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湖
上期內(nèi)容回顧:竇芽菜偷偷跑出來后救了小乞丐,途中遇到了劉煌,劉煌將她送回了家,卻沒想到面臨著竇芽菜的是嚴酷的懲罰……
“我這個做姐姐的,平時沒有教導(dǎo)好妹妹,我也有責(zé)任,這四十鞭就由我來代爹爹打吧?!?/p>
竇芽菜聞言一驚,心想:你說你沒有教導(dǎo)好我是你的責(zé)任,既然是你的責(zé)任,怎么打的是我???
“竇芽菜,今日打你是希望你能爭氣。記得以后不論什么時候都不能丟竇家的臉,丟爹爹的臉,你可明白?”竇碧玉拿出長姐的姿態(tài)來教訓(xùn)她道。
“不太明白?!备]芽菜很不服氣地說道。
“不明白?那我就把你打明白好了?!备]碧玉說著,用她那白嫩的小手抓起那根駭人的粗鞭子,朝竇芽菜的背上甩去。
竇芽菜多么希望現(xiàn)在有一個聲音突然大喝一聲——“鞭下留人”啊。
但是,英雄救美的奇跡沒有發(fā)生,竇江也默許了竇碧玉的行為,他還端起了參茶準備喝,一邊喝一邊看她挨打。
“啊……”眼看著那鞭子就要落下了,竇芽菜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一聲,然后眼睛瞪得老大,就像馬上要斷氣了一樣。
這情形嚇得竇江手一抖,參茶都從杯子里溢了出來。
緊接著,竇芽菜弱不禁風(fēng)的身子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翻著白眼,全身抽搐著。
竇碧玉的鞭子生生停在了半空,她愣了:“這……還沒打呢,怎么就昏過去了?”
“二小姐,你……怎么了?”一邊急得要命的小泥巴見狀,急急地奔至竇芽菜身邊,喊著她。
“快去叫大夫,你們幾個快把她抬回房去?!备]江急忙讓家丁將竇芽菜抬了起來。
“爹,我這還沒打呢,她就昏過去了,我看她肯定是裝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別的不會,就這裝傻充愣最在行了?!备]碧玉見她鞭打竇芽菜的計劃又落了空,心里頭氣不過,嘴上不依地道。
“算了算了,不管真假,她跪了就當(dāng)是懲罰算了?!备]江一揮手,丫鬟們七手八腳地將竇芽菜抬了進去。
“爹……”
“好了,碧玉,就這么辦吧。”竇江也不想再糾纏下去了,竇碧玉只好作罷。
她想了想,對竇江請示道:“爹爹,我想請宮里的蘇嬤嬤替我置嫁衣,可好?但是蘇嬤嬤只為宮里的公主們置,您可否出面為我請請她?”
竇江聽了,用奇怪的目光看著這個女兒:“碧玉,你不是死活不肯嫁給六王爺嗎?此番,怎么突然積極了起來?!?/p>
竇碧玉的柳葉眉挑了挑,道:“不肯嫁?有這回事嗎?”
