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不是為混跡于文學(xué)“圈子”,不是為了趕一趟文字的熱鬧,或圖情緒的宣泄,而擠進去唱高調(diào)。站在事件之外觀察和思考,是我習(xí)慣的生活方式。因此,我的觀察和思考一直是站在生活的平行線上進行的,我想靜靜地看生活的演變,看人性的變化。
這讓我想起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陜北大地上許多因成分不好,或家境潦倒,或鄰睦不和而遭受苦難的人們。他們舉家背井離鄉(xiāng),遷徙到陜北以南的深山老林里,苦度日月。森林里有豹子、狼等兇猛的野獸,也有毒蛇和毒樹。對于逃難到此,隨便找一塊地開荒生活的人們,很容易受到猛獸攻擊。但是他們覺得在這里總比呆在老家受人欺負強多了。由此可見:人類自身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我們對生活的介入,事實是陷入了苦難的沼澤地。也同時印證了叔本華說的:“越高等的生命就承受越重的苦難,越高等的生命就經(jīng)歷越深的掙扎?!倍鳛橐幻淖止ぷ髡?,倘若深陷文字的游戲,也就意味著深陷人生一樣的苦難境地。因此,旁觀,或者走開,也許是最好的出路。
從文學(xué)的角度也能發(fā)現(xiàn),任何領(lǐng)域的作品都是在旁觀和遷徙中得以互補、融合、完善。古為今用,中西結(jié)合。在此框架下,所有的文學(xué)旁觀者都在以崇高的使命感,忠實記錄著這個世界的變革,都在思索人類原性的進化和命運暗藏的危機。從漫長的旁觀中得知,文學(xué)改變?nèi)祟惥植棵\的案例也并不少見。
我的文字力圖還原生活的本質(zhì)。我想在接近生活的真相過程中,以文字為先鋒,沖開一條生路,抵達某個圓點。所以,我在多年來的寫作中,從來不是沖鋒陷陣,而是一直在尋找一個生活的制高點,一個最佳的視角的切入點,一個能讓自己不受干擾地看清楚事物本質(zhì)的地方。
我習(xí)慣了閱讀和聽別人講話,但我從來不愿意介入與己毫不相關(guān)的事務(wù),而總會以文學(xué)的方式離開喧囂,與這個世界形成精神層面上的對峙。這樣的寫作局勢能夠刺激我的思維,引發(fā)我對對方的遠距離好奇和探究,從而引導(dǎo)我靠近真實。
人和人的關(guān)系有很多種解釋,也有很多種交流的方式,但是終究沒有脫離開潛藏著的一種對抗的根性。而文學(xué)恰恰與其相反,它正在以自身的特有功能努力打破人與人之間的對抗局面。于是,文學(xué)精神,其實就是為人類命運而憂患的殉道者的形象。
而這樣的殉道者,事實上一直在局外;即使暫時走開,也會不自主地轉(zhuǎn)過身來細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