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從喜馬拉雅山的安納布爾納峰南面登頂,瑞士登山家烏利·斯特克完成了幾十年來最偉大的攀爬。
從安納布爾納峰南面直線登頂在常人看來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南面海拔為8091米,途經(jīng)一塊高2500米、寬12000米的巨型冰墻,加上狂風(fēng)的影響,安納布爾納峰成為了喜馬拉雅山最兇險的山峰,從這里試圖征服喜馬拉雅山無異于癡人說夢。安納布爾納峰是那些最偉大的登山家的滑鐵盧,有些人甚至在這里喪命。但這個傳奇的山峰并沒有嚇退天生的冒險者。37歲的速度攀爬高手烏利·斯特克獨自一人,在沒有供氧裝備的情況下,只帶一個輕便的行囊,用時28小時完成了征服安納布爾納峰的往返行程。
1970年,克里斯·伯寧頓也曾從安納布爾納峰南側(cè)成功登頂,但他用時2個月,設(shè)置了6個營地,用了4500米長的登山繩索。43年后,斯特克的登頂速度讓人嘆為觀止,這個登山獵豹講述了完成這一奇跡的背后故事。
“我先來到海拔5000米的營地,之所以選擇這里是因為這里比通常的大本營(海拔4100米)要高。這對于適應(yīng)氣候有幫助。9月26日,我在加拿大登山者唐·博維的陪伴下度過第一夜。27日,我們在海拔6000米區(qū)域兜了一圈,然后回大本營過了兩夜,這兩天我們沒有活動,唐的感覺很不好,對氣候和海拔的適應(yīng)遇到了麻煩。
30日我們第一次爬到了海拔6100米處,并在那里過夜。10月1日,唐的感覺依然不好,我獨自爬到了6600米處。山上霧氣彌漫,但我需要看清楚等待我們的麻煩。然后我回到了6100米的營地與唐匯合,并在那里過夜。2日,我們下山回到了4100米的普通營地。當(dāng)時的天氣很糟糕,高處下雪,低處下雨。4日,我慶祝了自己的37歲生日,我的舍爾巴廚師卡吉為我準(zhǔn)備了一份蛋糕。
我感覺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當(dāng)?shù)氐臍夂颍珒?nèi)心已迫不及待了。我告訴自己要立即出發(fā),我會成功的。一整個夏天我就像個瘋子一樣在努力訓(xùn)練,忘記在珠穆朗瑪峰發(fā)生的讓我揮之不去的沮喪(今年春天斯特克在攀登珠峰時被一群舍爾巴人毆打,《全體育》對此有過報道)。
6日,天氣預(yù)報說天氣晴好,我和唐回到了大本營,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雨依然在下,事實上他們錯報了天氣的日期。在6日到7日的晚上,我起床感覺風(fēng)漸漸停了,黎明后天氣非常好,我們光著身子過完了那天,當(dāng)時的氣溫高達(dá)30度。
我已經(jīng)處于隨時準(zhǔn)備出發(fā)的狀態(tài)了,但還需要一點耐心,因為我堅信一個永恒的規(guī)則:在大量降雪后的第二天絕不登山,雪崩的可能性太高了。我需要等待積雪變實,希望能快點達(dá)到登山的理想條件。
一整天我都在和唐討論明天是否會是個好天。我研究了近十年來當(dāng)?shù)氐奶鞖庾兓nA(yù)計10號惡劣天氣才會來襲。在8000米處,狂風(fēng)大作,時速至少有70公里。我們覺得兩個人用一根安全繩前進(jìn),在某些困難路段會耽誤很長時間?!?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24/05/14/qkimagesqutyquty201402quty20140215-2-l.jpg"/>
“當(dāng)我們開始動身出發(fā)時,沒有做任何決定,心里只是想去山上繼續(xù)考察一圈,就像是第二次適應(yīng)。走了大約兩小時,天氣非常好,冰川裂隙大約為2500米,我們有些猶豫。我再次告訴唐,在這種情況下是不可能使用登山繩索的,他很快告訴我,裂隙實在是太險峻了,他選擇放棄。在這種情況下,我無法與他進(jìn)行更多的交流,不然我也可能會畏難而退。
