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泰與黃庭堅、徐禧等交游考
——魏泰交游及佚詩考之一

湯江浩

(華中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湖北武漢，430079)

魏泰與黃庭堅、徐禧等交游考
——魏泰交游及佚詩考之一

湯江浩

(華中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湖北武漢，430079)

本文為《魏泰交游及佚詩考》系列論文之一篇。主要探討了北宋詩人、名士魏泰與黃庭堅、徐禧交游、唱酬活動。本文認(rèn)為《潘子真詩話》對魏泰的評價直接受到了黃庭堅的影響；黃庭堅與魏泰的酬唱詩作具有豐富的文獻(xiàn)意義；才氣與性情的相近，令徐禧與魏泰相交相惜；而政治環(huán)境的變化，又令徐禧與魏泰相去漸遠(yuǎn)；魏泰論黃詩尖刻寡恩，既因詩學(xué)觀念異趣，也是名士習(xí)氣使然。

魏泰 黃庭堅 徐禧 交游

魏泰為北宋時期具有較大影響的詩人、名士。據(jù)《宋史·藝文志》載，魏泰有《襄陽題詠》二卷、《隱居詩話》一卷、《東軒筆錄》十五卷、《續(xù)東軒雜錄》一卷、《訂誤集》二卷、《書可記》一卷[1]。又據(jù)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卷十九載，魏泰另有《臨漢隱居集》二十卷[2]，馬端臨《文獻(xiàn)通考》卷238亦載此集。今魏泰著作僅存《東軒筆錄》十五卷、《臨漢隱居詩話》一卷；《全宋詩》僅輯錄其詩8首、聯(lián)句1首、殘句4首[3]；《全宋文》僅輯錄其文3篇[4]?？芍禾┰娢淖髌反蠖嗌⒇袼娬卟贿^零篇殘句，實不足已窺見其創(chuàng)作實績。

今擬從考察魏泰與黃庭堅、徐禧等交游情況入手，對其詩歌唱酬活動、文學(xué)影響及佚詩試作考辨。

一、從潘子真及其詩話說起

目前所見較早記述魏泰與徐禧、黃庭堅交游關(guān)系的著作，當(dāng)推《潘子真詩話》。故我們先從潘子真說起。

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二引《潘子真詩話》有云：“道輔少與徐忠愍及山谷老人友善。博極群書，尤能談朝野可喜事，亹亹終日。作詩自成一家，有集二十卷。號漢上丈人。其間有‘博山燒沉水，煙燼氣不滅。日暮白門前，楊花散成雪’。不減江左諸人語?！盵5]《山谷外集詩注》卷十一《和答魏道輔寄懷十首》史容注亦摘引《潘子真詩話》此條[6]。晁公武《郡齋讀書志》于《臨漢隱居集》條稱魏泰：“幼爽邁，能屬文，嘗從徐禧?！盵7]晁氏所敘魏泰與徐禧的交游，很可能也是依據(jù)《潘子真詩話》而立言。

《潘子真詩話》久佚，今有郭紹虞輯本，尚得37條。據(jù)郭紹虞《宋詩話考》，《潘子真詩話》的作者為潘淳，字子真，江西新建人，潘興嗣之孫；曾因曾鞏、黃履等薦于朝，補(bǔ)授建昌縣尉，后被視為陳瓘親黨而奪官。子真少穎異好學(xué)，嘗師事黃庭堅；尤工詩，李之儀《姑溪居士后集·贈子真詩》曾稱之“文章明鏡現(xiàn)諸相，句律蟄戶驚春雷”[8]。可知潘子真生活的年代與魏泰相近，他既是黃庭堅的門生，又是江西人，故所載魏泰與徐禧、黃庭堅早年曾有良好的交往關(guān)系，當(dāng)為可信。

由《苕溪漁隱叢話前集》所引此條《潘子真詩話》，可以看出潘子真對魏泰的學(xué)問與詩歌成就贊許有加，顯然不同于那些對魏泰持批評與不屑態(tài)度者。從其稱魏泰“尤能談朝野可喜事，亹亹終日”，頗有親炙之感，或曾得識魏泰。又稱“有集二十卷”，并摘其詩，亦當(dāng)親見魏泰集；所載魏泰集卷數(shù)正與《郡齋讀書志》所載相合。今存宋元文獻(xiàn)載錄魏泰有《臨漢隱居集》二十卷者，不過《郡齋讀書志》與《文獻(xiàn)通考》兩種，而學(xué)者一般認(rèn)為后者多過錄前者，故此條詩話對確認(rèn)魏泰曾有《臨漢隱居集》二十卷傳世，尤為重要。由上分析可知，此條詩話雖文字簡短，但包含的信息量十分豐富。潘子真對魏泰的好評無疑與黃庭堅有關(guān)。

