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紅7軍 “小長征”的艱辛歷程

□ 董 劍

開國大將張云逸曾回憶：“我這一生，有兩件事值得驕傲：一是率領紅七軍進行 ‘小長征’，二是隨毛主席參加 ‘大長征’。”①張光東：《我一生有兩件事值得驕傲——張光東憶父親張云逸大將》，載《解放日報》，2007年8月1日。那么，這次 “小長征”是一次怎樣的艱辛歷程能讓張云逸一生銘記呢？

1929年12月11日百色起義后，創(chuàng)建了以張云逸為軍長、鄧小平為政委的紅7軍和右江蘇區(qū)。1930年9月底，中共中央南方局代表鄧崗來到右江蘇區(qū)，傳達中共中央政治局6月11日通過的、標志 “左”傾冒險錯誤在中央取得統治地位的《目前政治任務的決議》（即《新的革命高潮與一省或幾省首先勝利》）和9月3日《南方局給右江特委、7軍前委并右江全體同志信》。信中規(guī)定紅7軍的任務是：“奪取廣州，完成南方革命勝利的總路線之下，迅速向柳州、桂林發(fā)展”，“消滅兩廣軍閥，阻止南方軍閥不得有一兵一卒向武漢……進攻”。紅7軍為執(zhí)行中央和南方局的指示，于10月上旬向河池集中。11月上旬，紅7軍黨的第一次代表大會在河池召開，決定紅7軍的任務是進攻柳州、桂林，甚至廣州，“消滅兩省軍閥”，“完成南方革命”②《鄧小平軍事文集》，第1卷，8頁，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2004。；改選了紅7軍前委。會后，紅7軍將原5個縱隊改編為第19、第20、第21師，以李明瑞任總指揮，張云逸任軍長，鄧小平任政治委員。

一、出師東征為紅7軍 “小長征”拉開了序幕

1930年9月24日至28日，中共中央在上海召開六屆三中全會，決定停止城市暴動和集中紅軍進攻中心城市的行動。然而，遠在廣西的紅7軍對此情況并不知曉。11月10日，紅7軍除以第21師師長韋拔群率部（實為1個連）返回東蘭堅持右江蘇區(qū)斗爭外，軍部率第19、第20師，從河池出發(fā)，踏上了遠征的路程。11月11日，紅7軍攻下懷遠鎮(zhèn)，原擬攻慶遠，取柳州，但因慶遠是敵人重鎮(zhèn)，沒有攻下的把握，于是決定繞道天河。途中，在四把與桂軍遭遇，傷亡300余人。鄧小平等人果斷決定退出四把，北上三防，“到三防因天雨休息數日即到長安，其時長安已有重兵駐防了”。鄧崗等人堅持進攻長安鎮(zhèn)。該鎮(zhèn)有桂軍兩個師，白崇禧親臨指揮督戰(zhàn)，“斬斷浮橋背水死守”，紅7軍連續(xù)攻城5日未果，桂軍又增調1個師來援，紅7軍遂撤出戰(zhàn)斗，轉至福祿鎮(zhèn)休整，此戰(zhàn)紅7軍傷亡500余人。③參見《鄧小平軍事文集》，第1卷，9頁。休整期間，紅7軍前委召開會議，否定了鄧小平提出的放棄攻打桂林的正確主張，決定暫不改變原定攻打桂林的計劃。會后，紅7軍經福祿渡江，計劃經古宜直下桂林，途中獲悉古宜有桂軍一部防守，于是繞過古宜北進湖南。12月26日，在占領湖南綏寧后，紅7軍進攻武岡，連攻4日不克。此時湘軍5個團的援兵趕到。為避免遭受內外夾擊，紅7軍主動撤出戰(zhàn)斗向南轉移。此戰(zhàn)紅7軍又傷亡500余人。此后，紅7軍回師廣西，于1931年1月2日占領全州。

二、全州會議成為紅7軍 “小長征”的轉折點

紅7軍到達全州后，休整3天，籌款數萬元。此時的紅7軍不僅減員嚴重，而且 “士兵失敗情緒很深”①《鄧小平軍事文集》，第1卷，10頁。，廣大官兵對中共中央關于攻打大、中城市的指示產生了懷疑，議論紛紛。在此嚴峻情況下，紅7軍前委召開會議，就中央指示是否可行進行討論。會上，前委客觀地分析了紅7軍目前狀況和桂系軍閥的戰(zhàn)斗力，認為靠紅7軍打桂林、柳州已不可能，部隊又急需補充休整，決定先到江華一帶休整，爾后向廣東北江發(fā)展。會后，前委將紅7軍2個師4個團縮編為2個師3個團；陳豪人和鄧崗離開部隊去上海向中共中央匯報工作。全州會議是紅7軍前委在并不知曉中央精神的情況下，通過客觀分析部隊面臨的嚴峻形勢和總結艱苦轉戰(zhàn)的經驗教訓，自覺抵制 “左”傾冒險錯誤的一次會議。這次會議，使紅7軍避免了繼續(xù)攻打中心城市而可能造成的覆滅危機，從而改變了被動局面，保存了骨干力量，成為紅7軍北上轉戰(zhàn)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三、梅花失利促使紅7軍進一步明確了 “小長征”的最終目標

