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寅
10月5日 晴
因為長期對著電腦寫字的緣故,最近視力衰退得厲害,看人看事似乎都變得有些遲鈍。不過在一個職業(yè)寫作者看來,這也不算是一種很壞的生活方式。很多時候,我都厭倦面對一些不得不面對的臉,我的笑容只喜歡對著那些能夠喚起我美好記憶的事物綻放,比如夏夜黃昏吹起裙擺的風(fēng)、身邊真誠純樸的人以及此刻擺在書桌前的那盆花——煙花菊。
遇見它,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天氣是那樣好,陽光是那樣燦爛,連平日里走慣了的灰色路面也變得可愛起來。走在路上,真分不清是自己的腳步還是馬路富有彈性。突然,我的腳步不聽使喚地停了下來,路邊擺放的一盆盆色彩繽紛的菊花吸引了我的視線。我俯下身,指著其中一盆淡黃色的花問道:“這花,也叫做菊花嗎?”
賣菊花的男人笑了,仿佛是在笑我的愚蠢,他一邊打量我一邊說:“當(dāng)然了,這花叫煙花菊?!?/p>
煙花菊,多么美麗的名字,美麗得讓我心生恍惚,讓我不由想起一本小說的名字——亦舒的《她比煙花寂寞》。書中的女主角,初見即美得讓人窒息,有著比煙花還要燦爛的外表。然而,這種顛倒眾生的美麗卻注定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一次次受到傷害。她愛的人不愛她,愛她的人她不愛。最終,女主角黯然離去,死于心碎,成全了一段煙花般瑰麗而短暫的感情。
我凝神看這盆煙花菊。在陽光的照射下,那淡黃色的花蕊嬌柔淡雅,朵朵如同煙花般綻放,美得讓人窒息,不忍離去。從陶潛的《采菊東籬下》開始,菊就沾上了歸隱的意味,而面前這盆菊呢!它美得過于清麗,讓人驚心動魄,真不知在這脫俗的外表下,是否也會有著嬌蕊一樣的靈魂。就像林黛玉葬花,其實哭的就是她自己。張愛玲也說過每個男人心里都有兩朵玫瑰——紅玫瑰與白玫瑰。每個女人寂寞的芳心,是否都是一朵花呢?它欲望樸素,接近于植物,隨風(fēng)而生,隨風(fēng)而謝,一切都是大自然的安排。
因為這個美麗的名字,我買下了這盆花。同時被搬回家的還有兩盆菊,一盆玫紅,一盆雪白,我將它擺在了母親的房間。自從父親去世后,我便很少見過母親的微笑。但我相信,母親雖然老了,她卻一樣有顆能被喚起感情、創(chuàng)生美好的心。
傍晚回家,陽光在天邊的云層中涌動著,整個世界都被渡上一層金色的邊。這時候,我看見母親花白的頭發(fā)與她微笑著的臉,在陽臺上菊花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親切美麗。那一刻,我的眼角濕了。真的,如果生活中沒有花,生命中缺少愛,這世界不知會變成什么樣子。在我看來,花予人以美,愛予人以溫暖,它們超越了物質(zhì),超越了功利,帶給人內(nèi)心最終的真實、和諧、安寧。而這,或許就是世界得以生生不息的理由。
新疆伊犁州喀什河流域管理處endprint