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格·奧登
作為球隊中唯一一名白人球員,我感受到了巨大的文化沖擊,要知道我所在的學??傆嬛挥幸幻前兹藢W生。我并不是一個種族主義孩子,我僅僅年歲還小,還不夠程度去適應這種變化。我所在的AAU球隊中的這些孩子,打的是和白人孩子風格完全不一樣的籃球,談論的是和白人孩子完全不同的話題,穿的是和白人孩子完全不一樣的服飾。最初,我是完全不適應我的新隊友。就在這個時候,格雷格自我介紹了。
在我看來,格雷格·奧登是所有黑人當中最“白”的一個。很明顯,我并不是說他的皮膚白,而是認為用白人文化的角度來衡量,他更像是一個白人,而不是一個黑人。比如說,絕大多數(shù)的黑人球員都會追求外表上的酷,而格雷格打球的時候都要戴上運動眼鏡、穿著高筒襪和牛仔短褲,看上去一副很蠢的樣子。等到我們年齡再大一些的時候,格雷格更加熱衷于白人文化,他堅持不懈地收看電視連續(xù)劇《拉古娜海灘(Laguna Beach)》①,當然了,其中的原因是我們兩個人經(jīng)常討論劇中的兩個女主角。到了我們高中畢業(yè)的化裝舞會,格雷格因為嫌棄他們學校全是黑人,而選擇來到我們學校。
格雷格躲避黑人文化的另外一個例子是,我們在高三結束的那個暑假去拉斯維加斯打比賽,中間休息一天,我們AAU球隊中的絕大球員和家長都選擇去聽Ashanti(全名是Ashanti Shequoiya Douglas,美國著名黑人演藝女明星)的音樂會。考慮到Ja Rule(美國黑人男歌星)不同臺演出,我有一點猶豫。而我父親則建議我們去看一場魔術表演,我馬上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當我和格雷格說,我父親和我打算去看魔術表演,格雷格馬上就提出,能不能和我們同去。這個場景徹底顛覆了我對黑人球員的印象,徹底幫助我融入新的AAU球隊。
除了籃球,格雷格和我還有很多共同的興趣,所以我和格雷格相處的時間比其他任何隊友都要多。一些人說,我和格雷格之間沒有什么共同點,是因為我知道格雷格日后肯定是百萬富翁,才攀附格雷格的。對于這一點指控,我不能完全否認。
拒絕哈佛
最令我自己驕傲的一個性格特點是,我把任何事情看得都很輕。我堅信,人生苦短,一定要及時行樂。
回想我的籃球生涯,我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從來沒有把籃球看得特別重,僅僅就把它當做是一項運動而已。盡管我的內心深處也有爭強好勝的一面,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最好的球員。我僅僅是想稍微優(yōu)秀一點。由此可以預見,在我上高三之前,我們學校聘請了一位年輕的、有雄心的教練,我們之間的麻煩就來了。
在我們印第安納州,無論是大學籃球還是高中籃球,都堪稱是全美國最瘋狂的。我們的教練都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最優(yōu)秀的球員,所以他把季前的訓練時間定在每天早晨6點。對于像我這樣的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我的整個心思全都在于如何能夠從媽媽的錢包里多要到一點點錢,我是絕對不會愿意在每天的早晨5點半就起床去參加籃球訓練的。幸運的是,我當時還是學校橄欖球隊的四分衛(wèi),所以我經(jīng)常用打橄欖球當借口,借以逃避清晨的籃球訓練。從理論上來說,我完全可以早晨起來先練籃球,然后等到下午的時候再練橄欖球,但是我那時候覺得,如果我這么做了,就會完全違背我的人生哲學,因此,我決定絕不參加早晨6點的訓練。當然,我的教練對此感到非常不高興。
