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涵漠

當新西蘭人威爾頓在海灘上遛狗時，她可沒想到自己竟會遇到這樣一位濕漉漉的“探險家”。

這位探險家身高70 厘米，涂著橙色口紅，身穿黑白色禮服，外形優(yōu)雅，舉止從容。沒錯，威爾頓碰見了只有在電視里才能看見的帝企鵝，“簡直就是個天外來客！”

45年來，野生帝企鵝第一次出現(xiàn)在這個南太平洋島國。更何況，它可不是出現(xiàn)在動物園，而是在海灘上晃悠。數(shù)百人聞訊趕來圍觀，當?shù)厝藙t暫時扮演“飼養(yǎng)員”的角色，盡量讓這位神秘來客免受打擾。

很快，消息傳到了當?shù)卣蛣游飯@。政府要求圍觀群眾與那只一臉糾結(jié)的主角起碼保持10 米的距離，并讓居民看好自己的狗。動物保護部門也迅速派來獸醫(yī)，遠遠地進行照顧。

令激動萬分的新西蘭國民感到尷尬的是，探訪此地可能并非這位尊貴客人的本意，它只是迷路了?？茖W家們推測了這只雄性企鵝的迷路過程：這位3 歲的“南極人”本來在冰川間尋找烏賊和磷蝦，卻搭上了一塊終點站不明的浮冰。這艘不靠譜兒的“船”一路向北直至融化。最終，這位企鵝界的“魯濱遜”下海游泳，并跑到岸上。

它至少北上了3200 公里才到達新西蘭，絕對是航海史上的奇葩（p?。Ｖ皇?，這位探險者方向感太差，而且沒有注意周圍環(huán)境的變化。最起碼，它應該感到越游越熱吧！鑒于它和動畫片《快樂的大腳》里的那只企鵝主人公經(jīng)歷相似，全世界的媒體已經(jīng)親切地稱呼它為“大腳”。但面對這個沒有簽證的旅客，當局感到束手無策。一段時間內(nèi)，他們只是遠遠觀望，期待帝企鵝先生某天清晨噩夢初醒，可以自覺地下?；丶摇?/p>

新西蘭動物保護部門表示，他們不打算驚動“大腳”，強迫它回到海里，“當它想游泳時，它自己會回到海中。我們想讓企鵝自己作出選擇”。

有時，它在沙灘上走來走去，甚至偶爾在公路上溜達一圈。但更多時候，這位孤獨的先生只是站在海邊，呈45°角仰望天空。一個星期過去，它一點兒離開的意思也沒有。海灘上的沙子成了“大腳”的午餐。野生動物保護官員猜測，在南極，帝企鵝通常靠吃雪來補充水分，這個從沒“出國旅游”過的小家伙肯定是將沙子當成了黃色的積雪。此外， 它還吃了一點形似小魚的浮木棍。

最終，80℃的溫差將它熱暈了。幾天后，“大腳”中暑了，政府不得不進行干預。幾個小時后，它被一輛白色越野吉普車送往惠靈頓動物園。新西蘭頂尖外科醫(yī)生約翰·韋恩親自操刀，帶領一個6 人團隊，為帝企鵝進行內(nèi)窺（kuī）鏡洗胃手術(shù)。這位特殊的患者趴在手術(shù)臺上，通過導管吐出了3 公斤沙子、浮木棍若干。

手術(shù)整整進行了兩個小時。韋恩說：“這真是一段令人難忘的經(jīng)歷，如果在人身上做類似的手術(shù)，我只需要10 分鐘?！贬t(yī)生還會繼續(xù)給“大腳”喂食混有瀉藥的多脂魚類，以幫助它清空腸胃。全世界的人們更為關注，迷路的“大腳”該怎么回家。要知道，把帝企鵝送回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現(xiàn)在正值南半球的冬季，南極24 小時都是黑夜，通往南極的所有線路都已關閉。

雖然一位富有愛心的新西蘭富豪承諾，他可以出錢組織一次前往南極的探險，順道用俄羅斯破冰船送它回鄉(xiāng)，但企鵝專家很快就此質(zhì)疑，認為長途運輸很容易使企鵝受傷。最后，還是由新西蘭的一批動物保護專家聯(lián)合發(fā)了一個聲明，等“大腳”身體恢復到足以獨自生存之時，再把它送往南極以北的南大洋。

南大洋的浮冰上常有同齡帝企鵝出現(xiàn)，這證明它可以適應那里的環(huán)境。更何況，包括新西蘭在內(nèi)的46 個國家曾經(jīng)共同簽署《南極條約》，其中規(guī)定不得將有生命的鳥類帶往南極，因為那會給南極環(huán)境造成風險。畢竟，誰也不敢保證在異國大冒險的帝企鵝不會攜帶病菌。按照這個計劃，“大腳”還得再吃胖6 公斤才更容易游回故鄉(xiāng)。眼下，它還得遵守醫(yī)囑，老老實實住在動物園一個鋪滿冰塊的房間里。別小看這個迷糊的家伙，等它回到老家，它可就是南極大陸的第一個“海歸”啦。

（摘自《科學與文化》

2011.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