二、黃庭堅與魏泰之唱酬詩作考論

黃庭堅與魏泰嘗有密切交游唱酬，在黃庭堅詩文集中尚保存不少與魏泰唱酬的作品?！渡焦韧饧肪硎惠d有《次韻道輔雙嶺見寄三疊》、《次韻章禹直魏道輔贈答之詩》、《次韻道輔旅懷見寄》、《和答魏道輔寄懷十首》，共四題十五首詩。南宋黃子耕《山谷先生年譜》系此十五篇于元祐八年(1093年)。南宋史容注《山谷外集》，不同意黃子耕之說，故特于《次韻道輔雙嶺見寄三疊》題下注云：“和答魏道輔等凡四詩，今考三詩皆言徐德占，而永樂之禍，乃元豐五年九月，今置之五年，庶與詩合?！盵9]所云“四詩”即上述四題十五首。鄭永曉《黃庭堅年譜新編》對黃庭堅與魏泰唱和詩有詳細(xì)考訂，亦贊同史容之說，定為元豐五年(1082年)作[10]。我們據(jù)此推定，魏泰與黃庭堅的唱酬交往活動主要集中于元豐五、六年間。

黃庭堅與魏泰唱酬的這組作品，實乃精心之作，藝術(shù)成就頗高，黃庭堅本人也十分看重。史容于《次韻章禹直魏道輔贈答之詩》題下注摘引山谷《與章禹直手簡》云：“‘昨與德素天倪，會語縣庭，殊思與公同之?！衷疲骸c道輔唱酬詩已送道輔，聞道輔昨已宿雙嶺，少間錄呈?！贝撕啿灰婞S庭堅集，《全宋文》乃據(jù)黃子耕《山谷先生年譜》所載輯入黃庭堅文，題作《與章禹直書》，文字略詳[11]?？梢婞S庭堅酬和魏泰之作，態(tài)度十分慎重；全部酬和完成后，特謄抄一份贈與魏泰，并向朋友章禹直介紹這組作品，且許諾待有閑暇即抄錄一份呈上。又黃庭堅《跋所寫答小邢止字韻詩并和晁張八詩與徐師川》文云：“往時曾寫二十許篇《與魏道輔和答詩》贈德延，不審嘗見之否？或不曾見，續(xù)當(dāng)錄云?！盵12]徐俯，字師川，徐禧之子，亦從黃庭堅學(xué)詩。由此跋文可知，黃庭堅還曾書寫這組《與魏泰酬和詩》贈給德延，并又向徐俯介紹這組詩作，又許諾若徐俯不曾見此組詩作，當(dāng)為其錄寫相贈。黃庭堅將自己這組篇目不少的詩作，前后反復(fù)書寫以贈親友，正說明黃庭堅本人對這組詩是十分看重的。

此外，據(jù)上引跋文，可知黃庭堅酬和魏泰詩當(dāng)有二十余篇，今僅存十五首。因此，我們據(jù)黃庭堅酬和魏泰詩題，則可推知魏泰當(dāng)有《雙嶺寄魯直三疊》、《贈魯直詩》、《旅懷寄魯直》、《寄懷十首》等與黃庭堅唱酬詩二十余篇。

從黃庭堅酬和魏泰詩之具體內(nèi)容，我們可以了解黃庭堅對魏泰的評價。如《次韻道輔雙嶺見寄三疊》云：“明如九井璜，美如三危露。貞觀魏公孫，今來功名誤。”《次韻章禹直魏道輔贈答之詩》：“翩翩魏公子，閱世無全牛。吹噓鼓萬物，領(lǐng)袖傾九流?！薄逗痛鹞旱垒o寄懷十首》：“魏侯多能事，仿佛見家風(fēng)。長魚無波濤，坐與蝦蜆同?！薄熬脐@豪氣在，尚欲椎肥牛。虞卿不窮愁，后世無春秋。”“百年幾會合，美酒不屢醺。犀?？善蚪?，窮士難薦論?！薄熬姓l為容，款門定生嗔。諒無綈袍故，盡是白頭新?！薄俺啾?fù)文章，歲晚智剞劂?？曙嬆仙届F，饑食西山蕨?！薄懊突⒁猩教?，強(qiáng)梁不敢前。失身檻穽間，搖尾乞人憐?！边@些詩篇都充分表達(dá)了對魏泰才華、豪氣的欽佩，表達(dá)了對魏泰懷才不遇、功名無成的同情。

