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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楚大地上綻放的詩意之花
      ——湖北新世紀詩歌論

      2013-11-15 11:00:35
      新文學評論 2013年3期
      關鍵詞:湖北詩意詩人

      ◆ 劉 波

      荊楚大地上綻放的詩意之花

      ——湖北新世紀詩歌論

      ◆ 劉 波

      湖北詩歌,這是一個以地域劃分為前提的文學概念,它可以是生長于斯的湖北土著的寫作,也可以是在外省的湖北人寫的作品,還可以是外地到湖北的人寫的詩歌。在這樣一個地域性的詩歌群體里,不管你聲譽多高,名氣多大,最終還得靠作品說話,因此,獨到的語言創(chuàng)造和強勁的思想力度,能讓優(yōu)秀詩人的作品顯出持久性、影響力和價值感。從縱向來說,湖北的當代詩歌是有傳統(tǒng)的,一代代詩人像進行接力賽一樣,作著詩情的傳遞,從當年的曾卓到如今的“90后”詩人,他們都在詩歌的世界里找回了文學的“根”。而從橫向來看,湖北的詩歌很整齊,這種整齊源于詩人們開闊的眼界和精湛的手藝。他們都有著各自鮮明的藝術傾向,但幾乎不玩什么概念和命名,要求強行進入詩歌史。他們“老實”地寫,執(zhí)著地寫,幾代詩人皆如此。

      20世紀80年代,曾卓、高伐林等這批詩人重新歸來,他們作為經(jīng)歷過磨難與痛苦的“硬骨頭”,沒有像朦朧詩人那樣作聲嘶力竭的吶喊,也沒有如稍后的詩人那樣故作深沉地撒嬌,他們帶著深深的不屈服,來抵制與抗爭,來透視和理解。而黃聲笑、劉不朽等詩人,以及稍后的謝克強、劉益善、王家新、梁必文、張永久、姚永標、王新民等,還有車延高、田禾、王浩洪、李魯平、劉小平等一代詩人,皆在這塊土地上寫出了荊襄之風、楚漢之韻。他們寫長江,寫三峽,寫魚米之鄉(xiāng),寫故土之愛,寫鄂南的自然風貌,寫鄂西的土家風情,這或許才是真正地域?qū)懽鞯牡浞?。這一批詩人立足于湖北,在自己的家鄉(xiāng),傳承了一種地方性情懷,道出了一種特殊時代的“鄉(xiāng)愁”。

      新世紀之交以來,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的興起,新崛起的湖北詩人們也形成了自己的社團和流派,“平行”、“或者”、“左手”等幾個大的詩歌網(wǎng)站與論壇,讓這批詩人開始了他們網(wǎng)絡時代的文學之旅。而像《或者》、《平行》、《新漢詩》、《后天》、《水沫》、《地下》、《坐標》等民刊,也為湖北詩歌的民間性注入了活力。以書代刊的《漢詩》與《中國詩歌》,被認為是當下不可多得的實力詩歌刊物,它們不唯名家,力薦新人,因此在眾多期刊中顯得獨樹一幟。而《長江文藝》自從2012年改版以來,詩歌欄目有了很大改觀,一年之中推出的詩歌,多有反響?!斗疾荨放c《三峽文學》這兩本地市級文學期刊,也給了詩歌一塊陣地,一份支持,那是源于辦刊人對于詩歌所擁有的信念。而《江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為詩歌所做的事情,其特殊之處在于,它的“現(xiàn)當代詩學研究”欄目以理論批評的方式為詩歌獲得了更高層次的學術關注。

