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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給天堂的手機

      2013-12-29 00:00:00李敬宇
      北京文學(xué) 2013年12期

      跑政法新聞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從刑事案件的盜竊、搶劫、傷害,到民事案件的繼承、借貸、離婚,還有別的案件,大大小小也接觸了不少。老實說,印象深刻的不多?!傲眍悺钡陌缸优紶栆材芘龅?;每遇到此類案件,我都會在記憶的深處打上一個結(jié)。

      這不,手頭上的這一件,顯然是要打一個大結(jié)的。

      報案人姓黃,叫黃復(fù)祥,是一家中小型企業(yè)的總經(jīng)理。報案內(nèi)容,是他的兒子突然失蹤了。

      以往我寫文章,絕大多數(shù)都是以敘述方式將文字呈現(xiàn)在紙上。多數(shù)新聞,都采用所謂“倒寶塔結(jié)構(gòu)”,先用一兩句話把事情講白了,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導(dǎo)語”,然后再細(xì)細(xì)道來。今天我想換一個方法,將公安機關(guān)所作的筆錄直接貼到紙上,當(dāng)然是有選擇地貼放。雖然這方法并不新穎,甚至笨拙,但對于無法直接看到刑事案卷的眾多讀者來說,閱讀起來,或許會有一種新鮮的感覺。

      閑話少說。為了便于閱讀,我在每一個段落前加上一個小標(biāo)題,并用括號將標(biāo)題括在其中,使閱讀者能一目了然。

      (時間:6月11日。出警記錄)

      警:請問你打110,反映什么情況?

      黃:我報案,我兒子失蹤了。

      警:談?wù)劸唧w情況。

      黃:今天晚上,我接到一個電話,是我兒子學(xué)校保衛(wèi)科的人打來的。他問我:“你把你兒子接回家了嗎?”我說:“沒有啊?!彼f:“你兒子昨天晚上就走了,已經(jīng)一夜沒回來了,你真的沒接他?”我的心馬上就收緊了,半天都沒有講出話來。后來我說:“我哪一次去接我兒子,不是到班主任那兒去辦手續(xù)?班主任王老師總該知道吧?”對方聽我這樣說,回答得很含糊,說:“就是啊,可人呢?”我趕緊給我的駕駛員打電話。等汽車到樓下后,我們就急著趕到學(xué)校來了。

      警:后來呢?

      黃:后來,就是和校方交涉,保衛(wèi)科的人帶著我一起找,校內(nèi)校外到處找,也沒有明確目標(biāo)。我很著急,急得不得了。然后,他們就和你們聯(lián)系,代我報案了。

      (時間:6月12日。一個叫凌玲的女子)

      警:昨天你在報案時,向我們反映的情況不夠詳細(xì),你好像對什么事情有所隱瞞。這對我們破案是很不利的。

      黃:我不知道應(yīng)該反映什么情況。

      警:只要是與案件有聯(lián)系的情況,你都應(yīng)該反映。我們需要的是線索。

      黃:前些時候,我的一部手機丟失了,被一個叫凌玲的女子撿去了,她跟我聯(lián)系了幾次。我想我兒子的失蹤,會不會與她有關(guān)?

      警:你把這個女子的情況詳細(xì)談?wù)劇?/p>

      黃:我沒有什么可談的。

      警:為什么?

      黃:我對她的情況一無所知,我到現(xiàn)在還沒見過這個人呢。

      (時間:同上。手機丟失經(jīng)過)

      警:你把手機丟失的經(jīng)過詳細(xì)談?wù)劇?/p>

      黃:我手機不是丟失的,剛才我講錯了?,F(xiàn)在我糾正一下,是我故意丟下的。

      警:故意?那你談?wù)劷?jīng)過吧。

      黃:那是今年的4月15號,清明節(jié)過后的第10天,我去給父親上墳。那天我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發(fā)奇想吧,在去上墳之前,我把一部我不打算再使用的手機帶在身上,離開的時候放在了父親的墳上。那是公墓區(qū),放在墳上,就是放在水泥墓的石板上。

      警:沒將它帶走?