從這組詩我們還可以了解魏泰與徐禧的關(guān)系。前引史容注已指出這一問題，這里再作具體申述如下。如《次韻道輔雙嶺見寄三疊》有云：“平生知音地，地下無尺素。十夜九作夢，虜乘驚沙度。時不與我謀，征西枕戈去?！痹娢彩啡葑⒃疲骸啊云缴舻亍链?，皆言徐德占也?！薄洞雾嵳掠碇蔽旱垒o贈答之詩》有云：“昨來懷白璧，往撼西諸侯。中丞文武將，良非衛(wèi)霍侔?！笔啡萦凇爸胸┪奈鋵ⅰ毕伦⒃疲骸靶斓抡甲圆家聻橹袝鴳舴苛?xí)學(xué)公事，召對，除太子中允，館閣校勘，權(quán)監(jiān)察御史里行，拜中丞。致有永樂之?dāng)。岩娗白??！?《次韻道輔旅懷見寄》有云：“諸公尚無恙，不見陳元龍?！笔啡葑⒃疲骸按苏Z亦指徐德占?！薄逗痛鹞旱垒o寄懷十首》其四有云：“誰言黃沙磧，矢盡鼓不鳴。至今門下士，落涕為荊卿?！笔啡葑⒃疲骸按苏Z為徐德占作，德占娶山谷從妹?！苯Y(jié)合黃庭堅詩及史容注，可知魏泰早為徐禧知賞，二人關(guān)系密切，因此被黃庭堅視為徐禧門下之士；后因永樂之?dāng)。祆囃?，魏泰為之痛心不已；黃庭堅對魏泰青睞有加，很可能與徐禧對魏泰特別欣賞有關(guān)。黃庭堅對魏泰的贊賞與同情，也直接影響了與黃庭堅交游的朋友、學(xué)生對魏泰的評價，前文所論潘子真即顯例。

徐禧與魏泰在歷史上都屬于頗有爭議的人物，但黃庭堅都給予了他們極高的評價，值得我們重視。黃庭堅與徐禧關(guān)系極密切，除上引史容注所稱徐禧妻為黃庭堅堂妹這層親戚關(guān)系以外[13]，徐禧的母親黃氏也可能與黃庭堅有親緣關(guān)系[14]。黃庭堅先祖本為婺州金華人，六世祖黃瞻于南唐時曾任洪州分寧知縣，后遷居分寧，衍為江南大族[15]；據(jù)呂惠卿《徐忠愍公禧墓記》載“禧家洪之分寧數(shù)世矣，其先婺州金華人”[16]，可知分寧黃、徐兩族淵源關(guān)系深遠(yuǎn)，其先祖皆婺州金華人，后遷居洪州分寧，互通婚姻。

上引黃庭堅與魏泰的酬唱作品，已給徐禧很高評價，如《次韻章禹直魏道輔贈答之詩》有云：“中丞文武將，良非衛(wèi)霍侔?！狈Q徐禧文武雙全，即使?jié)h代名將衛(wèi)青、霍去病比之也文采遜色不及。黃庭堅還有不少作品，如《宋黃文節(jié)公全集》正集卷二十六《書徐德占題壁后》[17]、同書《正集》卷二十九《祭徐德占文》[18]、同書《別集》卷七《跋所寫近詩與徐師川》等文都給予徐禧極高的評價[19]。

學(xué)者一般認(rèn)為，黃庭堅對徐禧的贊美，可能出于親緣關(guān)系，而有溢美之嫌。平心而論，黃庭堅對徐禧的評價當(dāng)然包含有親緣因素，但黃庭堅盛贊徐禧還有另外的用意，即不以成敗論英雄，不把永樂之?dāng)〉呢?zé)任簡單、全部歸于徐禧。在當(dāng)時特殊的社會政治背景下，盡管徐禧殞身報國，神宗也對其身后給予了頗高褒榮[20]，其實此前神宗、王安禮對徐禧已懷不滿；不少當(dāng)事將帥如種諤、沈括、曲珍等為推脫責(zé)任，都將主要過錯推到已死無對證的徐禧身上。而到元祐時期，更追責(zé)到了呂惠卿。如蘇軾所擬《呂惠卿責(zé)授建寧軍節(jié)度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簽書公事制》指責(zé)呂惠卿云：“至其復(fù)用之年，始倡西戎之隙。妄出新意，變亂舊章。力引狂生之謀，馴至永樂之禍?！盵21]蘇轍曾先后上三狀論呂惠卿之罪，措辭極為嚴(yán)重，其第一狀《乞誅竄呂惠卿狀》即云：“永樂之?dāng)。髮⑿祆净萸渥圆家轮斜Ｋ]擢任，始終協(xié)議，遂付邊政，敗聲始聞，震動宸極，循致不豫，初實由此?！盵22]竟將神宗致病不起之因，歸之二人。由于永樂之?dāng)。离y將士、役夫數(shù)萬，當(dāng)時未能找到徐禧等人的遺體，故后有謠傳徐禧并未陣亡，言有人曾在西夏見到他。后來史書多受二蘇文字影響，對徐禧亦多持貶詞[23]。在這樣一種政治背景之下，黃庭堅先后寫作多篇詩文極力稱贊徐禧文武之才，痛惜其英年早逝，也就不再是單純的“溢美”之舉，而寓有為徐禧辯誣的意義。前引黃庭堅《別集》卷七《跋所寫近詩與徐師川》有云：“每念德占心醉六經(jīng)，知其要處，龜玉毀于櫝中，未嘗不隕涕也。今師川尚能似其先人，以澡雪天下橫議德占者?！盵24]所謂“以澡雪天下橫議德占者”，正是黃庭堅多篇詩文的用意。

