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華

（金陵科技學院思政部，江蘇南京211169）

“顏色”的轉向*
——基于人類文明與技術的思考

李 華

（金陵科技學院思政部，江蘇南京211169）

人類文明歷經農業(yè)文明（黃色文明）到工業(yè)文明（黑色文明）至生態(tài)文明（綠色文明），每個文明階段都有其特定的技術體系——作支撐。從文明與技術發(fā)展的內在邏輯關系上看，人類的自然觀和技術價值觀形態(tài)決定了技術發(fā)展的狀態(tài)，技術發(fā)展又對人類文明的轉向起到關鍵作用。黃色文明是一種原色技術弱勢，自然強勢，人與自然樸素和諧的文明形態(tài)；黑色文明是一種灰色技術強勢，自然弱勢，人與自然對立的文明形態(tài)；綠色文明則是綠色技術與自然協(xié)調互補，有機和諧的文明形態(tài)。

黃色文明；黑色文明；綠色文明；原色技術；灰色技術；綠色技術

一 “顏色”的釋義

1.文明和技術的顏色

文明，是人類社會開化和進步狀態(tài)的程度，它以社會生產的積極成果展示著社會的文明進步和發(fā)展，成為人們衡量社會進步程度的主要標志，每一種文明都歷經了從興盛走向衰亡，人類社會發(fā)展歷經三個文明時代：農業(yè)社會是第一個文明時代。通過發(fā)展農業(yè)人類創(chuàng)造了光輝燦爛的古代文明，但是它以土地和森林破壞為代價，引起水土流失，土地破壞、彌天黃沙，河里的水也成為黃色的，因而農業(yè)文明又被稱為“黃色文明”；［1］工業(yè)社會是第二個文明時代。通過工業(yè)革命使人類進入現代社會，但是，工業(yè)化的發(fā)展以礦物燃料為主要動力，它對環(huán)境造成嚴重污染，黑煙籠罩，污水橫流，出現工業(yè)“黑化”現象，因而工業(yè)文明又被稱為“黑色文明”；現在將進入新的第三個文明時代——生態(tài)文明時代。從生態(tài)發(fā)展的原點去思考人類社會發(fā)展的模式，倡導低能耗、低污染、資源和能源可再生利用，首要目標就是要通過使經濟活動基于人類的基本需要和生態(tài)協(xié)調發(fā)展的方式來保持自然生態(tài)發(fā)展的可持續(xù)性，強調注重保護地球的綠色（清潔、無害和生命），所以又稱為“綠色文明”。

人類社會由農業(yè)文明到工業(yè)文明至生態(tài)文明，每個文明階段都有其特定的技術體系作支撐，依次為原色技術、灰色技術和綠色技術。從本質上說，技術本身并不存在原色、灰色、綠色之分，只是通過技術與自然的關系，即是順應自然、破壞自然、保護自然，來予以形象的表述。

2.文明與技術的關系

在人、自然、社會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技術直接地根植于其中，人類文明的形成與轉向的一個基礎因素就是人類認識自然的不斷深化和在此基礎上人類對自然的改造的能力和手段的不斷提高。所以技術在人類文明進程中具有基礎、首要地位，表現在三個方面。首先，技術是人類生存、發(fā)展的實踐活動展開的基礎。以馬克思的辨證唯物主義來看，實踐是人類活動的基本方式，生產勞動又是實踐活動中的最基本形態(tài)。無論人類最早使用天然工具還是到制造、使用復雜工具的生產勞動都是建立在技術基礎之上的，因此技術是人類實踐活動的支柱。技術不僅提供了人們基本生存需求，還不斷滿足人們在社會發(fā)展中日益提高的對生活資料無止境的需求，這些都賦予了技術在人類生存和發(fā)展的不可或缺性。其次，技術是人與自然統(tǒng)一的基本手段。人類的生存、文明的發(fā)展離不開自然，處理與自然的關系，是人類首要議題。人類依靠技術活動實現與自然之間的物質交換來謀求生存與發(fā)展，技術作為一種關系性的存在，把人類與自然關系的進化聯(lián)接起來，構造了一個動態(tài)的“人—技術—自然”的文明系統(tǒng)。最后，技術是社會進步的根本動力。生產力是社會發(fā)展、變遷的根本力量，在人類的實踐活動中，改造自然的能力即生產力，生產力的主要標志即生產工具，生產工具即技術的物化。因此，“技術系統(tǒng)具有原始的和基本的重要性，全部人類生活和人類文化皆依賴于它?！保?］

