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朱艷 張弘 撰文/攝影

擁有中國第一套礦泉水質量預警系統(tǒng)吉林靖宇：衛(wèi)護源頭好水來

◎本刊記者 朱艷 張弘 撰文/攝影

位于長白山西麓的靖宇縣，隸屬于吉林省白山市。該縣原名濛江縣，1946年為紀念在此犧牲的東北抗日聯(lián)軍第一路軍總司令、民族英雄楊靖宇將軍而更名靖宇縣。這座擁有14.6萬人、因英雄而聞名于世的小縣城，如今又因為有“好水”而天下知——這里擁有水質達到世界頂級標準的冷泉水，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礦泉城。

7月19日，首屆“尋找中國好水”大型環(huán)保行動在靖宇縣舉行啟動儀式。《環(huán)境與生活》記者和其他媒體隨同當地自然保護區(qū)的工作人員，深入森林深處的水源地，一窺名泉的神秘之容。

陽光下，靖宇縣白漿泉里綠得透明的苔蘚透著泉水的清亮，據說這種苔蘚只有在優(yōu)良的水質中才能生存。

長白山天然礦泉水靖宇水源保護區(qū)管理局局長李印錫說，由于白漿泉水質好，這種苔蘚才能存活。

一座因水而聞名于世的縣城

一條高速公路，縮短了靖宇與外界的距離，從吉林省長春市到靖宇縣城驅車走高速公路僅用2個多小時，而在上個世紀則需要5個小時。

這是一座因水而聞名于世的縣城——中國長白山靖宇礦泉城，縣城所在地——靖宇鎮(zhèn)是一個空氣清新、具有濃郁北方特色的城鎮(zhèn)，縣委、縣政府的辦公樓雖然顯得陳舊，但是不論是走進中學還是小學，你看到的都是寬敞明亮的校舍?！白蠲赖沫h(huán)境是校園，最好的樓房是校舍”是靖宇人的驕傲。

靖宇是一座擁有百年歷史的縣城，這里森林資源豐富，全縣森林覆蓋率達到90%以上。獨特的火山地貌和優(yōu)越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造就了靖宇礦泉水溶融礦物質及補給、運移、涌出的獨特水文地質條件。而豐富的礦泉水資源為靖宇在新世紀實現轉型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7月19日，中科院生態(tài)環(huán)境研究中心環(huán)境水質學國家重點實驗室的技術人員，在白漿泉取水樣。

各路媒體人士在前往密林深處的白漿泉水源地途中 劉巍/攝

新中國成立初期，靖宇縣城居民飲用的是地表水，水不僅口感不好，還害得當地人患了很多地方病。吉林大學教授肖長來告訴《環(huán)境與生活》記者：“20世紀60至90年代之前，靖宇縣城居民雖然用上了自來水，但是水質含鐵、錳成分較高?！睘榱烁纳凭用耧嬎畻l件，靖宇縣政府一直都在不懈地努力著，直到他們把目光投向了礦泉水。

森林里的礦泉水正式作為飲用水之前，靖宇人已經對其進行了多年的跟蹤監(jiān)測，這些水是火山噴發(fā)后形成的冷泉水，里面含有多種有利于人體健康的礦物質，完全達到了優(yōu)質礦泉水的標準！肖教授是吉林大學環(huán)境與資源學院水文水資源研究所所長、水利工程與地下水實驗教學中心主任，從事與水有關的研究達30年之久，近幾年他專注研究靖宇縣礦泉水，說起靖宇的“水”他會顯得有些激動。

上個世紀90年代末，通過三期引泉工程，靖宇縣城居民喝上了礦泉水，自從喝上礦泉水后，靖宇的“克山病、地甲病、大骨節(jié)病”這三大地方病得到了根治，而且人均壽命也有所提高，據統(tǒng)計，14萬人口中，百歲老人逐年增多，人均身高也增長了3至5厘米。

如何讓沉睡在密林深山里的礦泉水轉化為縣域經濟崛起的財富，靖宇人描繪了一幅宏偉的礦泉水保護與開發(fā)并舉的藍圖，開始了“吃水飯、打水牌、興水業(yè)、建水都”的不懈探索。2000年7月31日，靖宇被中礦聯(lián)礦泉水專業(yè)委員會命名為“中國長白山靖宇礦泉城”，從那天起，靖宇的礦泉事業(yè)便呈現出蒸蒸日上的態(tài)勢，靖宇礦泉水的知名度也逐年提高。

