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軼男
一位年輕的妻子向我抱怨:他經(jīng)常熬更守夜地呆在電腦前,喝啤酒、抽煙,不換襪子和內褲,當你憤怒地去拔掉他的網(wǎng)線,他的眼睛能冒出火來。
她解決的方式非常奇特:“每當這個時候,我就馬上叫上一對夫妻來家共進晚餐,只要他們來,他馬上下樓買鮮花,鋪桌布,開紅酒,跟我一起收拾房間,清洗自己,一切就都正常了。”
傳統(tǒng)的家庭教育就是會培養(yǎng)出這種“表面光”的人:不關心自己以及自己人的快樂,卻要為陌生人的快樂負責。
這是自我需求被漠視、群體需求被無限放大的舊時代遺毒。“我”變得無所謂,不懂得管理自己,找不到生活方向,一定要獨處時,寧愿把時間消耗在一件可以沉溺的閑事上。
時常聽人說:無聊,不知道該干些什么。打牌、打游戲、上街購物,這些事統(tǒng)統(tǒng)干一遍,做的時候很沉迷,做完了也就那回事了。
這時,有誰意識到,你根本沒法面對你的孤獨。要用各種看起來很忙的方式把生活填滿,就像是用偽劣的黑心棉去填塞被子,表面看起來完美,但它不實用,無法驅寒。
很多人有鴕鳥的心理,對于不能面對的事,本能地埋下頭去。麻醉自己、騙自己,只要這樣就很快樂了。但這是真快樂還是真空虛?
個人的空虛就像毒藥,很快能傳染給整個家庭。兩個空虛的大人培養(yǎng)不出一個充實的孩子,你什么樣兒,他就什么樣兒。
生活,如何過得澄明透亮,而不是迷醉慵懶,可能究其本質,就在于如何處置你的孤獨。
也許你會說,花錢娛樂誰不會?但少花錢或者不花錢的娛樂,除了看電視還有什么,幾個人答得出?
在必須面對自己的心靈時,對自己的態(tài)度,其實就是對他人對生活的態(tài)度。任性、逃避、埋在沙土里,遲早有一天會看不見真正的快樂。
一生隱居的陶淵明,在面對孤獨時選擇了“懷良辰以孤往,活植杖而蕓耔”的生活,胡適在《生活的藝術》中稱贊他:在他的眼中,他的妻兒是太真實了,他的花園,那伸到他庭院里的樹丫枝,他所撫摸的孤松,這許多太可愛了。他就是這樣的愛好人生,由種種積極的、合理的人生態(tài)度,去獲得他所特有的能產生和諧的那種感覺。
在他的人生里,充滿與萬物同生共長的美,所以即便隱居,也并不孤獨。
家庭是最穩(wěn)固的社會關系構成單元,依靠親情和愛情,拉近親人與夫妻間的距離,從而排解社會給個體帶來的孤獨感。但現(xiàn)實中,最孤獨的反而是理論上最該親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