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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先生的失物商店

      2014-07-31 00:35:21伍家球王小亮
      上海企業(yè) 2014年6期
      關鍵詞:同情心架子貨架

      伍家球(美)++王小亮

      陰暗的商店中傳來高跟鞋尖利的回聲,粗木地板上的腳步聲放緩了,變得不那么規(guī)律、略顯遲疑,因為我的新客人看到了架子上的一些東西。每個新客人來時都是這樣。

      我正在商店的另一條走廊里。這家店很大,但堆滿了各種東西,每個貨架都是一副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樣子。架子上絕大多數的東西都是沒有生命的,或者至少是死的。不過,遇到驚擾時,剩下的那些活物還是會弄出些動靜。所謂沒有生命的東西,從未切割的鉆石到指甲剪再到兔子膀胱應有盡有。還有好多密封的箱子或盒子,里面裝著各種小動物,或者其他東西,也不知道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這我既不清楚也不在乎。舉例來說,天花板上就掛著很多大木箱——數量還不少,掛在那種地方反正也危及不到其他人——不管是誰掛的,反正他們肯定自有理由。

      商店的邊界也很模糊。除了那兩條指向門口通往外面的主走廊外,我盡量在每條走廊里都不走太遠。這兩條寬大的主走廊在商店的正中心交叉成一個十字,不論朝哪個方向走,只要距離中心越遠,光線就會越暗,溫度也越低。有幾次我不得不走到邊界處的貨架,那里的架子幾乎是空的,周圍也基本是完全黑暗的。所有的邊界處都是那個樣子,只除了通向四個大門的主走廊之外。

      我不敢在那真正的黑暗中漫游,那里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感覺那里除了冰冷污濁的空氣外什么都沒有,不過我不打算去查看。我一直懷疑這間商店在越長越大,不斷地向虛無中擴展。我自己就經??吹叫峦嬉庾詡€兒出現在貨架上;如果商店的空間是有限的,那么東西肯定已經都堆到天花板了。但事實上,我猜,商店一定是在用某種方式自動延伸著它的走廊和貨架,總是提供足夠多的空架子以避免陷入完全的混亂。就我待的地方來看,這間商店已經夠奇怪的了;我也沒覺得有什么必要去做類似于探索這個世界邊界之類的事。

      我一直在尋找自己在這個世界中的宿命,或者說,一開始剛到這里的時候,我確實有這樣的想法??峙挛业目腿艘舱谧鐾瑯拥氖?。

      我走過轉角,來到其中一條主走廊,這里的光線稍好一些。不一會兒,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走廊里走動的聲音,不過這種事時有發(fā)生。有些活物偶爾會拍打碰撞它們的容器。

      我的客人是一位頭發(fā)花白的女士,棕褐色的皮膚,身材苗條,裝扮入時。她穿著一身桃紅色的套裝,脖子上戴著四條金鏈,留著桃紅色長指甲的手里捏著一個小坤包,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薄雪中一顆干癟的桃子。

      “啊——哦,我要找王先生,我想應該是吧?!彼斏鞯匦α诵?,說。

      “我就是?!闭f著,我大步朝她走了過去。到這里后不久,我就在四扇門上都掛起了自己的招牌:王先生的失物商店。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驚訝,所有的客人似乎都覺得,他們要找的應該是個手拿鴉片煙槍,咕噥著玄妙語言,胡子花白的老家伙。而我則穿著一件藍T恤,一條褪了色的李維斯牛仔褲,以及一雙阿迪的室內田徑運動鞋。畢竟,我來這里才幾個月,盡管這里的時間和外面的不太一樣。這就是那樣子的地方。

      “哦,抱歉?!彼荒樓敢獾匦α诵?,十根桃紅色的手指緊緊捏著那個小坤包,十分不安。

      “我姓王?!蔽译S口說道,“不過你要是想簡稱我‘大不溜先生也行?!?/p>

      她沒聽懂我的笑話,他們從來都聽不懂。

      “謝謝。我,呃,聽說……嗯,這是一家不尋常的商店?人們可以在這里找到……他們曾經失去的東西?”

