離開我……”結(jié)果,又是一個剎那間,暴雨停止,哭聲停止,白鴿公主不見了,那蒼翠的大樹上開滿了潔白的花,其狀就像小白鴿。他們真的就再也沒有分開了……
當(dāng)時聽沈清濁講了這個故事,我和煙兒一陣欷歔,這廝繼續(xù)趁熱打鐵地說:“陛下,珙桐樹就象征著忠貞的愛情,你懂的?!?/p>
我順勢靠在搖椅上,用手撐著頭,他和一個女帝談忠貞,腦子絕對被門擠了。這故事不就是《梁祝》化蝶的翻版嘛,人家好歹還能獲得自由翩翩飛舞,可珙桐和白鴿卻成了植物……人。
好吧,我承認(rèn)我還是被感動了,所以讓這唯一一棵珙桐享受到了親王般的待遇。
可如今我的俊美侍郎都站在眼前了,誰還去管那凄美的愛情,與我何相干?我上前幾步牽住景良辰的手,神態(tài)嬌羞地把這威嚴(yán)的皇袍襯得暗淡了下去。
正準(zhǔn)備與良辰寶貝找個地方調(diào)調(diào)情相相思什么的,只聽沈清濁在后面冷靜地叫了一聲:“陛下,微臣有句話不知——”
我打斷他:“不當(dāng)講,沈愛卿就把話咽進肚子里做糞肥吧?!?/p>
“陛下,這事必須得稟報?!鄙蚯鍧岣F追不舍,可真是頑皮。
“好吧?!蔽遗呐木傲汲降氖?,示意他等會兒,然后來到沈清濁邊上,“說。”
沈清濁捋了捋袖子,然后還賊眉鼠眼地捂上嘴,露出朝我這面的一點點縫縫,說:“陛下覺不覺得他像一個人?”
我頓時輕笑了一聲,不像人難道像烏龜?我搖搖頭道:“哎,是本皇錯了,本皇低估了你缺心眼兒的能力?!?/p>
伴隨著沈清濁在身后一個勁兒“陛下陛下”地叫,我抓起景良辰的手步子越邁越快,好像是被聲音追著一般,快速地消失在沈清濁的視線里。
進了溫鸞殿,我一個瞪眼把那些宮女太監(jiān)嚇得都遁了,然后反身把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我心里又響起那句臺詞:陛下好性急啊……
待我轉(zhuǎn)過身子,直對上景良辰的眼,只見他那漂亮的桃花眼里似乎有著濃濃的調(diào)侃意味,我湊過去,非常有皇帝之氣地說:“來,讓本皇先香香小嘴。”
皇帝不就是該有這股流氓之氣嗎,不然如何駕馭后宮萬千俊美。(陛下你確定?)
景良辰聽了我口無遮攔的話語,秋水般的瞳眸微瞇了一下,然后湊到我耳邊說:“陛下,你是想先吃我呢,還是想先用膳?”
我的心腹們都知道,世界上“唯二”讓陛下快樂的東西就是:美男與美食。如今兩樣大寶貝擺在眼前讓我選擇,我小鳥依人地一頭栽進景良辰的懷里,蔫蔫地叫喚:“哎喲,本皇的腰好疼哇,拿不了筷子,小寶貝你喂我好不好?”
良辰輕輕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后寵愛般地又擁著我任我在他胸前撒歡,把我美得鼻涕泡都要出來了。
我算是知道了,人生在世,這“快樂”二字是最難寫,也是最好寫。想要的越多,得到得越多,想要快樂也就越難。
像我這樣,不在乎被百姓罵成昏君庸才,依舊我行我素,靠在美人兒的懷里,食來張口,來興趣了再啄啄美人兒的嘴,這樣的簡單,就是快樂。
趁著良辰又夾著一根熗炒蓮條進我嘴里時,我啊嗚一口,并沒嚼,直接摟上良辰的脖子,貼著他的薄唇,撬開牙關(guān),送了進去。末了,我還狡猾地舔了舔他的嘴角。
景良辰咽下,但開始咳嗽,一杯一杯地喝茶,白皙的臉頰咳得通紅——他竟然不能吃辣。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去拍了拍他的背:“你……沒事吧?”
他擺擺手,吭哧了半天才冒出幾個字:“太、辣了。”
我笑了起來,又吩咐煙兒給他倒了杯蜂蜜茶,說道:“良辰,你小時候也是無辣不歡啊,怎么變了?”
