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
關(guān)在家里看了10天偶像劇,幾乎把紐約的初夏都錯過了。唯一一天出門的時候,我在一家倉儲店里花3美元買了一件打底棉背心。買單的時候,收銀的大胖黑女人說小袋子已經(jīng)沒有了,然后她摸啊摸啊摸出一個碩大無比的塑料袋,目測起碼可以放進(jìn)兩件大尺碼長到腳踝的羽絨服。我把那件疊起來也就手掌大的背心放進(jìn)去,覺得這個世界總是如此,充滿一些你并不見得能欣賞的玩笑。
我追的是最新版的日劇《一吻定情》(又名《惡作劇之吻》)。看了5集,在等待更新的漫長時間里,又把臺灣版重溫了一遍。整整70集,看到最后幾乎是在比拼毅力,以證明自己真的有在30歲以上高齡看完它的可能。
這是我高中時候看的漫畫,斷斷續(xù)續(xù)看了兩年。那個時候我還沒有隱形眼鏡,框架眼鏡的度數(shù)總是追不上視力下降的速度,我得緊緊握住那本小小的漫畫書,湊得不能再近,好像這樣就真正可以進(jìn)到入江直樹的世界。
1999年我家那種小城市還非常閉塞,也不明白怎么我們都知道了作者多田薰去世的消息,那部漫畫就這樣定格于琴子的疑似懷孕。我和那個時候最好的朋友大哭了一場,后來就再也沒有追過任何懸而未決的漫畫,猝不及防的失去太痛苦了。
15年前我喜歡這個故事,因為我堅信那是可能發(fā)生的。當(dāng)有一個夢寐以求的人站在前方的時候,你只要一直努力一直努力,就可以得到那個夢,而沿路經(jīng)歷的一切最后都要變成童話,甚至傳說。15年后我還是喜歡這個故事,因為我知道這在現(xiàn)實世界里不可能發(fā)生,所以更珍惜它帶給我的那種幻夢感。
現(xiàn)在我明白,有些夢你做得越久,只能越顯出那不過是一場夢,可怕的是你怎么也醒不過來。而沿路經(jīng)歷的一切,那些屈辱與失敗,即使在你滿頭大汗醒過來之后,還是會一直跟著你。就像我每次重看好幾年來的博客,總是要失眠一天,然后在半夢半醒之間就想跟那個怎么搖都搖不醒的姑娘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但你首先得醒過來啊,要不我給你一巴掌吧?
所以我愿意在這個幻夢一樣美麗的紐約初夏里,聽著窗外吵得要死的小鳥叫聲,把自己釘死在電腦面前,看琴子一次次被人當(dāng)面扇了巴掌還一次次往前沖。人生是這樣的失望疊加失望,我不過想看見一場確鑿無疑的美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