      我雖然在此談論的是湖北的詩歌歷史與現(xiàn)狀,但很多詩人早已越出湖北,他們的寫作有了全國性的影響力,但之所以還將他們置于湖北這一地域文學范疇內(nèi)來談論,是想為其歷史和現(xiàn)實作一個有效的梳理,畢竟他們是在湖北成長起來的詩人。在很多人看來,湖北或許不是一塊詩意之地,但是它誕生了中國已知最早的偉大詩人屈原。后來者在寫詩時,就可能自覺地傳承了這一荊楚之地不屈的風骨。他們敢于言說,勇于冒險,在狹小逼仄之路上走出了一條通途。這也是新世紀以來湖北詩人能在全國詩壇占據(jù)重要位置的原因,他們知道如何在立足于本土文化的同時,走向更具現(xiàn)代意識、更富先鋒精神的寫作境界。湖北的詩歌傳統(tǒng)就是這樣一代代傳承下來,并在更年輕的詩人筆下煥發(fā)出光彩與活力的。包括那些出生在湖北,后來又到外地工作和定居的詩人,像盧衛(wèi)平、宋曉賢、黃梵、一回、余文浩、宋尾、呂約、津渡、花語、衣米一、橫行胭脂、木知力等,都以各自的精彩寫作接續(xù)了湖北這塊土地上的精明、機智、靈動與自由的力量。

      很多地方存在一種現(xiàn)象:小說家往往瞧不起詩人,而詩人又不認可小說家,但在湖北,詩人與小說家彼此尊重,而且很多人本就有著小說家和詩人的雙重身份。像一些有成就的小說家,方方、池莉、胡發(fā)云、陳應松、呂志青、張執(zhí)浩、李修文等,皆在不同場合表達過對詩歌的看法,這很難得。況且,方方、池莉、陳應松、張執(zhí)浩、蘇瓷瓷等,都有過詩歌寫作的經(jīng)歷,他們是一群清醒的、有常識感的作家,懂得詩歌與小說各自的價值。

      詩人和小說家的互動格局,對于整個湖北詩歌創(chuàng)作也是有力的促進,同為文學的分支,但他們走向的是一條融合的大道。不排擠,不相輕,不刻意冒犯,也不自找麻煩,各自給了對方另一種同情式的理解,這在消費主義文學盛行的當下,確實為不可多得的文學取暖之舉。在這樣一種格局和氛圍中,湖北詩人們異?;钴S,其創(chuàng)作帶著理想主義精神;他們尋求的詩意,沒有過于技術化和鄉(xiāng)土氣,而是帶著獨特的現(xiàn)代感與先鋒意識,所以出手相對整齊,這也是他們的寫作讓人信任的原因。在詩歌界,詩人較量的方式就是拒絕平庸,因為在高手云集的群體里,作為有追求的詩人,你也不可能讓自己疏于努力,不尋求難度,最終甘于懈怠。詩歌是語言的精華,唯有表達徹底,才能洞開其中的秘密。敢于挑戰(zhàn)自我,追求超越,是當下年輕一代湖北詩人探索詩意的獨特方式,在語言創(chuàng)造的基礎上注入思想的力量,追索真理的鋒芒。他們的書寫富有存在感,不單薄,不盲從,能將自己的人生經(jīng)驗轉(zhuǎn)化成更具人文情懷的詩意,這種詩意追隨著詩人人生變化的軌跡。這么多年來,湖北詩人少有中途放棄者,他們在消費主義的大環(huán)境中仍然能堅守“無用”,這或許是他們有能力自我調(diào)整、自我適應的見證。

      當不同的主題在同一地域的詩人身上得以嫁接和再生時,不同性格和經(jīng)歷的詩人對其也有不同的處理方式,他們的寫作策略源于一個人怎樣去看待人生和詩歌的關系,也即是語言與現(xiàn)實之間通道的打開如何成為可能。這一點,我在新世紀以來的湖北詩人身上看到了異樣的光彩,他們總能以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想象之光,賦予自己的書寫主題出其不意的詩性,這是高明之舉。當然,這種高明不是耍小聰明,而是以大智慧重塑生命的價值,這在每一個個體詩人身上都得到了相應的體現(xiàn)。