      黃:沒帶走,是我故意放的。我還為它充了電,并且,頭一天還充進(jìn)去50塊錢。

      警: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黃: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突發(fā)奇想,想聽一聽來自“天國”的聲音。在丟下手機前,我把里面的其他電話號碼都刪掉了,只儲存了一個電話號碼,就是我現(xiàn)在使用的這個手機的號碼。

      警:后來呢?

      黃:當(dāng)天晚上,我陪人去夜總會,到后半夜才回家。沒有接到電話,我也沒有打電話過去。到第二天,一直挨到下午,那手機始終沒有給我打來電話。

      (時間:同上。墓地管理員)

      警:你是怎么和那個叫凌玲的女子聯(lián)系上的?

      黃:那是后來的事了。

      警:那你接著說。

      黃:那天,到傍晚的時候,我實在等不下去了,就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我說:“喂,你好?!蔽乙詾椴粫腥私与娫挼?,但等了一會兒,有人接電話了,是個女人的聲音,很膽怯的樣子,郊縣口音很濃,說:“是你的手機嗎?你把手機丟了?!蔽夜室怙@出吃驚的樣子,說:“我丟東西了嗎?我沒丟東西啊。請問你是誰?”她告訴我,她是管理員,打掃衛(wèi)生的,她說她今天撿到一個手機,在9區(qū)26號,是一個姓黃的,叫黃百金,在他的墓上撿到的。我糾正說:“那不是一個‘金’,是三個,不讀‘金’,讀‘鑫’?!奔m正過了,我又覺得很唐突,感覺著自己做得很沒意思,所以我又補充說:“手機不是我丟的,那我打錯電話了?!本完P(guān)了機。

      警:你為什么要說你打錯電話呢?

      黃:說心里話,我當(dāng)時感到很失望。按我本來的想法,我是想通過那個手機聽一聽對方的聲音,感受一下來自我父親墳上的某種信息??涩F(xiàn)在,事與愿違,一個打掃衛(wèi)生的墓地管理員,把我的計劃打亂了。

      警:你丟了手機,人家?guī)湍銚斓搅?,這不是好事嗎?

      黃:是好事。可我當(dāng)時想的是,現(xiàn)如今還能遇到拾金不昧的活雷鋒,真是笑話。

      (時間:同上。小男生)

      警:往下,該輪到對方主動給你打電話了吧?

      黃:沒有。我有點心灰意冷,忍了一個禮拜,還是沒有忍住,又撥通了那個號碼。

      警:還是那個管理員嗎?

      黃:不是了,換了一個人,是個小學(xué)生。但開始的時候我并沒有聽出是小學(xué)生的聲音,還以為是個女孩呢。他的聲音很膽怯,也像前面那個女人一樣,問:“你是誰?”我說:“讓我怎么跟你解釋呢?可以這么說吧,你現(xiàn)在手上拿的手機,是我的。也就是說,我是這個手機的主人?!彼@訝地說:“真的呀?”我說:“真的,但你不要害怕,我是故意把它送出去的。我就是想把它送給你的?!彼f:“那我謝謝你了,叔叔?!蔽艺f:“您別喊我叔叔,喊叔叔,就客氣了?!蔽矣终f:“姑娘,能向我透露一點你的情況嗎?”他說:“我不是姑娘,叔叔你搞錯了,我是一名男學(xué)生?!?/p>

      警:我感覺,你好像話中有話?

      黃:怎么說呢,反正,我是夠愚蠢的。聲音太像了,太像一個女孩子了。

      警:你是不是想著,那樣一個女孩子在某個地方,在冥冥之中,正召喚著你?

      黃:我很慚愧。后來經(jīng)過交談,我得知他才11歲,上小學(xué)六年級,他爸爸是個局長。后來我分析,他爸爸可能是民政局局長。公墓管理處的管理員把手機上繳了,公墓管理處的領(lǐng)導(dǎo)不敢留作私用,為了討好局長,干脆把撿到的手機作為禮物給了局長,而局長并不稀罕這個,隨手就把它送給了自己的兒子。當(dāng)時我很惱火,覺得把手機送給這么一個不懂事的毛孩子,太浪費了。

      警:再后來呢?

