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翼飛

在招生就業(yè)處這個充滿“油水”的崗位浸淫逾8年后他持假護照“跑路”被抓

文/孫翼飛

在2013年寒風瑟瑟的11月，中國人民大學這座著名學府也經歷了一次“寒潮”。原招生就業(yè)處處長蔡榮生持假護照“跑路”被抓，又一個“左手拿先進，右手拿現(xiàn)金”的負面形象浮出水面。蔡榮生和前校長紀寶成、教育學院執(zhí)行院長胡娟組成的“嫡系部隊”，開始被公眾不斷揭底。人大自主招生公平幾許，也陷入了重重謎團。

“涉億”貪腐

2013年12月10日下午2點，中國人民大學北區(qū)食堂6樓，整個一層的辦公室唯有603房門緊鎖，房門旁邊原先懸掛的“綜合辦公室”牌子也已被撤下。

11月26日，603的“主人”、招生就業(yè)處原處長蔡榮生持假護照在深圳闖關被抓的消息在互聯(lián)網上散布開來。隨后，這位“跑路”處長高達數億元的貪腐開始浮出水面。

據了解，蔡榮生的假護照是在陜西辦理的。護照是其本人照片，但身份信息不屬實。目前，人大已經要求副處級以上干部全部上交護照。

蔡榮生在招生就業(yè)處這個充滿“油水”的崗位浸淫逾8年，其實，早在2010年前后，網上就出現(xiàn)大量舉報蔡榮生的材料，指其招生腐敗，利用自主招生、提前錄取等機會收受賄賂。

這些年蔡榮生在招生環(huán)節(jié)完全亂了章法。“他曾經讓一個11歲的富二代上了人大的本科。”中國人民大學某學院一位教師透露，“這個小孩家里很有背景，聽說7歲就開著奧迪上路”。

根據相關資料顯示，蔡榮生于1999年在中國人民大學商學院攻讀在職博士，師從原校長紀寶成，并于2002年畢業(yè)。近日，有網絡傳言稱，盡管有著一個“隊伍”里多年“相伴”的師生關系，蔡榮生在出逃前的留書中，曾大量講述紀寶成的“違法事實”。

多方披露，蔡榮生和胡娟與紀寶成頗有淵源。甚至不斷從中國人民大學內部傳出消息，胡娟在2000年前后陪同紀寶成出國后，回來被提升為校長秘書，一路“火箭式”提拔，最終成為該校最年輕院長和博導，并且不斷有人指出胡娟博士論文造假，拎著價值8萬元的名包，與其收入嚴重不符。

不久前，紀寶成以人大教授的身份現(xiàn)身孫冶方經濟基金會30周年紀念會。被問及對此事的看法，紀寶成并未正面回應。

中國人民大學宣傳部新聞中心表示目前暫未獲得更多信息，“蔡榮生正在接受組織調查，原校辦副主任王鵬成為招生就業(yè)處新處長，胡娟正常上班”。

自主招生“黑幕”

2013年9月份，中央巡視組進駐的時候，就已嗅出人大招生的腐敗氣味。

當時，巡視組在向校方反饋時指出，在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方面，懲防體系建設特別是財務管理、領導干部薪酬管理、自主招生等方面存在薄弱環(huán)節(jié)。

中國人民大學是中央巡視組在第一輪巡視中唯一進駐的高校，而蔡榮生也成為巡視組離開后第一個被確認協(xié)助調查的中層干部。

打開中國人民大學招生就業(yè)處的招生網站，一條標有“特殊招生”的導航頗為顯眼。在10個門類的“特殊招生”中，作為蔡榮生被調查主要原因的“自主招生”也位列其中。

所謂的自主招生，是指高校拿出一定比例的招生名額，針對有特殊才能的學生，高校自行組織考試，通過選拔的學生可享受高考降分優(yōu)惠。2003年，教育部在普通高校招生工作中啟動自主選拔錄取改革后，中國人民大學成為改革試點之一。

就在改革的這一年，蔡榮生出任該校學生處處長、就業(yè)指導中心主任。兩年后，蔡榮生任招生就業(yè)處處長。至此，他開始了長達8年令人“艷羨”的招生工作。

自主招生的初衷是為了讓高校根據不同省份之間的生源情況對招生計劃進行動態(tài)調整，對于當年生源好的省份可以利用機動指標再追加招生計劃。然而，事實上從誕生那一天起，自主招生就與權力緊密相連。