      張執(zhí)浩,這位湖北先鋒詩歌界的領軍人物,他寫小說,寫隨筆,最后將自己的筆觸落到了詩歌上。雖然他的詩歌好像是其寫作的“副產(chǎn)品”,但他的文字所凝結(jié)的創(chuàng)造性與力量感確實不俗。詩人不刻意去寫什么大題材,以“大動作”來引人關注,他只是老實認真地寫著每一首“小詩”,但這并不代表他安于現(xiàn)狀,沒有突破,相反,他開闊的視野與長期訓練有素的手藝,已經(jīng)決定了其不凡的美學追求和精神高度。從《苦于贊美》到《動物之心》,再到《撞身取暖》,這幾本詩集依次呈現(xiàn)了張執(zhí)浩這些年傾注于詩歌上的苦心和力度,它們看似輕盈飄逸,實則都是沉下來的力作。而柳宗宣作為湖北先鋒詩歌的早期代表人物,從80年代至今,也一直筆耕不輟,他總是以戲劇性的方式切入詩意現(xiàn)場,在幽默中滲入苦澀的筆調(diào),抒情的格局里帶著憂傷,這是有經(jīng)歷的成熟詩人所擁有的財富,一首《上郵局》,早已奠定了柳宗宣的地位,樸實,生動,又不乏愛的力量。像柳宗宣這樣的詩人,沒有炫技,也不用再從一時一地的瞬間感動中獲得詩意的主題了,人生就是他全部的書寫經(jīng)驗,他只需用好它們,用準它們。如果不是因為官員身份,車延高的詩其實很難被娛樂化、被網(wǎng)民惡搞。作為公民,他主張寬容,“懂得以更加冷靜的態(tài)度去對待復雜的問題”;而作為詩人,他又是嚴肅的,他“向往溫暖”,那種溫暖里有傳統(tǒng),有古意,他以自己的理解重塑了歷史的記憶,感情熾熱,話語明朗。更重要的是,他的寫作透出了一種文人之風,縱橫捭闔,豪放大氣。劉潔岷作為一位詩歌論文編輯,他有時間去思考怎樣寫詩,但是,我們從他的詩歌中卻看不到多少知識的玄奧影子,以生活入詩,仍是支撐他在這條路上不斷精進的動力?!拔覀冏孑叺氖潜粡姴鹆?唐詩宋詞里的意象漸漸失去對應物/吊死都找不到一根自然的枝丫/投水都投不到一條沒有被污染的河流//祭拜的食品都是摻了毒的/或者是非常不安全的,每個人/包括非常得意的達官貴人都無處逃遁/所謂底層則是一個敏感的詞匯/我們愧對的先人羞恥于我們的愧對”(《山河破》),這是詩人介入現(xiàn)實的一首力作,是一首力量之詩,也是一首良知之詩,我們總能在這樣的作品中感受到悲憫之意,這是詩人對人世抱以同情之理解的態(tài)度使然。

