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儼

淺絳彩瓷考論（下）

李 儼

（續(xù)接上期）

五、同治：早期的雅瓷與作者

以現(xiàn)時所見資料來看，最早的具有確實紀(jì)年的作品，是同治四年程門所作的四件雅瓷，并且都是淺絳彩，而不是墨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乙丑（同治4年）暮春”程門（時年44歲）所作的淺絳彩仕女與花鳥瓷板（見《廣州文物總店藏瓷板畫》）。當(dāng)時程門寫這兩件作品的動機，是應(yīng)“小仙明府索寫仕女”而作。其后按年可稽的是：同治6年，僅見胡夔（時年75歲）“畫于昌江官廨”的墨彩尊，未見他人同年作品傳世；同治7年，僅見“道誠敬贈”墨彩蘭石花口茶盤（疑是程友石之作）；同治8年，開始出現(xiàn)程友石、卅六峰人作品（皆為墨彩），以及“子和主人玩賞”墨梅瓷板（疑是張錫祜之作）；同治9年，開始出現(xiàn)金品卿、李子商（時年53歲）、楊芝泉、汪介眉（時年28歲）、俞芝恬作品（皆為墨彩）；同治10年，開始出現(xiàn)俞子明、黎碧珊作品；同治11年，開始出現(xiàn)小柳、程言、汪章作品；同治12年，開始出現(xiàn)王少維（時年56歲）、聖宇、程玉庭、譚寅階、方作材、玉堂、蔭堂作品；同治13年，開始出現(xiàn)少軒、任煥章、張錫祜、程南山、賈晉（月舫）作品。

以上同治時期的雅瓷，其繪畫品種只有淺絳彩和墨彩兩種，未見有青花、金彩、藍(lán)彩等其它品種。器物種類多為瓷板、筆筒、帽筒、茶壺、溫酒壺，罕見的則為方瓶、尊及鼻煙壺。根據(jù)上述史料加以考辨，可以得出如下認(rèn)識：

第一，同治時期的雅瓷，無論其繪畫品種還是器物種類以及作者數(shù)量、作品數(shù)量，都遠(yuǎn)遠(yuǎn)不及光緒時期。其中，除了程門同治四年作品之外，任何其他人作品不但都出現(xiàn)于同治六年以后，而且連續(xù)四年都是墨彩，而未見淺絳彩，這無疑為雅瓷創(chuàng)制于程門提供了有力證據(jù)。而同時我們又看到，最初雅瓷應(yīng)是民窯作品，直到同治六年以后，雅瓷才在官窯中出現(xiàn)——因為御窯廠毀于咸豐五年，重建于同治五年。值得注意的是，程門同治四年的作品絕非商品，純是文友之間的酬唱之作；而同治六年或之后的作品，雖然也有不少酬唱與題贈之作，但絕大多數(shù)都是從官窯中定制而來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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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2

第二，其中可推知當(dāng)時作者年齡的有：胡夔75歲、王少維56歲、李子商53歲、程門44歲、汪介眉28歲?？梢娝麄兊哪挲g差距很大，顯然是老中青三代人。

另外，根據(jù)程言為程門之子，以及俞子明作品的起止年限為同治十年至民國六年，汪章則是同治十一年至光緒三十一年，可知程言、俞子明、汪章三人與汪介眉一樣，都應(yīng)該屬于青年一代。

第三，其中金品卿、汪介眉、程言、俞子明、汪章、程南山諸人的早期雅瓷，其書畫顯而易見的都尚未完全成熟，可見他們尚處于模仿學(xué)習(xí)階段。因此，他們此時可稱之為雅瓷學(xué)生。其中成績最好、進步最快的，唯獨金品卿一人。例如金品卿同治九年的墨彩四愛圖人物方瓶，他只是負(fù)責(zé)繪畫，而題詩及落款均由他人代筆。這件作品的書法與繪畫水平，有天壤之別，大概此時金品卿的書法并不好，所以連他本人的落款都由他人代勞。但是，金品卿真無愧是官窯中的魁首，經(jīng)過三四年的雅瓷學(xué)習(xí)，我們再看他同治十三年的紅梅鏤空帽筒，可謂詩書畫印絕佳，不但是雅瓷中的經(jīng)典之作，也是文人畫中的典范之作?？梢妿啄曛g，就成績驚人。（從同治十年至光緒二年，曾有四件作品署有“品卿金誥學(xué)畫”字樣）