徐禧的功過是非，這里不作討論。從上引黃庭堅詩文已可窺知徐禧的才華與性情。即使蘇軾也不否認(rèn)徐禧的才學(xué)，其《吊徐德占》詩序云：“余初不識德占，但聞其初為呂惠卿所薦，以處士用。元豐五年三月，偶以事至蘄水，德占聞余在傳舍，惠然見訪，與之語，有過人者。是歲十月，聞其遇禍，作詩吊之?！盵25]《宋史·徐禧傳》亦稱禧：“少有志度，博覽周游，以求知古今事變，風(fēng)俗利疚，不事科舉?！盵26]可見徐禧的趣尚頗異于當(dāng)時走科舉之路以博取功名的士人，而具有講求實學(xué)與經(jīng)世致用的精神。神宗、王安石、呂惠卿、蘇軾、黃庭堅等，雖政治觀點與地位、身份各不相同，但對徐禧的學(xué)養(yǎng)、才華皆表贊許。

由前文分析可知魏泰與徐禧在學(xué)識、才華與性情等方面都頗為相近。潘子真稱魏泰“博極群書，尤能談朝野可喜事”，黃庭堅詩稱魏泰“平生弄翰墨，客事半九州”，正與《宋史》稱徐禧“博覽周游，以求知古今事變，風(fēng)俗利疚”相似；黃庭堅詩稱魏泰“酒闌豪氣在，尚欲椎肥?！?，又比魏泰為“長魚無波濤”、“赤豹負(fù)文章”、“猛虎倚山號”，正與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稱徐禧“為人狂疏而有膽氣”，《宋史》稱徐禧“疏曠有膽略”，蘇軾稱徐禧“有過人者”，以及神宗稱徐禧諸語相似。或許正因上述相似相近，使得徐、魏二人走向相交相惜。

三、徐禧與魏泰之仕歷、行蹤及交游時間考

徐禧與魏泰具體交游的情況，今已不甚明了。我們可以從徐禧生平、仕歷入手加以考察。關(guān)于徐禧的生卒年，據(jù)吳雪濤、吳劍琴《蘇軾交游傳》考，徐禧生于慶歷三年(1043年)，卒于元豐五年(1082年)[27]。黃庭堅生于慶歷五年(1045年)(見《山谷先生年譜》)，徐禧僅年長黃庭堅兩歲。魏泰的生卒年不詳，今據(jù)黃庭堅詩，其生年當(dāng)與徐禧、黃庭堅相近。黃庭堅《次韻道輔旅懷見寄》詩感嘆自己并魏泰云：“歲華其將晚，霜葉不可風(fēng)。生理魚乞水，歸心鳥飛空。風(fēng)塵化衣黑，旅宿夢裙紅。人言家無壁，自倚筆有鋒。轉(zhuǎn)蓬且半歲，交臂各衰翁?！薄洞雾嵉垒o雙嶺見寄三疊》嘆魏泰云：“兒時漢南柳，搖落傷歲暮。時不與我謀，羲和促天步?！薄逗痛鹞旱垒o寄懷十首》自嘆云“生涯共七十，去日良已半”；嘆魏泰云“諒無綈袍故，盡是白頭新”，“赤豹負(fù)文章，歲晚智剞劂”。黃詩皆并言自己與魏泰已年歲老大，故可推知魏泰生年當(dāng)與黃庭堅相近。黃庭堅雖稱魏泰為徐禧“門下士”，其實徐、魏二人年相若也。

前文已述黃庭堅與徐禧皆洪州分寧人。魏泰的祖籍也可能與洪州有關(guān)。一般文獻(xiàn)皆載魏泰為襄陽人。但米芾《寶晉英光集》卷六《歐陽詢度尚庾亮帖贊》序文稱：“《度尚帖》，元豐己未，余官長沙，獲于南昌魏泰。”[28]米芾與魏泰都是襄陽人，且有交往，此稱“南昌魏泰”，我們推測南昌或為魏泰先祖之籍，或為郡望，故魏泰也可稱南昌人。魏泰平生可能多次到洪州游歷。黃庭堅《次韻章禹直魏道輔贈答之詩》，詩的前半部分乃詠魏泰，有云“故人道舊語，末路非前籌。重來滕王閣，楓葉江上秋”，可知魏泰此番乃是重來洪州，故地重游，而此時徐禧已死，物是人非，故令魏泰與黃庭堅感傷不已。

