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叢笑
◆作者系寶雞市文聯(lián)副主席兼秘書長。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李瑞山任陜西省委書記。在他擔任陜西省委書記的13年間,正值文革時期,也是我國政治經(jīng)濟形勢最復雜最困難的時候。然而,李瑞山逆潮流而上,以人民群眾的需要為己任,頂著巨大的政治壓力,冒著很大的風險,帶領陜西群眾修建水庫1000多座,其中大中型水庫67座,共增加蓄水能力20多億立方米。這些水利工程,惠及了三千多萬三秦人民群眾及后代子孫。
李瑞山,我黨一位高級干部的名字!他的親民作風和精神,將永遠被人們傳唱。
1968年5月,陜西省革委會成立。然而,省革委會成立,并沒有宣告文革浩劫的結束。在時任省革委會主任李瑞山的面前,分明擺著兩條道路:一條是跟著“左”的路子走,天天抓階級斗爭,搞大批判和斗爭;另一條路呢,就是迅速逃避這個環(huán)境,把目光投向群眾最迫切最需要的事情,避其“大方向”的鋒芒,到群眾中去抓發(fā)展經(jīng)濟的大事情。
1966年8月,從湖南省調(diào)任陜西省委第一書記的李瑞山,深感陜西農(nóng)業(yè)基礎設施的落后,而落后的中心問題是缺少水源工程。于是,李瑞山一次次暗訪當時陜西省的水利權威、原省水電廳副廳長于澄世。他從于澄世那兒,了解到渭河過去經(jīng)常泛濫成災,給關中和陜西人民帶來的巨大災難,更了解到關中連年旱災的歷史和現(xiàn)狀。他了解到,陜西關中地區(qū)的人民在1958年,曾經(jīng)一度修渠填溝,試引水上高原,但由于準備不足,工程很快就下馬了。在陜西省水電廳的一間辦公室里,水利專家于澄世望著這位瘦小個兒的省委書記,心里寄予厚望。他知道,湖南省震動省內(nèi)外的洞庭湖區(qū)電排殲滅戰(zhàn),湖南拓溪水庫的興建及韶山灌區(qū)的建設,都是李瑞山指揮和督戰(zhàn)的結果。黨中央現(xiàn)在派李瑞山到陜西來了,他會怎么辦呢?李瑞山?jīng)Q定唱“空城計”,和于澄世深談后的第二天,他就走出西安,腳板開始踏上渭河兩岸,越過千河水,又登上陜北的山山峁峁,爬上蔥蔥郁郁的秦嶺山麓,來到滾滾黃河邊的廣袤沙灘,走到驚濤急流的褒河和古老險峻的石門……陜西落后的農(nóng)業(yè)景象,一一錄入他的眼底。李瑞山心里一方面翻騰的是土地干旱田禾枯死的熱浪,一方面,眼前映出的是三秦大地上由于水源工程奇缺,全省2100萬父老鄉(xiāng)親愁苦的臉頰。在丘陵峻峭的山峁間,在古城西安的家里,他常激動得徹夜難眠,他決計要“殺出一條生路”,冒“只拉車不看路”的風險,冒“以生產(chǎn)壓革命”的罪名,心想,既然黨中央和毛澤東派我來陜西主政了,長纓在手縛蒼龍,我就要帶領群眾牽蒼龍出來給三秦大地吐水。
流經(jīng)關中的渭河,是黃河的最大支流。1958年,在大躍進的形勢下,當時陜西省政府的負責人,曾想要引渭水上原,并動員群眾開工挖渠??墒怯捎谖急痹碌牡刭|(zhì)情況復雜,水利地質(zhì)人員看法不一,特別是蘇聯(lián)專家斷言:“寶雞市附近的原坡屬滑坡地段,在原坡修水渠萬萬做不得?!奔又畤窠?jīng)濟出現(xiàn)暫時困難,工程上馬后很快便下馬了。而來陜西主政的李瑞山呢?他這時首先想到的是:要讓這個全省最大的水利工程立即上馬!