“有啊,之前你還一哭二鬧三上吊,連段大人你也聲稱不嫁啊?!备]江提醒著她之前的事。
竇碧玉淡淡地道:“我怎么不記得有這回事了。爹爹,我要嫁給六王爺。”
“你……”這姑娘家家的心思真是難以猜透啊,一會兒一個樣。
“爹爹,女兒要風(fēng)光大嫁,爹爹一定要給足女兒面子?!备]碧玉笑著挽著一頭霧水的竇江,撒嬌道。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一脫離竇江和竇碧玉的視線,竇芽菜便突然睜開眼睛喊道,讓背著她的丫鬟都嚇了一跳。
“二小姐……”這……二小姐剛才不是昏過去了嗎?小泥巴還找大夫去了。
“姐姐妹妹們都去做自己的事吧,二小姐由我來照顧就可以了?!毙∧喟蛷淖呃鹊牧硪欢肆锪诉^來,對幾個面面相覷地丫鬟說道。
丫鬟們一轉(zhuǎn)身,竇芽菜便一把撩起馬褂擺,在走廊上跑了起來:“小泥巴,快點跟上來,免得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p>
“是,二小姐?!毙∧喟筒患偎妓鳎⒓锤松先?。她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好險方才老爺沒有識破她們是在演戲,不然非找她這個小丫鬟算賬不可。
接下來的幾天,也沒有人再找竇芽菜的麻煩,她算是過了幾天安生的日子。
“二小姐,老爺讓奴婢前來傳話,請二小姐移步前廳,觀賞大小姐的表演。
“表演?”竇芽菜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什么表演?。俊?/p>
“是御前表演,大小姐今年被皇后娘娘欽點了參加演出,現(xiàn)在大概是在練習(xí)呢?!?/p>
“那我可得瞧瞧去?!备]芽菜連忙跟著丫鬟跑了出去。
剛至大廳,便聽到旋律優(yōu)美的琴音,遠遠看去,竇碧玉就像一只輕盈的孔雀,翩翩起舞,裊娜的身姿讓人稱絕,奴才們都看傻了眼睛,而竇江和竇夫人也都頷首點頭微笑,尤其是竇江,眼神中全然一副竇碧玉是他的驕傲的意思。
一曲終了,現(xiàn)場掌聲響起,竇碧玉高傲地抬頭,眼中是志在必得的微笑,暗想:這御前表演,其他的閨秀們到時候不過是她的陪襯罷了,她必定會是最耀眼的那一個,到時候她這個準六王妃定會為六王爺爭光。
“妹妹,要不你現(xiàn)在也給爹和我娘表演一個,到時候你也是得跟我進宮的,萬一我有個什么意外不能上臺表演,你也好替代不是?”竇碧玉走下臺來,看到站在那看傻了的竇芽菜,淡淡地道。
“唉喲喲,小祖宗,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哪有人詛咒自己的?!备]夫人聽了,連忙起身,拿著帕子捂住了竇碧玉的嘴,在地上跺了幾腳。
“妹妹,怎么樣???”竇碧玉卻不在意,仍舊望著竇芽菜,氣勢咄咄逼人,她才不覺得她會出什么意外呢。
竇芽菜已經(jīng)深知了一個道理,她這棵菜的存在,就是為了讓竇碧玉這塊玉更加的璀璨奪目,所以她們?nèi)ツ膬憾枷霂е?/p>
這樣想著,她說道:“我的碧玉姐姐舞技非凡,美麗動人,芽菜怎么敢班門弄斧呢,那不是造次嗎?我還是在一旁看看好了。”
“算你識相?!备]碧玉看著她,眼神里總是那不加掩飾的輕蔑之意。
*
一年一度的御前表演在眾人的期盼中開始了,整個皇宮熱鬧非凡,王爺王妃公主也都聚在了一起。
眾多參與御前表演的女子們一個一個可謂鉚足了勁兒。
“玉姐姐,你今年表演的節(jié)目一定會讓我們大開眼界吧?!闭f話的是鄭御史的千金鄭桃桃,她向來看不慣竇碧玉,說話兒都是夾槍帶棍的。
“桃妹妹,不敢不敢。”竇碧玉微笑著道,心里頭其實已經(jīng)將眾人譏諷了一番。
“碧玉妹妹,待會可要讓著點我們,別讓我們輸?shù)锰y看啊。”霍將軍的千金霍寧寧見到竇碧玉,拂了個禮,說道。
“寧姐姐,你厲害著呢。”竇碧玉依舊笑靨如花。
“碧玉姐姐,我可真小看你了,前年被六王爺拋到了河里,今年還是這么勇敢,呵呵。”另外一位前來參加御前表演的小姐突然的一席話讓人群爆出一陣笑聲。
竇碧玉并不發(fā)怒,只是淡淡地說道:“笑吧,笑大聲一點,不然皇后娘娘可是聽不見的?!?/p>
她這席不怒而威的話讓人群安靜了下來。
她微微一笑,拋下眾人朝指定的位置走去。
她是皇后娘娘指定的六王妃,笑她就等于是嘲笑皇后娘娘,她這么一說,誰還敢造次?