關(guān)于徐禧初入仕的時間與原委，《宋史·徐禧傳》云：“熙寧初王安石行新法，禧作《治策》二十四篇以獻(xiàn)，時呂惠卿領(lǐng)修撰經(jīng)義局，遂以布衣充檢討?！睋?jù)李燾《長編》卷243熙寧六年(1073年)三月始置經(jīng)義局，命王安石為提舉，呂惠卿兼修撰，王安石之子王雱兼同修撰[29]?！堕L編》卷248熙寧六年(1073年)十二月庚辰條云：“修撰經(jīng)義所檢討、洪州進(jìn)士徐禧為鎮(zhèn)南軍節(jié)度推官、中書戶房習(xí)學(xué)公事。禧與吳著、陶臨皆以白衣為修撰經(jīng)義所檢討，至是，又以選人入中書習(xí)學(xué)行檢正事。初，呂惠卿薦禧所為《治策》二十四篇，上善之。”[30]可知徐禧初入仕當(dāng)在熙寧六年(1073年)夏秋間，故從時間上來看已不屬熙寧初年。徐禧能以白衣入仕，乃因獻(xiàn)書而為呂惠卿激賞，于是惠卿又向神宗舉薦徐禧，故被朝廷破格錄用。徐禧非常感戴呂惠卿的知遇之恩，縱當(dāng)神宗與呂惠卿后來出現(xiàn)較深矛盾時，徐禧也不改變對呂惠卿的欽敬態(tài)度，由此深致神宗不滿。

當(dāng)然也有人借用徐禧以布衣被拔用事攻擊王安石的。如司馬光《涑水記聞》卷十六：“進(jìn)士葉適試補(bǔ)監(jiān)生第一，介甫愛其新對策；布衣徐禧得洪州進(jìn)士黃雍所著書，竊其語，上書褒美新法，介甫亦賞其言；皆奏除官，令于中書習(xí)學(xué)檢正?！盵31]這里把徐禧拔用的事全歸到王安石的身上，實不可信。如前所述，徐禧的拔用，主要與呂惠卿、神宗有關(guān)；當(dāng)然王安石也可能欣賞徐禧，對其拔用也可能持積極支持的態(tài)度。

據(jù)《宋史》徐禧本傳及《長編》所載可考知徐禧仕歷及行蹤如下：

熙寧六年(1073年)三月夏秋間，徐禧因獻(xiàn)書，為呂惠卿、神宗所賞，以布衣出仕修撰經(jīng)義所檢討；同年十二月，遷為鎮(zhèn)南軍節(jié)度推官、中書戶房習(xí)學(xué)公事。至熙寧八年(1075年)正月，徐禧由中書戶房習(xí)學(xué)公事，遷為太子中允、館閣?？薄?quán)監(jiān)察御史里行；同年六月癸巳，又遷任集賢校理、檢正中書禮房公事、提舉絳、隰州義勇、保甲；八月壬辰，改任察訪廣南路常平等事，實遷延留京未赴任；九月乙酉，徐禧奉詔赴華亭與馮宗道、王古一同審理呂惠卿華亭買田案。故從熙寧六年(1073年)三月至熙寧八年(1075年)九月，此間徐禧主要居汴京為官。

自熙寧八年(1075年)九月乙酉徐禧赴華亭審案，至熙寧九年(1076年)正月結(jié)案，此數(shù)月徐禧在華亭理案。

自熙寧九年(1076年)正月己卯徐禧出任權(quán)發(fā)遣荊湖北路轉(zhuǎn)運(yùn)副使，至元豐元年(1078年)六月癸丑召回，此間徐禧在江陵任官。

自元豐元年(1078年)六月癸丑徐禧回朝任同知諫院兼管勾國子監(jiān)，至六月丙寅改任計議環(huán)慶等路措置邊防事，此間短暫居汴京任職。

自元豐元年(1078年)六月丙寅徐禧任計議環(huán)慶等路措置邊防事，至元豐二年(1079年)三月丙戌遷為右正言、直龍圖閣、權(quán)發(fā)遣渭州，至八、九月間因母喪去職。此間主要在慶州、渭州任職。

自元豐二年(1079年)八、九月間，至元豐五年(1082年)四月，此間徐禧因母喪居洪州守制。

自元豐五年(1082年)四月乙丑，徐禧服除赴闕，遷任知制誥兼權(quán)御史中丞，至五月丙午奉詔與內(nèi)侍省押班李舜舉同往鄜延路議邊事，故又曾短暫居汴京任職。

自元豐五年(1082年)五月丙午徐禧往鄜延路議邊事，至九月戊戌永樂城陷死國，此間在延州、綏德任事。

熙寧、元豐間魏泰的行蹤可考如下：

魏泰《東軒筆錄》卷十二有云：“熙寧庚戌冬，荊公自參知政事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史館大學(xué)士。是日，百官造門奔賀者無慮數(shù)百人，荊公以未謝恩，皆不見之，獨與余坐西廡之小閣。荊公語次，忽顰蹙久之，取筆書窗曰：‘霜筠雪竹鐘山寺，投老歸與寄此生?！殴P揖余而入。(中略)元豐癸亥春，余謁公于第，公遽邀余同游鐘山，憩法云寺，偶坐于僧房，余因為公道平昔之事及誦書窗之詩，公憮然曰：‘有是乎！’微笑而已?！盵32]可知熙寧三年(1070年)(庚戌)冬魏泰在汴京，元豐六年(1083年)(癸亥)春在金陵。據(jù)前引米芾《歐陽詢度尚庾亮帖贊》序文稱元豐二年(1079年)(己未)，魏泰曾游長沙。又據(jù)前引黃庭堅詩及史容注，可知魏泰在元豐五年(1082年)以前曾多次入京應(yīng)進(jìn)士舉，并曾多次游洪州?？梢娢禾┰谖鯇帯⒃S間交游頗廣，游歷地域亦頗廣。