省革委會成立后的幾個月里,省水利水電設計院等單位的工程技術人員,就頂著寒風,在渭北原坡的溝壑間搞勘測設計了。李瑞山對他們說:“我要求你們拿出一個好的設計方案出來。這個方案,要切實可行。我們要讓群眾幾年后看見,千百年來泛濫成災的渭河水,終于變害為利,被引上旱原澆地了,設計如果出現(xiàn)問題,我就要找你們!”李瑞山硬實的陜北漢子的聲音,給技術人員肩上壓了擔子,也讓技術人員心里有了底。知識分子盼的是有工作干,盼的是用學得的知識報效祖國,技術人員發(fā)瘋般地工作,忘病忘餓,李瑞山一次次聽取他們有關工程設計的匯報。翌年春天,寶雞峽工程上馬,百里原坡,打響了引渭水上高原的人民戰(zhàn)爭,群眾車拉锨鏟镢挖,夯聲號角震天。工程一線最高日上勞達20萬人。此時,陜南漢中的褒河水庫也宣告上馬;安康地區(qū)的石泉水電站建設又進入籌備階段。令人高興是,1969年盛夏,經(jīng)周總理親自主持制定的“7.24”布告發(fā)布了。布告宣布要停止武斗,要抓革命促生產(chǎn)。布告的發(fā)布,使李瑞山的心中有了依仗。這年10月,國家水電部、農(nóng)業(yè)部、機械部、物資部、建設部同國家計委等部門在北京召開北方8省區(qū)負責人會議,座談農(nóng)田水利和機電排灌問題。在這次會議上,別的省尚在空論,而李瑞山胸有成竹,他“一、二、三、四、五”,一連串說出陜西已開工和即將要上馬的水利工程計劃。李瑞山的發(fā)言,不只讓外省的負責人驚訝,更重要的是他與當時水電部長錢正英的愿望合拍了。會議前,錢正英對李瑞山說:“水電部有些錢,就是不知道給哪里投。”李瑞山說:“錢部長,我們陜西眼下計劃開工的水電工程達30項……”在座談會上,錢正英部長和各部委的負責人,極大興趣地靜靜地聽著這位瘦小個兒的省革委會主任的發(fā)言。他們真欣喜喲,在這么動亂的險惡形勢下,還有這樣一位敢于大膽抓生產(chǎn)的省革委會主任!
由李瑞山定點的多項水利工程,速速上馬。震動全省的寶雞峽引渭工程,從寶雞市西郊林家村的兩山夾峙間,逶迤向寶雞地區(qū)東邊盡頭的扶風縣延伸。幾百里的工地上,到處在填石打壩,到處在放炮夯基開渠,紅旗獵獵,人山人海。寶雞峽引渭工程,動員了關中西部幾個地區(qū)的群眾,包括西安所轄的縣區(qū),都派出勞動力上工地了。
李瑞山從西安坐著吉普車來到寶雞峽引渭工地,吉普車在原下停了,他徒步爬到原頂,同民工們一起勞動,檢查施工質(zhì)量和進度。他對寶雞峽引渭工程指揮部的總指揮李祖蕤說:“人民真了不起呀,他們認識到這頂工程是為自己造福,工程就上去了!”當時,糧食十分緊張,上工地的農(nóng)民,每天每人自帶一斤糧,國家補助半斤糧。勞動是高強度的,架子車箱大得如棺材,一車拉0.1立方米~0.2立方米土,實行定額包干。當時多數(shù)人吃不飽肚子,可還勒緊腰帶干?,F(xiàn)在,有人回憶起當時的情形時還說:“那架子車真大呀,一天拉50車土,拉得我肚子疼?!?/p>
寶雞峽引渭工程總干渠,從陜西西端的秦嶺山下修起,直到咸陽市東的渭河,長達98公里。這98公里總干渠,讓寶雞的人民貢獻出了兩萬余畝土地,同時,寶雞地區(qū)的人民,還為這一工程上了大量的勞動力。李瑞山深諳民意,深知民心,他胸中的又一幅籃圖,就是為回報寶雞地區(qū)的人民繪制的。在寶雞峽引渭工地,他對當時寶雞地區(qū)革委會的負責人說:“寶雞人民為寶雞峽引渭工程做出了很大貢獻,寶雞峽引渭工程計劃灌溉190萬畝土地,而在其中寶雞地區(qū)僅灌溉30萬畝,絕大部分是為下游服務了,我們要盡快上馮家山水庫,以報達寶雞地區(qū)的人民?!睂氹u峽引渭工程開工一年之后,流經(jīng)千陽、鳳翔縣的千河河床上,就又奔波著鉆探和測量的許多工程技術人員。炎熱的夏日,他們揮汗如雨,一身風塵,臉給太陽曬得黑黑的,有人嘴唇干裂,可是顧不上喝一口水,每天都和河水沙石為伍。