      “只要是你丟失的,我都能找到。”和絕大多數來這里的人一樣,她也需要一點鼓勵。我等著她提出要求。

      “我的意思是……嗯,我這么說可能有點傻,不過……我要找的不是東西,確切地說,不是實物,我不知道你這里有沒有……第二次機會?”她局促地笑了兩聲,就好像自己講了個笑話?!斑?,不,對不起。我想我只是需要去趟洗手間,然后……”

      “我這里當然有了?!蔽艺f,“如果你失去了關于某件事情的機會,在這里一定能找得到,跟我來?!?/p>

      我看了看地面,指了指那塊藍色的小地毯,“小心些,這個有點滑。”

      她禮貌地笑了笑,看得出來,她正因為期待而緊張得瑟瑟發(fā)抖。

      我打量著四周的貨架,尋找著白色的光點?!澳憬惺裁疵??”這并不算是什么重要的問題,提問只是為了讓我顯得更正式一些。

      “我是芭芭拉·帕特里夏·惠特福德太太,我就住在,在博卡。嗯——我1926年出生在紐約,成長于……”

      這些都無所謂。主走廊對面的貨架上肩膀高的地方,一個白色的光點正在閃動?!斑@邊?!蔽遗み^頭說,她立刻閉上嘴跟了上來。

      我們一路走著,那個光點在前面帶領我們走向她要找的東西。我完全不清楚這其中的原理——通過不斷的試錯,或者說是完全的偶然,我才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一開始我是來尋找自己丟失的東西,但那時候這里一個人都沒有。我一直等待著店主的到來,但所有來這里的人都以為我是這里的頭兒。那么我就是吧。

      “什么樣的第二次機會?”我再次扭頭問,就像在問“您穿什么尺碼的鞋子”一樣。這段路看起來還得走好久。

      “呃,”跟在我身后的她呼吸有些急促,“我一直想當一名藝術家,畫家。但直到十五年前我才開始著手,參加課程學習,水彩,還有油畫。我畫得不錯,這我敢說。我的幾幅作品在藝術展上還賣了出去,我還辦了幾次個人展。不過別人都勸阻我,太難堅持下去了?!?/p>

      白光轉過下一條走廊,比起之前的走廊,這里更擁擠,光線也更暗。陰暗中白點顯得更亮了,但她看不到。只有我能看見。我在之前的顧客身上試驗過。很不幸,只有我能看到。

      眼角處有個陰影在動,既不是我的影子也不是她的,我沒有理會。如果是某個大家伙,那顯然也是個害羞的大家伙,沒什么新鮮的。

      “六七年前,”她繼續(xù)道,“我所有的朋友都回到了學校。我也回去讀碩士學位——這比畫畫要容易多了;而且我也不用擔心成績之類的問題。那是該做的事,比畫畫容易多了。只不過,不是我關心的事?!彼煅柿艘幌?,頓了頓,咽了口唾沫后繼續(xù)說道,“但我真的想要畫畫?,F在,嗯,我只想找回當年失去的機會,趁著技藝還沒有荒廢,時間和人脈也比以前充裕得多。這個——我知道聽起來微不足道,但那是我自己唯一擅長過的事,而且我已經沒有時間再重來了?!?