      雖然詩人們都生活于同一塊土地上,喝著同一條江的水,但他們的個性氣質(zhì)決定了各自在詩歌之路上怎樣走得自信,有的往東,有的向西,有人不斷朝上,而有人則竭力向下,這是多元化寫作所帶來的豐富與生動,他們的寫作共同構成了湖北詩歌的多元態(tài)勢。一直低調(diào)地堅守在詩壇上的余笑忠,雖然早在1980年代就已出道,且出手不凡,但他沒有安于過去的輝煌,而是持續(xù)用力,定階段性目標,這樣,他才會在愈來愈開闊和大氣的寫作中收放自如。他既不作偏激的表達,也不擺中庸的陣勢,而是始終忠于有感而發(fā)的寫作本質(zhì),在沖淡平和中探尋存在的意義。這也是余笑忠的詩歌中滲透著哲思的原因,他深沉,溫潤,但又時刻帶著警惕的眼光和審視的態(tài)度,所以總是在透徹中帶著濃郁的思辨色彩。和余笑忠的寫作相仿的是,韓少君也是長年忠于對語言的錘煉、對技藝的打磨、對詩性的守護,他不是宣泄型詩人,以火熱和激情掌控局面。他只是如實地寫,將所見所聞所想都自由地表達出來,真正的詩意可能就在這看似平淡的書寫中得以流露,一切都顯得自然、貼切,在對生活的懷想和感悟里,有一種明心見性的坦然與從容。作為出版社的詩歌編輯,沉河幾乎每天都要與詩打交道,這放在很多人身上可能不勝其煩了,然而,沉河沒有,他越發(fā)地愛上了這門藝術,就像他在放松的狀態(tài)中判斷他人的作品,他也在自由的立場下寫著自己的詩。一首《隨手》,如同天外來音,既靈動,又輕逸?!拔冶蛔约业拈T關在了外面/但我可以透過自家的窗子/看看這曾經(jīng)熱愛并自戀的一切/這是一個美麗的家/它的美在于我對于它/日常地熟悉”,這就是詩人道出的秘密,隨手就是日常所得,要理解它,就需接近它,認可它,進入它,與日常融為一體,方可獲得一種零距離的參照?!拔覙酚谡f出愛/羞于說出真理”,這是詩人全部的經(jīng)驗,他活在愛里,并樂于將一切以詩的方式和盤托出,這是詩人的幸運,也是我們的幸運。同樣關注日常的還有川上,他的詩像一條條沉默之河,無聲地流淌,貌似水面平靜,其實暗流洶涌。他喜歡寫那些細小之物,像簸箕上的玉米、灶臺上的螞蟻、一串腳印、一塊木頭,乃至一粒塵埃,他是要從寧靜中獲取力量,以四兩撥千斤的氣勢進行著生命的體驗。這樣的書寫,是具體的,不可復制的,它們獨獨屬于詩人自己,既不通向高蹈的虛無,也不是完全的引體向下,它就是讓我們對生活采取平視的姿態(tài),這樣,詩意才會顯得珍貴、永恒。阿毛的詩細膩、驚艷,卻又有一股狠勁。她的《女人辭典》,既像是分行的自述,又是以形象的語言表達,以自我的切身體驗,來對女人下長篇的定義。她提供給我們的,不僅是對女人的認識、理解和同情,還有一種女性生存于世的普適意義。作為湖北“70后”詩人的佼佼者,江雪的眼光和角度都很獨特,所以寫作既有問題意識,也富批判精神。他很少寫實,更多時候是在想象中置放性情,于體驗中訴說衷腸。“你讓我停止夢想,我卻在信紙上/打開另一扇城門,/讓你繼續(xù)聆聽雪崩的聲音,抑或/一場時代舊霧的到來,/一片被雪花深深吻過的濕草地。”(《迷霧》)這是寫作的秘密,詩人清楚這“無用”的有用,正是理想之花綻放的契機,他能抓住這道詩意的潛流,感同身受地去體察、召喚和領悟。

      湖北詩人的寫作大都沉重,這是一種整體氣質(zhì),即便他們在寫幽默,很多時候也偏于黑色和灰色,那種悲憫氣質(zhì)駐守在詩人內(nèi)心,讓他們不可能過于放縱和無節(jié)制。所以,一種隱忍貫穿很多詩人寫作的始終,中年詩人如此,青年詩人也不例外,像田禾、毛子、劍男、阿毛、江雪、李建春等,莫不如此,他們大都有悲劇情結(jié),那或許是一種荊楚人格在昭示他們記錄歷史和現(xiàn)實中被遮蔽的那部分,讓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主宰一個時代一個地域的寫作。

      湖北詩人普遍重視靈魂的書寫,那既有難度,也有高度,不凡的格調(diào)決定了他們高端的品味,這不是哪位詩人獨有的個性,而是由一個地域的整體詩歌水準決定的。就像他們對悲劇氣質(zhì)情有獨鐘,因此,書寫出一種人生的命運感和厚重感,似乎就成了一代人的使命。當然,將使命感用在詩人身上,或許有些言重了,但當他們把詩歌當作理想來追求,認真地對待筆下的每一組詞語、每一個句子時,我們沒有理由不對這樣一群人抱以尊重和敬佩。我在很多湖北詩人的寫作中感受到了一種回憶的熱情,好像只有回憶,才能喚起自己對高邁詩意的追索之情,在此,我理解那些將筆觸對準歷史和過去的人,他們書寫了往事點滴,對接的卻是當下歲月,這是用心魂在寫作,他們書寫的現(xiàn)實和真相,就是我們正在經(jīng)歷的一切。