這是個困難的時刻:即使我喜歡獨來獨往,這一次我并沒有準(zhǔn)備獨力接受這一挑戰(zhàn)。唐的鼓勵讓我爬到了6100米處,這是我的第一站。在適應(yīng)期時,我們在帳篷里放了些行李,有小火盆等取暖設(shè)備。我重新整理一下行李,扔掉了睡袋包、多余的食品,帶上爬山設(shè)備和帳篷,減少了大約5公斤的負(fù)重,我的背包只剩下三公斤,這是我成功的關(guān)鍵。
在登山的過程中,我摒棄了所有的念頭,注意力100%集中。我要獨自面對這險峻的峭壁。雖然安納布爾納峰南側(cè)比阿爾卑斯北側(cè)的山峰高三倍,但我感覺很棒,最大的坡度只有40度,我的釘鞋在堅硬的雪地上抓地非常牢固。我只用一只冰鎬保持平衡。我從未遇到過如此好的攀登條件,運氣真是太好了。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斷向前,沒時間思考登頂?shù)膯栴}。
逐漸地坡度開始增高,有些路段的坡度達(dá)到了60度,這迫使我必須使用雙冰鎬,我的前進(jìn)速度不能太快,要合理分配體力,還有8000米的路在等著我。我告誡自己,如果要想繼續(xù)前進(jìn),要服從一個條件:只在山上過一夜!我想起了埃亞爾·洛雷坦和讓·圖瓦耶,他們在1986年馬不停蹄地用時43小時征服了珠穆朗瑪峰。他們采用白天休息,晚上爬山的策略,我決定效仿他們。
在6900米處,我開始尋找落腳之地,想睡上一覺,未果。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拍照地點,然后尋找繼續(xù)前進(jìn)的路。盡管風(fēng)非常猛烈,我還是拿出相機(jī),摘下手套,結(jié)果被一個粗壯的冰柱擊中了。我急中生智用兩支冰鎬楔住峭壁,如果摔下去,那么一切就都玩完了。我害怕,非常害怕,身體顫抖,口中大罵,失去手套和相機(jī)讓我非常生氣。我等待了一會,擔(dān)心還會有雪崩來襲,就退回到了6700米處。偶然間我發(fā)現(xiàn)一個巨大的雪洞,正好可以在里面藏身。我在里面支起了帳篷。下午4點半,我休息了一下,感覺很渴,一口氣喝了兩升水,又用小火盆融了相當(dāng)于1.5升水。我又喝了熱飲,為了保持體力。
18點,我離開了帳篷,風(fēng)停了。我決定扔下背包,只帶一個水瓶,6毫米登山繩索和兩個能量棒。我動力十足,準(zhǔn)備冒些風(fēng)險。要么成功,要么死亡。在珠峰上發(fā)生讓人沮喪的意外后,我失去了生活的樂趣,讓我堅持下來的就是這樣的冒險,我可以感到自私的愉悅,可以獨力掌控命運。正是這事兒,我感到了重生。或許極限登山就像是毒品,既讓自己害怕,又無力抗拒。攀到7000米時,我感到如此輕松,所謂的“死亡之地”沒給我造成任何麻煩,沒感到胸悶,頭也不疼,我的狀態(tài)從未如此好過。細(xì)膩又堅韌的雪讓我開心。我經(jīng)常會聽到雪鎬觸擊巖石的聲音,唯一的困難是要用僅剩的左手手套給兩只手取暖,避免被凍僵。在7500米處,我看到了因冷熱交替而產(chǎn)生的冰川瀑布,真的是太壯觀了。
我接近了最艱難的路段,這段路非常陡峭,雪很薄,雪鎬很難楔實地面,在通過這塊考驗后,接下來就一馬平川了。到海拔相對低的地區(qū),我只能放慢前進(jìn)速度,但我覺得對節(jié)奏的把握很好。我看了一下海拔表:8091米?!?/p>
“天空滿是星辰,氣溫大約在零下20度左右。我小心翼翼地前行,頂峰距我已不遠(yuǎn)。上山的路越來越窄,僅能容兩人,在巔峰我停留了2、3分鐘的時間。大家總是說,這是個該享受的時刻,但登頂時我太緊張了,察覺不到任何事物:寧靜、風(fēng)、寒冷……頭腦一片空白,各種感情無處立足。我只想著如何下山。后來回想,我當(dāng)時還想過頂峰到底什么樣?但這已無足輕重?!?/p>
“下山很快,我選擇了與上山時一模一樣的路線,不知不覺就到了6700米處。我休息片刻,喝了1.5升的水和最后一瓶能量熱飲,把之前丟棄在這里的行李全部收拾好,奔向6100米處的營地。到了營地,我脫下鞋,一屁股坐在背包上,此時我終于可以抬頭看看走過的路:‘瞧,這就是你剛剛征服的山峰……此時我真的很幸福,但仍難抵御疲憊感來襲,就像是剛跑完一次長途山地跑一樣。但這是我在安納布爾納峰最美好的時刻。晚些時候,我遇到我的朋友們,我告訴他們:‘現(xiàn)在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