改革后，在招生規(guī)?？刂品矫?，教育部要求部屬高校自主招生的比例不超過5%。2006年，教育部規(guī)定“考生人數較多且生源質量好的高校可以有所擴大，各校應將其作為‘預留計劃’的一部分單獨公布，并報教育部高校學生司備案”。2012年，教育部對自主招生候選人數量設置了上限——規(guī)定“原則上控制在自主招生錄取計劃數的120%，最高不超過200%”。

翻開中國人民大學的自主招生計劃，2006年規(guī)定“不超過5%，若生源質量好，可有所突破，由學校從機動計劃中予以安排”，2007年規(guī)定“不超過10%”，2011年規(guī)定“選拔時重點向素質教育開展好、新課程改革推進快和采取考前填報自主選拔錄取志愿的省份適當傾斜”。

從最初的定點學校推薦，到學生可自薦報名，再到針對縣及縣以下農村高中應屆生的“圓夢計劃”推行，2003年至2013年這10年間，學校對學生的選擇權體現(xiàn)得越來越充分，走進這一“特殊政策”圈子的學生覆蓋面越來越大。

一名中國人民大學教師表示，本科階段學校每年的招生計劃在3000人左右，但向各省分配招生指標之前會預留1%的名額用作機動指標?！斑@個比例已經很高了，這1%的比例就是幾十名學生，有很大的人為操作空間?！?/p>

有一位參加過人大藝術特長生考試的學生曾對外表示：“跟清華等其他學校不同，人大藝術生考試時，評委和考生之間是不拉簾子隔開的，評委和考生互相都能看得見。很容易有貓膩?！?/p>

“聽說這兩年人大藝術類的行情是‘100萬’?！痹搶W生說。

“學校和學院都有一定的補錄名額，破格和補錄是在校級最低分數線公布之后進行的，沒有公開申請程序，只能是憑無從得知的‘標準’圈點錄取對象?！币晃桓咝＝處熃议_了自主招生的秘密。

起底蔡榮生

蔡榮生貪腐一事昭然若揭，他的過往開始被一一拼湊。

公開資料顯示中的蔡榮生，正如他的名字一樣，集多種榮譽于一身。

1987年蔡榮生本科畢業(yè)于清華大學機械工程系，而后兩年在長春一汽集團任助理工程師。隨后，他在中國人民大學貿易經濟系獲得經濟學碩士學位。1992年至2003年期間，他在中共中央臺灣工作辦公室、國務院臺灣事務辦公室工作，主要負責兩岸經濟交流與合作的組織、指導、管理、協(xié)調工作，并獲得經濟學博士學位。

2012年7月，蔡榮生被評為“全國就業(yè)先進工作者”，在那一次表彰大會上，教育部僅評選了5名直屬高校獲獎者。

在中國人民大學學習和工作期間，蔡榮生還曾發(fā)表多篇論文并獲獎。

“蔡老師每年都會到講堂給畢業(yè)生做職業(yè)規(guī)劃指導，每年他還會到其他高校做這類的演講。”一位人大學生表示，“講得很有感染力”。

在學生眼里，蔡榮生一直留著平頭，給人的印象干練、有條理，“有一種能鎮(zhèn)得住人的氣場”。

可是，在人大老師的眼中，蔡榮生呈現(xiàn)的卻是另外一種形象?！八Ω哒{的，開著寶馬，學校里最好的車就是他的了。手機也是用私人定制的那種”。蔡榮生不僅在學校里“呼風喚雨”，校外人脈也很廣，“他比較豪爽，總參加一些商務宴請?！?/p>

出了校門，蔡榮生還有更加“精彩”的身份。用坊間的話來說，他是一個“政商學”通吃的人。

早在2006年，蔡榮生就開始涉足資本市場。僅從公開的信息來看，蔡榮生就曾經擁有大唐高鴻數據網絡技術股份有限公司、黑龍江交通發(fā)展股份有限公司、北京東華合創(chuàng)數碼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武漢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成都農村商業(yè)銀行股份有限公司、萬家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和中融匯信期貨有限公司以上7家公司的“獨董”頭銜。其中高鴻股份、龍江交通和東華軟件均為上市公司。

這些年，蔡榮生走下講臺，放下教材后，時常匆忙奔走于這些公司之間。

據《新金融觀察報》

●鏈接

人民大學暫停自主招生1年

2013年12月23日上午，清華大學牽頭的自主招生“華約”聯(lián)盟，發(fā)布了2014年招生的聯(lián)合公告。不過，從2011年起即加入“華約”的中國人民大學，未出現(xiàn)在公告名單中，“華約”7校聯(lián)盟隨之縮減為6校。公告顯示，2014年“華約”聯(lián)盟由清華大學、上海交通大學、中國科學技術大學、西安交通大學、南京大學、浙江大學6所高校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