      說著,她哭了起來。

      我點了點頭。白點停了下來,在上層貨架上一個開著的木頭大箱子前晃悠了起來?!吧缘?,我去拿。關鍵是要找到正確的那個,因為就算你拿錯了,那也還是會起作用?!?/p>

      她點了點頭,看著我爬到了貨架上。

      “比方說,如果我把別人乘慢船去庫頁島的第二次機會給了你,這個,也是有可能發(fā)生的嘛。那么你就必須得去庫頁島了?!?/p>

      “是嗎?……哦,呃,那還是小心些。”她抽了抽鼻子,“可別,嗯,弄成手套清潔劑①之類的東西了。你懂我的意思?!?/p>

      架子上落滿了灰。我的手指不斷地碰到蜘蛛網和羽毛狀的軟軟的東西,在昏暗的走廊中根本看不清楚都是什么。我沿著貨架往上爬,邊爬邊用腳移開底下老舊的罐子,不知是什么東西的小腳丫在貨架上匆匆跑到了一邊。一些罐子里還時不時地傳出微弱的響聲。

      我的腦袋終于夠到了光點所在的那一層。光點落在木頭箱子里一個透明的圓筒形容器上。容器里,翠綠色的溶液中浸泡著一團惡心的褐色物質。

      箱子里有好幾個類似的容器,還有很多其他的小玩意。我隨手抓起一個小東西塞進褲子口袋,然后用胳膊夾著那個綠油油的容器爬了下來。

      回到地面,我拿出那個容器,看到里面的液體,她睜大了眼睛?!昂昧恕!蔽艺f,“打開后,里面的東西很快就會揮發(fā)。你必須趕在東西消失前把它都吸進去,不然你的機會就永遠消失了。”我以前也干過這一套。

      她接過容器,眼神就像喝得半醉的酒鬼。

      “愿意的話在這里就可以?!蔽艺f,“不過主走廊里的光線更好些?!?/p>

      她點了點頭,像小狗一樣緊跟著我走了出去。

      我們回到主走廊,我大步走回舊鋼桌和破鋼琴凳后。那兩樣東西就在主走廊交匯的拐角處。畢竟,這是她自己的事。

      還沒走到位置,我就聽到一聲喘息。我轉過身,看到她剛好在那塊小地毯上滑了一下,長腿正掙扎著想要恢復平衡。她條件反射似的抬起雙臂,那個珍貴的透明圓筒被扔了出去。

      她發(fā)出一聲驚叫,容器落在硬地板上摔碎了。她穿著高跟鞋手忙腳亂地奔了過去,趕緊彎下腰使勁聞了起來。

      我渾身一僵,又走了回去。

      “我吸到了嗎?我吸到了嗎?”她焦急地嗚咽道。

      “難說?!蔽衣劻寺劇H绻菛|西持續(xù)的時間足夠她吸進去,那么我應該還能聞到一絲余味才對。

      “哦,不——我……呃……可是,可是……”她哭了起來。

      哭鼻子的人最讓我厭煩了。我有種模糊的感覺,覺得這時候我應該表現出同情心才對,但我已經失去那種能力了。事實上,我就是為了那個才來這里的。

      “等一下?!蔽遗牧伺乃募绨颍缓髲目诖锾统鰪乃暮凶永锶〕龅牧硪患?。那是一個金屬圓環(huán),上面掛著四五把鑰匙,還有一個印著“BPW”(芭芭拉·帕特里夏·惠特福德的縮寫)的皮圈。鑰匙看起來還很新,我覺得這東西應該已經丟了好幾十年了?!敖o你?!蔽艺f,“這也是你丟的?!?/p>

      “什么?”她一邊抽泣一邊抬起頭。

      我把鑰匙圈還給她?!昂芨吲d你能來,祝你今天過得愉快。”

      “什么?”她看著那串鑰匙,“那是我唯一擅長過的事?!彼槠溃熬瓦@么一件?!彼み^頭,因為受了刺激,眼睛木然地盯著那串以前的鑰匙,“那是我最后的機會了。”她用細小而尖利的聲音叫道。

      “出口在那邊?!蔽易プ∷募绨颍阉D向主走廊通往佛羅里達一家購物中心的那扇大門的方向。

      她走得步履蹣跚,魂不守舍。

      我厭倦地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我的時間就快用完了,我得抓緊時間離開,好回家去睡一會兒,準備明天上班。我沒有存款,不能沒有工作,即使這里的事情再重要那也沒有辦法。如果原來的店主還會回來,那么他、她或者它這會兒也該回來了。這里的時間流逝和外面不同,在這里待了兩個月,只相當于我在門那邊的紐約用掉了一周的病假和年假。