      黃:我覺得太沒意思了,感覺到自己很愚蠢。后來我就想把這件事情給忘掉,不想再跟“天國”聯(lián)系了。

      (時間:同上。小偷,或搶劫犯)

      警:那后來事情又是怎么發(fā)生的?

      黃:也怪我,我想把這件事情給忘掉,可我根本就忘不掉。我就想,都四十七八歲的人了,上了一次墳,回來怎么就變成這樣了?不打電話過去,總像是有什么心事,心里空落落的,太不是滋味了。所以,過了大約三個禮拜,為了治療我的心病,我又撥通了那個號碼。

      警:這下又換誰了?

      黃:對方明明按下了接聽鍵,卻一直沒有聲音。我終于謹(jǐn)慎地問:“你是誰?”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講話有點沖,反問我:“你是誰?”我有點高興,不曉得為什么會高興,我說:“請問,你是天堂里的人嗎?”哪知道對方說:“我是天堂?我是他媽的雀雀!我在他媽的地獄里呢!”我有點莫名地激動,我說:“聽到你的聲音,我很高興,真的,我特別高興!”對方說:“高興什么呀?你說你有什么高興的?”我就把這個手機的來龍去脈跟他講了。

      警:他什么反應(yīng)?

      黃:他對我講的一點都不感興趣,還說我神經(jīng)兮兮的,說:“我現(xiàn)在正缺錢花呢,我真不想聽你多講,煩死了!我馬上就把這個手機處理掉!”我說:“你千萬不能處理掉?。∧阌惺裁蠢щy,我們好商量?!彼桶l(fā)愣,在電話那頭愣了好長時間,然后問我怎么商量,問我是不是想給他錢。我說:“這個也可以商量。”哪知道,對方突然發(fā)火了,說:“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坑质且页洚?dāng)你父親,還要給我錢!”

      警:你接著談。

      黃:他說著,就把手機摜了兩下。聽到響聲,我判斷,他是朝桌子上摜的,也可能是對著木門狠敲了兩下。然后,那邊就出現(xiàn)了忙音。

      警:話只說了一半,對方就關(guān)機了,他后來沒再給你打電話向你要錢嗎?

      黃:沒有。

      警:對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黃:我想,這人是不是小偷?要不然,就是搶劫犯?

      (時間:同上。凌玲終于出現(xiàn)了)

      警:你覺得,你剛才所說的這些,與案件本身有關(guān)嗎?

      黃:關(guān)系好像不大。我覺得,前面這些人都不是主要的,凌玲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警:凌玲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黃:下一個就是凌玲了。

      警:你詳細(xì)談?wù)劇?/p>

      黃:因為這個小偷或搶劫犯的出現(xiàn),好幾天我心里都不痛快,也沒敢再給他打電話??蛇^了一個禮拜,我還是忍不住,又撥通那個電話了。

      警:還是那個小偷嗎?

      黃:不是了,換成一個女的了,就是凌玲。當(dāng)然,她說她叫凌玲,我不清楚她的真名是不是叫凌玲。但那時候我特別地失望,不為別的,就因為我經(jīng)歷了一系列手機易主之后,好像更需要男人,需要一個年紀(jì)大一些、可以充當(dāng)我父親的男人。是想找個依靠吧。所以,當(dāng)她問了好幾個“你是誰”后,我才說:“沒什么,我只想跟你談?wù)??!彼f:“可以,我正好現(xiàn)在有時間,你可以慢慢談?!蔽矣X得滑稽,慢慢談?我跟她有什么好談的?但我還是強迫自己,把我最初的想法說出來了。

      警:最初什么想法?

      黃:就是想聽聽“天國”里的聲音的想法。想找一個能充當(dāng)我父親的人。

      警:對方怎么回答?