“二小姐,二小姐……”
跟在竇碧玉身邊的竇芽菜正在感受著因女人們之間鉤心斗角而彌漫的硝煙時,聽到一個歡快的聲音在喊她,回頭一看,卻不太記得這個人是誰,還在奇怪她在宮里是沒有相識的人的,怎么會有人叫她。
“二小姐,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小玉呀,上回是你和八爺救的我啊。”煥然一新的小玉此刻紅光滿面,和之前那個小乞丐的樣子真是天壤之別。
“哦……小玉,是你呀,換身衣服我差點都認不出你來了。你還好嗎?”
“奴婢好得不得了,大概是上輩子積了德,八爺是個愛惜奴才的主子,比起在外面風(fēng)餐露宿的,現(xiàn)在不知道要好幾千幾萬倍!二小姐,真高興能在這里看到您?!毙∮褚桓遍_心得快要哭了的樣子。
“小玉,見到你我也很高興啊?!?/p>
小玉往另外一邊看了看,說道:“二小姐,我要幫八爺準備東西去了,等散了,我再去找您,我有東西想要送給您,您一定要等我呀?!?/p>
“好的,你去吧?!?/p>
竇芽菜目送小玉離開,臉上露出了笑容,心里也感到很欣慰,畢竟小玉現(xiàn)在有了歸處。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這時候,大殿上響起了一個聲音。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立即匍匐了下去,給皇帝請安。
“都起來吧?!币粋€威嚴的聲音響起,竇芽菜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皇上像一尊神像一樣佇立著——
他五十歲上下的樣子,穿著明黃色的龍袍,渾身散發(fā)著威嚴的氣息,是一個英俊挺拔的男人。
皇后面帶微笑站在一側(cè),王爺和公主們緊隨其后。
竇芽菜發(fā)現(xiàn)劉煌也在那里面,依舊是一張冰山臉,面無表情,好像不為周遭的事所動。
“開始吧?!北娙俗?,皇帝便宣布表演開始。
表演的順序則由抽簽來決定的,所謂好戲在后頭,竇碧玉希望自己抽到的是最后一個,老天果然遂了她的愿,她抽到的就是最后一個。
第一個表演的,是御史府的千金鄭桃桃,她表演的是古琴彈奏,彈的是《陽春白雪》。
第二個表演的,是霍將軍的女兒霍寧寧,她表演的是跳舞。
在竇芽菜看來,每個人的表演都很精彩,她偷偷往四周看了一眼,除了劉煌冰著一張臉,心思仿佛全都不在這表演之上一樣,其余人都看得興趣盎然的,特別是劉鈥那個紈绔,還挽著劉煌的手,頭膩歪著倚靠在他的肩頭,半瞇著眼睛,看得是如醉如夢。
竇碧玉卻冷笑一聲:“簡直是一些活蹦亂跳的猴子,真是丟人現(xiàn)眼?!?/p>
她話說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讓才表演完的鄭桃桃和霍寧寧聽了個一清二楚,兩人朝她投來一股怨毒的目光,那目光甚是不滿,驚得夾在中間的竇芽菜背脊升起一股一股的涼意,只得尷尬地朝兩人笑了笑。
“竇芽菜,我去小解,你看好我的東西,一件也不能丟了,知道沒有?”離她表演的時間還早著呢,竇碧玉的肚子突然有些鬧騰,她便起身去如廁。
但是竇芽菜在原地等了很久很久,等到節(jié)目都快表演完了,她還是沒有回來。
竇芽菜不禁犯疑了,人呢?去哪里了?。?/p>
“下面請竇碧玉表演‘掌上飛燕。”報幕的太監(jiān)話音剛落,現(xiàn)場立即響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掌上飛燕”?這是漢元帝的趙飛燕才能表演的節(jié)目啊,這御史府的竇碧玉也學(xué)會了這樣卓絕的本事?