第四，其中唯有程門、胡夔二人見于縣志記載。可見其在晚清畫壇有一席之地，尤其是在皖南、景德鎮(zhèn)一帶，頗有名望；其他人，除了程門之子程言見于縣志記載以外，都名不見經(jīng)傳。

胡夔，工畫山水、人物、花鳥及牛，安徽歙縣人。他是雅瓷中唯一輩分最高的新安著名畫家，直到晚年75歲才開始繪瓷，因而雅瓷作品并不多，流傳下來的也只有一件75歲的繪瓷作品。他的傳世作品多見于國畫，81歲和84歲時，還有國畫作品傳世。由他“畫于昌江官廨南窗之下”的繪瓷作品來看，可斷定他應(yīng)是官窯當(dāng)時特別延聘的文人畫家，主要為官窯培養(yǎng)雅瓷畫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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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門，字雪笠，號笠道人，安徽黟縣人。他本是個“咸同時名噪大江南北”的新安畫家，曾游藝于江浙之間的嘉定一帶，以才氣被張鳴柯賞識，寫進他著的《寒松閣談藝瑣錄》里。程門不僅“畫尤精妙絕倫”，還能詩詞。中年以后“又擅奇能為繪瓷”，從而名動京師，并且成為雅瓷的開創(chuàng)者和領(lǐng)袖人物。其瓷畫作品年限為同治四年至光緒十五年。程門的學(xué)生很多，如他的哲嗣程言、程盈，以及云舫、程萬年、汪友棠等人，影響所及，至為深遠(yuǎn)，后來的汪友棠學(xué)生馬慶云、何明谷、錢仙槎、周筱松等，都是程門一派的傳人。在早期三大家中，程門的偽作也很多，而金、王二人的偽作卻十分罕見。由此可見，王少維、金品卿的名聲和影響遠(yuǎn)遠(yuǎn)小于程門，甚至還遠(yuǎn)不如后起之秀周友松、任煥章、汪友棠、仙槎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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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其中唯有金品卿、王少維可確定為真正的官窯畫師。金品卿，名誥，號新安樵者、黟山樵子，又號松巖外史，安徽黟縣人。工山水、人物、花鳥、草蟲。其作品年限為同治九年至光緒十八年。金品卿為人博學(xué)多才，很得王鳳池（江西地方官員）的賞識。然而奇怪的是，金品卿是“御廠兩支筆”之首，也是早期雅瓷三大家之一，但《黟縣四志》記載了程門父子及汪友棠、何明谷等人的繪瓷事跡，卻沒有金品卿的任何記載。這大概是金品卿原本官窯畫師出身，并非真正的文人畫家的緣故吧？因為舊時文人在提倡文人畫方面，往往借以抬高士大夫階層的繪畫藝術(shù)，鄙視民間畫工及院體畫家。在此背景下，民間藝人和官窯畫工，在舊時都是一種賤業(yè)，故而被社會輕視。因此，他們幾乎名不見經(jīng)傳，盡管雅瓷是文人畫風(fēng)格，名位仍舊卑微。

王少維，名廷佐，號畫餅書生，安徽涇縣人。工人物、山水、花鳥及猴。其作品年限為同治十二年至光緒十三年。王少維年輕時候，本是一介書生，后來進入官窯以繪瓷謀生，故號曰畫餅書生。由其作品中的“吳人”、“如皋”（見《晚清民間淺絳彩瓷鑒賞》，第16頁）等印來看，可知他的祖籍是江蘇如皋。王少維與金品卿一樣，很得王鳳池的賞識，曾多次定制和品評他的雅瓷。今人（原御窯總辦后人）有王少維、金品卿為御窯兩支筆，并以金品卿為第一筆的傳說，是可信的。