文明伴隨著人類的技術實踐的深化而不斷改變其形態(tài)，技術成為了文明形態(tài)由低級向高級演進的基礎，“所謂‘文明’與其說是狹義的倫理文化、宗教、藝術、科學、甚或政治，不如說是一種技術狀態(tài)，一種技術力量的關系?！保?］技術被視為人類文明的物化標志，如摩爾根所言：“在人類進步的道路上，發(fā)明與發(fā)現層出不窮，成為順序相承的各個進步階段的標志。”“順序相承的各種生存技術每隔一段長時間就出現一次革新，它們對人類的生活狀況必然產生很大的影響”。［4］黃色文明與原色技術、黑色文明與灰色技術、綠色文明與綠色技術便是這樣相應而生的。

二 “顏色”的轉向

1.黃色文明與原色技術

約1萬年前，人類告別原始社會，跨入了黃色文明（農業(yè)文明），以培育自然物的農耕和畜牧活動為主，完全是利用自然過程的農業(yè)生產方式，敬畏和順應自然是農業(yè)文明對待自然的基本態(tài)度。

這一時期，人類對自然的依賴是直接性的，反映了人類處于生產力水平低下狀態(tài)中的生存特征——自然生存——“主要依靠自然資源（特別是生物資源）和自己自然能力（體能，包括體力和身體技能）生存?！保?］作為人對自然界的依賴性生存，其特點是：“自然界生長出什么生物，我們就只能利用什么生物；自然界還沒有生長出某種生物，我們就只能等待它慢慢地生長。這種生存邏輯導致了相應的認識邏輯：自然界向我們展現成什么樣，我們就把它認識成什么樣，自然界還沒有向我們展現的，我們就只能等待它逐步展現?！保?］

在人的自然生存狀態(tài)下，技術的發(fā)展十分有限，主要以手工工藝和經驗技能為基礎的簡單技術，“是一種幾乎完全靠人的肢體——主要是手——操作的工具技術，從驅動工具運動起來，到控制其有序、準確地運動并作用到被加工物的物件之上，都要靠人親自、全程地去完成?！保?］其生產是在利用“植物和動物的能量”，創(chuàng)造適當條件強化動植物的機制或使用可再生的能源，如水力、畜力等，“反自然性”并不明顯的技術——原色技術。雖然技術在不斷的提高，但始終沒有超出手工工具的技術系統(tǒng)范圍。

不過技術作為一柄雙刃劍，在改善人類的生存狀況的同時，也給自然帶來了負面影響，比如刀耕火種，過度毀林開荒、對土地強化適用造成了森林破壞、水土流失，改變了物種在地球上的分布和性質等等。但因技術發(fā)展緩慢，對自然的索取比較少，所以總的說來，人類對自然的干預不大，基本上是順應或利用自然過程，很少對自然進行根本性的改造，遠沒有超過自然界自我調節(jié)和再生的能力，使其能夠在一定的時間范圍內實現自我修復，“人—技術—自然”系統(tǒng)還保持在限度的平衡范圍內。

2.黑色文明與灰色技術

技術的演化，極大的推動了社會的發(fā)展和人類文明的進步，但同時也給文明社會造成了嚴重的后果。在十八世紀，人類文明首先在西歐步入了黑色文明（工業(yè)文明）階段，工業(yè)生產是該階段的主要生產方式，其特征是通過技術來改造、駕馭自然過程，制造出在自然狀態(tài)下不可能出現的產品。征服和控制自然，成為了工業(yè)文明對待自然的基本態(tài)度。

人類本身是一種自然存在物，可是“一旦人利用工具去獲取‘身外之物’，它就開始喪失其自然的本質，從自然的人（真人）走向工具的人。”［8］此時人的生存環(huán)境已不再是純粹的自然，而是受到技術干預、人化的自然，人類對自然的直接性依賴逐漸弱化，但對技術的依賴卻日益增強，“技術并不能把我們從對自然的依存中解脫出來，而只是轉變了這種依存的方式和特性：它使我們從某些對自然的依存中解脫出來，但是馬上又建立起一些新的依存關系。”［9］人類處于生產力水平較高狀態(tài)下的生存特征——技術生存——主要依靠技術手段改變自然以及創(chuàng)造技術物來滿足需求的生存。

