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諜戰(zhàn)大劇《旗袍》給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該劇女主角關(guān)萍露的原型之一張露萍的傳奇故事也被揭開。張露萍18歲打入戴笠軍統(tǒng)局內(nèi)部,傳遞出了大量情報,因“軍統(tǒng)電臺案”暴露被捕,犧牲時年僅24歲。其實,張露萍還有著一段鮮為人知的愛情故事——她的丈夫李清曾任新中國交通部部長,因為革命工作的需要,蜜月中他們就分開了,這一分就成了永別。
李清在山西太谷銘賢中學讀書時,盧溝橋事變發(fā)生。
1934年9月12日,日軍攻占了娘子關(guān),繼續(xù)向山西腹地推進。銘賢中學被迫遷往四川。李清和11名高中即將畢業(yè)的同學共同向?qū)W校提出請求,以“自謀生計”為由,允許他們提前畢業(yè),以便早日上抗日前線殺敵。1937年底,李清到達延安,成為抗日軍政大學第三期學員。
1938年2月3日,又有一批進步青年來到延安。那天,抗大第三期的一些男生剛下課,大家熱情地上去搶接行李。隊伍里有個女孩,因為行李較重動作遲緩了些,當李清擠到車廂前的時候,正好站在她的下面。李清先替她拿下行李,再向她伸出雙手,她大大方方地扶著李清跳下車,還自我介紹說她叫黎琳。
黎琳1921年7月出生在四川,原名余薇娜,后改名黎琳、張露萍。其父余安民是保定軍官學堂一期畢業(yè)生,在四川當過團長、旅長、師長、中將參贊。1937年1月,不滿16歲的余薇娜參加了中共外圍組織——“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投入抗日救亡的宣傳和組織工作。而她父親卻希望與新上任的重慶市吳市長家結(jié)為秦晉之好。她未從父意,決定去延安并改名為黎琳。
李清與黎琳相識相愛,1939年9月20日經(jīng)組織批準結(jié)婚。新婚不久,黎琳告訴李清:組織上說南方局周恩來副主席那里急需人去開展統(tǒng)戰(zhàn)工作,考慮到她父親余安民曾被蔣介石委任為中將參贊,又曾與劉伯承司令員同學、共事,想調(diào)她去重慶參加南方局軍事組工作。李清說:“我支持你去后方,我在延安等你回來?!?/p>
張露萍被捕前,曾被不了解情況的抗大校友看見在重慶挽著國民黨軍官張蔚林同行,而在延安出現(xiàn)過“黎琳叛變了”的訛傳。這個消息極大地震撼了李清,但他怎么也不相信愛妻會叛變:一個自愿舍棄優(yōu)越生活、向往解放的人怎么可能背離理想呢?李清只能懷著疑慮,等待組織上有一天能告訴他真相。
這一等就是45年!每當被思念和等待折磨得幾乎窒息時,李清就默默地拿出用手帕包著的糖果——那是黎琳到重慶一年半以后托人交給他的,李清解開包糖的手絹沒找見她一個字!但他明白黎琳是用她的手絹告訴李清她平安無事,又用糖告訴李清她無時不在惦記著他,而地下工作嚴格的紀律不允許她寫給李清只言片語!他一顆一顆地來回數(shù)著糖,捧起來聞一聞,仿佛聽見黎琳說:“等著我,我完成任務了就回來?!?/p>
張露萍被捕后,組織上未能了解到她的具體去向,負責跟她單線聯(lián)系的組織領(lǐng)導人不久又調(diào)離八路軍重慶辦事處,張露萍便失去了與中央的一切聯(lián)系。解放后清理烈士名錄時,她被當成“國民黨軍統(tǒng)人員”劃入了敵特隊伍。“文化大革命”后,中央對被捕人員進行復查。直到1983年,經(jīng)過多方調(diào)查和艱苦努力,張露萍被定為國家一級英烈。也是在這一年,李清才知道了張露萍就是黎琳;知道了黎琳在遭受極其殘酷的刑訊中,在長達5年監(jiān)禁的非人磨難中,在殘殺她的刑場上,表現(xiàn)得那么堅強、剛烈!
1985年春,李清在親友們的攙扶下,專程從北京前往貴州的烈士陵園掃墓。自延安跟愛妻黎琳離別后,李清第一次站在她的面前!盡管隔著一層厚厚的黃土,他還是用一篇悼詞把他心中積存了45年的話向她傾訴了。他在敬獻的花籃素絹上寫有一首挽詩:“蒼山埋忠骨,正氣撼山川。夢隨孤墳繞,猶憶延水邊。”(摘自2014年5月2日《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