      為了距離商店近一些,我甚至專門找了個在中國城碼頭卸貨的工作,我也是為了這個才搬到紐約的。朋友最早告訴我這個地方的時候曾經警告過我這里最奇怪的地方——那些門的位置并不總是固定的。有時候,不同的人會在他們自己不同的時間看到這些門。其中一扇門有時候會在紐約出現,每次出現,都是在中國城一家二層小餐館的后堂里。絕大多數時候,后堂里只有兩扇洗手間的門。但對于某些特別的人,有時候,門會變成三扇,而現在,這神秘的第三扇門上就掛著我的招牌。

      我經常會去那里查看,只要一發(fā)現那扇門在,我就立刻打電話請假一周,編個急事??偸且涍^一番討價還價,但我還是做到了。餐館可以讓我在店里待很久,因為我有時候會在紐約的夜晚偷偷從餐館順些食物。自然,這家店里也有一些被人遺忘的冰箱和其他家電;其中有些還能用。

      一旦離開這里,我可能會好幾年都再也找不到那扇門——如果還有可能找到的話。

      我煩躁地踢了地上的一塊污跡一腳。污跡張開五條腿迅速溜進了附近的一個貨架。嗯,至少我在這里留下了印記;所有門上都有我親手制作的招牌,算是我的一個小小玩笑。

      至少我在這里還是干了不少事情的。在我弄明白這個地方的運作方式后,來到這里的第一個客人是一個從舊金山大門進來的身材修長的華人。那扇門開在一家情趣商店后面。那人五十多歲,穿著一身西裝,如果是1961年的話那身西裝還是挺入時的。他身上有種氣質,讓我覺得他應該是臺灣來的。

      他來尋找孩子們對他的尊重,自然那也是他已經失去的東西。我找到了他的盒子,里面有一窩上竄下跳的老鼠,一共五只:他需要做的就是輕輕撫弄那些老鼠,讓它們安靜下來。不過,就在他小心翼翼地戳那些老鼠的時候,一條蟒蛇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陰影里溜了出來吃光了所有老鼠,然后又靜靜地溜走了。那人被嚇得歇斯底里。我差點沒忍住要跟他說蛇也是需要吃東西的。不過其實我也不關心那條蛇,在這件事上我完全中立。

      我最年輕的顧客是一個小男孩,大概只有十歲,他是從密蘇里州博斯沃思一家廢棄的加油站進來的。那門所在的小鎮(zhèn)只有一盞紅綠燈,因而也沒給我送來過幾個伴兒。那個孩子穿著牛仔褲,戴著皇家隊的棒球帽。他是來找自己丟掉的狗哨的。我?guī)退伊顺鰜?。他沒出什么狀況,狗哨也沒有。我倒是都無所謂。

      我嘆了口氣,站了起來。不會再有人進來了。站起來時,我發(fā)覺眼角處有個陰影,于是便扭過頭看了看。我本以為它會像平常一樣迅速溜回到架子上,但那個陰影卻一動不動。那是個亞洲面孔的少女,身上裹著一件長長的白色鉤花披肩,穿著斜紋粗布裙和條紋及膝襪。

      “你看起來真惡心。”她表達厭惡的語調很優(yōu)雅,還帶著紐約口音。

      我知道自己看起來是什么樣子,但聽到別人說出口總是有些讓人不舒服,“你在這兒已經有段時間了,是不是?”

