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的江把她最美的一段舞蹈,還原成少女的夢,然后感染所有的水,所有與水有關的記憶和生長。
魚回到水里,在水里飛翔、水里繁衍,水草上掛滿的魚籽,在春天來臨的時候悄悄破裂,億萬顆黑色的星星在水里搖曳,搖曳成新的生命。
岷的山在盆地里拔節(jié)、生長,昂揚舉起的姿勢,把他的意志與品格,筑成男人堅挺的脊梁,撐起蜀的天空。
這里是四川,這里經(jīng)歷過一場曠世災難,廢墟上凄厲、嘶啞的哭號已經(jīng)停息,猩紅的血跡漸漸風干。生與死在這里的一番較量,超越今生和來世,超越生死界線。比死更重要的是生,比生更重要的是精神涅槃。劫后余生啊,一只浴火鳳凰,該怎樣飛過黑色的五月,——飛過一場大難?
汶川縣城東街的路口,還殘留那一天地動山搖的陰影。剛過一個月,65歲的李萬柏帶著妻子越過了這道陰影,越過深重的災難。街上沒有人不認識老人,這位雙腿殘疾的老人靠自己的店鋪,打點自己傷殘的生活。那一天,縫紉店垮塌了,家里唯一的經(jīng)濟支柱垮塌了。兩個老人相互安慰:一定要好好地活。6月12日,他們攙扶著走出家門,把家里和他們一起幸存下來的那臺老式蜜蜂牌縫紉機擺放在這里,擺起震中第一個露天縫紉攤。
遭受重創(chuàng)的北川,一座城損毀殆盡,看不見站立的建筑物。坍塌與破碎,從地面一直延伸,成一道難以愈合的傷口。這是唯一整體異地遷建的縣城,在GPS導航儀顯示為“空地”的永昌,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山東108億援建資金,17個市3萬之眾的援建大軍,從齊魯大地揮師南下。500幢民居像畫上的春筍,仿佛一夜之間長出一片森林。山東支柱產(chǎn)業(yè)8大龍頭“落戶”新城,就地辦廠,就地納稅,產(chǎn)業(yè)園區(qū)爭先恐后,拔地而起。一座現(xiàn)代化新北川落成了,那是一個生活功能完善、公共配套齊全,人居優(yōu)良,堪與世界水準看齊的高標準的新興城市。
遭遇劫難的四川絕處逢生,生成奇跡,生成世界的仰望。跨越廢墟,岷的江與山重新梳妝,江的溫婉與嫵媚以一脈修長,揚起兩岸秀色,稻香魚肥,燕舞鶯歌;山的挺拔與巍峨以一勢雄踞,感染連綿的峰巒,已經(jīng)頂天立地。這里是四川,在祖國腹地大西南的方向,——江山如此多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