水質經受歐盟標準檢驗

2004年，長白山天然礦泉水靖宇水源保護區(qū)管理局領導與專家團隊，特意把水“背”到德國，讓世界權威的水鑒定機構費森尤斯（Fresenius）研究所檢測，“一共檢測了241項指標，包括常量、組分、微量元素、有機物等21大類，結論是靖宇縣礦泉水天然、純凈、無污染，偏硅酸含量高，有毒有害物質含量極低，或未檢出，不含人為的污染元素。在形成條件和礦物組合上，與法國著名的伏維克（Volvic）牌礦泉水極為相近?！本赣畹V泉水不但在國內檢測時各項指標優(yōu)良，在以嚴格著稱的歐盟標準面前也輕松過關。這一檢驗結果，讓中國長白山靖宇礦泉城成為與阿爾卑斯山和北高加索齊名的世界三大礦泉水富集地。在向《環(huán)境與生活》記者介紹靖宇礦泉水時，長白山天然礦泉水靖宇水源保護區(qū)管理局李印錫局長毫不掩飾他的自豪之情。記者仔細品嘗靖宇縣礦泉水廠出品的瓶裝礦泉水，感到口感清冽，味道正如某知名瓶裝水品牌廣告所說的“有點甜”。

據檢測，靖宇礦泉水屬低鈉、低礦化、重碳酸鎂鈣型偏硅酸礦泉水，同時還含有鈣、鎂等20多種對人體健康有益的常量和微量元素。經國家級、省級權威單位近20年的觀測，靖宇礦泉水中所含大腸桿菌等細菌基本為零，揮發(fā)酚、氰化物、亞硝酸等指標均符合國家標準。

每滴水“孕育”五十年

這些優(yōu)質的礦泉水是如何形成的呢？

肖長來的結論是，這主要來自大氣降水。靖宇縣年均降水量為805.1毫米，由于林區(qū)的地面上有一層黏土，這層黏土上含有豐富的落葉和腐殖土，有利于涵養(yǎng)水源。當充沛的降水落到地面時，絕大部分慢慢滲透進黏土繼而再進入玄武巖，玄武巖是靖宇礦泉水形成的核心要素，“玄武巖是幾百萬年前甚至千萬年前形成的，它是巖漿巖中的噴出巖，屬于堿性巖，里面的二氧化硅含量很高，達到46%～52%?！毙らL來解釋，降水中各種礦物質含量很少，但是經過與玄武巖的相互作用，就形成了偏硅酸含量高的礦泉水，通過巖層的擠壓又慢慢涌出來，這個“一進一出”的過程最少需要20年。每一滴靖宇礦泉水的形成，都需要20～60年，“這樣就有足夠多的有益成分進入水里，形成偏硅酸含量高的優(yōu)質礦泉水?！?/p>

或許在保護區(qū)管理局辦公樓內的靖宇火山礦泉群地質博物館，最能直觀反映靖宇縣礦泉水的形成過程。7月19日，記者在這個博物館看到了礦泉水形成的實體模型，真切地感受到靖宇的水為什么“好”。同時還發(fā)現，原來許多耳熟能詳的瓶裝水和果蔬飲料，也是來自靖宇縣的。

無人“打擾”的水環(huán)境

靖宇縣發(fā)現“好水”之后，多家知名礦泉水廠陸續(xù)前來“落戶”，靖宇的礦泉水也隨之聲名大噪。

不過，靖宇縣在開發(fā)水產業(yè)的同時，也在思考怎么讓這“好水”能夠得以保持。2001年，長白山天然礦泉水靖宇水源保護區(qū)成立。2012年，該保護區(qū)升級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到目前為止，這是全國唯一以礦泉水為保護對象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

李印錫介紹，保護區(qū)總面積423.25平方公里，森林覆蓋率達到90%以上，全縣迄今已發(fā)現38處可以開發(fā)利用的礦泉水源，而且全是自涌泉，水齡高達50年，涌水量為每日10.86萬噸。區(qū)內的九龍泉、白漿泉、青龍泉、飛龍泉分別經美國國家實驗室、國際飲水資源保護組織、德國費森尤斯研究所檢測，結論都是礦泉水富含偏硅酸且無人為污染，潛在商業(yè)價值極高。