由上考徐禧、魏泰之仕履、行蹤，可知二人多有交集的可能：魏泰在熙寧、元豐間嘗數(shù)應(yīng)進(jìn)士舉，則魏、徐有可能在汴京結(jié)識；熙寧九年(1076年)正月至元豐元年(1078年)六月徐禧曾任權(quán)發(fā)遣荊湖北路轉(zhuǎn)運(yùn)副使，治所在江陵，則魏、徐有可能在此相交；元豐二年(1079年)十二月至元豐五年(1082年)四月，徐禧因母喪居洪州，魏、徐二人也有可能相交于此際。據(jù)黃庭堅《次韻章禹直魏道輔贈答之詩》敘魏泰、徐禧相交云：“昨來懷白璧，往撼西諸侯?！痹姺Q徐禧為“西諸侯”，當(dāng)是元豐二年(1079年)三月徐禧以右正言、直龍圖閣、權(quán)發(fā)遣渭州(即代任涇原路帥)之后。再結(jié)合黃詩《次韻章禹直魏道輔贈答之詩》詠魏泰云：“故人道舊語，末路非前籌。重來滕王閣，楓葉江上秋?！笨梢酝浦?、徐二人初交，當(dāng)在元豐二年(1079年)徐禧知渭州時；至元豐二年(1079年)十二月至元豐五(1082年)年四月，徐禧因母喪居洪州，魏、徐二人可能又有進(jìn)一步的交往。

四、魏泰對徐禧、黃庭堅之評價考論

今徐禧之作大都散佚，殘存幾篇文字未見有與魏泰相關(guān)者。魏泰詩文雖亦散佚，然尚存《東軒筆錄》十五卷、《臨漢隱居詩話》一卷，我們尚可借此二書考察魏泰晚年對徐禧、黃庭堅的態(tài)度與評價。

《東軒筆錄》中涉及徐禧僅有三條，即卷十三“泰州徐二公”條、卷十四“上即位太皇太后同聽政”條、卷十五“西邊城寨皆在平地”條。前兩條并因言呂惠卿而牽涉到徐禧，后一條乃由西邊城寨選址變遷而牽涉到徐禧筑永樂城事。三條文字皆非以載述徐禧事跡為主，且三條文字均有訛誤之處。

“泰州徐二公”條云：“(呂惠卿服除)還朝，除知建州，徐禧、沈括新敗，懇辭不行，又乞與兩府同上殿，神宗怒，落資政殿學(xué)士、知單州?！盵33]所云“建州”當(dāng)為“延州”之誤，“資政殿學(xué)士”當(dāng)為“資政殿大學(xué)士”[34]。此條疏誤，或緣抄寫、刻印所致。

“上即位太皇太后同聽政”條，主要摘錄了蘇轍所上《乞誅竄呂惠卿狀》及蘇軾所擬《呂惠卿責(zé)授建寧軍節(jié)度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簽書公事制》。魏泰稱蘇轍此疏一奏，朝廷即“貶惠卿為團(tuán)練副使、建州安置”[35]。其實蘇轍在此前后有三狀論呂惠卿，今并存《蘇轍集》，《東軒筆錄》所摘引者為第一狀?？芍K轍上奏言呂惠卿之罪，并非疏一上即貶惠卿于建州；另外，“團(tuán)練副使”當(dāng)作“節(jié)度副使”[36]。此條疏誤，或因夸言二蘇文字威力而出紕漏。

“西邊城寨皆在平地”條稱：“西邊城寨皆在平地，綏、銀、靈、夏、寬、宥等州皆然也。太宗時，錢若水言綏州不可城，以其下有無定河，歲被水害。今綏州建于山上，不惟水不能害，而控制便利，直得勝勢。元豐中，收葭蘆、米脂等寨，亦據(jù)山而城。及城永樂，徐給事禧堅欲于平地連筑，未就，為西戎所陷。”[37]此條所云徐禧于平地筑永樂城，不知何據(jù)。《長編》卷329，元豐五年(1082年)九月戊戌條云：“永樂城依山無水，下濱無定河，為井十四，筑壘營之。敵眾驟至，李稷惜軍食，不納役卒，卒以所持耰鍤掘壘為磴道，爭先登，敵乘之，遂奪水寨。城中掘井三，及泉，僅足飲將領(lǐng)，于是士卒渇死者大半?！盵38]又《長編》卷328，元豐五年(1082年)七月戊子條載徐禧、沈括等共同上奏云：“銀州故城形勢不便，當(dāng)遷筑于永樂埭上。蓋銀州雖據(jù)明堂川、無定河之會，而城東南已為河水所吞，其西北又阻天塹，實不如永樂之形勢險要?！庇衷疲骸捌浔ふ菄?，務(wù)要占盡地勢，以為永固?！盵39]可知永樂寨城之選址，無論是最初之設(shè)計還是建成之實體，實乃依山占勢，能得地形險要，并非“平地連筑”，也非筑城“未就”。魏泰所云或得之傳聞而失實。