那么人如何從存在于自然之中和技術之外，而后又轉化為自然之外和技術之中呢？緣于灰色技術的出現，一種建立在近代自然科學（主要是物理學、化學，但缺乏生態(tài)學）基礎上，以功利性、力量型、征服和控制型為特征，以滿足人的主體需要、追求經濟的高速、線性增長為目的，采取對自然的深層消耗的工業(yè)化大生產技術。這種“反自然性”突出的灰色技術對自然的干預程度遠遠超出其自我調節(jié)、同化更新的能力，致使“人—技術—自然”系統(tǒng)逐漸失衡，并最終走向對抗。如果說原色技術給自然帶來的負效應是區(qū)域性的，人類可以通過遷徙等方是避其危害，那么灰色技術給自然所造成的負效應就是全球性的，人類已無處躲避。今天的生態(tài)問題足以說明，“自然環(huán)境不能寬容目前不合理的技術應用的水平，不蒙受支配它的自我更新循環(huán)的機制的破壞。”［10］

3.綠色文明與綠色技術

在對原色技術的缺陷及灰色技術的批判反思后，人們開始有了“綠色意識”，但如果僅僅是在工業(yè)文明的基本框架內對技術發(fā)展、生存方式和生產方式進行修補，也不過只是暫緩了人類的生存壓力，而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生態(tài)危機，因此只有實現文明范式的轉向，在人類文明歷經了“黃色”和“黑色”后，進入到正在生成和發(fā)展的新的文明，即綠色文明（生態(tài)文明），對工業(yè)化生產方式進行生態(tài)化改造，形成生態(tài)化生產方式，其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貧w自然、突出自然的整體性是這一階段對待自然的基本態(tài)度。

作為一種更高級的文明形態(tài)，綠色文明是在突破黃色文明、黑色文明局限的基礎上，從生態(tài)發(fā)展的原點出發(fā)，要在黃色文明發(fā)展模式中增強技術的力量，提高技術進步對經濟、社會和生態(tài)發(fā)展的作用，同時又擺脫黑色文明工具理性至上和功利價值取向，走出人的自然生存、技術生存狀態(tài)，遵循自然的本性來展開技術活動，實現人的生態(tài)生存。

支撐綠色文明的技術體系——綠色技術，是建立在現代生態(tài)學基礎上，重視生命過程的復雜性，以維護生態(tài)系統(tǒng)穩(wěn)定和平衡為主旨，減少技術危及人類生存的破壞性后果，具有低消耗、低污染、可循環(huán)、高利用等特征，不僅關注單一技術與自然的生態(tài)和諧，更強調技術之間的生態(tài)化，在綠色技術里，某一技術的使用所產生的廢料成為另一技術的原料，廢物在技術系統(tǒng)內消化而不是排放到自然環(huán)境中，對自然的利用只在能為自然界所吸收、在適于自然界恢復的限度內進行，不再作為人類征服自然的工具，而是修復生態(tài)系統(tǒng)“合自然性”的技術。綠色技術是一種吸收工業(yè)文明技術的合理因素，而盡可能消除其負面效應，實現“人—技術—自然”協(xié)同進化的技術。

表1 “顏色”的轉向

三 轉向的邏輯

雖然影響人類文明發(fā)展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但從人類文明與技術發(fā)展的內在邏輯關系上看，人類的自然觀形態(tài)決定了技術發(fā)展的狀態(tài)，技術發(fā)展對人類文明的轉向又起著關鍵作用，人類社會總是依照一定的人與自然的關系及相應的技術價值觀來實現人與自然的物質交換，推動社會的發(fā)展。

1.自然觀的轉向

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人類文明發(fā)展的切入點，“在這歷史的轉折時期，在分析有關人類所處的狀態(tài)及其可能導致的命運等復雜的情況時，應當選擇的著眼點必須能射穿整個人類體系的核心，而且要真正具有全球性的視野。這只有把人與自然的關系放在優(yōu)先的地位才有可能左右人們的生活方面，必然要比其他任何因素更起決定性作用。”［11］因此人類通過變革自然謀求自身發(fā)展的活動必然受制于一定的自然觀。

人類的自然觀念隨著文明的發(fā)展在內容上發(fā)生過重大的變化，經歷有機論自然觀、機械論自然觀和生態(tài)論自然觀等形式。

在生產力水平極低的黃色文明（農業(yè)文明），面對的是尚未被人化的自然，人類的發(fā)展主要依賴于自然界所提供的自然因素，被動地適應自然規(guī)律，因而人類對自然過程的干預保持在相當的限度之內。無論古希臘的自然哲學還是中國的“天人合一”、“道法自然”都將人始終看作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類與自然保持著樸素的和諧關系，強調順應自然，領悟自然的奧秘，這種有機論的自然觀貫穿整個黃色文明。

