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洛
相親,覓得“良人”
26歲,我認識了許哲,通過最爛俗的方式——相親。
20歲出頭時,父母還隱晦地告誡我最好把重心放在學習上云云,一過25歲,便開始著急慌忙地要為我“尋個好歸宿”。
據(jù)老爸講,許哲是老媽動用了多方人脈,拐了九曲十八個彎為我覓得的“良人”。
第一次見面,在島城的上島咖啡廳。一雙長腿交疊,姿態(tài)閑適悠然的他坐在窗邊等著我。穿了一件淡藍色的GIVENCHY襯衫,卡其色休閑長褲,腳蹬帆布鞋——這是我最喜歡的男人著裝,既隨性又不失體面。
男女相親的過程就是一場對弈。我們握手的時間超過三秒,電光火石間足以讓我對他有個大致判斷。
目測一米八的個子,配我167公分的身高剛好。劍眉星目,下巴棱角分明,想來該是個重情正派之人;頭發(fā)中長,濃密烏黑,工作壓力應該不是太大;發(fā)型大方清爽,衣衫熨帖合體,應該是個整潔干凈之人。
落座后,在咖啡四溢的香氣中,這場對弈才真正開始。
我沖他微笑一下,“你好,我是語洛,26歲,一年前畢業(yè)于人大,現(xiàn)在在一家公司財務部擔任助理。大學時有一段感情,無疾而終(我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是一段學長上演追求戲碼,未滿仨月,被學妹倒追從而倒戈的無厘頭情史)。目前跟父母同住,父母都是教師,母親已退休在家?!?/p>
我知道第一次見面就如此“開誠布公”確實唐突,且有類似超市“明碼標價”的嫌疑,可既然已走到相親這一步,坦誠是我喜歡的風格。
他大概對我這種介紹感到有趣,嘴角上揚了兩個弧度,隨即揚了下眉正色道:“你好,我叫許哲,30歲,在一家銀行擔任高管,獨居,在金沙灘處有一房產(chǎn)。母親是家庭主婦,父親是建筑師,目前在市郊過著田園生活。有一段六年的感情,后三年是異地戀,前女友去了法國,經(jīng)歷爭吵分合,最終投向浪漫男人的懷抱。目前空窗兩年?!?/p>
雖然這些我早就大致知曉,但聽說不如親口說,我欣賞他對感情的坦誠?!爱惖貞佟?,愛情所不能承受之輕。人們可以不遠萬里來相愛,卻不能遙隔千里來維持愛。連童話故事的結(jié)尾都知道寫“王子與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不是“王子與公主相隔萬水千山依舊相愛著”。
戀愛、結(jié)婚,順理成章
相親的結(jié)果令人滿意。他要成家,而我待嫁。
作為一個財務工作者,我對數(shù)字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
在第四次約會時他牽了我的手,第六次時摟了一下我的腰,而我直到他重復這個動作五次后才能做到不再僵硬。第九次約會,他趁著月色闌珊吻了我的唇,當然我沒告訴他那是我的初吻。對于一個26歲的女人還保有初吻這件事,他不見得會信,而我不覺得這需要向他坦白。
交往三個月后,我們見了雙方家長。六個月后,我們敲定了婚期。一切按部就班,進行得不疾不徐,仿若水到渠成。
可每當我靜下心來,才驚覺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在半年前我還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而半年后他即將成為比父母還要親密的人。這就像是一場情節(jié)早就被安排好的話劇,我和許哲是兩個演員,這六個月來的約會就像是一場場排練,目的只是為了最終的那場演出——結(jié)婚。
這對于我曾經(jīng)向往的文火慢燉的愛情和婚姻來說充滿了諷刺。
可是行已至此,又當如何?再遇一個人,也未必會比他好。
一波三折,新婚夜
時間不緊不慢,在相識八個月后,我披上婚紗,做了許哲的新娘。
新婚夜,到底還是來了。如果說和許哲的一切對我來說至今還恍惚如夢境,那今晚,該是夢醒時分了。