從《東軒筆錄》所載有關(guān)徐禧的三條文字來看，魏泰雖未大肆攻擊徐禧，但對徐禧并無一語褒揚(yáng)，更不曾交待自己與徐禧嘗有密切交游關(guān)系；這恰與黃庭堅詩文盛贊徐禧、魏泰，且為徐禧鳴不平，形成了鮮明對比。

《東軒筆錄》未見涉及黃庭堅的記述，但《臨漢隱居詩話》尚有一則論黃庭堅詩云：“黃庭堅喜作詩得名，好用南朝人語，專求古人未使之事，又一二奇字，綴葺而成詩，自以為工，其實所見之僻也。故句雖新奇，而氣乏渾厚。吾嘗作詩題其編后，略云：‘端求古人遺，琢抉手不停。方其拾璣羽，往往失雕鯨?！w謂是也?！盵40]魏泰與黃庭堅詩學(xué)好尚異趣，在眾人對黃庭堅之詩頂禮膜拜之時，敢于大膽批評，可謂不易。不過，黃庭堅詩當(dāng)然沒有僅僅停留在魏泰所指責(zé)的層面，自能別開生面，最終成為宋詩的代表?！杜R漢隱居詩話》作于魏泰晚年，摘論黃詩尚如此尖刻寡恩，略不見故交之情，實有欠溫良敦厚，顯示出魏泰輕脫敢言的名士習(xí)氣，至老未改。這又與黃庭堅詩盛贊魏泰，且為魏泰懷才不遇鳴不平，適成了強(qiáng)烈反照。

司馬光《涑水記聞》卷十六稱徐禧“無學(xué)術(shù)而口辯”[41]；張邦基《墨莊漫錄》卷一稱“田衍、魏泰居襄陽，郡人畏其吻”[42]；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卷十三稱魏泰“為人無行而有口”[43]；雖均為詆毀之辭，但也從側(cè)面說明魏泰、徐禧在“利口”方面亦頗相近。魏泰之議論于徐禧、黃庭堅尚如此冷峻寡情，于他人則可想而知，這可能正是魏泰頗遭眾怒的原因之一。

注釋：

[1] 《宋史》卷205載魏泰《書可記》一卷、又《續(xù)東軒雜錄》一卷；《宋史》卷206載魏泰《訂誤集》二卷、又《東軒筆錄》十五卷；《宋史》卷209載魏泰《襄陽題詠》二卷、魏泰《隱居詩話》一卷。

[2] (宋)晁公武撰，孫猛校證：《郡齋讀書志校證》卷十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1029頁。

[3] 傅璇琮等主編，北京大學(xué)古文獻(xiàn)研究所編：《全宋詩》第13冊卷782，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1年，第9068頁。

[4] 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102冊卷2238，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6年，第319頁。

[5] (宋)胡仔纂集，廖德明校點：《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二，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62年，第78頁。

[6] (宋)黃庭堅撰，(宋)任淵、史容、史季溫注，劉尚榮校點：《黃庭堅詩集注》，北京：中華書局，2003年，第1162頁。

[7] (宋)晁公武撰，孫猛校證：《郡齋讀書志校證》卷十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1029頁。

[8] 郭紹虞撰：《宋詩話考》，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第140頁。

[9] (宋)黃庭堅撰，(宋)任淵、史容、史季溫注，劉尚榮校點：《黃庭堅詩集注》，北京：中華書局，2003年，第1155頁。

[10] 鄭永曉：《黃庭堅年譜新編》，北京：社會科學(xué)文獻(xiàn)出版社，1997年，第130頁。

[11] 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106冊卷2305，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6年，第106頁。黃子耕《山谷先生年譜》于《次韻道輔旅懷見寄》詩題下附注云：“先生有《與章禹直手簡》云：‘兩日不會，曷勝馳情。昨與德素、天倪會語縣庭，殊思與公同之?！衷疲骸c道輔唱酬詩皆和得，本已送道輔，昨已宿雙嶺，想未見本，少間得空別錄呈也。今日不出，能見過否？’” 其實，史注與黃譜于此簡文字皆有所節(jié)略，綜合二者所引，其下節(jié)文字當(dāng)為：“與道輔唱酬詩皆和得，本已送道輔。聞道輔昨已宿雙嶺，想未見本。少間得空，別錄呈也。今日不出，能見過否？”