王少維參與雅瓷的創(chuàng)作比較晚，始于同治十二年，即從56歲開始，直到70歲為止。據(jù)此可知，王少維與文人畫家胡夔不同，胡夔是官窯聘請的雅瓷老師，而他卻不是，王少維加入雅瓷創(chuàng)作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他此時年紀(jì)已高，已不太適宜繪制精致的官窯瓷器，所以才改繪雅瓷的。從這一角度來看，金品卿與王少維之間亦有分別。金品卿顯然是最先奉命參與雅瓷創(chuàng)作的，他有可能比王少維的年齡小不少，甚至也有比王少維、程門還要晚一輩的可能。從他們存世作品的數(shù)目上，似乎也可說明這一點。據(jù)筆者統(tǒng)計，王少維存世作品大約有80件左右，金品卿大約170件，程門為310件左右。由此可見，也許是由于金品卿年齡小、精力強，所以他的作品數(shù)量是王少維一倍。至于他比程門少了將近一倍，而是因為金品卿為貢瓷畫師，自當(dāng)以繪制官窯貢瓷為主，雅瓷的創(chuàng)作只不過是兼職而已。程門由于不是御用畫師，可以不受拘束地進行書畫創(chuàng)作，加之程門中年以后又以繪制雅瓷為主，是專門的雅瓷畫家，所以其作品自然要比金品卿多得多。

第六，其中楊芝泉、蔭堂二人為地方官員。楊芝泉，又名春芳，有多件雅瓷作品傳世，但據(jù)筆者考證，他應(yīng)為雅瓷的定制者和持贈人，并非雅瓷的作者（參見拙文《胡夔與芝泉瓷畫初探》，《陶瓷科學(xué)與藝術(shù)》2011年第6期）。蔭堂，又名楊培。有關(guān)他的雅瓷，僅見兩件：一件是他光緒十年定制的金品卿花鳥瓷板；另一件是同治十二年的鼻煙壺（真?zhèn)慰梢桑侠L墨彩蘭草及山水，題款寫“王者之香也。癸酉仲夏贈丹臣五弟大人臺玩，兄蔭堂涂之?！贝俗鲿嬎揭话?，尤其是書法筆力不足，不像是出自官員之筆，而且底足也不自然。

第七，其中俞芝恬、黎碧珊、小柳、方作材、圣宇、玉堂作品最為罕見。俞芝恬作品，僅見一件墨彩《事事如意》水仙盆，款署“同治庚午（9年）花朝，芝恬手制于珠山旅次。”白文?。骸爸铩保ㄒ娚虾Ｅ馁u行有限公司2004年春季拍賣會）。俞芝恬（1821——1861），原名培墩，“字芝恬，亦作芝田，金匱（今江蘇無錫）人。官樂平知縣。工詩、畫，尤喜填詞，有‘海棠紅得可人憐’句，人以俞海棠呼之，著《藝云詞》五卷?！肚宄瘯嫾夜P錄》”黎碧珊，齋號黎云山房，其作品僅見一件同治十年的山水、花鳥方水盂。小柳作品，僅見一件同治十一年的四方溫酒壺?？上У氖峭鈮匾咽В瑑?nèi)壺也只見到兩面書法：一面是“忽來一陣催花雨，錦帶橋頭盡泊船”“一片冰心在玉壺”；另一是“壬申（同治11年）季冬上浣，小柳書”“□府老伯大人清賞，侄圃蓀敬贈”。書法優(yōu)美暢達(dá)，似應(yīng)出自書家之筆。方作材，又名黃峰、朗南，其作僅見同治十二年的行草提壺。他的書法，獨具面目，不同尋常，也是一位書法高手。圣宇，僅見一件同治十二年的人物帽筒，書畫俱佳，同樣是難得一見的雅瓷高手。玉堂作品，也僅見一件同治十二年的仕女茶杯（圖4）。不同的是，其作雖然釉彩屬于早期的淺絳彩，但畫風(fēng)及底款“大清同治年制”，都源自典型的民窯同光彩?？梢娪裉帽臼且粋€民窯畫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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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其中程友石、張錫祜、卅六峰人出現(xiàn)較早。三人之中，尤以程友石、張錫祜二人之作，清幽雅致，頗有文人畫意趣。程友石，原名鋕，又名光鋕，安徽休寧人。其作品底款有：竹溪軒作、友石山房、玉茗山莊、醉月軒制、樂陶陶等。工山水、人物、花鳥，尤其喜畫墨彩蘭、竹及淺絳彩梅花。他的作品年限為同治八年至光緒十七年。俞子明、周友松、程南山及汪友棠的書法，都曾受其影響。例如：同治十三年和光緒二年，俞子明所作花鳥帽筒和人物瓷板，其書法完全學(xué)自程友石而略顯筆力不足；光緒二十六年（庚子），汪友棠所寫魏體行書，似有出藍(lán)之譽。由于程友石作品出現(xiàn)較早，不但作品雅韻天成，功力深厚，且影響較大，所以他極有可能是官窯禮聘兼授雅瓷的文人畫家。張錫祜，能詩善書，工墨梅。他的作品，十分罕見，其作品僅見如下兩件：