我隨口的一問,他卻變了臉色,很嚴(yán)肅地說:“你走以后,我戒掉了和你在一起的所有習(xí)慣,以為這樣就可以不再思念你?!?/p>
那時才是個五歲的娃娃,思念個麻花啊……聞言,我只好枕在他肩窩處,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反正現(xiàn)在相遇了啊,良辰,以后我們好好兒的,在宮里,你要陪著我啊?!?/p>
“嗯,我陪著你?!彼е业氖志o了緊。
是夜,我身著黑衣蒙面裝,翻墻潛入衛(wèi)昀宅院。本以為他是個禁欲派的老古董,可沒料到事情順利得出奇——我派人送去的美人兒,衛(wèi)昀竟領(lǐng)旨接收了。
美人兒有著一副天賜的好皮囊,本領(lǐng)也不一般,她不僅擅長男女之事,還尤擅點穴。
我的計劃是,待衛(wèi)昀被迷魂放松警惕之際,美人兒將其點穴,然后拿出事先備好的苗疆染料,在衛(wèi)昀的腦門兒寫上“王八”二字。
這苗疆染料質(zhì)地特殊,十天半個月不會褪色,也就是說,衛(wèi)昀頂著腦門兒上的兩個字,可能會在朝堂消失一段時間。
啊,雖然邏輯很歡脫,但卻不失為一個彰顯君威的好計謀。
這事經(jīng)由他人之手來辦,我本可以安寢入眠,可夜越深我就越煩躁,十分想知曉衛(wèi)昀那里的進展如何。既然壓抑不住好奇心,那便去看看好了。
想也能想來,這隨心所欲地前去一看,會讓本皇倒多大一個霉。
衛(wèi)昀房里的燭火還亮著,不知為何,我心中寬慰不少,正準(zhǔn)備將紙窗戳個洞窺探一番。我料想了一切后果,卻沒預(yù)料到攝政王府的守衛(wèi)如此敬業(yè),我剛要行動就被察覺——
“那邊有動靜!”腳步聲迅速趕來,我無處可躲,情急之下,推開窗就翻了進去。
和被衛(wèi)昀發(fā)現(xiàn)相比,被守衛(wèi)抓到可就不妙了。女帝一身賊裝深夜出現(xiàn)在此,不是要殺人就是要偷人啊。若是傳了出去,我的名節(jié)口碑什么的,就毀得更是徹底了。
想得挺多,其實動作發(fā)生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我剛翻進去就被一臉嚴(yán)厲的衛(wèi)昀堵個正著……
坊間有句老話如此說:“上蒼愛世人,用他自己的方式。”我不禁要呼,上蒼,你愛本皇的方式,是不是也太狗血了一點兒呢?
在我遲疑的瞬間,衛(wèi)昀一把將我拉近,兩具身子相抵,我不甘地扭動,并試著用眼神殺死他。
衛(wèi)昀板著臉抬起兩指在我眼前停留,然后兩指緩慢下移至我胸口,在我以為他要輕薄于我的時刻,情勢逆轉(zhuǎn)直下,只聽啪啪兩聲,我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衛(wèi)昀從容地走到桌旁,拿起苗疆染料開始研磨……被點了穴的我,活像一只給黃鼠狼拜年的雞,命運,都是找死。
黃鼠狼沒有看我,只是自言自語道:“抓到一名刺客,該給她點兒什么教訓(xùn)好呢?”
糟糕,太糟糕了,我要折在衛(wèi)昀手里了。這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世上最悲劇的事,莫過于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悲劇就要發(fā)生,而你卻阻止不了。
衛(wèi)昀執(zhí)筆向我走來:“又沒點你啞穴,怎么不講話?”那一臉“你若是知錯求饒也許我會考慮看看放過你”的表情分外露骨。
我咬緊唇,眼睜睜地看著筆尖的色彩離我越來越近,直到分毫。
“千秋,還敢不敢再頑劣?”
“等、等下,你若敢犯上,本皇不會善罷甘休的!”
警告沒有起作用,衛(wèi)昀一只手執(zhí)筆,另一只手撕掉我的面巾,手背順著我的臉頰緩緩撫摩,似是在尋找落筆點,那觸感雖說微暖,但卻讓我心結(jié)寒冰。
我緊閉雙眼,吞咽一口吐沫。情勢至此,我不能瞑目啊。
突然衣領(lǐng)一松,我感到肩頭發(fā)涼,沾有苗疆染料的筆頭落在后肩,字寫了兩個,筆畫不少,令人難以猜測。
待回到寢宮之后,我舉著銅鏡扭成很扭曲的姿勢才將后肩上的二字辨別清楚——吾愛。
真是不得不佩服衛(wèi)昀的陰險,他覺得我身上有了這樣的印記,就不會去跟自己的侍郎親熱!帝王的床幃之事,衛(wèi)昀倒也干涉得全。不過,我又怎會如他的意?