      黃:沒想到,她很熱心,爽快地說:“完全可以。那我就做一回你的父親?!蔽矣悬c發(fā)愣,傻了半天,才說:“你怎么能做我的父親?”她說:“我為什么不能做你父親呢?當(dāng)然,你要是不放心,或者認(rèn)為我不配,我就把手機交給我哥,或者我爸,或者我爺爺?!彼@么一說,我興致就高了,問她:“你爺爺還在嗎?”她說:“我爺爺為什么不在呢?”然后……然后……

      警:然后怎樣?你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這樣有利于我們辦案。

      黃:然后,我說:“我不要你爺爺,我誰也不要,就要你?!彼f:“那行,那我就做一回你的父親?!?/p>

      (時間:同上。熱線)

      警:后來你們的電話是不是就成熱線了?

      黃:是的,每天三次,早中晚各一次。開始的時候,基本上是我說,她聽。我們的話題,也基本上是圍繞著我和我父親的關(guān)系展開的。

      警:都談些什么?

      黃:差不多都是一個內(nèi)容,我對不起父親,特別是在我賺錢以后,更對不起他。心里有愧,很愧疚。我說爸,我做得太過分了,以為有了錢,給你寄上幾個,什么問題都解決了,就是到了家門口,也不去看看你。我說爸,你罵我不孝,說這個兒子就是再有錢,你也不想認(rèn)。我聽了,不但不勸你,還在電話里對你冷笑。我說爸,你講得都對,你說“人有錢了不能輕狂”,你說“糟糠之妻不可棄”,你說“人要有前后眼”。反正,你講得都對,我全錯,還不行嗎?

      警:她是什么態(tài)度?

      黃:她以勸為主,她有意直著聲音說:“兒子,你雖然以前做得不好,可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認(rèn)識到了,能做到這一步,也很不錯了?!蔽液苁芨袆樱艺f:“爸,你饒了我嗎?”她說:“我不跟你計較,我當(dāng)然饒你?!蔽艺f:“有你這么勸我,我就心安了,要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得安生?!?/p>

      警:你們一直都談這些嗎?

      黃:不是的。時間不長,也就過了三四天吧,她再勸我的時候,就顯出不耐煩了;當(dāng)然,不是太明顯。我就問她:“你好像不大想聽我講話了?”她說:“我都不想做你父親了,做你父親沒意思?!蔽覇査骸澳悄阆敫墒裁矗俊彼f:“我都想做你老婆了?!蔽荫R上制止了她的話,我說:“我有老婆也有孩子。我是一個講原則的人?!彼宦犖疫@樣說,馬上就改口了,說:“那我改口,做你小秘,行了吧?”我說:“小秘我也不要,我現(xiàn)在跟前已經(jīng)有三個小秘了,三個人還喜歡鉤心斗角,經(jīng)常鬧?!彼f:“連小秘都做不成,那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我說:“我看還是父子關(guān)系吧?!彼f:“那我們不是變成同性關(guān)系了嗎?”我說:“就是同性??!同性關(guān)系有什么不好?”她說:“不好,肯定不好!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同性戀者。”

      警:你難道感覺不到,你正在一步一步地落入她的圈套?

      黃:我真沒想到呢!不但沒想到,反過來她還對我說:“你在套我話吧?什么同性異性的,我其實什么也不是。我還沒有戀愛過呢!”她的最后一句話叫我吃驚。我沒想到她不但沒結(jié)過婚,還沒有戀愛過。

      警:你當(dāng)真沒有想過,手機怎么會從那個男人手里移轉(zhuǎn)到這女人手中的?

      黃:在和她通話中,我?guī)状蜗雴?,都忍住了。我想的是,問得太清楚,不就違背我當(dāng)初放置手機的想法了嗎?我還想,“天國”里的人和事,也不該隨便詢問。說句實話,那一陣子我有點迷上她了……可是,當(dāng)我知道她還沒戀愛以后,我就有意識地減少與她通話的次數(shù)了,改成一天一次。

      警:為什么?

      黃:我也說不清。我好像,對她重視起來了。我說:“我們只談父子關(guān)系,不談別的,可以嗎?”她說:“隨你便,怎么談都行。”

      警:你是不是想放長線,慢慢釣魚?請你如實談你的想法,不要回避。

      黃:是的。我和她只談父子關(guān)系,只談父子感情,但是個人情況,都免談。我怕讓她在短時間里就掌握了我的個人信息。

      警:你擔(dān)心什么?