靖宇縣的礦泉水源地實行封閉式管理，杜絕人為干擾，水源地一般在森林深處。

參加“尋找中國好水”環(huán)保行動啟動儀式的專家和中央媒體團成員，在靖宇縣白漿泉水源地現場。

為了杜絕人為污染，保護區(qū)的工作任務之一就是不讓礦泉水被“打擾”，劃定了核心區(qū)、緩沖區(qū)和外圍區(qū)。按照相關要求，核心區(qū)內嚴禁一切干擾。環(huán)繞核心區(qū)周圍的緩沖區(qū)只準從事科學研究觀測活動。緩沖區(qū)之外的外圍區(qū)，也叫實驗區(qū)，可以有一定的科學試驗、教學實習、參觀考察、旅游、生產等活動，還可有少量居民點和旅游設施。入駐靖宇縣的娃哈哈、農夫山泉、康師傅、天士力、恒大冰泉等國內知名水廠，就位于實驗區(qū)。

7月20日，記者看見實驗區(qū)的農夫山泉水廠有專門的鐵路運輸線路，目的是讓貨運對保護區(qū)的干擾最小化。實驗區(qū)內天士力礦泉水的生產線更是推出：“按照制藥標準投建，生產車間內的衛(wèi)生要求達到手術室標準”。參觀時記者一行隔著玻璃墻觀看礦泉水的生產和包裝過程。整個生產線整潔有序，嚴格規(guī)范。

早在2009年，靖宇縣就投資100多萬元，對巨龍泉附近的丁小山村39戶村民實現了整體搬遷。今年，縣里籌措資金4000多萬元，將對居住在保護區(qū)內種植人參、經銷人參的“二參場”職工進行搬遷，以還礦泉水一個天然純凈的環(huán)境。水源地所在的核心區(qū)被完全封閉起來。

建起中國第一套礦泉水質量預警系統(tǒng)

保護區(qū)開發(fā)的“靖宇長白山天然礦泉水生態(tài)環(huán)境監(jiān)測”項目，堪稱史無前例。記者一行7月19日來到靖宇長白山天然礦泉水生態(tài)環(huán)境監(jiān)測中心，通過電腦和投影屏幕，記者清晰地看到保護區(qū)內各個泉點的實時情況，清澈見底的泉水、郁郁蔥蔥的樹林一覽無遺。據工作人員介紹，通過這個監(jiān)控平臺，他們能掌握保護區(qū)內礦泉水水源的氣象、水質、水量、水溫的實時動態(tài)，還能監(jiān)測到水廠是否按采礦證規(guī)定的開采量用水。

管理局全體機關干部輪流值班，一旦發(fā)現問題，就由保護科和科技科奔赴事發(fā)地進行處理，并聯(lián)合林業(yè)、公安部門執(zhí)法。吳世利解釋，“我們每個月定期采樣、送檢，現在娃哈哈、康師傅、農夫山泉、天士力等水廠的水源進廠之前，都要進行水樣檢測?！笨萍伎瓶崎L吳世利說，這套實時監(jiān)測系統(tǒng)是中國第一套礦泉水質量預警系統(tǒng)，且該技術在國際上處于領先水平。

如今，保護區(qū)內設立水源地監(jiān)測站3個、監(jiān)測點11個，共裝有16個遠程攝像頭，已經實現24小時全天候監(jiān)測，監(jiān)管人員足不出戶即可對水源情況了如指掌。2007年至今，該系統(tǒng)已經累計產生幾十萬條數據，也為水科學研究積累了豐富、翔實的數據。

靖宇白漿泉拍出億元天價

記者實地探訪發(fā)現，靖宇縣的礦泉水源地，多以礦泉群的形式存在，一般是一個主泉，周圍分布大小不一的子泉，這些礦泉群日夜噴涌，清清泉水匯聚成小溪或河流。保護區(qū)內“著名”的白漿泉看起來就像一條河。

今年5月4日，白漿泉僅探礦權就被拍出1.5677億元的高價，創(chuàng)下了靖宇縣礦產資源拍賣新高，這也是中國史上價格最高的礦泉水探礦權。此前，長白山地區(qū)的礦泉水資源很少賣出超過3萬元的。

通過這件事人們發(fā)現， 靖宇的礦泉水正在越來越被世人所關注，因為像這樣的礦泉水在世界上真是不可多得，而擁有優(yōu)勢資源就意味著占據了未來廣闊的市場。近年來，娃哈哈、農夫山泉、康師傅、天士力、恒大冰泉等名企落戶礦泉城，也印證了名企和名水，資源和品牌聯(lián)姻的重要性。