全州會議后，紅7軍再入湖南，相繼進占道州、江華，籌集了布匹、鞋襪、服裝等，基本解決了部隊的御寒問題。但是，由于國民黨軍隨即來攻，當地又毫無黨和群眾的基礎，前委遂改變在江華開展群眾工作的原定計劃，率部越過湘桂粵邊境的老苗山，返回廣西賀縣的桂嶺。此時，鑒于全軍只剩3500人，前委將第19師縮編為第55團，第20師縮編為第58團。2月1日，紅7軍轉至廣東乳源縣梅花村。在這里，紅7軍前委獲悉了中共六屆三中全會的精神和中共中央已停止執(zhí)行進攻中心城市的冒險計劃，遂計劃在梅花村一帶開辟蘇區(qū)，“因為這個地方如果創(chuàng)造成了一個鞏固的基礎，影響湘粵均極大”②《鄧小平軍事文集》，第1卷，12頁。。然而幾天后，紅7軍與進攻梅花的粵軍3個團展開激戰(zhàn)，雖殲敵1000余人，但自身傷亡700余人，被迫撤出梅花。梅花戰(zhàn)斗失利后，前委不得不放棄了在粵北建立蘇區(qū)的計劃，“決定速出樂昌，向江西前進，找到蘇區(qū)作一相當時期之休息?！雹邸多囆∑杰娛挛募?，第1卷，12頁。

四、蘇區(qū)會師是紅7軍 “小長征”取得偉大勝利的重要標志

2月5日，紅7軍進抵樂昌、韶關間的武水渡口——楊溪口。當鄧小平、李明瑞率第55團剛剛渡過河，第58團只渡過1個多連時，遭到粵軍堵擊，未渡河的軍直屬隊和第58團主力在張云逸指揮下撤離渡口，與過河部隊失去了聯系。2月6日，紅7軍過河部隊進至仁化縣董塘鎮(zhèn)，第58團的1個多連并入第55團。2月中旬，第55團進占崇義，決定在當地開展群眾工作，建立蘇維埃政權，擴大紅軍，以配合紅一方面軍的反 “圍剿”。同時，決定暫時取消前委，組成以鄧小平暫代書記的團委。工作20天后，鄧小平感到崇義地區(qū) “群眾基礎極薄弱，七軍力量亦不厚，很難站住”④《鄧小平軍事文集》，第1卷，13頁。，于是決定轉到信豐地區(qū)。撤出崇義后，鄧小平去上海向中共中央匯報工作，許卓代理軍政治委員，佘惠繼任團委書記；第55團轉到上猶、遂川邊境地區(qū)活動。3月下旬，第55團進駐湘贛蘇區(qū)的天河鎮(zhèn)。

在第55團過河轉戰(zhàn)的同時，渡河受阻的紅7軍直屬隊和第58團主力在張云逸率領下，沿武水西岸向西北急進。為便于指揮，軍直屬隊并入第58團。2月8日夜，第58團渡過武水，經宜章北進，于3月9日攻占酃縣，進入湘贛蘇區(qū)。14日，在十都圩附近與湘東南獨立師第3團會合。隨后，在第3團的配合下，在茶陵以東將軍山地區(qū)殲滅國民黨軍第19師1個團和地方武裝一部，斃其300余人，俘100余人。4月上旬，第58團配合贛江以西地區(qū)紅軍攻占永陽鎮(zhèn)后，南下天河鎮(zhèn)與紅55團會合。4月中旬，紅7軍與贛江以西地區(qū)紅軍取得安福大捷，有力地配合了中央蘇區(qū)第二次反 “圍剿”作戰(zhàn)。6月，紅7軍與湘東南獨立師發(fā)起攻勢作戰(zhàn)，連克蓮花、袁州、茶陵、安仁等縣。7月，紅7軍東渡贛江，于22日在雩都縣橋頭鎮(zhèn)與紅3軍團會師，此后劃歸紅一方面軍建制。

至此，紅7軍歷時8個多月、轉戰(zhàn)7000多里的 “長征生活”⑤莫文驊：《回憶紅七軍》，117頁，南寧，廣西壯族自治區(qū)人民出版社，1961。宣告結束。為嘉慰其斗爭功績，1931年11月召開的中華維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決定，授予紅7軍 “轉戰(zhàn)千里”的榮譽獎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