等到新賽季開始之后,我們之間心理上的隔膜就顯得更加突出了。所有?;@球隊的球員們都被要求要進行沖刺跑、練習防守上的滑步,或者舉重之類的重量練習。以前我個人就對這些訓練非常反感。我認為,如果教練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更優(yōu)秀的籃球運動員,我們就應當在籃球場上訓練,而不是把體力消耗在籃球場之下。
作為球隊的隊長,我感到自己有責任向我們的教練表達一下我們球隊整體上的不滿。于是我和教練進行了一次一對一的談話。當教練問我全隊想法的時候,我直言不諱地告訴他,“我們都覺得你是一個傻X,你奪走了我們所有的籃球快樂。”非常巧合的是,這些話,我在若干年之后,在OSU,每天都和埃文·特納說一遍。表面上,我們的教練看上去沒有任何不滿,但是我能分辨出,我造成了無法彌補的損失。
即便我們教練表面上不生氣,但是幾周之后,他就為我的高中籃球生涯定下了基調,并且把他對球隊的全部憎恨全都發(fā)泄到了我一個人的頭上。我們那時候周六訓練的時間定在早晨8點,一旦有球員遲到了,教練就說這是我的錯誤,因為我是球隊的隊長,我應當在周六早晨打電話一一叫球員起床。最終,我們隊中所有人都憤恨教練強硬的做法(三個人在第一個月就選擇退隊),但是當教練通知大家有意見就說的時候,我的隊友都藏在我的身后,一言不發(fā)。
到了高四這一年,很明顯,我很難獲得籃球名校的體育獎學金了,唯一有希望在NCAA一級聯(lián)賽中打上球的學校就是哈佛了。盡管我收到了很多中等規(guī)模學校體育獎學金的意向,但是我非常看重大學生活,我希望未來的學校中學生人數(shù)很多,校園很大,至于我打不打球倒是次要的。
于是,我給哈佛回了信,表達了我愿意選擇哈佛的想法。哈佛的教練開始在高三那年的春天考察我。我當時每場比賽平均能夠得到17分,SAT考試成績是2000分。高三那年的暑假,我在AAU的比賽中三分球如雨下,很顯然,我的技術和智商都完全符合哈佛的要求。此后,哈佛每個星期都會給我打電話,并且邀請我去哈佛參觀了一趟。我很確信自己要去哈佛讀書了,但是他們的教練說他們需要看完我最后一場高中比賽才能夠做出最后的決定。
在我的高中最后一場比賽之前的一周,我和我的高中教練又發(fā)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這次爭吵導致我被逐出了訓練,而且在最后一場比賽的上半場被禁賽。當比賽開始之后,上半場我在板凳上服刑,我看到哈佛的教練在看臺上很不耐煩。等到下半場我從更衣室重新回到場地,發(fā)現(xiàn)哈佛的教練已經(jīng)走人了。下半場比賽,我拿下了13分,我們也贏下了一場比分膠著的比賽,但是再也沒有接到哈佛的電話。我唯一有可能在NCAA一級聯(lián)賽中打上球的愿望破滅了。
后來,在OSU上學的時候,我經(jīng)常被別人稱作為“這就是拒絕了哈佛而選擇來到OSU的那個家伙”。而我,也從來沒有糾正過這種說法。
我在OSU的第一年
我第一次見到柴德·莫塔教練,我就知道他可能是世界上最風趣的人。他是這樣介紹他自己的。
“嗨,馬克,很高興見到你。來,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我當初是怎么樣當上教練的嗎?”我當然是不知道的。就在我思考如何回答的時候,他就給我講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故事,抖完包袱之后,莫塔教練哈哈大笑,隨后就走人了,我有些無語。但我馬上意識到,我和他之間相處沒有問題。我和他僅僅相識半分鐘,他已經(jīng)和我講笑話了,正好符合我的口味:即便是一個真故事,也要給它編成笑話;講完笑話之后,不管聽眾笑不笑,自己先哈哈大笑。