靖宇為了讓優(yōu)質礦泉水能夠發(fā)揮其應有的市場價值，一方面提高了市場準入門檻，一方面努力培育自己的品牌。目前，在靖宇除了娃哈哈、農夫山泉等名企以外，還有德亞、松海泉等一批本地草根礦泉飲品企業(yè)正在茁壯成長。

僅開采部分自涌泉

李印錫還強調，獲得探礦權的企業(yè)要開采白漿泉，還需要看白漿泉的開發(fā)價值再議價，在他看來，這才是真正讓天然礦泉水回歸它應有的價格。時下，國內的天然礦泉水資源日益稀缺，肖長來曾向靖宇縣政府建議：“只開采自涌泉，如果打井超采，泉水就會干涸，而降雨需二三十年才能成為礦泉水，不能及時補給?！毙らL來說，這個建議如今已是靖宇縣上下的共識。

靖宇縣委書記畢增祥在不同的場合都強調，希望靖宇的水“走”出國門，但是，靖宇縣對礦泉水的保護也毫不含糊，他們只利用自涌泉來生產礦泉水，而自涌的部分也僅允許利用大約70%，以保證生態(tài)平衡。

2013年，吉林省地質工程勘察院對靖宇縣境內礦泉水資源進行全面調查，發(fā)現38處水源地每天涌水量共10.86萬噸。靖宇縣2013年生產了90.5萬噸礦泉水產品，2014年預計達到247萬噸，加上縣城居民年用水722萬噸，靖宇縣全部用水不到1000萬噸?！拔覀儨y算了一下，按照日涌量，我們最終的開發(fā)目標是每年2000萬噸礦泉水產品。”吳世利說。

到原始森林“尋找中國好水”

1998年，靖宇縣開始對白漿泉進行監(jiān)測，發(fā)現白漿泉屬當地日涌量最大的一組礦泉，水溫常年在7.5℃左右。

今年7月19日下午，也就是在“尋找中國好水”啟動儀式后，李印錫、吳世利帶領環(huán)保部華南環(huán)境科學研究所和中科院環(huán)境水質學國家重點實驗室專家團隊和記者一行，深入白漿泉現場。

這正是“尋找中國好水”系列環(huán)保考察行動的一部分。該活動由中國環(huán)境科學學會和《環(huán)境與生活》雜志共同發(fā)起，將通過科研機構檢測、專家評定和公眾網絡推選三個環(huán)節(jié)，客觀全面地評估參與此次調研的水源地。

當天，在多家媒體記者見證下，中科院環(huán)境水質學國家重點實驗室的技術人員雷沛在白漿泉水源地現場，用其自帶的取水設備取了水樣。下一步，這些水樣將被帶回實驗室，由專家團隊結合目前世界上最嚴格的水標準，并參考課題組專門制定的20項“好水”指標對其進行檢測。

冷水蝦“見證”優(yōu)良水質

白漿泉位于森林深處的無人區(qū)，記者一行從離泉水最近的路口走進去，一路都是遍布泥濘沼澤的林中小道。盡管保護區(qū)工作人員為減低團隊步行的難度，在泥濘的路段鋪上了木板，但是據記者保守測算，這段路來回也走上兩小時。必須說明一下，由于實行封閉式管理，一般情況下這里不允許非工作人員進入。

初映入眼簾的白漿泉是那么恬靜，它在翠綠的樹木掩映下靜靜流淌。由于正處夏季，而泉水常年保持在6～9攝氏度，水和空氣的溫差，讓水面不斷飄起一層淡淡的霧氣，讓人恍如置身仙境。泉水并不很深，下到水里，能發(fā)現水底不時有許多汩汩冒水的泉眼，正是這些不起眼的泉眼，以每分鐘28立方米的“力量”源源不斷地輸送礦泉水。

這時，李印錫從水里抓起一團苔蘚，“你們看看，這苔蘚多好呀！”在陽光下，綠油油的苔蘚透著泉水的清亮，更加青翠。肖長來說，這種苔蘚只能長在干凈的水源地，幾乎不腐爛，像藝術品，爽心悅目。水底的石頭很多都有火山巖的空洞，記者撿起水底的一塊石頭，發(fā)現石頭底下粘著一只小“蟲”，嚇得趕緊扔了，旁邊的肖教授卻笑著說，“干凈的水里一般不會長有害的生物”，那不是蟲，而是一種冷水蝦，當地人俗稱小河蝦。這種小河蝦只能在優(yōu)質的水源地存活，而且必須是冷水，所以，小河蝦其實是這里的“土著居民”，更是優(yōu)良水質的見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