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 岸

紙 船

那一年我和你曾到廢園的池塘，

把螞蟻放進一群紙褶的小船，

讓它們漂過綠蔭下廣闊的海洋，

被陣陣西風(fēng)從此岸猛吹到彼岸。

你還說組成了小人國無敵艦隊，

在港口舉行隆重的出征典禮。

我們?yōu)閯倮膽?zhàn)士唱凱歌助威，

我們?yōu)闋奚乃譃У康臏I滴。

把這些美麗的話語留在我心上，

你憑著孩子的好奇親自去航海了。

當(dāng)紙船在我的心浪上顛簸的時光，

作為失敗者你從海上歸來了。

世界上常有失敗和勝利的交替，

幻象卻永遠(yuǎn)保持著不敗的魅力！

城樓圖銘

欲圮的敵樓，風(fēng)雨剝蝕的城墻，

破敗的崗?fù)?，土山之間的泥路，

被畫筆揉成一團?；烀５闹醒耄?/p>

載雙人的獨輪車伸向迢遙的遠(yuǎn)處……

冬日的風(fēng)，凄厲而肅殺，吹去

每一段回憶，以至每一片凄清，

這小城呈現(xiàn)出一個偉大的裸體——

在令人顫栗的潔凈中向天橫陳。

一切都已是昨日的汪洋中的點滴，

但我將面對這幅畫，以我的心祭：

沒眼淚，連心的跳動也幾乎要止息，

因為巖石的悲悼是如死的靜寂。

耳語如彗星，劃破了陰冷的畫面：

亡友的哀容如峻峰在星云里突現(xiàn)。

潮水灣里的倒影

潮水灣南岸聳峙著圓形廊柱廳，

圓廳的中央是杰弗遜的青銅雕像。

他右手握著獨立宣言的文本；

站立著，嚴(yán)肅的目光正射向前方。

繞廳內(nèi)穹廬形屋頂四周的銘文

標(biāo)明他反對一切形式的暴虐；

銘文如大桂冠高懸在他的頭頂，

或一圈靈光，使得他無限圣潔。

清風(fēng)穿越過圓柱從四面吹進來，

他手中的文告仿佛要隨風(fēng)飛揚；

圓柱外四面掛斑斕蕭索的云彩；

他的額上漫移著日影和星光。

我看見這一切映入澄澈的潮水灣，

成美麗空靈的影子，在水中倒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