      “兩天吧,我想?!彼靡恢皇掷砹死眍^發(fā),她的頭發(fā)剪得很短,“我進來時你正在睡覺。”

      這讓我松了口氣,原來她和我一樣都是外人。不過另一方面,顯然她一直在監(jiān)視我。

      “你之前在哪兒睡覺呢?”我有些好奇地問。來這里的第一天,我花了好幾個小時才找到一個睡袋。

      “我找到了個充氣床墊?!彼行┎凰卣f,“我本打算就等到你醒來,結果我醒過來后發(fā)現你——又來了個客人??吹侥銓Υ姆绞健獙Υ麄兯腥说姆绞健覜Q定還是不接近你的好。你對他們就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尤其是在出問題的時候?至少你可以幫一下他們啊。”

      “又不是我使的壞。該發(fā)生的事總是會發(fā)生的——無論好壞,又有什么區(qū)別?”

      她甩了甩頭,與其說是為了整一整發(fā)型,倒不如說是為了表達不屑,“真讓人受不了,你怎么能那么冷酷?”

      我聳了聳肩,“關你什么事?再說,也有人心滿意足地離開了?!?/p>

      “你說什么?”她一臉的驚訝,“你真是一點都理解不了嗎?”她搖了搖頭,“也許你就是個自私的家伙。如果我想要找什么東西,從你這里肯定一點幫助也得不到?!?/p>

      “哦,我想這很符合邏……”

      我閉上了嘴,她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個大金屬瓶一把扔了過來,我只來得及閃了一下,瓶子打中了我的肩胛骨,力道很猛,然后安然無恙地在地上彈了幾下。

      我轉過身,準備撿起瓶子扔回去,但她已經大步走了過來。

      “你有病嗎?”她叫道,“我要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冷酷,”她從我面前的地板上撿起瓶子,用披肩裹了起來,“馬上告訴我!”她在我面前叫了起來。

      我俯身靠近她,盯著她的眼睛,“我來尋找我的同情心。我在幾年前就一點一點地把那玩意兒都丟掉了。開始丟掉那東西時我只有八歲,那時候其他孩子無緣無故就追著我滿操場跑——而且他們可不是鬧著玩的。上初中后,我經常在體育課上被打,就因為他們都是白人,就和小學時一樣。我競選學生會時,我的海報被貼滿了納粹黨徽和三K黨的標志。這些還是我進入社會自立之前。你想聽聽我成年后的故事嗎?”

      我頓了頓,好喘口氣,她后退了幾步。

      “自從記事起,每年我的同情心都會丟掉一點,直到丟得一點兒也不剩。嗯,都在這兒了,不過我還沒找到。”

      她站在我面前,一言不發(fā)。剛才那番長篇大論至少還是有點效果的。

      “也許你生錯地方了?!彼÷曊f。

      “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憎恨自己的回憶,對別人的事漠不關心?我說了我丟的是同情心,不是良心?!?/p>

      她走回架子旁,將那個金屬瓶子放了回去。“我能找到。”她輕聲說。

      “什么?”

      “我之前一直在看你,你在給別人找東西的時候,一直在跟著那個小白點走?!?/p>

      “你能看到?”

      “我當然能看到了——是個人都能看到。你以為你很特別嗎?只不過我們都看不到自己的而已。這是我想出來的。”

      “哦……我也想到了?!蔽铱刹辉敢庹J輸。

      “所以,我可以幫你找回你的同情心?!?/p>

      “真的?”我不覺得她真會那么做,尤其是考慮到她之前說的話之后。

      “只要你先幫我找到我想要的?!?/p>

      “你不覺得我是好人,還記得嗎?”

      她得意地笑了笑,樣子看起來很怪,就好像她已經幾百年都沒笑過了一樣,“我認為我可以相信你。因為你清楚,要是你不先幫我找到我要找的東西,我就不會幫你找回你的同情心。再說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你以后就不缺同情心了?!?/p>