      因此,我們需要這樣的書寫來帶動和豐富一個地域的整體詩歌美學,否則,我們感受不到那種沉下去的力量,而漂浮在上面的東西,永難成為一個時代的地基。湖北的詩人們都力圖讓自己沉下去,而不是輕淺地言說,這是他們對自己的寫作有要求的佐證。田禾,一直被很多人認為是湖北鄉(xiāng)土寫作的代表,但他的詩肯定不同于海子虛構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也有別于后來那些模仿海子的偽鄉(xiāng)土詩,他那帶著詩人體溫的書寫,即便有著泥土氣息,也是有根的、屬魂的。他的《喊故鄉(xiāng)》是其代表作,當然也最能體現(xiàn)他的寫作風格:用樸實的語言寫出最真摯的鄉(xiāng)土之情。田禾是湖北詩壇的一個異數(shù),他不同于那些先鋒詩人之處,還在于其深入骨髓的鄉(xiāng)土之情,不炫耀,不張揚,以情動人,以細節(jié)支撐起全部的詩意。同樣,錢省的寫作雖然不是以鄉(xiāng)土見長,但他也是秉承以情動人的詩寫傳統(tǒng),如實地描繪人生的現(xiàn)場,逼真地傳達內(nèi)心的感悟。他寫江豚,寫麻雀,寫烏龜,寫一把椅子,寫園林工砍樹枝,寫母親為煤爐引火,都不是隨意而為,恰恰是有著其獨特的用意:他要把生活處理成一首首詩,讓詩歌和日常的互動成為一種現(xiàn)實。

      李以亮近年來鐘情于詩歌翻譯,且獲得了讀者的一致好評,除翻譯之外,他還有一支筆用來寫詩和評論,這位湖北詩歌界的多面手,已經(jīng)有了整體性的成就。他的詩歌,角度獨特而新穎,或許是受翻譯詩的影響,其寫作更富現(xiàn)代氣息。像《冬至》這樣的詩,是對一個節(jié)氣的記錄,也是詩人的喟嘆,帶著總結(jié)的色彩,但又不是結(jié)束,而是開始。李以亮是一個向內(nèi)寫作的詩人,他不是要舉重若輕地勾畫人生的一幕幕,而是在扎實地尋找能夠與自我相聯(lián)的美學,這才注定了他的寫作是有重量的,不會看過即忘,它總會在某些節(jié)點上引起你的深思。小引是一個有著自己明確主張的詩人,他雖然視野先鋒,但其寫作還是講究抒情的傳統(tǒng),即便用口語,他也可以調(diào)制出高雅的美酒?!拔覍⒃谶@首詩中做出選擇/我將放棄腐朽、死亡、黑暗以及/所有讓人心痛的詞語/現(xiàn)在是暮春/空氣中,尚有花粉的氣息/它將在這首詩中出現(xiàn)/并為我?guī)砟痉孔?,正午的樹蔭/湖中的野鴨,或者/山頂上幾朵靜靜的白云?!?《喜悅》)這種場景對比,凸顯了詩意的邏輯,詩人的率真、坦誠,就是在這些對比中得以彰顯。由此可見,小引是一個能竭力打破局限的詩人,地域的,年齡的,心境的,各種局限在他這里都可能成為優(yōu)勢,轉(zhuǎn)化成創(chuàng)造的力量。毛子是一個低調(diào)的詩人,寫詩多年,雖然作品不多,但都很精,每一首都含著詩人的努力與心血?;蛟S正因為詩歌,毛子沒有讓自己滑得太遠,而是不斷地從空洞的說教中返身折回,回到生活的現(xiàn)場,去愛,去恨,去介入和實踐,去洞察與創(chuàng)造。他以自己的情感之真,竭力寫出這個社會關于存在的真相,他雖持批判之意,也渴望有超越之感,他的批判,并不是一種惡毒的怨氣,而超越也非凌空蹈虛、不著邊際的玄想,他需要為詩人個體重新找回關于身份認同的尊嚴,為詩歌尋找一條通向自由與個性的出路,這或許才是他寫作的精神基點,也是其解決疑難的突圍契機。