      黃:也不是擔(dān)心,說到底,想慢慢來,想以后跟她能進(jìn)一步發(fā)展這層關(guān)系。還是對她比較慎重吧。

      警:你任何個人情況都沒向她透露嗎?

      黃:也透露了一些。

      警:透露的都是什么情況?

      黃:我告訴她,我姓黃,在一家私企干老板;我有三個小秘,工資收入都蠻高的;我還告訴她,我兒子在城南的一所貴族學(xué)校,讀小學(xué)一年級。她當(dāng)時還大驚小怪地說:“原來你這么年輕啊,我還以為你都40歲呢!”我告訴她,我是二婚,小孩他媽歲數(shù)不大,比我小多了,才28歲。

      警:在談這些話題的時候,你是怎么想的?

      黃:我想,過一段時間,要是有可能,我也要把她發(fā)展成小秘。

      警:先擄到身邊,占為己有,是這個意思嗎?

      黃:(輕笑,不好意思)……是的。

      警:你按照你的計劃實施了嗎?

      黃:不可能這么快的,我是想慢慢來。

      警:那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的?

      黃:昨天晚上。她每天晚上都要給我打一個電話,已經(jīng)形成習(xí)慣了??勺蛱焱砩?,我破例沒有接到她的電話,打電話過去,她的手機也是關(guān)機。

      警:然后呢?

      黃:然后,就接到學(xué)校保衛(wèi)科打來的電話了。

      (時間:6月14日。值班記錄)

      晚11時23分,黃復(fù)祥來電。

      黃復(fù)祥在電話里反映,大約在晚上9點鐘出頭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是用凌玲的手機(即黃復(fù)祥放在墓石板上的手機)打來的,但打電話的不是凌玲,是一個男子,聲音粗重。

      男子在電話里對黃復(fù)祥說:“你是一個暴發(fā)戶吧,有三個小秘,真有錢啊,這么‘燒包’!跟你商量一件事。你兒子在我們手里,現(xiàn)在就在我旁邊。”黃復(fù)祥當(dāng)時心一驚,只說出一個“啊兒子”,還沒來得及再往下說呢,對方又說:“你別啰嗦,你聽我說!我們準(zhǔn)備把你兒子送到天堂去!你說吧,你是想要死的,還是要活的?想要死的,你可以跟公安局聯(lián)系,找他們來跟我們面談;要是想要活的,那我們慢慢談?!?/p>

      黃復(fù)祥反映說,兒子是他的心肝寶貝蛋,他在40歲出頭的時候才有了這個兒子。他說,前妻為他生了個女兒,女兒大學(xué)已畢業(yè),各方面都很優(yōu)秀。他雖然也喜歡女兒,可他更喜歡這個兒子。正因為此,他才沒敢及時打電話報警。但是,在后來的兩個小時里,黃復(fù)祥打了無數(shù)遍那個電話,可對方一直是關(guān)機,萬般無奈,他才報警的。

      (時間:6月16日。出警記錄)

      凌晨3時42分,110來電,說交警部門在檢查過橋車輛時,發(fā)現(xiàn)一輛黑色轎車的牌照有偽造嫌疑,即上前盤查,但轎車闖關(guān),被交警強行攔下。檢查中,交警發(fā)現(xiàn)車上的三名男子神色緊張,即作進(jìn)一步檢查,當(dāng)即破獲了一起重大刑事案件。

      據(jù)犯罪嫌疑人交代,此案與一名叫黃復(fù)祥的總經(jīng)理有關(guān)。110隨即通過網(wǎng)上查詢,之后與我所取得聯(lián)系。

      我所民警趙兵、錢毅隨后趕赴大橋檢查站,見110警務(wù)中心人員已將一輛黑色奧迪轎車控制住,該車的后備廂蓋被打開,里面有一男孩,反手被繩索捆綁著,身體呈蜷曲狀,已僵硬,臉色紫脹,目測可知,已死亡多時。