      “哦,是啊。我想也是。”我以前可沒想過要和其他顧客做交易。在此之前,我一直在等那個所謂的店主露面,之后就連那點希望也放棄了。

      “如何?”她又問道,臉上還掛著那詭異的微笑。

      “啊——好,行啊?!边@是我最后的機會了。我環(huán)顧四周,她的光點就在我身后架子的低處,“這邊?!?/p>

      她跟在我身后,仔細地盯著我,看著我跟著光點進入擁擠的走廊。經過一個貨架時,上面的一個大瓷瓶發(fā)出了兩聲哼哼。兩只來自佛羅里達走廊的小蜥蜴正在和一個帶腿的丁骨牛排一樣的東西在地板中間的一灘東西上喝水,那是一灘正從一個破掉的綠色瓶子里緩緩滲出的黏稠液體。我們跨過瓶子,繼續(xù)前進。

      光點終于停在了后側的架子上一個藍色長頸瓶的軟木塞上。我停下腳步,低頭看著那個瓶子,不知道這筆交易中是不是有哪個方面的情況被我給漏掉了。

      “嗯?”她又強笑了一下,感覺就好像在受刑一樣。

      “你要找的是什么呀?”我用盡可能隨意的語調問。

      “你不需要知道,這我倒是很確信。”

      “也許你不告訴我我就找不到。”

      “我不會告訴你的。找不到的話,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p>

      她不可能知道我馬上就要走了,但她仍然是我最后的機會。就算現在回家那應該也很晚了。而且,也許她真是那種希望世界上再多些同情心的人。

      “快點。”她催促道。

      我彎下腰看著那個瓶子。她大概已經猜到我在看什么了,但周圍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她也不敢太確定。呃,至少我知道她還是有同情心的。她應該不會想要找回什么負面的傾向,比如殘忍、仇恨之類的,所以就個人而言我應該還沒什么危險。

      我捏著瓶子的長頸站了起來,“就是這個了。如果是實體物質,你只需要打開倒出來就行。如果是失去的機會或者個人品質之類的東西,那就拔掉瓶塞,在東西揮發(fā)出來的時候吸進去。”

      她用雙手小心地接過瓶子。我后退了幾步,看她用牙砰的一聲拔出瓶塞。白色的蒸汽從瓶中升起,她閉著眼睛深吸了幾口,把白霧都從鼻子吸了進去。

      我又后退了幾步,周圍一股爛生菜與濕淋淋的沙鼠毛皮混合的氣味。

      她一口一口地吸著,直到白霧消散。隨后,她將瓶塞塞住對我笑了笑,笑得放松而自然,“嗯!你看起來還是挺惡心的,不過就這樣吧,無所謂?!彼鹛鸬匾恍Γ巴叟?,那味道可真難聞,就像爛白菜和濕乎乎的貓毛一樣,是不是?”

      “呃?”她突如其來的幽默讓我措手不及,“確實如此?!?/p>

      “好啦,黑眼睛。我看到你的小白點了。正在后面晃悠呢?!彼谋奶乩@過我,哼著歌走進了另一條黑乎乎的走廊。

      中間時,架子上的一個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讓她停下來看了半天。那是一條白褐相間的蛇,泡在某種透明溶液里。她停下腳步做了個鬼臉,模仿那條蛇僵硬的表情。當然,在這里沒人敢確定一條腌在溶液里的蛇真是腌在溶液里的蛇,還是某個其他東西暫時偽裝成了那個樣子。總之,她做了個鬼臉,然后輕松地笑了起來。然后,我們又繼續(xù)前進。

      再次停下時,她抬頭看了看面前的一個架子,“就在那兒?!彼呛且恍?,什么東西也沒碰。

      “是嗎?”那笑聲讓我突然害怕了起來。

      她看了看我,又笑了起來。

      “有什么好笑的?”

      她搖了搖頭,踮起腳尖,伸出雙手,然后爬了上去。下來時,她的胳膊里抱著四個密封的容器。一個棕色短頸瓶,表面鑲了厚厚的一層干沙;兩個霧蒙蒙的密封玻璃罐;還有一個刻著笑臉上了鎖的木盒。她用亞洲人的方式蹲坐在地上,同時把那四樣東西也放在了地上。

      “其中一個就是你丟掉的同情心?!彼痤^笑了起來,“猜猜是哪個?”