眾人屏息等待著,但等了一會卻不見竇碧玉上臺。
“對不起,請等一下,我姐姐還沒有來,等等啊?!备]芽菜連忙站了起來喊道,引來各方王公貴族們的側(cè)目。
那邊的竇江也往這邊頻頻張望,竇芽菜聳了聳肩,表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竇江起身趕了過來,問道:“你大姐人呢?”
“不好了不好了,老爺、二小姐?!闭诩{悶兒的時候,竇碧玉的丫鬟無雙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別慌張!怎么了?”聞言,竇江的心里燃起一起不安的情緒。
“大小姐、大小姐她,她跌入糞坑了!”無雙焦急地道。
什么?跌入糞坑?這怎么可能?竇江立即站起身來,其余人也一道跟著跑過去看。
當(dāng)眾人趕到的時候,竇碧玉正在糞坑里面費力地掙扎著,整個人臭氣熏天的,渾身都是糞,整張臉也被糞包住了,樣子甚為奇特。
所有人都愣住了。
“爹,快點,快救姐姐上來啊!”竇芽菜向竇江喊道。
“快,快救人!”反應(yīng)過來的竇江連忙指揮侍衛(wèi)救人。
真的是臭極了,好多人忍不住沖到一旁嘔吐起來,但是沒人離開,因為所有人都不想錯過這千載難逢的一幕。
一番折騰之后竇碧玉終于被救了上來,難聞的惡臭襲來,又有更多的人吐了起來。
有的人是嘖嘖稱奇,這在皇宮掉進糞溷的,古往今來,竇碧玉算是第一個;還有的人是幸災(zāi)樂禍,比如鄭桃桃、霍寧寧這些被竇碧玉看輕過的人。
竇芽菜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看到劉煌的身影。
“爹,我還能跳舞的,我還能跳,快點叫無雙幫我換衣裳?!?/p>
竇碧玉剛能開口,就急切地說道,但是一張口,那些惡臭的糞水便流入了她的嘴巴里,她也忍不住嘔起來,那黑臭的糞水從她的嘴巴里大口大口地吐出來,場面甚是嚇人,連竇江都忍不住捂了鼻子。
好一會,她終于喘過氣來,連忙站了起來要去換衣裳。但是,她一邁開步子,人就倒了下去,再要站起來的時候卻怎么也站不起來了。
“碧玉,你怎么了?”竇江大吃一驚,看著竇碧玉抽搐的小腿。
“爹,我……我站不起來了?!备]碧玉痛苦地哭著喊道。
被皇后派過來的倒霉太醫(yī)忍著巨臭給竇碧玉的腳做了檢查,原來她的腳扭傷了,沒有十天半個月,別說跳舞了,就是連走路也不行了。
“不可能,你這個庸醫(yī),一定是她們買通你的,是不是?爹,快點讓我去換衣服,我還要表演‘掌中飛燕給大家看。”竇碧玉不甘心地喊道,她不過是掉進了糞溷而已,最多是臟了、臭了,怎么可能腳傷得那么厲害呢?她準備了那么久,就等著在所有人面前好好表現(xiàn)一番,好讓劉煌刮目相看,她怎么能失去這個機會呢?
