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昭怡
天灰蒙蒙的,知了在樹上有一聲沒一聲地叫,團團熱氣包圍著我,心中不免煩悶起來。
爸爸剛買完菜,一進門就說:“讓媽媽留在姥姥家,咱倆先回慈溪吧。”當我還未反應過來時,那邊便激烈地開始爭執(zhí)了——
“不用留下,你在這兒幫不了多少忙,你們一家三口一起回去吧!”姥姥急忙跑來,一手拿著抹布,一手擦著額頭的汗。
“媽,我的假期比他們倆長,你們身體又不好,我留下來幫忙接送貝貝,買菜,不都行嗎?”媽媽說。
姥爺是家中最權(quán)威的人,他終于發(fā)話了:“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們誰也別落下誰,一塊兒走吧!”
我在一旁一言不發(fā),大家都這么堅定地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不知道結(jié)果會怎樣?!澳隳??你想不想讓媽媽留下呢?”我問自己。我?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媽媽不要留下來,跟我們一起走。每天晚上在學校,聽到電話那頭媽媽的聲音,是一種寄托和安慰??!多少個晚上,我紅著眼睛向媽媽訴說考試的壓力,她一邊勸我不要焦慮,一邊教我學習方法;我向媽媽哭哭啼啼講述和同學相處的種種委屈,她開導我要心胸寬闊,幫我排憂解難;我興高采烈地和她分享成功的喜悅,她提醒我再接再厲。不知不覺,給媽媽打電話已成為住校的我在學校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媽媽要是留在姥姥家,校訊通不支持漫游,就不能與她通話了。
唉,要是我這樣想,媽媽一定會生氣,她會說我不懂事、自私。和姥姥、姥爺相比,他們更需要媽媽的照顧,我怎么能因為自己的感情而不顧他們的身體呢!
正當我的情感與理智作斗爭時,姥爺扭過頭來問我:“小昭怡,你想不想讓媽媽留下?”看著媽媽期待的眼神,我知道他們討論得差不多了,就差我表態(tài)了,說“想”還是“不想”呢?要是說“想”,這十幾天就看不到媽媽了,固然媽媽平時對我管教得多而且嚴厲,卻在學習、生活中處處開導我,教我道理,幫我增長見識,這些是爸爸無法替代的;要是說“不想”,只是滿足了自己的心愿,卻讓媽媽生氣,姥姥、姥爺也會有點失落吧?我輕聲說:“隨便?!边@倒是一個誰也不得罪的答案,但我分明看到媽媽拉下臉來,看我的眼神里寫著“你真不懂事”幾個字。爸爸看了看媽媽,又同情地瞥了我一眼,說:“永遠不要逼孩子說假話?!?/p>
我感到委屈,鼻子一酸,眼淚涌上來,卻被眼眶擋住沒落下——與媽媽分別原來不簡單!記得小時候聽說爸爸要出差,我便哭哭啼啼地給他畫賀卡,寫上“注意安全”或“早點回來”的字樣,好像生離死別似的;而對媽媽去異地半個學期,我卻不聞不問,日子沒了媽媽的管教便很慵懶、散慢,一天天就那樣嘻嘻哈哈、自由快活地過去了。而現(xiàn)在,我卻感到離不開媽媽了,與小時候相比,我是進步了呢還是退步了呢?媽媽在我生活中逐漸扮演著多重重要而復雜的角色:批評我時,像老師;照顧我時,像姐姐;安慰我時,又變成媽媽。
我對窗而坐,呆望著樓后那條永不停息“運轉(zhuǎn)”的南四環(huán)馬路,車輛來往多如麻,這幅場景好像變成了錄像帶,不知被出租了多少次,不知被播放了多少次。
屋里,媽媽已經(jīng)說服姥姥、姥爺,準備留下來,再住10天。事情已經(jīng)決定了,此刻,我倒不再難過了,只是分明感到與媽媽分別幾天竟是如此難舍、如此不簡單!
(指導老師 吳衛(wèi)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