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千雪
久雨后的一縷清寒
輕易卡住了夜晚的歌喉
夢替我步出家門
夜鶯棲息在樹籬上
沉思的枝節(jié)勾住衣角
夢沒有停下來
滿月正從一口深井跌進另一口深井
它盈滿清水的心
喂養(yǎng)了一塊又一塊的石頭
伐木丁丁,鳥鳴嚶嚶
舉目望去我沒有尋到
在深林里彈奏的人
在這里更多的是迷失
迷失于高大的喬木
以及罅隙里生長的雜草
我叫不出它們的名字
也尋不到它們的出處
只知道它們是一切自然聲響
最完美的傾聽者
在此,我是該現(xiàn)出原形
最好我還是隱去
五月很容易就想起麥子
想起麥子,我看不到麥子
這里是遠離鄉(xiāng)野的城市
紅燈停,綠燈行
赤裸裸的數(shù)字程序時代
人類表情木訥,骨骼退化
大地寓言一樣需要虛構
我記憶中最堅挺的那株麥子
卒于公元2000年
此后,我常常低頭行走
渴望拾到一粒麥子
好去根治我脆弱的面孔
再鋒利的湖水
也只能把它分離成兩個
靈魂的,在天上飛
肉體的,在水中游
別總喊著它“接視頻,接視頻”
它最漂亮的就是頸部以上
你都看到了
就算你把自己打磨成圓滑的鏡面
也永遠照不到它內心的寧靜
更別去要求它
把頭轉過來
試圖改變它凝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