竇江搖了搖頭,示意府中的侍衛(wèi)和丫鬟將竇碧玉帶回府去。
“呵呵,還‘掌中飛燕呢?這樣都能掉下去,能在掌上站穩(wěn)嗎?”一個戲謔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正是方才被竇碧玉恥笑過的那些人。
滿身是糞的竇碧玉被抬上了轎攆,走了幾步,她突然示意停下來:
“爹,我有一個要求。”她睜著眼睛看著竇江。
“什么要求?你說。”竇江重重地嘆了口氣,本來是指著竇碧玉為他爭光的,現(xiàn)在倒好,臉丟大了。
“無論如何,竇芽菜不能代替我上臺表演?!彼Z氣決絕地道。
“走吧,回府?!备]江揮了揮手,示意奴才們將竇碧玉抬了出去。
竇碧玉精心準備的表演,就這樣夭折在糞坑里了,這回竇江的老臉都丟光了,所有的人仿佛都在看他的笑話。
“竇芽菜,你上去表演!”他突然咬了咬牙,對站在身邊的竇芽菜說道。
“什么,我?可是我……”竇芽菜沒想到竇江會突然這么決定,她在御史府的作用不就是襯托竇碧玉的存在而已嗎?
“算爹拜托你,別給竇家丟了臉,竇家再也丟不起了。”竇江握緊竇芽菜的雙肩,“爹知道,你其實非常聰明,你一定不會讓爹失望的,對吧?”
第一次,竇江用懇切的眼神看著竇芽菜說了這句話。
“三爺,都搞定了,竇碧玉已經(jīng)回竇府了?!?/p>
屏風(fēng)后面,一個低沉的聲音立于三王爺劉琰后面,悄聲說道,而后一閃,就消失在黑暗中。
劉琰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然后悄悄站起來,在三王妃耳邊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座位。
這時候,天邊突然刮來一陣風(fēng),吹翻了臺上飄揚的旗。
“皇上恕罪,微臣的大女兒碧玉臨時受了傷,不能御前表演了,由微臣的二女芽菜代替表演。”竇江跪于地上,對皇上說道。
“啊?竇芽菜表演?”劉鈥聽了,脫口而出,意識到皇后不悅的目光,他趕緊壓低了聲音捅了捅劉煌的腰部,“咱們得好好看看。”
竇芽菜站在屏風(fēng)后面,偷偷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然后她閉上了眼睛,腦海中回響著剛才某個人跟她說過的話。
“二小姐,你行嗎?”小泥巴不禁擔(dān)憂地道。二小姐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怎么能和這些大家閨秀們比呀。
“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备]芽菜深呼吸了一口,走上了舞臺。
她身上的衣裳已經(jīng)換成了飄逸的白色,她手持長劍站在舞臺中間,整個現(xiàn)場頓時鴉雀無聲。
那些大家閨秀的眼神中,莫不是深深的鄙視。
劉煌看著,覺得這個清瘦的女娃子背著一把這樣的長劍,倒有兩分英姿颯爽的味道。
“嘿嘿,不愧是竇芽菜啊,別人都是以柔弱表演取勝,她卻反其道而行之,來個武的。這不管武的怎么樣,點子上就已經(jīng)贏過別人了,不錯,不錯?!眲⑩€點著頭稱贊著。
竇芽菜打了一個手勢,曲子響了起來,是那首《十面埋伏》。只見,她一個飄逸的轉(zhuǎn)身,劍隨舞起。
而這簫聲一響起,劉煌端著酒杯的手一怔,眼睛微瞇起朝那飄起的屏風(fēng)后面看了過去。
場上,竇芽菜的身上散發(fā)出來一股靈動之感,既有筆走丹青的飄逸之感,又有那磅礴的大氣。
原本等著看笑話的人們都愣住了,都被竇芽菜的劍氣所惑,很久很久沒能回過神來。
這臺上的,可真是竇芽菜?
劉鈥也愣住了:“六哥,這招數(shù)看著怎如此眼熟?”
“當(dāng)然眼熟,你我都曾經(jīng)被這招數(shù)傷過?!眲⒒屠淅涞氐溃种械木票恢刂氐胤旁诹俗郎?。
“你是說……”劉鈥也朝那屏風(fēng)看了過去,只見一張冷魅陰沉的側(cè)臉恰好印入他的眼中,他心頭一怔,抓住了劉琰的手,“六哥……”
竇江看到竇芽菜的表演,也是愣住了,這完全不像他所認識的竇芽菜啊,還是說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認識過她?
