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
前段時間,我突然奮發(fā)圖強想寫言情小說,還和一個姑娘熱烈討論了床戲到底應(yīng)該怎么寫的問題。她說,起碼得用上“喘息”吧?她看了這么多書,還沒有哪個不“喘息”的。我想了想,真的,我們總是喘息,床上床下都在喘息,愛的時候喘息,做愛的時候喘息,不愛了最后一次喘息。
在閱讀、構(gòu)思和親自喘息的間隙中,我默默度過了自己的31歲生日。那天晚上,我去附近的Century21逛了逛。這是紐約的品牌折扣店,里面有一些不大不小的牌子,100美元可以買到CK或者TOMMY的西裝,拉爾夫·勞倫副牌的風衣最便宜的時候只要130元。我茫茫然在里面走了半個小時,最后以一種不得不買的決心挑了一個寶藍色皮夾。如果總要買點什么,那寶藍色好歹是最不可能讓人后悔的顏色。付賬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打完折只要不到30美元。出門時覺得自己的生日過虧了,于是又在Red Mango買了一杯酸奶,拼命往上面加水果,最后稱完重也就不到10美元。所以,這是一個鐵板釘釘吃了虧的生日。
現(xiàn)在用的皮夾是我在廣州廟前西路上買的,那里是廣州賣所謂外貿(mào)商品的集散地。錢包做成牛仔褲的樣子,準確地說,是做成穿著牛仔褲的屁股的樣子。那個時候,某人喜歡帶我去那里逛街,我們在那里買過100塊錢一件的GUCCI襯衫、10塊錢一條的CK內(nèi)褲,以及這個50塊的TOUGH錢包。
皮夾已經(jīng)用了整整8年,用到所有的邊邊角角都磨破了,徹底臟成了疑似故意如此的顏色。付錢的時候拿出來,有時候我會不敢相信,8年的時間能把那樣沉靜的牛仔藍變成這樣放蕩的黑色。最早放在里面的那張照片,因為太久沒有拿出來,上面長出了青色的霉斑。后來我換了照片,也換了照片里的人。我去香港時,曾在TOUGH的專賣店里找過這款,但是并沒有找到。原來即使是盜版,也同樣會絕版。
什么都絕版了:我戴了多年的小鞋子項鏈終于斷了,一個巨大到可以把我裝進去的登山包再也沒有機會用,墻上那幅畫著白菜蘑菇的小畫在搬家的時候被我撕破了一個角,只好收了起來。原來人生不過如此,這么些年的改變,從城市到職業(yè),到那個讓你喘息的人,只需要一個“換”字而已。就像再古老的房子,最后也不過是在一個“拆”字外面畫個圓圈而已。
我最后還是沒有啟用那個寶藍色的新錢包。人生已經(jīng)被換得如此徹底,就讓我留下這個曾經(jīng)喘息過的小小證據(j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