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山
我家的老貓十二歲,相當(dāng)于人類年齡的六十多歲。此貓當(dāng)年躥到我家,怎么攆都不走,就像老話說的,在沙家浜扎下根了。
剛學(xué)喝酒時,我給它倒小半杯啤酒就打發(fā)了,但慢慢地,它開始喝白酒,而且二鍋頭喝著已經(jīng)不爽,試來試去,就喝茅臺高興。于是頓頓茅臺——后來A股里茅臺成了龍頭股,都是我家老貓的“貢獻(xiàn)”。
我知道它就是只動物,不能這么慣著它。而鑒于茅臺酒的價格,我也實在沒法長期供給它。可很無奈,只要它不高興,它就能蹲在書柜上叫一夜,讓我睡不著覺。即使強忍著睡,它也會跳到床上,用利爪抓我的臉。我單身,第二天帶著臉上一道道血痕到公司上班,同事們看著我都忍不住笑,胖大姐還會打趣我:“年輕人,鬧著玩也有個輕重,不能抓臉哦?!蔽矣锌嗾f不出,只能搖頭、閉嘴、嘆息。
我決定想想辦法,不能讓它再這么胡鬧下去。
首先,得跟它談?wù)?。于是,我跟它說:“乖,你看,你的爪子本來是抓老鼠用的,也可以用來對付侵犯咱們家的壞人,不能用在我身上,對不對?咱們家畢竟我是主人,應(yīng)該我說了算的,你得聽我話。我在外面這么辛苦賺錢養(yǎng)活你,你還抓我,讓外人笑話,這對你又有什么好處?所以呢,你要是同意,就答應(yīng)我,不能再抓我。不然,我就把你的手爪拔了去。反正咱們家也沒老鼠,你留個利爪也沒用,對不對呢,乖?”
老貓說:“喵嗚喵嗚喵嗚,喵嗚嗚嗚嗚嗬嗚,喵嗚嗚嗚嗚喵嗚?!敝挥形颐靼姿脑?,它說的是:“不行不行不行!我必須留著自衛(wèi)武器,不然你會傷害我。”
我說:“我抗議,嚴(yán)重抗議!你不能留著專門用來對付我的武器?!?/p>
老貓見我說得很急,再不答言,噌地躥起來,對著我的臉就來了一巴掌,又是三道紅印子,還緩緩滲出些血來。
我也怒了,拿出球棒對著它一陣亂打。說實話,我一點都不是它的對手,它身手靈活,上躥下跳,我根本打不到它,卻把家里砸了個亂七八糟。而且老貓躲閃之余,居然能不時用爪子反擊,我臉上的血痕也越來越多,衣服也破了。
終于,我疲憊不堪,只好單方面停戰(zhàn)。老貓也不算過分,我停它也停,但它輕蔑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一切。
不消說,第二天我又成了同事的笑料,而且沒法解釋。胖大姐已經(jīng)開始發(fā)怒,對著我吼起來:“你不能這么慣著你女人,把她叫到公司來,我教訓(xùn)教訓(xùn)她,太欺負(fù)人了!”我靈機一動,對胖大姐說:“要么,你下班去我家,收拾收拾它?”我說的是貓,胖大姐卻以為是女人,一口答應(yīng):“好,我下班就去會會她?!?/p>
到了家里,我一指老貓,對胖大姐說:“就是它,都是它干的?!?/p>
胖大姐盯著老貓,老貓也盯著胖大姐。良久,老貓“喵嗚”一聲,胖大姐落荒而逃。
第二天,我剛到單位,就見胖大姐跟幾個人竊竊私語,見我進(jìn)來,忙拉住我說:“你完了,那不是貓,是妖精!你趕緊搬家吧,那房子住不得了,不然你得被它耗死。”
我呆了半晌,問:“莫非我得移民?”
大姐也發(fā)呆,好一陣才說:“未嘗不可啊?!?/p>
(李玉摘自《壹讀》2013年第4期 圖/小黑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