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楠
能夠拍攝想要拍攝的題材,是攝影師的夢想,套用現(xiàn)在流行的話就是:一次說走就走的拍攝。2013年9月,我?guī)е鴮Π⒏缓沟暮闷妫躁懧沸凶叩姆绞綇男陆鼍常?jīng)巴基斯坦到達阿富汗,不過對于阿富汗人的最初印象卻是在巴基斯坦首都伊斯蘭堡奠定的。
從紅旗拉普口岸進入巴基斯坦之后,是讓我驚嘆的帕米爾高原。這里有我從未見過的高原美景,也有隱藏在大山深處的危險。部落、深山、激流、塵土、落石、破碎的車窗、當?shù)匾魳?,這便是我對克什米爾的最初印象。
從吉爾吉特去往巴基斯坦首都伊斯蘭堡的路上,一共要停留十幾次,每次停車檢查,都有不斷更換并且配備著重型機槍的警衛(wèi)護送行走在卡拉科拉姆公路上。記得在一個檢查站停下車之后,所有好心的巴基斯坦普通百姓都對我這個外國人說:“Taliban is here!”(塔利班在這兒)。想要坐車去伊斯蘭堡,就必須經(jīng)過塔利班活動頻繁的巴基斯坦北部部落地區(qū)。在這樣的情況下,相機幾乎和機槍一樣容易被人警覺,所以這一路拍攝的影像,有很多都是用手機記錄的。在之后的行程中,無論環(huán)境輕松或者緊張,也習慣性地會在相機拍照之余,用手機去捕捉一些畫面。它幾乎成為我手中一個擁有28mm定焦鏡頭的相機。
天亮之后,我被刺耳的汽車喇叭吵醒。周圍的大山不見了,街上到處人聲鼎沸,熱鬧到有些雜亂,終于到了巴基斯坦的首都伊斯蘭堡。雖然伊斯蘭堡顯得很喧鬧,不過之前穿越克什米爾的緊張氣氛完全煙消云散了。行走在街上,看著當?shù)厝嗽诓桊^喝奶茶聊天,處處友好的打著招呼,讓我打消了作為外來者的顧慮。
由于鄰國阿富汗常年戰(zhàn)亂,因此與阿富汗相鄰的這些國家里,都有大片的阿富汗難民營。我們所熟悉的“阿富汗少女”就是史蒂夫·麥凱瑞,在巴基斯坦白沙瓦的阿富汗難民營所拍攝。在伊斯蘭堡的西郊,也有這樣一片阿富汗難民營,我?guī)еd奮與不安初次踏入了這片神秘的區(qū)域。
初到這片聚居區(qū),看到很多生活在這里的阿富汗男孩子在放著風箏,與喜歡打板球的巴基斯坦男孩子們形成鮮明的對比。相比之下,女孩子們要辛苦得多。她們很早就承擔起了家里事情:抱著弟弟妹妹,洗著衣服,還要幫家里去打水。孩子們總是對我這個外國來客充滿好奇,成群的跟在后面開心的笑。孩子們是我與這里溝通的橋梁,在他們的帶領下,我走訪了很多家,與他們的家人閑聊。
踩著垃圾和泥土混合成的地面,我進入了一間傳統(tǒng)的土坯房,這里家家都是這種房屋。他們一家人(主人用普什圖文寫了名字,但我看不懂)正坐在床上吃著午餐。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張床是他們唯一的家具。來到阿富汗難民營,最大的感受其實并不是貧窮,而是他們擁有的熱情和對生活的樂觀態(tài)度。主人熱情好客,邀請我與他們一起吃午餐,這里人吃的食物與新疆類似,都以馕作為主食,但與阿富汗本土不同,由于他們在巴基斯坦待久了,以咖喱代替了烤肉,用馕沾著咖喱吃。語言不通,使我們無法做深入的溝通,只能依靠肢體語言和眼神做著簡單的交流。生活在這里的大多數(shù)男人都在伊斯蘭堡打工,因此白天在這里的,基本都是老人、孩子和婦女。彼此熟識之后,我便開始拍攝他們生活中的場景。相比相機,他們在手機鏡頭下顯得更加自然。從他們的眼神中,看不到對貧窮生活的抱怨,而顯現(xiàn)出更多的是一種平靜。
在伊斯蘭堡阿富汗聚居區(qū)短暫的停留,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雖然生活貧困,卻享受著人類最基本的需求—幸福感,與生活在高樓密集的我們相比,他們有著難能可貴的真摯與熱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