      我一直希望在湖北詩壇中發(fā)現(xiàn)能夠精密地表達生活現(xiàn)場的詩人,鐵舟就是其中的代表。他的詩沒有多少渲染,貌似平鋪直敘,但在這種平里藏著一股味道,它不隨你心境的變化而變化,結(jié)實且穩(wěn)固。他那首《在紀山寺》就是一幅具有動態(tài)感的畫,我聽鐵舟講過他寫此詩的經(jīng)歷,沒有跌宕起伏,也沒有波瀾壯闊,它在敘述中透出詩人描繪詩意的冷靜和準確,這種“零度書寫”清晰、飽滿,排除一切雜質(zhì),越發(fā)顯得精深。魏理科也是講求精準表達的詩人,他的精準是內(nèi)在的,不遮掩,不粉飾,直接道出內(nèi)心真相。這樣率真的詩人現(xiàn)在不多了,魏理科持守得長久。他的詩給人的第一感覺似乎有點“痞”,但你只要認真讀下去,就可能被感動,被震撼,或許還會羞愧。他看似寫姑娘,寫母親,寫對我們來說可能無關緊要的人事,有著網(wǎng)絡時代的“無聊”之風,但是透過文字,我們總能發(fā)現(xiàn)真情。尤其是《和母親一起吃蘋果》這樣的詩,幾乎永遠不會過時,且能在整體上打動人,有一種簡潔但不簡單的力量,此皆緣于詩人的敏感和率真。楊章池的詩歌,也是忠實于對生活的有感而發(fā),他寫家鄉(xiāng),寫故土,繪人記事,隨手所得,但這種自然的抒發(fā)不是平淡的訴說,而是有著清醒的自我體驗和自我反思在里面。他賦予生活的詩意,雖然不乏感傷、憂慮,最后到底還是帶著一種樂觀的情懷,皆因詩人心中藏著愛,這是詩歌寫作的最高原則。

      劍男的詩有種快意恩仇的大氣、凝練,字詞間帶著激情和血性,但又頗有深意?!叭绻f到五十年后/說到生命的消亡/我不愿意在這個塵世/留下任何痕跡/我愿意像一堆灰燼/被風吹入天空或江河/如果無人來為我燃起火焰/我將在生命的最后時光/獨自在林中/用天空中的雷電點亮大地的枯枝”(《無題》),這是對生命的幻想曲,開闊結(jié)實,正是在這種大開大闔里,詩人能抓住變動中的詩情,從而道出一種命運感和人生的復雜性。閻志在詩歌中是一個抒情的能手,他肯定有困惑,有疑難,但他一直在尋找出路,不管是在現(xiàn)實中,還是在語言里,他要做一個足夠清醒的人?!霸谡Z言的盡頭/等待著更漆黑的詞/寂寥的樓房 獨自神傷/每一處開啟的/夜晚 手探尋不到開關/只有讓夜晚/繼續(xù)夜晚 我只是想慢慢的醒來/安慰一下掙扎的人們”(《我只是想慢慢醒來》),這是付出了全部的生活后所能得到的回報,仍然不足以自我安慰,在此詩人需要言說,那是他在承擔了孤獨和愁緒后的理性而為。就像他在長詩《挽歌與紀念》里寫了自己的精神成長史,那是他全部的心靈安慰。在詩歌中尋求安慰,也在詩歌中警醒自我,當為閻志寫作的動力與方向。

      詩人宋琳曾在《奧爾弗斯回頭》這篇文章中談到過詩歌的“地方性”與“世界性”問題,他說:“詩人向‘地方神祇’致敬,歌詠本地風物,是血緣情感使然,但詩人不必為一種地方性宗教服務,詩歌的超越要求詩人的作品體現(xiàn)一種世界宗教的精神。世界宗教也就是個人宗教,它超越族群,與每個人的生命達成最古老的一致?!彼鲝埑降胤叫宰诮蹋非笫澜缧宰诮?,因為世界性往往能與個人性達成一致。這一主張其實還是希望詩人們能奉行“走出去”的策略,那樣視野會更開闊,寫作也就越具質(zhì)感,不同的個體能創(chuàng)造出多樣的文學氣象。新世紀以來,湖北青年詩人的寫作,也確實越來越呈現(xiàn)出多元化的態(tài)勢,有人奉行整體感,有人趨于碎片化,有人專注于日常,有人向往“在別處”,不管是針對現(xiàn)實的發(fā)言,還是投向遠方的期待,都不約而同地轉(zhuǎn)向了私密化寫作。他們普遍對自我感興趣,寫一些“小我”的幽怨和感傷,當然,這與社會形勢和時代環(huán)境有關,更主要的還在于詩人們的審美方向發(fā)生了變化。

