犄角少女

王天寧

五年前，我發(fā)現了自己的與眾不同。

我清楚地記得那天真熱，我特別渴望夜晚快點降臨，涼風來到！叫我猝不及防的事發(fā)生了：天突然黑了！我拼盡全力尖叫，爸媽沖進來，交換下眼神說：“靜靜，爸媽要告訴你一個秘密?！比缓笪铱吹搅嗣撓旅弊拥陌职謰寢尩哪X袋中央，竟頂著一個犄角。還沒等我再次尖叫，他們又讓我摸自己的頭，我才發(fā)現自己的腦袋上有一塊突起。

爸爸拍拍我的肩膀，“咱們之所以長犄角是因為可以控制時間。只是使用一次，犄角就會長長一點兒?！?/p>

控制時間？這絕對是件很酷的事。但我也害怕犄角長出來，所以一直克制著，直到我升上初中。

我初中的同桌叫“麥芒”。麥芒一點也不人如其名，她來自南方，說話細聲細氣的。很快，我們兩個就成了好朋友。

正式上課前，我們在郊區(qū)進行為期7天的軍訓。軍訓第一天晚上，我被和我睡對頭的麥芒弄醒，她正縮在被窩里呻吟。我忙問：“麥芒，你怎么了？要不去給教官說一聲?！?/p>

“不用……我能堅持……”我苦思冥想，怎樣才能讓麥芒盡快脫離苦海？恍然，我摸到頭頂上那塊突起。我悄悄握住麥芒的手，心中默念：時間請快進！

眨眼的工夫，時間到了6天后，我和麥芒坐在返校的大巴上。我摸摸頭頂，糟糕，犄角快要冒出頭發(fā)了！

幾天后，我才知道麥芒患有嚴重的心臟病。

十月，麥芒在全市最好的醫(yī)院做了心臟修復手術，手術很成功。我去病房探視她的時候，她已經能開口說話了。

病房里只有我們兩人，我問她身體痊愈之后最想做什么。她無力地笑笑，小聲說：“我好想看一場真正的雪，我從來沒見過下雪……”

我決定幫幫她，不就是犄角嘛。我默念著：時間請快進，去冬天下雪那天。

默念完，麥芒一陣驚叫：“小靜，是雪！下雪啦！”我攙著她走到窗前。她執(zhí)意推開窗，大口呼吸著雪的冰涼氣息。我摟著瘦弱的麥芒，摸摸頭頂大了一號的犄角。

我發(fā)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兒：我頭頂的犄角已經撐破了帽子，麥芒竟然沒發(fā)現。

回到家我把我的疑惑告訴爸爸媽媽，爸爸笑了笑說：“我們這一族有一個傳說，我們如果因為做好事而控制時間，那做完了之后就算犄角長得再大，也只有自己能看見。只是族人怕這方法失靈，沒人敢去嘗試。沒想到，你竟然成功了！”

再次去看麥芒，我脫了帽子。麥芒驚訝地看著我：“你的頭上好像有彩虹……”我在她澄澈的眼神中，看到一個犄角少女，如我所想，美得出奇。

水觀音摘自《美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