這時候,簫聲突然變得如湍急的流水,只見舞臺中央出現(xiàn)了一張巨大的白紙。
竇芽菜回頭看了劉琰一眼,然后將手中長劍放下,脫下身上的外衫后跳入一旁的墨桶中,接著跳出來,抱著膝蓋在白紙上滾動了起來,只見白紙上出現(xiàn)了黑色的墨跡。
這又是在干什么?眾人疑惑不解,瞪大眼睛看著,就連那皇帝皇后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
不一會白紙上出現(xiàn)了“國泰民安,風(fēng)調(diào)雨順”八個字。
這表演實在是出乎人意料。
“好!好!哈哈哈……”皇帝率先站起來鼓掌,“實在是妙哉……”
眾人見皇帝都如此捧場,也都鼓起掌來。
竇芽菜從紙上下來回到了舞臺后,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穿回她那身淡藍色衣服了。
竇芽菜的表演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成為當(dāng)晚唯一讓皇帝龍顏大悅的人。
而御史府里,竇碧玉的腿纏上了厚厚的紗布,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嘴里還不忘問著:“竇芽菜上去表演了嗎?竇芽菜上去表演了沒有?她……她不能去表演,不能啊,娘!”
“哈哈哈,實在是太趣了。你,近前來說話。”皇帝對座下的竇芽菜說道,沒有人會想到,今天唯一能得到皇帝賞識的人竟然會是這個毫不起眼的竇芽菜。
看到龍顏大悅,竇江心里吊著的一顆石頭總算落了地。竇芽菜臉上露出了笑容,雖然不知道那個奇怪的劉琰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幫她,但此刻她心里感激他幫她解了難。
“是?!彼叩交实勖媲肮蛄讼氯?。
“你叫什么名字?。俊被实蹎柕?。
竇芽菜抬起頭來,并不膽怯地看著皇帝,回答道:“回皇上,竇芽菜?!?/p>
“豆芽菜?哦?好生奇怪的名字?!被实勰X海中浮現(xiàn)的是另外三個字,“不過,倒也十分合適你。”
“嘿嘿,我也是這么覺得的?!备]芽菜笑瞇瞇地說道。
竇江聽了,立刻呵斥道:“大膽,沒規(guī)矩,怎可在皇上面前稱‘我?還不快快磕頭認罪?!?/p>
“???我……”她一時高興,竟然忘記府里的姑姑教過的規(guī)矩了。
但是,皇帝并沒有生氣,反而抬起手道:“罷了罷了,朕看她和一般人不一樣,就不要用一般的規(guī)矩要求她了,‘我就‘我吧?!?/p>
“謝皇上恩典?!备]江連忙跪下去謝恩。
皇帝突然回過頭去,看著劉煌問道:“煌兒,你以為如何???”