      除了以上談到的諸位詩人之外,仍然處于創(chuàng)作高峰期的湖北詩人也不在少數(shù),他們或許才是今后湖北詩壇的中堅力量。像徐永春的詩總是在大境界與小詩意之間轉(zhuǎn)換,不斷地對比與參照,以求在技藝和感悟里探尋存在,這也是他能將現(xiàn)實轉(zhuǎn)化成為詩意的見證。黃斌鐘情于“純凈的力量”,相信“或許只有詩歌才能捍衛(wèi)生命的光榮”,所以他熱愛漢語之美,也身體力行之,將日常生活優(yōu)雅化,讓世俗成為詩性的來源,他有這個能力來實踐,更在于他對此心存理想。艾先的詩中一直彌漫著懷舊的情緒,回憶之味,久久揮之不去,就像他寫《中年之詩》,這是歲月流逝后的人生感慨,他既被動遭遇,又主動迎接,正是這樣的屈服和抗爭中容納了生活全部的詩意。哨兵一直在寫他的洪湖,這不是鄉(xiāng)愁所致,乃一種習慣使然,這才是湖北詩人地域?qū)懽鞯牡浞?,我們能從其作品中找到荊楚詩人接地氣的一面,他那種感受濃郁而強烈,或許他將一生都因這片土地而感念,而寫作。

      黃沙子的詩在繁復中暗含著清晰的脈絡,他就是要抓住瞬間的狀態(tài),將其轉(zhuǎn)化成詩性智慧,所以,他的詩歌具有當下性和現(xiàn)場感,有著經(jīng)驗的被激活之感,也存著人性的救贖之意??祵庍@幾年的創(chuàng)作直接觸及語言中理性而瓷實的那部分,在批判、反省和追問中滲透著思想的力量,也由此維護了詩人的尊嚴?;睒涞淖髌纷非髴騽⌒孕Ч?,但他不是單純講故事,而是在反復言說中靠近語感,有些“廢話”的意味。當每一個事件結(jié)束時,我們都會感覺意外,這是某種氛圍洋溢出的詩性。我相信,李建春的詩歌寫作就是源于愛,他寫妻子,寫姑姑,寫六爺,包括寫愛本身,都是在溫潤里貫注柔情,這種柔情又不是純粹的綿軟,而是富有倫理精神的現(xiàn)實擔當,只是詩人用語言的形式為其建立了秩序。楊光的詩歌中,有我們所熟悉的經(jīng)驗,那種對人生感觸的抒情,對沉痛心緒的共鳴,這種很多人日漸喪失的感受,在其詩歌中或許會再次獲得見證。號為“枯木先生”的修遠,熱愛鄉(xiāng)居,但他偏偏生活于城市,這并不妨礙他構建自己的紙上村莊,那種恬淡寧靜的對話,是詩人與世界相處的紐帶,即使面對孤獨,他也愿意以詩歌發(fā)聲。“70后”詩人彭君昶,詩齡雖不長,但他用力深厚,每有新作出現(xiàn),皆帶著心靈拷問的力量。他寫親情愛戀,話世事滄桑,都是超越性的,像他的人一樣,內(nèi)斂克制,卻又大方性情?!?0后”詩人談驍,在自由的心性中想象和創(chuàng)造,他的詩簡潔、干凈、純粹,有血有肉,屬于敞開心扉的靈魂獨白。