此次出師不利,興許是沒看黃歷,我極度想把腦袋扎到冷水里去清醒一下……
次日,有幾個女官面圣,我去瞅瞅給她們分配職位,景良辰在搗鼓從太醫(yī)院帶回來的藥材。果然是醫(yī)者,給了他金牌讓他隨便走動,他也只是去了太醫(yī)院。
我心里挺欣賞這種男人的,認(rèn)真的男人最迷人,而且他太有正經(jīng)事了,不牽絆著我,倒讓我時不時惦記著他。
到了議事殿,屋里有一個背影,身披厚重狐裘,看樣子剛來不久。聽了我進來的動靜,他扭過頭來,沖我彎了彎眉眼,道:“千秋,你來了。”
我頓感肩頭一涼,是衛(wèi)昀,攝政王當(dāng)著滿屋子女官這樣叫我,安的什么心,我不得知,女官們都垂著頭給我行禮。
我不經(jīng)意地皺了皺眉,叫她們平身后,緩緩開口:“九千歲日理萬機,這等小事還要費心,實在是我大離的榮耀。看來,本皇是不是得賞賜你???”
“這倒是不必?!彼曇舨患膊恍?,瞟了我一眼。
我還在想,如果他的回答是“分內(nèi)之事”,我該如何抽他,誰知人家根本不上套。
接下來的事就毫無新意了,大家都卸了毛絨披裘,圍著火爐,我拿著冊子與女官們談著話。
衛(wèi)昀在一旁喝茶,我用余光觀察著,每當(dāng)他的眉心不經(jīng)意地抬了抬或者頻繁地喝茶,我就把那個女官留在高位,這幾個人通常言辭犀利,勇敢地闡述見解,有的也屬于很能忽悠型,不多時就能把人忽悠到溝里去贊同她的意見。
我笑了,衛(wèi)昀不喜歡的,我最喜歡。
待安排完畢,女官們都去了自己供職的部門,我支著腦袋,斜著眼看他,等著他開口。
他放下茶杯,抬手按了按額角,然后又笑了,這笑容以前我見過太多次,看著暖意,卻永遠暖不進我心里。
他起身向門口走去,突然又停了步伐,扭過身子靜靜地看了我半晌,道:“陛下十六歲了,呵呵,果真到了叛逆的年紀(jì)。”說完,連一股清風(fēng)都沒留下,走了。
什么意思?這唱的哪出?
轉(zhuǎn)了轉(zhuǎn)腦子,我突然渾身僵硬,忘了這點——衛(wèi)昀太了解我,他知道我必然會和他對著干,所以,其實我選擇的人,也是他欣賞的?
不,他留下的這句話,肯定是料到我會這么想——我決定還是不要改變的好,順便給沈清濁送去一份飛鴿傳書:“查劉瑤?!?/p>
這個劉瑤是剛才那批女官中唯一一個衛(wèi)昀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人,不喜,但也絕對不慍。劉瑤長相平凡,似是有點兒學(xué)識,但沒有獨特見解,我對她的評價只能是個一般。
看來得摸摸她的底細,我才能了解衛(wèi)昀到底走的是哪一步棋了。
這飛鴿傳書傳出去還不到一個時辰,煙兒就告訴我沈清濁求見,我詫于他的速度,心里琢磨著他要是敢糊弄我,我該如何收拾他。
沈清濁一身紅袍似火,玉帶束腰,墨黑的發(fā),白凈的臉,急匆匆地一路小跑殺進宮來,我看著他的樣子,調(diào)戲道:“愛卿被艷鬼追啊?”
他看了看四周,我收到眼色,將宮人們都攆了出去。
沈清濁抱起茶壺對著嘴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然后緩了緩說道:“劉瑤是他的人。”
“哦?呵呵,正如本皇所料?!蔽已劬Σ[了瞇,手指彈彈桌案,說道,“來人,封女官劉瑤為中書令,正三品?!?/p>
沈清濁怔了一下:“喂,這樣好嗎?”