千河位于關中西部,是渭河的重要支流,它發(fā)源于甘肅省張家川回族自治縣石廟梁。歷史上最大洪峰流量為3480立方米/秒。這條河流同它的母親河一樣,過去也是洪水泛濫成災,常常淹沒大量農(nóng)田。平日,千河水白白流淌,而兩岸高原和平原上的莊稼,幾乎年年遭受干旱和雨澇的威脅,水旱災害交替發(fā)生,糧食產(chǎn)量低,群眾生活十分貧苦。1970年夏,寶雞市當時一批未解放的干部,“上邊沒人調(diào),下邊沒人要,到馮家山改造”(當時的順口溜),來到了千河岸邊的靈化村。他們準備在馮家山下,帶領群眾修一座庫容達3.89億立方米的大水庫,可以灌溉土地136萬畝!這一宏偉計劃,一方面在眾多干部和工程技術人員的胸中涌動著,燃燒著;另一方面,在不少人的心中,它卻還是一個疑點或者疑團。千河河道的地貌很復雜,壩址選在哪里合適?上上下下難以決定。一日,李瑞山站在老爺嶺上,聽了技術人員的匯報,他贊成說:“好,這兒兩邊山嶺夾峙僅距70米,大壩就打在這里!”既是我們黨的高級干部又是水利專家的李瑞山,目光敏銳,一語千鈞。有位工程技術人員說:“千河故河道下邊的地質(zhì)情況很復雜,蘇聯(lián)水利專家古列思基勘測過,他說這里會漏水,修下水庫也是空空水庫,這里不能修水庫?!崩钊鹕秸f:“千河故河道的問題不能輕視,要打防滲墻,加上其他防滲措施,一定要認真處理好,保證不漏水!”
1970年初的一天,氣候特別嚴寒,風雪交加,風雪吹得李瑞山的軍大衣咧咧后擺,似要把他向后移了去。李瑞山低著頭,頂著風雪前行,他的身后,跟著身材高大的省水電廳廳長胡棣等人。風雪中,李瑞山同這項工程的籌備者們在千河河灘上坐了下來。負責工程設計的一位工程技術人員向他匯報說:“你看,我們設計在這兒修一座混凝土大壩,寶雞市的領導已經(jīng)同意了?!崩钊鹕睫D過頭問胡棣:“咱們陜西一年生產(chǎn)多少水泥?”胡棣回答:“就一個耀縣水泥廠,一年生產(chǎn)10萬噸水泥,還要供應全省?!崩钊鹕接謫枴颁摬哪??龍門吊呢?”胡棣答:“沒有鋼材,龍門吊水利系統(tǒng)沒有。”李瑞山斬釘截鐵地說:“咱陜西窮,水泥少,沒鋼材,連個龍門吊都沒有,還修什么混凝土大壩?”他伸手指指前邊說:“你們看,前邊是土山,左邊是土山,右邊還是土原,多好的條件呀!我看,就修一座土壩,用土建大壩好了。修土壩的好處是有利于發(fā)動群眾,打人民戰(zhàn)爭。架子車和鐵锨镢頭就可以解決大問題?!崩钊鹕接欣碛袚?jù)的分析,讓在坐的干部和設計人員詫異,又讓大家心悅誠服,如夏日飲了一杯瓊漿玉液,過熱的頭腦迅速冷靜下來。
壩址定了,壩的形式定了,李瑞山又踏勘了溢洪道。他要工程技術人員按規(guī)定很快向水電部水利司匯報,聽取指導意見,工程質(zhì)量要絕對保證。他還說道:“澇池溝要封,古河道要堵,溢洪道要深挖,在這個地形復雜的地區(qū),不能求省事?!?/p>
馮家山水庫于1970年7月1日動工,寶雞地區(qū)的4萬民工,就在馮家山附近擺開戰(zhàn)場。上大壩不久,渠系配套工程跟著上馬,全線平均上日勞達10萬之眾!