      當然,還有更多詩人堅守現(xiàn)場,他們在直覺里洞察,在審美中穿透。魯西西的詩像童話般溫婉而干凈,懶懶的詩在精練中有一股清快蘊藉的味道;張伊寧的詩尖銳鋒利,極富思想性;張先冰在輕與重的對峙中承載記憶;張作梗在魔法般的詞語組合中啟動了神秘之力;法清注重口語表達里綿密的語感;湖北青蛙在詞語和經(jīng)驗的對接中選擇了及物的寫作;曹平在謙遜中拓展視野、追求品質(zhì);王進在內(nèi)斂的表達里呈現(xiàn)了異域之風;蘇瓷瓷在叛逆和張揚中保持了先鋒的格調(diào);范小雅于自我對話后接續(xù)了華麗的轉(zhuǎn)身;王薌遠在成長中寫得愈發(fā)自由、深入,值得期待。而像高柳、曉波、程寶林、鄒平、虹蘭、楊中標、向天笑、黃旭升、劉武忠、平林舟子、喬書彥、舒飛廉、梁文濤、楊漢年、周宏、王征珂、黃旭峰、然也、邱紅根、張尹、夜魚、飄萍、竹丫子、張小美、柳向陽、湯應權、張洱洱、唐突、向武華、陸陳蔚、鄧興、許劍、燕七、亦來、小箭、王猛、賀念等,大都正處于創(chuàng)作的高峰期,有的還處于上升期,一旦發(fā)力,也有不少人會跨入重要詩人的行列。在一次會議上,我曾聽到這樣一種說法,湖北詩壇不乏有全國影響力的詩人,但在新生力量方面后繼乏人,即便有,也是缺乏冒險精神的一群,他們跟隨在前輩詩人后面亦步亦趨,缺乏真正的詩歌創(chuàng)造的氣勢、魄力和強度,讓人看不到多少新鮮與活力,有的只是似曾相識的模仿和沿襲。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但也不至于如此悲觀,畢竟文學上還有“江山代有才人出”的傳統(tǒng)。像近幾年涌現(xiàn)出的熊曼、但薇、代云芳、董明明、陌峪、呂露、莫小閑、魏曉運、向曉青、王薌遠等更年輕的詩人,正是湖北詩歌的希望所在。他們在寫作中各顯個性,因崇尚速度感,所以很有沖勁,因此,堪稱“潛力股”的年輕詩人,不可小覷,他們只是需要一個突破的出口,需要更多展示的空間和亮相的機會。如果能夠及時發(fā)現(xiàn)他們的才華,激活他們的創(chuàng)造力,我想,不久的將來,正是他們當為湖北詩歌構建新的美學大廈。

      我曾在幾個場合談到湖北詩人創(chuàng)作的整齊性,老中青三代,皆寫出了自己的詩歌特色與個性風貌,尤其是1960年代之后出生的詩人,他們成了新世紀湖北詩歌的支撐。但這并不代表湖北詩歌就已經(jīng)完美了,詩人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整齊歸整齊,但特別突出的詩人仍顯匱乏。詩人們的寫作大都在求穩(wěn)中固守平衡,缺乏一種求新的勇氣和闖勁,因此,平穩(wěn)中還是顯得有些沉悶,難以看到多少亮色。對于年輕詩人來說,那些不限于地域特色的詩人,又沒有完全走出去,像于堅那樣形成自己的獨特氣場和強大噸位;而那些追求自己地域特色的詩人,卻又沒有真正寫出荊楚之地的隱秘維度,像雷平陽那樣揭示出富有滄桑感的鄉(xiāng)愁。米沃什曾經(jīng)說:“我到過許多城市,許多國家,但沒有養(yǎng)成世界主義的習慣,相反,我保持著一個小地方人的謹慎?!泵孜质菜f的“小地方人的謹慎”,是在于他將自己最熟悉之處寫到了一種極致,讓全世界都知曉了,自然也就成了特色。在放縱與謹慎之間,湖北詩人們還是有些中庸了,但詩歌不是中庸的事業(yè),而是有著特別的心靈路徑。如果詩人們能夠走出那種自我禁錮,突破一些創(chuàng)作瓶頸,即便偶爾出現(xiàn)美學異端,也非壞事,只有如此,才可尋求新的寫作空間,創(chuàng)造更多詩歌的可能性。

      三峽大學文學與傳媒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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