“你個笨蛋,這都想不明白啊,順著他的意思,才能回身給予致命一擊啊。”
“還有,李銘傳三天后到京,他很不簡單,一路上多少力量想要了他的命,不,應(yīng)該這么說,他跟著先帝的時候都是這樣的性子,一直活到現(xiàn)在,著實不簡單。”沈清濁垂了垂眼瞼,又道,“確定要公開奪權(quán)了嗎?我有點兒擔(dān)心你?!?/p>
我拍拍他的肩頭:“副幫主,我不會有事,我還要罩著你嘛。對了,卿葵好嗎?”
“沒人比他好了,把我娘的錢都要贏光了,他以前的第二身份一定是麻將俠?!?/p>
“哈哈,都開心就好,本皇讓煙兒給你包了一個琉璃燈盞,點上燭光,整個屋里亮堂堂的,很值錢的,本皇是不是很疼你啊?!?/p>
“陛下,最近微臣心里很不安,夜不能寐,那個景良辰——我不信他?!鄙蚯鍧嵋荒樛葱募彩祝€象征性地捶了捶胸口。
我起身,拂了下袖子,認(rèn)真地看著沈清濁道:“我信他?!?/p>
“…………”
他還想說什么,但也抵不過這個我信,罷了,他搖了搖頭:“臣一直站在哪邊,陛下是知道的?!?/p>
“本皇明白?!?/p>
忙完正事,我惦記起景良辰來,明明才分開不久,卻讓我牽腸掛肚,怕他吃得不好,怕他無聊了,更怕他會有什么危險。
夜里我被煙兒逼著喝了兩碗補湯,就急忙擺駕溫鸞殿了。景良辰正坐在窗邊看醫(yī)書,我在背后蒙上他的眼,正準(zhǔn)備逗逗他,他反手不知怎的把我一拽,等我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坐在他腿上了。
我佯裝生氣地問:“小伙兒,動作很熟練嘛,說,對多少個姑娘用過這一招了。”
他眼睛向上翻翻,像是在思考,然后掰起手指開始算。
我一口咬上他的手指,嘟囔著:“休得欺君?!?/p>
他的指頭在我嘴里彎了彎,說道:“不欺君,就一個,我抱著的這一個?!?/p>
我笑得見牙不見眼,用舌尖刮了刮他的手指,他僵硬了一下,忙干咳一聲抽出手來看了看旁邊。煙兒正站在一旁,抬著頭在窗上尋找灰塵,但耳根子有些紅。
我能想到她跟著本皇混,壓力有多大。
景良辰在桌旁端過來一碗湯,我一看,頭都大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滿肚子都是湯水了。
他說:“夜里,陛下老是夢魘,還說夢話,睡眠不好對陛下龍體也不好,我特地配了藥方,喝一口啊,乖。”
煙兒大叫一聲:“陛下!”似乎在提醒我不該喝。
“咦——才不要喝。”我嫌棄地撇開頭,黏在景良辰身上。
沒一會兒,他捏著我的下巴把我的臉扭了過來,然后用那桃花眼釋放光線射我,眼波流轉(zhuǎn)間,里面好似有一個旋渦在不停地旋轉(zhuǎn),我頭剛一暈,就被他噙住了唇。
我的牙關(guān)為他打開,渾身軟得像根煮爛了的面條,根本不能做出反應(yīng)。他的舌溫滑地探了進來,我剛嘗到一絲苦意,暗叫一聲不好,他嘴里的藥湯已經(jīng)全部度了過來。
我睜開眼,眼里不僅有景良辰放大了的俊美面容,還有一旁煙兒緊攥的雙拳。我咽了下去,對煙兒說:“你先下去,良辰侍寢就好?!?/p>
煙兒遲疑了一下,低頭應(yīng)了便退下了。
我從景良辰身上下來,板著臉端起剩余的湯藥,一股腦兒全部喝掉,然后擦著嘴角不帶情緒地說:“下次別這樣,本皇說不要的時候,就是不要,本皇不喜歡被人逼?!?/p>
唉,侍郎還是得調(diào)教的。
他點了點頭,然后撫上我的臉頰,聲音溫和地說道:“良辰從醫(yī)多年,總覺得讓心上人健康就是我的第一要務(wù),沒有顧及陛下的情緒,抱歉。”
“侍候本皇安寢才是你的第一要務(wù)啊良辰。”我拉著他走近床榻,逞口舌之快的感覺不錯。
我甩掉龍靴,把他推上床,然后動手去抽他的腰帶。