      我心里一沉,用這種法子我可不能保證能找回自己的同情心。考慮到之前對來這里的那些人表現出的冷漠,估計我也不會再被容許進來了。

      “我們說好了的?!蔽胰跞醯卣f,“你要把它給我的。”

      “我確實照做了呀,就在這呢。你選吧,記住,如果你拿上了別人失去的和鱷魚摔跤的機會,那你就得去摔跤了?!彼闹中α似饋?。

      我看著她。也許是我活該吧,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給她長頸瓶之前,她可是個憂心忡忡充滿同情心的人,而她現在顯然是一點兒也不憤怒,也不關心什么公正。不知道她找回的到底是什么。

      “怎么?”她笑著站了起來,“就在這里面。這可比你給別人的機會要大多了?!?/p>

      我看著那幾個容器,對于另外三個里面裝的是什么,她知道的肯定也不比我多。“我哪個也不想選?!蔽艺f。

      她聳了聳肩,仍然是一臉的笑,“隨你的便,黑眼睛,反正我要走了?!闭f著,她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

      她又轉回來看了看我,“怎么?”

      “呃……”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拜拜!”

      “不要!嘿,我之前給你的是什么?”

      “哦!”她又笑了起來,“我的幽默感。”她邊說邊繼續(xù)后退。

      “我答應!等一下!”

      她抱著胳膊停了下來,“你真的愿意?”

      “過來吧,過來看我挑。”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想要人陪,但我就是想。

      她笑著走了回來,“如果有膽量,黑眼睛,你可以把它們都打開?!?/p>

      我弱弱地笑了笑,“可能都是好東西?!?/p>

      她咧嘴一笑,“誰說不是呢?!?/p>

      我看著地上的四個容器。木頭盒子里裝的更有可能是某種實體物,而不是失去的特質。盡管這地方沒有幾條靠得住的規(guī)律,但我還是決定先把盒子排除。短頸瓶表面的沙層很厚,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東西。我跪在地上,仔細看了看那兩個霧蒙蒙的罐子。

      “抓緊哦,寶貝?!彼媚_尖輕輕打著拍子。

      還沒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抓著兩個罐子站了起來,把它們摔在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兩股藍灰色的煙霧裊裊升起。

      她后退了幾步。

      我彎下腰,等待煙霧靠近,然后吸了進去。其中一股是堪薩斯炭烤牛排的味道;另一股聞起來像新車的車廂。我把兩股都吸了進去,一口又一口,直到煙霧散盡。

      過了一會兒,我環(huán)顧四周,“我沒感覺有什么不同。”

      “肯定會有不同的?!彼χf,“像平常一樣行動就好,過一會兒就清楚了。”

      “好。”我彎腰拿起盒子和短頸瓶,“這兩個東西原來在哪兒?我把它們放回去,那邊有笤帚……”

      “你?”她大笑了起來,“哈哈,這可真有意思。你的意思是你要清理這地方嗎?”

      “不是,我——呃,之前一直是我負責,我想我應該做點什么……”我按照她指的方向把那兩樣東西放了回去。

      “正直?!?/p>

      “什么?”

      “至少你已經把你的正直拿回來了?!?/p>

      “哦,我不知道……”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黑暗的走廊里主走廊光線射來的方向,“我想那個我應該也丟掉了……不然,我也不會對別人那么冷酷,就算沒有同情心應該也不至于。他們來的時候都相信我。”我轉身準備朝走廊走去。

      她跟在后面,上下打量著我,“那么你打算怎么辦?”

      “我想我會留下來打理這家店?!边@話很自然地就說了出來,我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要這么說,“我找回的……另一件東西,就像面鏡子。一直以來,我常常會回憶小時候和家人去山里釣魚旅行時的細節(jié)。我知道自己那時候玩得很開心,但僅此而已?,F在,忽然之間,我能想起所有細節(jié)了。”

      她歪著腦袋看著我,“感覺是不是還很爽?”