[12] 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106冊卷2309，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6年，第190頁。

[13] 參見周裕鍇：《黃庭堅姻親考》，《九江師專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88年第2期。文章指出舊注“德占娶山谷從妹”，“妹”當(dāng)為“姊”之誤。

[14] 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271神宗熙寧八年(1075年)十二月癸卯條載徐禧母黃氏。

[15] 參見鄭永曉：《黃庭堅年譜新編》，北京：社會科學(xué)文獻(xiàn)出版社，1997年，第4頁。

[16] 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第79冊卷1721，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6年，第143頁。

[17] (宋)黃庭堅撰，劉琳等校點：《黃庭堅全集》，成都：四川大學(xué)出版社，2001年，第694頁。

[18] (宋)黃庭堅撰，劉琳等校點：《黃庭堅全集》，成都：四川大學(xué)出版社，2001年，第792頁。

[19] (宋)黃庭堅撰，劉琳等校點：《黃庭堅全集》，成都：四川大學(xué)出版社，2001年，第1606頁。

[20] 《宋史·徐禧傳》稱：“帝聞禧等死，涕泣悲憤，為之不食。贈禧金紫光祿大夫、吏部尚書，謚曰忠愍，官其家二十人?！?《宋史》卷334，第10724頁)

[21] (宋)蘇軾撰，孔凡禮點校：《蘇軾文集》卷三十九，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100頁。

[22] (宋)蘇轍撰，陳宏天等點校：《蘇轍集》卷三十八，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第675頁。

[23] 如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330神宗元豐五年(1082年)冬十月乙丑條有云：“禧為人狂疏而有膽氣，尤喜言兵，以為西北唾掌可取，但將帥怯懦耳。呂惠卿以此力引之于上，故不次驟用……禧素以邊事自任，故上遣往經(jīng)畫之。既入賊境，不為備，寡謀輕敵，卒遇強(qiáng)寇，故敗。自是之后，上始知邊臣不可信，亦厭兵事，無意西伐矣?！薄端问贰ば祆麄鳌芬啻舐酝?。

[24] (宋)黃庭堅撰，劉琳等校點：《黃庭堅全集》，成都：四川大學(xué)出版社，2001年，第1606頁。

[25] (宋)蘇軾撰，孔凡禮點校：《蘇軾詩集》卷二十一，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1135頁。

[26] (元)脫脫等撰：《宋史》卷334，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第10721頁。

[27] 吳雪濤、吳劍琴編：《蘇軾交游傳》，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573頁。

[28] (宋)米芾撰：《寶晉英光集》卷六，四庫全書本。

[29] (宋)李燾撰：《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243，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5917頁。

[30] (宋)李燾撰：《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248，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6056頁。

[31] (宋)司馬光著，鄧廣銘等點校：《涑水記聞》卷十六，北京：中華書局，1989年，第321頁。

[32] (宋)魏泰撰，李裕民點校：《東軒筆錄》卷十二，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140頁。

[33] (宋)魏泰撰，李裕民點校：《東軒筆錄》卷十三，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148頁。

[34] 元豐五年(1082年)八月壬戌，呂惠卿母喪服除，朝廷即命以資政殿學(xué)士知太原府，后七日加大學(xué)士(《長編》卷329，元豐五年(1082年)八月壬戌，第7921頁)；至十月戊申，徐禧兵敗城陷死國，西事緊急，改命呂惠卿知延州(《長編》卷330，元豐五年(1082年)十月戊申，第7945頁)；至十月癸酉，惠卿被革落資政殿大學(xué)士，以通議大夫知單州，其原委參見《長編》卷330十月癸酉條(第7960頁)?！端问贰位萸鋫鳌芬嗤堕L編》。

[35] (宋)魏泰撰，李裕民點校：《東軒筆錄》卷十四，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155頁。

[36] 據(jù)蘇轍三狀，可知蘇轍上兩狀以后朝廷方貶惠卿為光祿卿，分司南京；上第三狀以后，方貶至建州安置。《宋史·呂惠卿傳》于蘇轍奏文后更云：“中丞劉摯數(shù)其五罪，以為大惡。乃貶光祿卿，分司南京。再責(zé)建寧軍節(jié)度副使，建州安置。”(《宋史》卷471，第13708頁)

[37] (宋)魏泰撰，李裕民點校：《東軒筆錄》卷十五，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173頁。

[38] (宋)李燾撰：《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329，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7936頁。

[39] (宋)李燾撰：《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328，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7895頁。

[40] (清)何文煥輯：《歷代詩話》，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327頁。

[41] (宋)司馬光著，鄧廣銘等點校：《涑水記聞》卷十六，北京：中華書局，1989年，第321頁。

[42] (宋)張邦基撰，孔凡禮點校：《墨莊漫錄》卷一，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43頁。

[43] (宋)晁公武撰，孫猛校證：《郡齋讀書志校證》卷十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58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