劉煌頓了一下,而后站了起來,躬身道:“尚可。”
他細細地斟酌了一下,選用了“尚可”兩個字來為竇芽菜的表演做了一個評判。
“哈哈哈,竇芽菜,你不錯啊,朕的這個老六眼里可是從來沒有任何女人的,你得他‘尚可二字,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容易了。”皇帝又一次哈哈大笑。
“謝謝王……大叔,我對你對我的肯定表示肯定。”什么玩意兒嘛,哪有表揚人還這么含蓄的,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
竇芽菜的一席話惹來一陣輕笑。
最終,御前表演的頭籌由橫空出世的竇芽菜奪走了,皇上賞賜了她許多的奇珍異寶、綾羅綢緞,那些東西從宮里運回來,堆滿了她的房間。
她一下子有了好多錢財,再也不是那個窮酸到只能穿竇碧玉舊衣服的二小姐了。
“我都聽說了?!币粋€不溫不火的聲音在她房里突然響起。
竇芽菜嚇了一跳,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看到竇碧玉坐在輪椅上,腳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輪椅由無雙推著。
“姐姐……”
“聽說你的御前表演讓皇上大為贊賞,我們竇家還真是沒白撿你啊?!睙o雙推著竇碧玉進了她的房間,“若不是有人害我,讓我掉進糞溷,哪里輪得到你呢?什么都輪不到吧?!?/p>
“是的,的確是輪不到我?!备]芽菜說道。
“舞劍?呵呵,你那不入流的表演哪里及得上我的一點點。”對于沒能上臺一事,竇碧玉一直耿耿于懷。
“姐姐多才多藝,我肯定是比不上的,只是那時候的情形……”竇芽菜解釋道。
“情形?”顯然竇芽菜的話惹惱了竇碧玉,她生氣地說,“既然我掉進了糞溷,你也應(yīng)該裝個肚子疼上不了場才算對得起我吧。你倒好,抓住機會就上了,把我死死地踩在腳底下,你真是太惡毒了!”
“惡毒?”竇芽菜也終于拉下了臉,“是爹橫豎要我上臺表演的,我怎么惡毒了?”
竇碧玉見她還敢與她頂嘴,對房門外站著的兩個婆子吩咐道,“找?guī)讉€人來,把這些東西都搬到我的院子里去。”
“姐姐!”竇芽菜驚異地看著她,她這是要占為己有?
竇碧玉含恨的眸子看著她:“這原本就該是屬于我的,我為什么不能搬回去?你不過是一個沒人要的小乞丐,爹爹憐憫你才把你接了回來,你不要因為皇上夸贊了你幾句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來人,搬走!”
“是,大小姐。”幾個婆子領(lǐng)了家丁進來,毫無顧忌地在竇芽菜的眼皮子底下把皇帝賞賜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搬了出去。
“你們不能這么對二小姐,這是她的東西?!毙∧喟蛯嵲诳床贿^去了,她戶主心切,張開雙手攔住了搬東西的人。
誰知,此舉惹惱了竇碧玉:“沒有眼力見的東西。來人,把她拖下去!掌嘴!”
“住手,不許碰她!”竇芽菜喝道,立刻跑過去將小泥巴拉回了懷里,說道,“姐姐想要,就都拿走吧,我不要了,只是不要為難小泥巴?!?/p>
“二小姐……”見竇芽菜如此維護她這個奴才,小泥巴感動極了。
“別怕?!备]芽菜抱著小泥巴,輕聲安慰著。
“你錯了,這些不是你施舍的,它們本來就是我的?!蹦米吡怂械膶毼铮]碧玉心里的氣才出了一點,到了門口她又回過頭來,用一副怨念的眼神看著竇芽菜,“你真不該上臺去表演,竇芽菜,你害得我好慘!”
等她走了,小泥巴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憤憤不平地說道:“大小姐真是太過分了,怎么可以搶走二小姐所有的東西呢?這是您該得的??!”
竇芽菜拍了拍小泥巴的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道:“算了,她都傷成那個樣子了,就給她吧?!?/p>
“可是……”小泥巴還想說什么。
“好了好了,錢財乃身外之物,別糾結(jié)了。折騰一天我累了,你給我打點水來洗臉睡覺吧?!备]芽菜打了個呵欠,伸著懶腰說道。
“是?!毙∧喟蛧@了口氣,出去幫竇芽菜打水了。
第六期預(yù)告:
偶遇的這個人讓竇芽菜怦然心動,他會是何方神圣呢?在皇后的精心安排之下,竇碧玉即將與劉煌大婚,一向不近女色的劉煌最終會同意這門親事嗎?竇芽菜背著包袱準備逃離御史府,可醒來之后為什么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一張奇怪的床上?而且身邊還躺著一個讓她萬萬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