（1）墨彩瓷板（圖5），上題：“老梅愈老愈精神，水店山樓若有人。清到十分寒滿地，始知明月是前身（此為金農(nóng)畫梅詩）。時為同治己巳（同治8年）畫于景德鎮(zhèn)，子和主人賞玩?！毖河小皫咨薜健薄皶x印”“子和”三印。（疑是張錫祜之作）

（2）墨彩瓷板（圖6），上題：“半窗明月影扶疏，客里情懷詩酒娛。他日有緣重到此，梅花再寫兩三株。同治甲戌（同治13年）秋日定占先生司馬大人囑畫并請兩正，弟張錫祜?！毕卵褐煳挠〔槐妫瑝耗_印為白文“幾生修得到”五個篆字。

張錫祜作品，從詩書畫印上看，與金品卿同治十三年所作墨梅蓋碗及紅梅帽筒，似乎具有一脈相傳的淵源關(guān)系。雖然二人的風(fēng)格有所不同，但金品卿此作像是受到張氏影響而蛻變出來的，并且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因此，張錫祜似乎和胡夔、程友石一樣，也應(yīng)是當(dāng)時官窯特別延聘兼授雅瓷的文人畫家。卅六峰人，原名倪鳳。工行書和楷書，其作品年代為同治八年至同治十二年。據(jù)筆者考察，他應(yīng)是題款代筆書家，曾為任煥章代筆（僅見一件）；同治九年，曾為李子商墨彩山水筆筒代筆（見《景德鎮(zhèn)彩瓷三百年》，第51頁）。其它代筆作品，有花鳥、仕女及山水，但都不署繪者款，只署“卅六峰人題”；這些作品雖然是淺絳彩和墨彩，但都是民窯畫風(fēng)，并非文人畫。

李古董，字子商。工山水、人物及梅、竹，尤以墨彩為常見。其作品年限為同治九年至光緒十四年。他的早期作品不及程友石、張錫祜深厚，題款除了卅六峰人代筆之外，同治十三年所作的墨彩鹿、猴方壺，則由雷桂芳代筆。據(jù)此推斷，李子商原本是民窯畫師。

六、咸豐：雅瓷的肇始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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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陶瓷繪畫，明顯深受中國畫的影響。尤其是景德鎮(zhèn)陶瓷，比如雍正墨彩的產(chǎn)生，必定是受了水墨畫的影響。再如自明末以來，民窯瓷畫上就出現(xiàn)了詩詞、作者款及印章。還有清代官窯督陶官唐英所制的“唐窯”， 也曾出現(xiàn)過詩詞、印章。到了咸豐七年，民窯所作的粉彩人物福祿壽圖瓷板（見《景德鎮(zhèn)彩瓷三百年》，第34頁），更是詩、印、年款和署名俱全。這些陶瓷繪畫，都是模仿中國畫而來。但其數(shù)量極少，流行時間不長。而流行時間長、數(shù)量最多的，自然是雅瓷。雅瓷雖然年代較晚、形態(tài)相仿，但是雅瓷在上述陶瓷發(fā)展演進過程中，并不存在著相承相繼的淵源關(guān)系。兩者的根本區(qū)別還是不難厘定的，就是前者受文人畫的影響，由于僅僅是形態(tài)上的模仿與借鑒，所以其形式、外表上與文人畫相近；而后者表現(xiàn)的是正宗的文人畫，由于在釉彩工藝和繪畫方法上的改造與創(chuàng)新，故其瓷畫無異于紙絹上的文人畫。可見，直到程門淺絳彩的出現(xiàn)，才真正標(biāo)志了陶瓷文人畫的確立和完成。