      110警務(wù)中心人員從繩子下面抽出一張白色的硬紙板,紙板約三寸長、一寸寬,上面寫有如下六個字——“此票代號:天堂?!?/p>

      趙兵、錢毅旋即通知黃復(fù)祥到場。

      黃復(fù)祥在到場確認(rèn)此男孩確系其兒子后,當(dāng)即昏厥,后被及時救治。

      好了,案卷中的主要材料經(jīng)復(fù)印,已基本剪貼完畢。

      此刻,這起刑事案件的卷宗材料就攤在我的手上。前面我已說過,我只是有選擇地摘錄一部分材料,將其貼放在一起。經(jīng)過以上剪貼,一起綁架案件的大致脈絡(luò)應(yīng)該是清楚了。當(dāng)然,我并不是為了簡單地反映一起綁架案,這一點,聰明的讀者都能從中看出來。

      那么,我想說明什么問題呢?我只是想告訴大家,在我們的生活圈子里,在我們周圍,有這樣一個人,這么一件事。

      事實上,這是一個淺薄之人,淺薄得令我們目瞪口呆。為了尊崇我“剪貼”的初衷,到了應(yīng)該由我發(fā)表議論的時候,我仍然不想發(fā)表什么議論。

      倒是,公安部門在分析案件的時候,有一段偏離案情的評價材料,正適合于我這篇文章。于是我將其裁剪下來,貼在下面,作為這篇文章的結(jié)束語。

      (時間:6月13日。討論案件筆錄)

      趙兵:這起案件相當(dāng)獨特,可以理解為,是由黃復(fù)祥人為“制造”的案件,因為所有信息都是由這個手機透露出來的。所以,要查清這個案子,還是要從手機反映的信息查起;也就是說,“天堂”的聲音是我們追查的重點。

      錢毅:凌玲是化名。我們已將全市所有名叫凌玲的人的資料都作了排查,一個也對不上。我不理解,作為一名富有經(jīng)驗的公司總經(jīng)理,黃復(fù)祥為什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對這個使用化名的女人會如此輕信。

      孫強:道理很簡單,黃復(fù)祥心術(shù)不正,這是根本原因。我覺得,引發(fā)這起案件的禍根,起碼與黃復(fù)祥三個方面的心術(shù)不端有關(guān):第一,是他過于“燒包”,有錢便要作怪。一個手機雖然值不了多少錢,但從中可以看出他輕狂的表現(xiàn)。看起來他在表述中是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輕狂,其實,他非但認(rèn)識不到,反而恰恰是在表演他的輕狂。第二,是他打著孝順的名義做花樣文章,這種人其實最為不孝。他雖然在電話里向那個“天堂”里的女人表示自己的種種懺悔,實際上他毫無悔意。應(yīng)該說,他就是在表演,這種不孝子孫的表演因此也顯得特別惡劣。第三,是他在男女問題上過于曖昧,總想得到一些意外的收獲。看得出,在兩性方面他很亂,并且以亂為榮。他的麻痹,完全是由他的生活糜爛引起的。從以上三點可以看出,這起事件的發(fā)生,看上去是偶然,其實是必定要發(fā)生的。

      李子:黃復(fù)祥這種人在當(dāng)下的中國,占有一定市場。這是不爭的事實,是值得我們警惕的。說到底,在他們身上,物質(zhì)文明發(fā)展的步伐快了點,而精神文明卻像一塊頑石,止步不前。他們給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機。依我理解,他們既是受害者,又無意識地做了犯罪分子的幫兇。這是相當(dāng)可悲的。

      作者簡介:
      李敬宇,男,1963年12月生,供職于江蘇省南京市浦口區(qū)人民法院,業(yè)余創(chuàng)作多年,在《中國作家》《花城》《清明》《長城》《山花》等刊上發(fā)表中短篇小說150多萬字,有中短篇小說被《小說選刊》等雜志轉(zhuǎn)載,有作品入選《2009中國年度短篇小說》。中國作協(xié)會員,江蘇省作協(xié)重點扶持項目簽約作者,南京市文聯(lián)簽約作家。
      責(zé)任編輯 張頤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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