隨著民工的增多,1958年開挖并被廢棄的600孔窯洞已住滿了民工,接著,又開挖掘出800孔窯洞,還搭起一座座油毛氈棚,里邊住進技術人員,住進各級干部,更住進大量民工。庫區(qū)工地上,紅旗招展,夯號聲聲,炮聲隆隆,一派戰(zhàn)斗氣象。遠在扶風縣段家村的三十幾個男女民工,日夜兼程180里,拉著架子車,上邊裝著鋪蓋和麥秸,來到工地。落下麥秸,一分鐘沒歇就鏟土拉運。婦女們腿跑腫了,腳下起泡了,晚上下班后,你幫我揉腿,我?guī)湍阍谀_板下挑泡。有人抹淚珠兒。一位男民工說:“哭啥,我還想讓你做花卷給我填肚子呢,你哭了多難看!”女民工就笑說:“做夢!有糧食吃,你能到這兒來?”男民工說:“我還想讓你用笑臉給我把花卷端上來,臉哭臟了我不吃!”女民工笑說:“哭一哭洗凈臉啊,你等著那一天吧!”
馮家山工地的副總指揮劉庸、董宜齋、陳杰遠、劉錦儒,分別是寶雞專署副專員、地委副書記、軍分區(qū)副司令員等。李瑞山委他們以重任,要求他們“既能指揮前方,又能指揮后方。前方就是工業(yè)建設;后方就是抓上勞和物資供應,前后一股勁給上搞?!彼麌诟浪麄儯骸八畮焓乔锎髽I(yè),建設中要多聽工程技術人員的意見,具體方案要多討論,有啥解決不了的困難,你們就來找我!”
當時三材(鋼材、水泥、木材)的供應十分緊張,寶雞市搞不到,指揮部的同志就去找他。馮家山指揮部的后勤部長尚慣一,有一次直接找他匯報工地上沒有鋼材的問題。他當時剛從下邊回來,在辦公室里倒了半盆水邊擦臉邊說:“我給胡棣說,按你們要求給100噸鋼材?!鄙袘T一跑到省水電廳廳長胡棣那兒。因為鋼材太缺,胡棣只批了20噸。尚慣一就又去找李瑞山。李瑞山說:“不是說了嗎,讓胡棣給你們解決?!鄙袘T一說:“胡廳長只給20噸!”李瑞山說:“怎么只給20噸?你就再找胡棣去!”尚慣一問:“啥時候找?”李瑞山說:“你是火燒眉毛啊,現(xiàn)在就去!”尚慣一找到胡棣。胡棣解釋說:“實在沒辦法呀,我最大限度給你們40噸?!鄙袘T一很感動。他知道,這40噸,一定是李瑞山電話發(fā)話后胡棣才增加的。
一次,馮家山工地指揮部的幾位同志,去向李瑞山匯報53米小斷面壩的進展情況。副總指揮董宜哉向他匯報說:“因為天雨連綿,工期拖后了?!崩钊鹕絿绤柕卣f:“我不聽,工期拖后了,不按時完工,我怎么去向人民交待?如果沒有困難,那還要我們這么多的共產(chǎn)黨員干什么?還要這么多的領導干部做什么?共產(chǎn)黨員,就是要正視困難,在克服困難中創(chuàng)造奇跡!”