在疲累了一天后,我謝絕了許哲讓我先去泡澡的好意,執(zhí)拗地讓他先洗。
聽著浴室嘩嘩的水聲,還有窗外遠遠的海浪聲,我的心臟“咚咚”地跳著,似要蹦出來。那張許哲按我的意愿買下的天藍色大婚床,此刻就如同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一樣,烤得我渾身火燙。許哲很快從浴室出來了,我目不斜視,抱起洗漱用具跌跌撞撞地走進浴室。
其實,作為給許哲的新婚禮物,我有準備驚喜——一件網(wǎng)購的性感睡裙。
可真到穿上時,這裸露的大片肌膚,上下皆失守,挑逗意味十足的黑絲花邊,配上這如火燒霞似的臉頰,走出去難道沒有勾引的嫌疑?實在沒有這份狂野勇氣,我認慫地裹上寬松的浴袍。
新婚夜的重頭戲終于還是上演了。
臥室里鋪灑著曖昧的暖黃色燈光,安撫著我如臨刑前般的心情。
許哲溫涼的唇噙上我的,細致地舔吮。這個吻實在太過繾綣纏綿,吻得我失了神志。
我后來才曉得男人很享受征服女人的過程,溫香軟玉在懷,因著他的一舉一動而顫栗會帶給男人極大的滿足感。
終于還是一絲不掛被放倒在床上,許哲與我十指相扣,俯下身和我四目相對。在昏黃的燈光下,他的黑眸幽深發(fā)亮,看得我心驚,慌亂地閉上眼睛。我知道這場甜蜜的凌遲是在劫難逃了。
初夜,一波三折,最終留在記憶里被祭奠,被珍藏。
彼此“坦誠相待”
夫妻生活這一點很奇妙,父母賜予你的身體,卻被另一個人用來疼愛。
大概每具身體都渴望被愛撫,在一次意亂情迷之際,許哲突然停下孟浪的動作,抱著我翻了個身,讓我趴在他堅實的胸膛上,雙手捧住我的臉頰,帶著一種近乎哀怨的神情對我說:“語洛,你都沒有回應我。”看著他那孩子般失落的表情,我有點窘迫,卻不得不誠實地回答他,說出我心中長久以來的郁結(jié)。
我說,許哲,你知道嗎?對于接受傳統(tǒng)嚴格教育的我而言,嫁給你,其實有許多恐慌。對你的未知,對以后的未知,多害怕自己一時大意就會毀了這一生。跟你相處的這十個月,打破了太多我對愛情和婚姻的幻想。以前的我大概怎么也不會想到,我會和相識還不到一年的你如此坦誠相對地抱在一起。你對我而言,是伴侶,卻還不是心理上認定的愛人。
我把頭枕在他胸口,第一次將心底的不安講給他聽。許哲撫摸著我的頭,附上我的耳朵低語:“我給你時間適應,也會讓你知道,選擇我你不會后悔!”
這樣篤定的語氣莫名讓我心安。
良人的情愛哲學
不得不說,許哲是個百里挑一的居家好男人。對父母孝順細心,對我體貼溫柔。結(jié)婚第一個月就把家里的財政大權交給我管,美其名曰:考察我的專業(yè)技能。
會在特別的日子送上禮物,Dior的香水,百麗的新款涼鞋。偶爾出差外地,少則一兩日,多則五六天,都會跟我報備。不喜應酬,不流連夜生活。每念及此,我都感慨老媽那句“良人”還真說對了。
大我四歲的許哲,既是伴侶,也像是導師。他帶我走進婚姻生活,對于男女情事,他有自己的情愛哲學。
他說,性之于人,就像吃飯睡覺,是生理需求和本能,適當?shù)男阅芙o人帶來精神上的愉悅和身體上的放松。
他說,性不一定能產(chǎn)生愛情,但愛情一定要靠性來維持。男女之間最好的交流不是通過語言,而是用身體。表情可以說謊,但身體不能。當身體深度交纏,彼此的靈魂都可以對話。
我的合歡花開了
魚水之歡,魚因有水才能暢游,水因有魚而勃發(fā)生機。這是我嫁給許哲一年后明白的道理。
現(xiàn)在的我已不會再去糾結(jié)當初的愛情問題。我和許哲恰巧在需要彼此的時候相遇,他想娶,我待嫁,如此順理成章的事難道不是另一種愛情?
許哲讓我明白,愛意蔓延至身體,再用身體去取悅愛的人,并不比我分析冗雜的數(shù)據(jù)、查漏補缺來得容易。情愛也是一門需要領悟和鉆研的哲學,不是嗎?
女人的身體對于愛你的男人而言,是一種誘惑的存在。倘若不加以利用,未免暴殄天物。
相傳娥皇女英死后的精靈與虞舜的精靈合二為一,幻化成了合歡樹,是兩兩恩愛,夫妻好合的象征。
而如今,我的合歡樹也開花了……
責編/茵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