      我品味了一會兒新獲得的回憶,“是啊?!?/p>

      “啊……”她笑著看著我,“我忍不住了,黑眼睛,我投降。是那個褐色的東西,全是沙子的那個?!?/p>

      我感到一陣興奮,“謝謝!”我走過去伸出顫抖的手,把它從架子上拿了下來。

      “小心……”

      我失手了。瓶子落在我的肩膀上,又掉在了地上,裂了道口子。瓶子滾到了一邊,我還沒來得及彎腰去撿,它就滾到了架子底下。我趴在地上,臉貼著地探到架子地下。破碎的瓶子正在黑暗中嘶嘶作響,煙霧繚繞。但我什么都聞不到,太遠了。

      我伸出手去夠,瓶子被什么東西給卡住了,能夠摸得到,但卻抓不住,拽不出來。

      我就那么趴在地上,瘋狂地吸著氣,直到嘶嘶聲漸漸消失。最后,帶著沉重的心情,我慢慢地站了起來。

      “如何?”她滿懷希望地問。

      “都沒了?!蔽业吐曊f,“真的……很快?!蔽要q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還是要謝謝你?!闭f完,我木然地經過她身旁向前走去,我能聽到她還跟著我。

      我們回到了主走廊,我提起那塊小地毯,把它掛在了旁邊的掛鉤上,然后轉過身,巡視著我的商店?!耙苍S這不是意外?!?/p>

      “你太緊張了,僅此而已……”

      “我說的不是那個。我是說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找到通往這個地方的那扇門,然后一直留下來,直到……有人來找到我失去的東西。”

      “聽起來,你的意思似乎是說,你新得到的正直意味著什么東西?!?/p>

      “我的宿命?!?/p>

      她笑了起來,看到我一臉的嚴肅,她又收斂住了笑容,“你是認真的?”

      我聳聳肩,“這里是我的了。不知為何,我就是確信,在我豎起自己的招牌時這種感覺就有。現在我需要全心全意地照顧這家店?!?/p>

      “誠信經營?!?/p>

      我又聳了聳肩。照顧好這家店和它的顧客是很重要的,至于我為什么這么覺得,那就不重要了。

      “我……我想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黑眼睛?!?/p>

      “我不需要知道什么。”我還沒從失望的刺激中恢復過來。那就算是我的某種報應吧,不過還是讓人很難受。

      “你的同情心已經回來了,我確信。不管你有沒有吸到?!?/p>

      “可你說裝在被我摔碎的那個瓶子里的就是……”

      “單獨作為一種品質的同情心——確實是。不過,我覺得你的正直里也打包了一點點同情心呢。正直回來的時候,同情心也附送了一些。”

      我看著她,一臉的期望,“真的?”

      “你可以試試啊?!彼噶酥竿ㄍ鹆_里達方向的走廊。

      那個叫什么名字來著的老夫人,桃紅色的準畫家,她還沒走出門,而是就坐在門口,癱坐在地上,姿勢與她的年齡和氣質一點兒也不相稱。她的套裙被弄得臟兮兮皺巴巴的,那雙腿露出的長度也已經有些不適宜了。

      “這是你的店了?!蔽业幕锇檫呎f邊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什么也沒說。

      “你可不能讓顧客就這么坐在那兒,是不是?”

      “不能——以后不能再那樣了。事關——誠信?!?/p>

      “在這個例子里,和同情心就是一樣的。我不知道你該怎樣才能幫助她,不過如果你愿意的話……”

      “我知道怎么幫?!?/p>

      “哈?”

      “我失去過一次幫助她的機會?!蔽倚α诵Γ鋈幻靼琢诉@個地方的潛力,“如果你去走廊里找到它,我們就能幫那位顧客找回她失去的東西?!?/p>

      她眨眼一笑,“你說得對,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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