進入黑色文明（工業(yè)文明）后，隨著技術的發(fā)展，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人類將自己從自然中分離出來，把自然規(guī)定為有用之物，可以被分解、加工并重新組合的物，形成了控制、超越自然的機械論自然觀，導致人與自然的主-客二分的認識模式。在主-客分離中，由于過度強調人的主體地位，進而發(fā)展為人類中心主義。按《韋伯斯特新世界大詞典》，“人類中心主義”即（1）把人視為宇宙的中心實體或目的；（2）按照人類價值觀來考察宇宙中的所有事物。正是這樣的態(tài)度，導致了人類對自然的控制、征服意識。雖然人類中心主義曾經是一種偉大的思想，指導了人類實現工業(yè)化和現代化，構建了工業(yè)文明，但這種思想的局限性也以明顯表現出來。在“人類中心主義”觀念的支配下，人類一方面把自然看作是取之不竭的貯存資源的倉庫；另一方面又把自然看作是排放廢棄物的垃圾場。以損害自然為代價的發(fā)展模式，最終導致了“自然之死”：“機械論使自然實際上死亡了，把自然變成可隨意操縱的、惰性的存在?！钣杏绊懥χ幵谟?，它不僅用作統(tǒng)一對社會和宇宙秩序問題的一種回答，而且還用來為征服自然和統(tǒng)治自然辯護”。［12］工業(yè)文明所呈現的“黑色”，其真正的問題出現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即人對自然的態(tài)度。

自然觀是對人類現實生存狀況的真實反映，人類前所未有的破壞了自然，使得自身的生存困境日益凸顯，這說明人與自然的關系被極度扭曲，自然觀出現了問題。在經過人類自省，邁向綠色文明（生態(tài)文明）之際，隨之產生了一種新的自然觀，即生態(tài)論自然觀。在服從自然的前提下利用自然，而且對利用自然所造成的影響只限定在為自然吸收、適于生態(tài)系統(tǒng)恢復的范圍內進行，實現人與自然的協(xié)調共生。綠色文明中，世界的存在是“人-技術-自然”復合的生態(tài)系統(tǒng)，世界本體不是純客觀的自然，也不是完全脫離自然的人類，而是“人-技術-自然”的有機整體?！叭?技術”、“人-自然”“技術-自然”都只是復合生態(tài)系統(tǒng)的一部分、一種表現形式，如果把這種結構分割開來，那它便不再有生命。生態(tài)自然觀是對傳統(tǒng)自然觀的內在超越，揚棄了主客體對立的思維模式，人與自然的關系發(fā)生了根本性改變，使人類理性的限度和自然能夠給予的限度恰當的結合起來。

從黃色文明的“天人合一”、黑色文明的“人定勝天”到綠色文明的“天人協(xié)調”，展示了人類自然觀的辯證發(fā)展過程。

2.技術價值觀的轉向

自然與技術兩者之間密不可分，技術是人與自然發(fā)生聯(lián)系的中介，人類通過技術創(chuàng)造的人工自然也是自然世界的一部分，因此，自然是技術價值觀念思考的重要維度，技術價值觀從本質上說便是由人與自然的關系決定的。任何工具都是受目的支配的，技術作為人類工具和手段的實現，當然也是由人類的目的及價值觀支配的，“我們自始至終將會看到，每一種技術都是思想的物質體現，因此一切技術都是人的理念的外化?！保?3］在人與自然的相關性“從敵人到榜樣，從榜樣到對象，從對象到伙伴”［14］的變化過程中，人類的技術價值觀也經歷了無為型技術、萬能型技術和協(xié)調型技術的轉向。

在天人同構、萬物一體的黃色文明（農業(yè)文明）的哲學觀念影響下，認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的活動尤其是技術的運用不是控制自然，而是要順應自然的行為方式。正如老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倡導的人們應該遵循無為的法則，超越狹隘的目的性，摒棄巧利等人為的東西，順應自然功能生長、化育萬物。莊子的技術思想深受老子的影響，在《莊子》中“庖丁解?！敝惖募妓囐潎@有加，認為其以技載道，領悟了存在的意義，達到了自由、創(chuàng)造的境界，實現美的感受。而對于“抱翁汲水”、“伯樂治馬”之類的投機取巧的“術”又深惡痛絕，無論從其內在的“機事”、“機心”，還是外在的人為“治術”都違背了抱合天道的人道世界，正是由于對“術”的依賴而導致人的內心靈性的失落。由此可見，黃色文明階段人們反對將技術轉化為僅是為了達到某一目的的純粹工具，而只是將其視為身心修煉的活動、過程，淡化技術的人為性和人工性，強調人類被動地適應自然。