1971年3月初,大壩打到20余米處時,一天,李瑞山同國家水電部部長錢正英,走上大壩檢查施工情況。車水馬龍的民工看見李瑞山來了,都停下手里的活看他們。李瑞山一身軍裝,(他當時兼任蘭州軍區(qū)政委、陜西省軍區(qū)第一政委),站在大壩上,對民工們說:“鄉(xiāng)親們,社員們,你們辛苦了,我們腳下大壩的幾百萬方土,可以說是用你們的血汗壘起來的。有的人?,F(xiàn)在也許還看不到它的價值,但幾年后就會看到。我們今日干的,是一項千秋大業(yè),是一項造福子孫后代的大工程!”說畢,他雙足并攏,手貼褲縫,恭恭敬敬地向民工們鞠了一個深躬。
馮家山水庫尚在緊張施工中,而在關中最先上馬的寶雞峽引渭工程,已勝利竣工。1971年7月15日,引渭工程勝利通水。這天,韋水倒虹的銀色浪花和沖天銀柱,喜煞了古旱原的萬千老百姓。那天,人們像過節(jié)日一樣,云集在扶風縣城南韋水倒虹的兩端。巨大的韋水倒虹,把50立方米/秒的渭河水,從高原南端翻過深深的韋水河溝,通向了韋水北岸。這里還有一個小小的插曲:當試水的管道中貯滿了水之后,那水流便在一人多高的韋水倒虹管道里沉寂了,靜如冰肌玉骨。正式放水那天,巨大的水流要通過管道,忽地把一個圓柱形的固體塊莖拋上天空,像是導彈一樣,情景讓人駭怕,接著才涌出水沖天的水柱和浪花。當時的那一聲巨響,那么一個奔流和人們的歡呼雀躍容為一體,群眾高呼:“毛主席萬歲!共產(chǎn)黨萬歲!”天搖地動。時任陜西省委第一書記的李瑞山,也和普通老百姓一樣,夾在韋水倒虹北岸的人群里觀看,高呼。人們向李瑞山鼓掌、叫好。是毛主席派來的好干部,才讓他們有今天,才讓他們把水澆地的夢想變成了現(xiàn)實。
李瑞山書記并沒有陶醉于此。就在這天上午參加過寶雞峽通水典禮之后,他和省水電廳廳長胡棣等人,又驅車來到眉縣的石頭河。這條發(fā)源于秦嶺深處的石頭河,嘩嘩作響的的水流沖擊著大小卵石,直向它的母親河渭河奔騰而去。李瑞山徜徉在石頭河岸上,接著又爬上山巔。在秦嶺淺山的峽谷處,他對工程技術人員說:“你們看,多少年來,石頭河水就是這么白白地流淌著,多可惜呀?我們要把它收容起來。在這兒,應建一座水庫。這兒的水質(zhì)真好,清亮亮的。這座水庫建好了,不僅能灌溉下游的大面積土地,還可給寶雞峽引渭總干渠補水,解決寶雞峽引渭總干渠可能出現(xiàn)的水源不足的問題,也可給城市供水。”
但是,一個大的工程的上馬,不是李瑞山拍板就行的事情。李瑞山看到,石頭河不同于寶雞峽和馮家山。這兒峭壁懸崖,地勢十分險峻。在這兒建水庫,人海戰(zhàn)術不行,非機械化施工不可。當時,陜西資金短缺,特別是缺少外匯,他要去向中央?yún)R報,爭取外匯。石頭河水庫建設很快進入施工,這項工程因為難度大,機械化程度高,投資也大。1971年8月間,李瑞山建議并確定這項工程為省辦工程。1973年4月,全國的水利水保工作會議在陜北召開,他對準備去參加會議的胡棣同志說:“你去開會吧。會后,你一定要設法請錢正英部長來西安,我要請她去石頭河水庫看看。”錢正英到西安的第二天,李瑞山即陪錢正英來石頭河水庫工地。他向她詳細匯報了石頭河水庫未來建成和使用情況,還有將來給寶雞峽總干渠調(diào)水的重要作用。錢部長笑道:“你這可是先斬后奏呀!”李瑞山說:“在這之前,我已讓省水電廳向部里匯報過,今日是請你親自來看看。你是水電部長,也是水利專家呀!”錢正英被這位雄心勃勃,腳踏實地的省委書記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感動了。她理解了他,高興地點頭答應了。