程門發(fā)明淺絳彩，當(dāng)與程門的身份地位以及當(dāng)時的社會觀念、時代背景有關(guān)。童書業(yè)《清初官窯瓷器史上幾個問題的研究》載：“因為瓷器上的繪畫，無論怎樣高明，總有所謂‘匠氣’，不入士大夫的眼”（見《中國瓷器史論叢》）。因此，身為當(dāng)時的著名文人畫家程門，為了摒棄瓷器繪畫上的所謂“匠氣”之弊，也為了突顯其身份地位，他自然不會用傳統(tǒng)的墨彩和粉彩來表現(xiàn)文人畫，必然會對陶瓷繪畫進行更深層的雅化來創(chuàng)新與開拓。

除了同治四年之外，直到同治八年，程門作品才再次出現(xiàn)。這是一套程門在南昌所作的山水冊頁，上有程門索請張鳴珂所作題詩。據(jù)此可知，程門發(fā)明淺絳彩以后，僅僅作為藝術(shù)上的交游酬唱，最初并不打算以畫瓷為業(yè)，也沒有加入官窯的雅瓷創(chuàng)作，而是在南昌進行書畫藝術(shù)活動。（同治十年，再次出現(xiàn)程門瓷作）

程門同治四年的雅瓷，一共發(fā)現(xiàn)了四件，都是淺絳彩。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廣州市文物總店所藏的兩件仕女、花鳥瓷板（圖7）。此作不僅有長篇題款，而且色彩也相當(dāng)豐富。據(jù)此可以判斷，它是非常標(biāo)準(zhǔn)而成熟的淺絳彩，顯然不是新生物的早期形態(tài)。而標(biāo)準(zhǔn)形態(tài)的形成有一個較長的過程。這一點，從雅瓷品種（淺絳彩和墨彩）出現(xiàn)年代的排序上可以得到證明。

如前所言，程門同治四年的作品，都是淺絳彩；而其他人的作品，從同治六年到同治九年，都是墨彩，而未見有淺絳彩。這充分說明他們或官窯在四年中一直沒有掌握淺絳彩的工藝技術(shù)，實際上已從側(cè)面反映出淺絳彩的研制十分不易。由此可見，專業(yè)的官窯尚且如此，更別說外行者程門了。因此，考慮到程門淺絳彩的創(chuàng)制存在一定的時間，筆者傾向于認(rèn)為程門淺絳彩的創(chuàng)新開始于咸豐年間，至同治四年淺絳彩的風(fēng)格已經(jīng)確立，創(chuàng)制工作基本完成。程門咸豐作品未問世，那是因為數(shù)量太少。

總而言之，淺絳彩應(yīng)該創(chuàng)始于咸豐年間，完成于同治時期。雅瓷的年代，若從同治四年（1865年）起算，算到1935年蓮溪陶山水瓷板（見《淺絳彩瓷品鑒》，第201頁）為止，至少有七十一年的歷史。從晚清雅瓷的整體情況來看，咸豐年間應(yīng)該視作一個肇始時期，同治則是一個興起的階段，到了光緒之后，雅瓷則進入了創(chuàng)作的高潮階段。由于材料所限，以上說解多為推論，不一定正確，請學(xué)者和雅瓷愛好者批評。

[1]梁基永《中國淺絳彩瓷》，文物出版社，2000.03[2]曾美芳《景德鎮(zhèn)彩瓷三百年》，江西美術(shù)出版社，2002.01

[3]陳建欣.穆青.劉正波《淺絳彩瓷畫》，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03

[4]智曠《晚清民間淺絳彩瓷賞鑒》，杭州出版社，2004.04

[5]梁基永《中國淺絳彩瓷畫賞玩》，浙江攝影出版社，2005.03

[6]劉楊《淺絳彩瓷品鑒》，江西教育出版社，2005.03

[7]徐錦范.熊寰《中國近代名家彩繪瓷畫圖典》，學(xué)林出版社，2005.10

[8]子午源《瓷器上的文人畫：晚清民國淺絳彩瓷》，浙江大學(xué)出版社，2006.04

[9]曹新吾《新派粉彩名家作品集》，河北美術(shù)出版社，2006.09

[10]胡越竣.陳樹群《淺絳百家》，中國美術(shù)學(xué)院出版社，2008.10

[11]《廣州市文物總店藏瓷板畫》，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2010.09

[12]童書業(yè).史學(xué)通《中國陶瓷史論叢》，上海人民出版社，1950.

[13]《黟縣四志》，1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