說到我,籃球給予了我很多很多樂趣。在上大學的第一年,我成為格雷格·奧登和麥克·康利的隊友,他們拿下了大十聯(lián)盟冠軍,于是我也成為了冠軍隊中的一員,我幸運地獲得了OSU的體育獎學金(我忘記告訴大家了,OSU的籃球項目有一個剩余的全額獎學金名額,所以他們授予給我,要不就浪費了),此外我還幸運地坐在體育館第一排座椅的最尾端觀看了令人激動的NCAA全國錦標賽。其中還發(fā)生了一件趣事。
那是在16進8的比賽周,我們的比賽地點是圣安東尼奧。下榻的酒店就在“河邊漫步”。通常我們球隊是兩個人一個房間。當我步入到分配給我們兩個人的套間時,發(fā)現(xiàn)通往隔壁房間的門沒有鎖,而該房間沒有人住,打掃干凈了,僅僅是沒有鎖門。于是我馬上就意識到,我們可以免費訂購色情電視節(jié)目,搬把椅子坐在門口,一飽眼福。而酒店的管理層根本不知道找誰去要錢。
我的夢幻新秀賽季(2006-07)以我們在NCAA決賽中輸給了佛羅里達大學為結束標志,之后,我在球隊中三個哥們(格雷格·奧登、麥克·康利、達奎安·庫克)全部宣布棄學,參加NBA選秀。對于麥克和格雷格來說,這樣的決定很容易令人理解,畢竟這兩個人的選秀股價很高,但是我對于達奎安參加選秀有點不理解,他僅僅是我們球隊的第六人,每場比賽的上場時間只有10分鐘,為什么他參加NBA選秀呢?我是在他的宿舍看到他寫的一篇5頁紙的作業(yè)之后才知曉其中的原因。這篇作業(yè)的頂頭寫著一個大大的紅色“0”,教授在最后一頁紙上寫著,“很顯然你根本沒有看書,根本沒有理解這次作業(yè)的用意。你的整篇作業(yè)根本驢唇不對馬嘴。這周請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p>
更令我感覺到難以置信的是,教授還給我寫了這樣一段話:“你寫的東西是我平生見過的最荒唐、最白癡的文章。整篇文章都雜亂無章,沒有任何一絲邏輯。每一個看過你文章的英語系老師都感到瞠目結舌。我只能給你零分,或許只有上帝才能夠撫慰你的心靈。”而我在這里想說的是,達奎安的確不太適合高等教育,對于他來說,早點上班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這三個人走了,我失去的不僅是朋友,而且失去了保護傘。在大一的時候,我在隊中招貓逗狗的,感到很放松,因為隊中最好的兩名球員是我的哥們。而現(xiàn)在,他們三個人一起走了,我開始琢磨如何重新適應球隊。
科斯塔·庫弗斯
2007年新加入球隊的大一新生除了埃文·特納之外,還有讓·迪布勒(現(xiàn)在NBA發(fā)展聯(lián)盟打球)、科斯塔·庫弗斯(現(xiàn)在孟菲斯灰熊隊打球)。
2007-08賽季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和錫拉丘斯大學在紐約的麥迪遜花園打了一場比賽。錫拉丘斯大學當時的全國排名是21位,而且在紐約當?shù)赜泻軓姷那蛎曰A。我們控制了比賽,最終贏了錫拉丘斯14分,首先要感謝庫弗斯拿下24分和9個籃板。如同我們預想的一樣,庫弗斯比賽之后在更衣室大談他是如何如何優(yōu)秀,事實上,我們球隊上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愿意看到他有優(yōu)異的表現(xiàn),一方面是比賽的時候球到了他的手里就再也傳不回來了,另外一方面是他的待人接物的能力很差,如同傻X一樣。
幾周之前,我們在OSU校園開派對,科斯塔整個晚上都在教導我們?yōu)槭裁床荒芎绕【?。他不停地講了幾個小時,告訴我們啤酒是如何如何“令你發(fā)胖”,會如何如何“傷害你的大腦”。我們的隊長,四年級的麥特·特維里格,在科斯塔講在興頭上的時候,將一瓶啤酒灌進了科斯塔的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