石頭河水庫,累計從國家爭取到3.2億元的投資。李瑞山還親自安排,在省財政困難資金短缺的情況下,籌措到300萬元的外匯。他要求省水電廳盡快組織一支機械化的施工隊伍。在完成此項工程中組建的省水電工程局,從國外和國內(nèi)購進了90多輛自卸裝載汽車,數(shù)十臺大型推土機、挖掘機、寬帶運輸機、鑿巖機等施工機械,加上現(xiàn)代化的爆破技術手段,石頭河這個大壩高達114米的高峽平湖工程,便進入了大規(guī)模施工。
關中的三把火點著,接著還有渭南的抽黃灌溉工程,延安的王瑤水庫、銅川的桃曲坡水庫、黃龍的石堡川水庫、安康的火石巖發(fā)電站等陸續(xù)上馬,列入國家基建計劃的達30多項,規(guī)??涨?。陜西于當時“革命“的形勢下,在全國獨樹一幟,大干水利工程成為燎原之勢。
寶雞市處處豐收,陜西省處處豐收。這豐收的年月,一般從1971年開始寫起。因為從這時候起,陜西及寶雞的多個大型水庫工程志上就寫著:
1971年7月,寶雞峽引渭工程峻工……
1974年3月,馮家山水庫下閘蓄水……
1981年1月,石頭河水庫下閘蓄水……
自古以來白白流淌姿意汪洋給人們造成災難的水,遂人意流進干旱廣袤的土地,流進了盼水若渴的田野,也流進了廣大莊稼人的心田。
不只于此,石頭河水庫的水,從1990年前后開始,每年每秒鐘以4立方米的流量,把秦嶺山中碧青無染的水,送入西安,供給古城人民生活飲用。而馮家山水庫,每年以3000萬立方米的水量,供給全國嚴重缺水城市之一的寶雞市區(qū);還因為有了馮家山水庫在寶雞的興建,年耗水量達4000萬立方米的寶雞第二電廠,才有條件在寶雞市的鳳翔縣興建,這座電廠的投資達62億元。
李瑞山在陜13年,陜西興建水庫1000多座,其中大中型水庫67座,共增加蓄水能力20多億立方米。13年間李瑞山通過中央和省上,共籌集水利資金13億元,占到建國后至1995年水利投資資金的一半,其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爭取到的中央資金。在他任職期內(nèi),全省新增水澆地1000萬畝,使全省水澆地面積達到2000萬畝,農(nóng)村人均0.6畝。其中關中地區(qū)人均一畝以上。全省糧食總產(chǎn)由“文革”前的50多億公斤,增加到90多億公斤,上世紀70年代基本穩(wěn)定在120億公斤。新增水電裝機容量100萬千瓦,促進了陜西經(jīng)濟的全面發(fā)展。
李瑞山在人民的心中,樹立起一位共產(chǎn)黨人為人民謀福利的光輝形象。1997年,陜西大旱,可是關中大地依然莊稼蔥綠,一派豐收盛景。這年7月我去扶風縣采訪,那里的干部群眾醞釀要給李瑞山建一座廟。這讓我想起了四川省都江堰市附近的川主寺,它就是當?shù)氐墓糯藶槔畋缸有藿ǖ?。李瑞山,一個共產(chǎn)黨人的兒子,他是不會同意這樣做的。但他在陜西和湖南等地人民的心中,確實已樹立起一座豐碑。
陜西的人民,寶雞的人民,永遠記著一個光輝燦爛的名字:李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