到了理性主義盛行的黑色文明（工業(yè)文明）時期，技術已從“無為”趨向“有為”并日益“萬能”。隨著技術的作用愈加突出，人們對技術也是愈加推崇，技術理性的工具性無限膨脹，認為滿足人類的效用才是技術的價值核心，受到主-客二分認識模式的制約，技術被人類限定在對客體（自然）的控制與索取，“用邏輯的、實踐的、解決問題的、有條理的和有紀律的方法來處理客觀事物，它依靠計算、精確和衡量以及系統(tǒng)概念”，［15］進一步強化了人與自然的對立，這種建立在工具理性基礎上的技術價值觀，使人們相信自己能夠完全認識和征服自然，并不考慮人類的終極價值，以效率、功利的上升作為判斷技術價值的唯一準則，從狹隘的經濟效用或物質利益的角度來占用自然，即便出現問題，依靠技術本身也可以解決技術發(fā)展帶來的所有問題，認為技術是實現各種目的的萬能工具，這正是黑色文明弊端的深層根源。

綠色文明（生態(tài)文明）的協(xié)調型技術價值觀強調技術的終極目的應是實現人與自然、社會的協(xié)調均衡發(fā)展的，是對前兩種技術價值觀的揚棄，尤其是對技術萬能論所忽略或破壞的關系的再協(xié)調：（1）改善人與自然的關系。技術萬能論擴展到自然界的時候，自然被視為改造的對象和工具，人類是第一性，被放置在自然的對立面上，人與自然的關系被忽略。而現代生態(tài)學的研究已證明自然界是一個自身生成、自身調節(jié)自身平衡的生態(tài)系統(tǒng)，人與其它的存在物都是這個生態(tài)系統(tǒng)的組成部分。因此，協(xié)調型技術價值觀認為人類并非自然界的最高存在物，人類的存在應與自然保持和諧共進的關系。（2）平衡技術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關系。技術理性有兩個維度：工具性和價值性，工具理性起著手段的作用，價值理性則體現著人類追求目標和人生意義，兩者是相互統(tǒng)一的。但工業(yè)文明中因技術給人類社會帶來巨大的物質經濟效益，使技術的工具理性倍受推崇，從而導致技術價值屬性的缺失，人類存在的意義被弱化，人與人、人與社會關系出現異化。協(xié)調型技術價值觀認為技術理性應服務于人與社會和諧關系的重建，要使技術的工具理性在認識改造世界的過程中接受價值理性的引導，最終使技術理性具有人文關懷。（3）協(xié)調生態(tài)平衡與經濟增長的關系。萬能型技術價值觀片面追求經濟利益，通過對自然的掠奪性開采換取經濟的增長，其結果直接造成生態(tài)與經濟的此消彼長態(tài)勢。協(xié)調型技術價值觀將以往單純的注重經濟效益轉向為在自然承載能力下兼顧生態(tài)-經濟綜合效益的持續(xù)增長。

技術價值觀的演變總體上反映了人與技術、自然與技術、社會與技術的關系變化和調整，揭示了人類文明轉向的客觀基礎、動力及其環(huán)境條件。

縱觀人類文明史，從黃色文明經過黑色文明，再到綠色文明，人類文明發(fā)展經過的是一條順應自然（技術無為）到超越自然（技術萬能）再到回歸自然（技術協(xié)調）的道路，呈現出否定之否定的螺旋上升式路線。就人類文明與技術的關系而言，黃色文明是一種原色技術弱勢，自然強勢，人與自然樸素和諧的文明形態(tài)；黑色文明是一種灰色技術強勢，自然弱勢，人與自然對立的文明形態(tài)；綠色文明則是綠色技術與自然協(xié)調互補，有機和諧的文明形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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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 珂

On“Color”Steering——Based on Thought of Hum an Civilization and Technology

LIHua
（Department of Idealism and Politics，Jinling Colleg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Nanjing 211169，China）

Human civilization has undergone agricultural civilization to industrial civilization，then to ecological civilization，each stage has its specific technical system as its base，such as：primary technology，gray technology，green technology.From the internal logic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ivilization and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the human nature and form of technology value determines the state of technology development，aswell as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 plays a crucial role on the steering of human civilization.Yellow civilization is a form in which primary technology is vulnerable，the nature ismighty，with the harmonious relationship between people and the nature；black civilization is a form in which gray technology ismighty，the nature is vulnerable，with the opposition relationship between people and the nature；green civilization is a form in which green technology and the nature is coordinated and in organic harmony.

yellow civilization；black civilization；green civilization；primary color technology；gray technology；green technology

B028

A

1674-117X（2014）01-0115-06

10.3969／j.issn.1674-117X.2014.02.021

2013-05-20

江蘇省教育廳高校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2012SJD720011）；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12CZX015）

李 華（1978-），女，內蒙古包頭人，哲學碩士，金陵科技學院思政部講師，主要從事技術哲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