一邊解著腰帶,一邊還要忙著解他的頸扣,好一番忙活。他也不幫忙,胳膊朝后一支,張開造型讓我動作,唉,這景象,怎么這么不對勁兒呢,好像女流氓在強上良家子,我收了手,鼻子里哼了一聲,頗為不滿。
他斜了斜嘴角,露出幾顆白牙,然后起身,衣襟已被我扒得大開,光滑結(jié)實的肌肉晃得我的口水稀里嘩啦。
看著他慢慢欺身向我靠近,我的心跳突然沒來由地加快,突然一瞬間天昏地暗,我已經(jīng)被他放倒處于下位了,我又有點兒怕又有點兒期待,張開嘴:“你——”
他用剛才被我舔過的食指摁住我的唇:“噓,這個時候,不要說話?!?/p>
一個熱乎乎的吻翩然而至,兩條軟舌不滿足于蜻蜓點水,在碰觸中迸發(fā)出糾纏的激情??谇焕锏拿恳惶帲急凰纳嘤|及,像是要細細地品味我。
從沒有經(jīng)歷過如此綿長的香吻,不僅讓我腦袋眩暈,渾身都開始綿軟,就像揉成團的宣紙被扔進水里,緩緩地就伸展開了每一寸。
我偷空尋找著空氣呼吸,雙手貼在他胸前,不知是該推還是該抓緊,整個指尖都酥麻得不行,掌心也可以清晰地感觸到他胸膛的劇烈起伏。
一吻完畢,他支起身,動手解我的扣子,舉手投足間的修養(yǎng)顯而易見,呼吸雖是急促的,但下手溫和準(zhǔn)確,沒幾下,我就被剝得兜肚露了出來??伤戳丝?,突然就笑了。
我一頭霧水,輕踹了他一腳:“你干嗎笑場??!”說完又順著他的目光自審,沒什么啊,身上穿著我強逼煙兒給我繡的滿是菊花的小兜肚,挺可愛的啊。
末了又想起煙兒當(dāng)時跟我說的那句話:“陛下,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在這么喜感的兜肚下振奮雄心的,這需要異常的勇氣?!?/p>
哦,難道是這樣,一絲憂慮掛在我的眉間,我問:“你不喜歡它?還是你不行?”
聞言,景良辰用手撐著頭有點兒哭笑不得:“上次就是見到您這件菊花小兜肚,陛下很給面子地在那個關(guān)頭睡死過去,再次見面,親切非常。”
我耳朵發(fā)熱,盯著他黑亮的眼,裝作很隨意地撓了撓頭。
景良辰又彎了彎嘴角:“我行不行,陛下試試看就知道了。”
那一笑帶著深情又輕佻的味道,我的魂魄剛被勾出來又整個人被他撲倒。景良辰充滿了魔力的手掌覆上我的纖腰,揉捏得當(dāng),舒適無比,快感像洪水決堤一般撲面而來,我頭暈?zāi)垦?,連視線都模糊了。
在這迷糊之際,景良辰突然坐了起來:“陛下。”
這又是要干嗎??!我真心覺得他再這樣鬧下去,傳說中又好色又昏庸的懷遠女帝,會將他毫不猶豫地打入冷宮,讓翹著胡子的史官興沖沖地記上兩筆。
“陛下,你來葵水了?!?/p>
“…………”
我睜開眼,看見裙子中間的點點紅跡,怪不得剛才覺得下身像是涌出了一股熱潮,還以為傳說中的男女閨房樂真如書里寫的那樣,什么泥濘不堪啦,春潮井噴啦……
據(jù)煙兒所說,她被景公子叫入房里時,看見的就是陛下一副血流成河、死不瞑目的挺尸樣子。
煙兒和宮女們打包把我?guī)щx了溫鸞殿,在橫躺著出門的那一剎那,我瞟了景良辰一眼,他慌忙系上的中衣一點兒都不平整,烏發(fā)如瀑垂下,明眸皓齒,嘴巴紅潤微腫,如此美人兒可我……我咬著牙根兒閉了目,娘之,今年絕對是命犯太歲年!
下期精彩內(nèi)容介紹:坐在小湖邊賞月,誰都沒預(yù)料到,賞月賞得正美的皇帝能賞到湖里去。墜湖、體冷,眼前盡是一片黑色,下沉的速度很像武林里體重千斤的某些嫡傳掌門,更像是被優(yōu)雅的秤砣鬼附了身。接連入水的“撲通”聲衛(wèi)昀將我?guī)С鏊г趹牙?。(船戲!船戲……)要知后事如何,請看下期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